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三十三章 (9)

關燈
滅油燈睡到另一張榻上。

翌日。

這段馬車時日將勞鷺折騰得不輕,這一覺睡得又沈又長,一醒來精神百倍,和十一一起吐納調息做完早功課。

兩名侍女很適時地進來送早餐。

勞鷺驚喜地發現這裏的早餐竟然有一點點西餐的雛形。一個很大的陶土盤子裏放著一些蔬菜水果。還有方形的饅頭,實際上勞鷺一開始還以為是面包。

還有一杯奶,有一點點腥腥的,一開始有些難以接受,但是幾口之後覺得味道很醇厚。

用過早飯,一直站在門外的白腰帶黑衣人給了他們一小會兒休息消化的時間,便進來請他們去見“家師”。

燕十一穿著和他們一樣的黑色衣服,腰上是一根藍色的腰帶。勞鷺則披著鬥篷,裏面就是那件鵝黃色的衣服。

兩人穿過幾個走廊,兩人來到一個大門的前面。

一看就是主屋,前面又立了四個白腰帶黑衣男子,加上給他們帶路的兩個,總共是六個。

勞鷺覺得腰帶的顏色可能是某種標記。帶他們過來的黑色腰帶六人再也沒有出現過,不知道和這些白色腰帶的比,他們是比較厲害還是不厲害。當然是希望不厲害的,因為黑色腰帶的已經很不好對付了。

兩個守在門口的白腰帶黑衣人拉開了大門。這個房間裏的東西只有精致兩個字可以形容。

滿屋子的白紗帳,紗帳堆裏隱著一張床榻。

原本以為他們口中的師父是一個年過半百的白發老頭,現在卻覺得至少應該是個女人。

房裏一直站在固定位置上的侍婢將白紗帳一層一層的撩開。白腰帶黑衣人在白紗帳前站住了,示意燕十一和勞鷺自己過去。

慢慢走過去恍若仙境。

前面果然有一張大床,被至少三層白紗帳遮著,裏面盤腿坐著一人,聲響窈窕,應該是個女子。她不說話竟然感覺不到氣息,靈力修為極高。

“你就是勞鷺?”紗帳裏面的人開口,聲音極為熟悉。

勞鷺的臉微微發紅,有些期望地看向裏面。這樣尖銳的聲音,和泓不君如出一轍。

紗帳被慢慢撩起,裏面是一個妖嬈的人,分不清男女,就如他的聲音一樣。

泓不君雖然也是妖嬈,但絕對是一眼就可以認出來的妖嬈男子,聲音雖然也尖銳,但是依稀可以辨別出男聲。

但是現在紗帳裏面的人……

如果不是怕得罪人家,勞鷺真想問一下:“您老貴性?”

“嗯。我是。”

那人一雙畫了極重眼線的眼睛微微往上一瞟,一雙鳳眼像極了泓不君,比他更加妖媚。泓不君的魅相裏面透著男子的俊朗,而他,魅是從骨子裏生出來的一樣。

他掃視了一遍勞鷺,道:“普普通通。”

嗯……這個評價很中肯,就是不太動聽。勞鷺私心想著。

“你們下去吧。”那人似乎不想在看到勞鷺了,繼續閉上眼睛。旁邊的侍女將白紗帳一層一層放心。

那刻,勞鷺覺得如果他是個女子的話,一定是美極了。

等到侍女給她做了請的手勢,某對同性正在想入非非的勞鷺一下子醒了過來,急急道:“走了?藍藍呢?你不是要我給你看病嗎?”

燕十一扯了一下勞鷺,可惜沒有扯住,勞鷺的話一股腦兒地吐了出去,一句沒落。

簾子裏的人下巴微微揚了一下,請勞鷺他們離開的侍女馬上低著頭,站到一邊。

“想要救那個藍衣服的丫頭也不難,只要你將那父眼交出來就行了。”那人淡淡道。

果然是和泓不君有關系……他們相識就是因為那父眼,後來他將活命的機會給了自己,那父眼也融進了自己的身體。差不多的氣質,幾乎一樣的聲音,還有也在找那父眼……

“那父眼已經融在我身體裏了,拿不出來,如果你有本事,可以考慮一下把我直接吞了,如果我身體裏還有藥效,說不定可以救你命。”勞鷺直直道,說不清自己為什麽突然憤怒起來了。

燕十一看著像是吃了爆竹一樣的勞鷺,心中一嘆,這火是對著泓不君發的吧。

“嘴皮子太快。”裏面的人說話有了一絲慍色,隨即又一笑。

勞鷺又忽然蔫了下來,“我想知道為什麽你們一定要找那父眼。”她擡頭看向簾子裏的人,想要將裏面的人看穿,“我是因為中了屍毒,你們呢?你們練了同一種法術吧?”

裏面的人好像也有一些恍惚,他忽然動了動,身體微微往旁邊靠去。站在一旁的侍女見狀馬上過去將靠枕墊上,他姿勢嫵媚地靠在上面。

“你們下去吧,時候還沒到,等到了既然讓你們相見。”他的話裏有了倦意。

勞鷺還想說,可是這次被一直準備著的燕十一一把拉住,直接拖了出來。

勞鷺明白自己容易沖動,所以被制止之後很快恢覆了理智,朝他歉意地吐了吐舌頭。

燕十一和勞鷺離開後,簾子裏的人忽然覺得自己不太累了,她眼睛往一旁的壁櫥看了看,侍女馬上領會了他的意思,將壁櫥裏面的一個卷軸拿了出來,在他面前展開。

這是一幅畫,裏面是一個黑紅相間衣裳的男子,一頭銀白相間的頭發,血紅色的薄唇微微勾著,一雙鳳眼像是可以勾人一樣看著前方那個畫這幅畫的人。

這人正是已經魂飛魄散的泓不君。

他看了幾眼,長長一嘆,低下頭。侍女馬上將畫卷起來,放回原處。

旁邊幾個侍女都上前來侍候,輕輕給他揉太陽穴,肩膀,胳膊,腿。點上氤氳的熏香。

那人皺著的眉頭才慢慢舒展開。

“來人,去把櫃神請來。”

守在外殿的侍女聞言馬上退了出去,很快一個白胡子的老頭被兩個白腰帶黑衣人押了進來。

那人見狀,眉頭一蹙,低聲道:“胡鬧!”

侍女馬上將櫃神松綁,搬了一個椅子給他。

櫃神並不領情,寬大的袖子一甩,頭別向一邊。

櫃靈就像是他的孫兒,眼前的人毀了他的家園,掠奪了他的典籍,幾乎屠盡了他的孫兒,現在又拿唯一剩下的炎灰和藍藍威脅……

櫃神現在的怒火,如果不是炎灰和藍藍,他一定會和他們拼了老命!

☆、004 故人相見

那人一雙烏黑的鳳目微微一偏轉,裏面微波流轉。

櫃神只看了一眼,眉頭一蹙,嘴裏吐出二字:“妖孽。”

“哼!”那人輕蔑的冷笑,“那些櫃靈不過是櫃神的靈力凝結成的而已,和你的頭發胡須一樣。現在只不過是讓人給剪了而已,何必這樣動怒?”

只見櫃神長長的一把白須都要吹起來了,失了一貫的神態,怒吼:“怎麽會一樣,他們有生命、有思想、有喜怒哀樂,他們是活生生的,是我的孫兒們……”

“這不是還給你留了兩個嗎?”他眼睛上挑了一下,嫵媚之色頓現。只見周圍的侍女,有幾個竟然雙頰緋紅。

櫃神知道這是威脅,他生生將自己的滿腔怒氣給隱藏了起來。

那人一見櫃神這樣的姿態,嘴角一勾,風華絕代。

“早這樣不就好了,嗯?”那人只是手微微一揚,旁邊的侍女馬上知道了他的意圖,從對面的壁櫥裏拿出了一本古書。這本書是用秘法曬幹的梧桐樹葉制成,上面寫了很多奇形怪狀的文字,有一部分如同象形文字一樣,可以猜得到一些意思。

櫃神一見到書,熱愛古籍的本能就顯露了出來,他雖然極力壓制,但是還是急不可耐地接了過來。

先是用手輕輕撫摸,以他櫃神的靈力來感知書本的年齡,這本書至少已經存在了一萬多年。

用最為輕柔的動作慢慢翻開書頁,仔細看起來,越看眉頭蹙的越緊。

“如何?”那人用尖尖細長的聲音詢問。

櫃神道:“這書還有很多地方我參不透,需要一些時間。”

“嗯,櫃神是不會說假話的。三天。”他眼睛輕輕閉上,旁邊的侍女將靠枕拿走,他順勢側臥在睡榻上。

櫃神一點反抗也沒有地離開了。抱著手裏的書,如獲至寶。

一直站得離那人最近的侍女發覺他已經熟睡,輕輕擺手。周圍的侍女一層層地放下白紗帳,緩緩退出去。只留下她跪坐在床榻旁邊髙起的平臺上,默默守著。

被“送”回房間的燕十一和勞鷺此時正坐在桌邊。

勞鷺撐著腦袋出神,她沒有在思考什麽,只是太多混亂讓她覺得累了,一累就想將整個大腦都清空。

燕十一一手搭在桌上,一手輕輕放在腿上,五指有節奏地敲打著。一雙劍眉微微蹙著。

這裏的事情與泓不君有著千絲萬縷的事情,可是無奈,他們雖然共用一個身體很久,但是卻一點也不知道他的底細。

燕十一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他站起來,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姿勢,這個姿勢正是朱門鎮的老族長拜見泓不君時做的。

那時候老族長稱他為師兄,就證明泓不君的背後還有一個門派在。那時候他們的對話內容……燕十一細細回憶起來。

…………

“泓師兄,好久不見。”老族長一笑。那神情卻與泓不君有些相似。

“你是哪個?”泓不君問道,當初師弟有一大堆,不過都已經死的差不多了,真沒有弄清楚眼前的是哪個。

“大師兄,我是十六。朱炳茂。”老族長謙遜道。

泓不君一挑眉,淡然道:“有點印象,你還算長壽,其他人還有幾個活著?”

老族長一嘆,“大家都已經走得差不多了,還剩下幾個,也和我一樣,風燭殘年,沒有幾天的活頭了。”

“我門派已經沒人了?”泓不君臉上露出淡淡的惋惜。

老族長搖頭,“謹遵師傅遺命,大家都沒有留徒弟。”他忽然像是想起來了什麽,道:“好像有個半路離開師門的,收了些徒弟。”

“他學的也不純,無礙。”泓不君道。

…………

這段話,燕十一分析。

這說明泓不君的師門沒有人留徒弟,如果這裏和泓不君有關,又是留了徒弟的,那就是半路離開的那人,難道他就是?

燕十一正想著,忽然聽到外面有些響動。暗暗運起靈力,警惕起來。

門忽然被打開了,幾個黑衣人有些殘暴地將一個藍衣服的女子推了進來。

勞鷺伸手扶住了她,只見她懷裏還有一個灰色衣服的小肉球,正鼓著一張小臉,眉頭蹙成了小包子,頗為發狠地盯著那兩個黑衣人,臉上一點稚氣的影子也沒有,活脫脫一副大人的樣子。

兩人正是藍藍和炎灰。

勞鷺欣喜若狂,激動道:“藍藍真的是你!”

藍藍的註意力也從那幾個黑衣人轉到了勞鷺身上,她也激動又委屈又恨恨地留下了眼淚。

兩人相要擁抱一下相互安慰,無奈藍藍懷裏還抱著一個肉鼓鼓的炎灰。

一雙小小的肉乎乎的手撫上了藍藍的臉頰,炎灰用不正確的姿勢替她擦臉,可能是小手有些臟還是什麽,反正藍藍一張白皙精致的臉一下子花了。

藍藍還不知道,正感動呢,想要狠狠香一口他。

但是卻見到懷裏的小家夥一下子笑得前俯後仰的,忽然覺得不好。這個破小孩怎麽會不搗蛋而安慰自己呢?

她將炎灰往勞鷺懷裏一拋,直接跑到鏡子前,一照才發現自己的黑色花臉。

“炎灰!!”她也顧不上感傷了,直接要去抽他肉乎乎的小屁股。

勞鷺是怕了懷裏的小祖宗的,這小孩腹黑的有些不像話,她把炎灰往燕十一懷裏一扔,然後去攔住藍藍,帶她去洗臉了。

燕十一將炎灰往床榻上一放,轉身拿了些葡萄給他,讚賞道:“做的不錯。”

炎灰肥坨坨的雙下巴一仰,一雙小眼睛瞇成一條縫,得意地不得了——那是。

等勞鷺和藍藍一齊從屏風後面出來的時候,只見燕十一和炎灰一大一小非常和諧地坐在一起吃葡萄。

藍藍腮幫子一鼓,心說:“好啊,你個臭炎灰,我平時對你這麽好,你也沒有這樣跟我好過!!”

勞鷺一捏下巴,臉上的表情從疑惑到微瞇著眼睛發出陣陣殺氣,心說:“這小祖宗怎麽和十一這麽好?嗯?為什麽越看越有父子相,不會是十一的私生子吧??找機會拷問一下!”

燕十一和炎灰無辜地對視了一樣,同時給了對方不解的眼神——怎麽了?

同時搖頭——不知道。

藍藍直接走了過去,一把提住炎灰的衣領,直接拎進了懷裏,坐到了床榻的最邊上,遠離燕十一。

燕十一正迷茫,為什麽藍藍用看人販子的目光看自己。勞鷺就直接坐了過來,擠在他們中間,怒瞪他。

不過玩笑歸玩笑,勞鷺轉向藍藍問道:“藍藍究竟發生了什麽?你怎麽會在這個人手裏?他是誰?怎麽知道我們的關系?櫃神和其他櫃靈呢?”

勞鷺著急,直接一連串一問。

藍藍也不知道該如何說起,就將自己被抓的經歷說了一遍。

說到最後,她眼裏微微含淚,“我和炎灰也不知道是誰抓了我們。其他的櫃靈哥哥櫃靈姐姐都死了,櫃神爺爺也不知道怎麽樣了,只剩下我們。”

炎灰的小眼睛裏也是滿滿的恨意,他沒有惡作劇,只是乖乖地坐在藍藍腿上,靜靜咬著剛剛長出來的小白牙。

勞鷺將藍藍摟到自己懷裏,輕輕拍她的肩膀安慰。

最後四人商定(註:主要是勞鷺、燕十一、藍藍三人講話,其間炎灰發出過一些意味不明的叫聲,短粗短粗的四肢指手畫腳,自動被三人忽略後,郁悶地坐在藍藍懷裏撅嘴。)既然那人將勞鷺和燕十一找來,還說是要看病,一定會再來找他們,第一步就是要將櫃神的下落弄清楚,就算是要逃跑,也要確定全部人員的位置。

用過晚飯,天色漸暗。四人圍坐在桌邊一段時間之後,那些黑衣人似乎還是沒有要將藍藍和炎灰帶走的意思。

炎灰已經在藍藍的懷裏睡得直流哈喇子。

“睡吧。”勞鷺伸手捂住嘴巴,打了個哈欠。

燕十一終於等到這句話了,頗為激動道:“怎麽睡?”

勞鷺輕輕看了一眼燕十一,滿臉莫名其妙的神色,“當然是我和藍藍睡,你和這個小祖宗睡了!”

她說著雙手捉住炎灰的咯吱窩,將他一把托起了,放到燕十一的懷裏。全然沒有看到已經面色漆黑的燕十一,和藍藍一起打著哈欠睡到榻上。

燕十一看了看那邊已經躺下的勞鷺,將懷裏的肉團子提起來看了看,滿臉郁悶,悻悻地將炎灰放在裏床,自己躺在外床,睡!

翌日。

燕十一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冷,忽然又覺得背上濕濕的。正當他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個被雨淋濕的夢時,一嗓子嘹亮的哭聲將他震醒。

同時勞鷺和藍藍也醒了。

勞鷺迷茫地擦著眼睛,看著睡在自己身邊的藍藍條件反射似的沖了過去,一把抱起炎灰就帶進了屏風後面。

“怎麽了?”勞鷺打著哈欠問道,只見十一滿臉黑線。

燕十一默默地看了看延伸到自己身下的半塊地圖,不太平靜道:“沒什麽,他尿床了!”

“啊哈!”勞鷺驚訝地起來,果然在燕十一的床上有一塊大大的地圖,而且十一的背上也是……

☆、005 沙漠腹地的聖物

在勞鷺和藍藍的奮力保護下,炎灰才沒有被燕十一的目光給直接殺死。

一個早上,炎灰一張肥坨坨的小臉一直皺著,臉上寫著“很沒面子”四個大字。燕十一的臉一直是黑的,他有意無意地瞟到炎灰,每次看到都想要揍一頓。

藍藍抱著炎灰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我們炎灰還不會自己尿尿。昨天太激動了,忘記說了。”

勞鷺笑道:“沒事沒事,十一最喜歡小孩子了。”

炎灰扭過頭去,埋在藍藍的懷裏鬧別扭。

燕十一無奈看地。這麽大還尿床的小孩!

由於當事人的不配合,只留下勞鷺和藍藍對著幹笑。

……

……

時間一晃而過,三天過去了。

其中後面兩天,藍藍和炎灰住到了隔壁房間,但是白天大部分時間四人還在一起。實在是沒有正事要做,百無聊賴的勞鷺和藍藍將目標全部放在培養炎灰和十一的友情方面了。

這幾天,燕十一成了全職奶叔,被迫整天炎灰不離手。

勞鷺和藍藍非常滿意,完全沒有顧忌那一大一小日益難看的臉色……

第四人清晨,藍藍抱著炎灰去串門。就在她們準備再次將炎灰塞給燕十一的時候,房門被推開了。

一個黑色衣服的侍女走了進來。

勞鷺認得,那是那人身體最近的侍女,只要那人一個眼神,她便知道他心中所想,辦的快速而精細,可謂是那人的心腹。

屋內眾人的表情瞬間嚴肅起來,藍藍從燕十一手裏將炎灰接回來。

侍女身後跟的兩個白腰帶黑衣男子也跟了進來,一個雙手捧著一個手掌大小的盒子。盒子成半透明的水晶狀,隱隱可以看到裏面有東西。另一個手裏是兩個包裹,裝的鼓鼓的。

“這是給你們準備的衣物和食品、水。”侍女手微微擺了擺,拿著包裹的黑衣人就恭恭敬敬地將包裹呈給燕十一。

包裹不沈。十一遺憾地打開,只見裏面的確放了許多硬邦邦、烤幹了的饅頭。勞鷺看了看,和新疆的烤饢差不多。

還有四個拳頭大小的小瓶子,裏面應該放的是水。

“這些食物和水足夠你們吃三天。”侍女說著,小心翼翼地從另一個黑衣人手裏將那個水晶盒子捧了過來。

“你們要替聖主去取一件聖物,得到之後放進這個盒子裏。到時候聖主就會放了櫃神。”說罷將小心地將盒子遞給勞鷺,吩咐道:“這個盒子你必須隨身戴著,不能有半點閃失。”

勞鷺接過去,將它放進自己的腰袋裏,掛在腰間。

“你們聖主的病要靠這個聖物來治吧?”勞鷺問道:“至少要告訴我們聖物是什麽?什麽樣子?在哪裏?”

侍女不急不躁道:“今日午時會送你們去沙漠的最深處。聖物的本來面目沒有人知道。”

送去沙漠最深處!勞鷺看了一眼燕十一。兩人皺著眉頭。要去茫茫黃沙裏尋找一件不知道什麽樣子的聖物。談何容易?

“聖主說過,世界上只有你們才能找到聖物。”侍女並不打算多說,扔下一句話後,轉身離去。

兩名黑夜男子上前一步。對著藍藍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藍藍有些遲疑,勞鷺在她胳膊上輕輕捏了捏,“放心,我和十一一定會找到聖物就你們的。”

藍藍沈重地點了點頭,抱著炎灰跟他們離開。

房門唄重新關上,燕十一看到勞鷺饒有興致地觀察著那四個小瓶子,眼睛有些閃亮亮的,“這裏面的空間實際上很大的吧?”

她很好奇,但是又不敢打開看看。一副快要給興奮死、好奇死、憋死的感覺。

燕十一無奈地搖了搖頭,不過看到她沒有什麽特別憂愁的樣子,還是寬了寬心,伸手在她頭上揉了揉,“很快就能知道了。”

包裹裏還有一些厚的衣服。勞鷺知道沙漠裏溫差很大。

……

……

用過侍女們送來的午飯,他們被幾個白腰帶黑衣人請了出去。

已經在半地下呆了四五天,一直沒有看到外面的世界。

剛剛踏出大門的燕十一和勞鷺便皺住了眉頭。周圍村落裏已經沒有了百姓的蹤影,他們大門緊閉,房子也做了加固。再看西北邊的天空,竟然微微泛紅。停在一邊的幾匹駱駝都不安地喘大氣跺地。

這是要來沙塵暴的前奏啊。燕十一和勞鷺對視了一眼,說不出來的擔憂。人不能與天鬥,更加做不到和殺傷力強大的沙塵暴鬥爭,現在去沙漠裏,只有死路一條。

站在一旁的四個白腰帶黑衣人也不安地相互看,但是還是一咬牙騎上了駱駝。領頭的男子身形高大,臉頰上都是絡腮胡,他的聲音很是粗獷,對著燕十一和勞鷺喊道:“快上駱駝!”

“現在去沙漠只有死路一條。”燕十一上前半步將勞鷺擋在身後,冷冷道。

他心裏是這樣考慮的。若是去沙漠送死,還不如平死一搏,就算不能救出櫃神他們,也要將勞鷺帶走。

勞鷺怎麽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四個黑衣人見燕十一要反抗,已經亮出了兵器,清一色的黑色長勾。

勞鷺猶豫了一下,道:“我們去。”

燕十一回頭,只見勞鷺臉上堅定的神色,半晌之後,放下了已經拔出來的長劍。

黑衣人見燕十一和勞鷺放棄抵抗,也收回了武器。絡腮胡子擡頭看了看天色,催促道:“快點,否則真的沒命了。”

燕十一將勞鷺帶上駱駝,有些擔心地坐上了另一匹。

勞鷺一開始也害怕,死死地揪著駱駝駝峰上的毛,一臉視死如歸。

絡腮胡子見了,忍不住笑起來,道:“美麗的姑娘,不用害怕,就連剛剛斷奶的娃娃騎駱駝也不會掉下來的。”

勞鷺不信,依舊抓的緊緊的。可是走了一段之後,她發現駱駝在高高低低軟綿綿的沙漠上走得極穩,自己完全不用擔心會掉下來。漸漸放松下來,舒展因為自己一味蜷縮而酸痛的脖子。

“怎麽樣,美麗的姑娘,我說的沒錯吧?哈哈~!”那個絡腮胡子笑聲朗朗問道。

勞鷺點了點頭,有些奇怪地看著他們四個。一離開那片綠洲,他們好像變得活躍了許多,換句話說,顯得有“人味兒”多了。

那個絡腮胡子註意到了勞鷺的目光,他想了想,隨即又是一陣笑:“美麗的姑娘,你可別把我們當做那些紮黑腰帶的了,我們就是偉大綠洲裏最虔誠的百姓,我們只是聖主最為普通的侍衛。”

“那些紮黑色腰帶的呢?”勞鷺問道,“是聖主的徒弟?”

絡腮胡子點頭,“聖主一共有九個弟子,他們是高高在上的聖徒。”

勞鷺從他的語氣裏聽到了一些不滿。

“絡腮胡子,我叫勞鷺,他是燕十一。你們叫什麽名字?叫給朋友唄?”勞鷺身上披著黑色的鬥篷,臉上圍著黑布,但是一雙黑亮亮的眼睛眨著。

絡腮胡子和其他幾人一楞,隨機臉上都露出了和善的笑容,絡腮胡子道:“我們是異性兄弟,我是阿爾斯蘭。他們是阿勒馬斯、阿力馬斯、阿不力孜。”

勞鷺:“……”當我沒問,這也忒難記了!

燕十一朝他們拱手微微一笑。

阿爾蘭斯也微笑著拱手:“中原的禮節我還是知道一點的。”

勞鷺和燕十一沒有想到一直板著臉的黑衣人竟然這麽開朗,雖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還是順著聊了下去。

等出綠洲的時候,阿爾蘭斯已經和燕十一稱兄道弟了。

從他們的話裏,燕十一和勞鷺知道,這個聖主是在六十多年前帶著九個徒弟來到了這裏。他們帶來了中原的文化和技術,還教授侍衛功夫,招募侍女。當地人一開始都呼喚他為主人。後來之所以改成聖主,是因為他和他的弟子們都不會老去。

六匹駱駝一字排開站在綠洲的邊緣,遠處天際的那抹可怕的紅色越來越明顯。綠洲周圍的動物全部沒了蹤影。

“阿爾,在暴風中活下來的幾率是多少?”勞鷺問道。她在征求四人同意之後,將他們的名字簡略為阿爾、阿勒、阿力、阿不了。

阿爾蘭斯神色凝重,搖頭:“很小!”

“那你們為什麽還要來冒險?”勞鷺覺得奇怪,如果真的按照他們四人所講的那樣,聖主是不會逼迫他們做事的。

阿勒馬斯道:“我們如果為聖主而死,聖主就會以神力庇佑我們的家人。”他頓了頓道:“大哥的孩子得了病,快要不行了。我母親也是,還有他們的家人。”

勞鷺理解地點頭,這樣的確可以做到不用權威逼迫,也能找到人為自己賣命。

“走吧!”阿爾蘭斯道,第一個駕著駱駝走進沙漠。

燕十一和勞鷺跟在他後面,另外三人走在最後,六日呈一個三角形往前進。

大家已經沒有了方才閑聊的心情,現在都戰戰兢兢地看著前方。

那片紅色移動地很快,前面有些發黃的空氣預示著一場殺人的風暴就要來臨了。

燕十一駕著駱駝朝勞鷺走近了一些……

☆、006 失蹤

原本溫順的駱駝越來越不安,不停地跺著腳,開始停滯不前。

“阿爾,有辦法過去嗎?”勞鷺已經感覺到自己呼吸的空氣裏帶著一些細微的黃沙。

阿爾蘭斯一雙深邃的眼睛平視前方,粗黑的眉頭皺成一團。勞鷺從他臉上慢慢看到了決心,思考了一小會兒,他道:“也不是沒有辦法過去。原先沙漠裏的商隊也曾經遇到過這樣的暴風,還是有人僥幸活下來的。只要找好機會從風暴的邊緣走過去。”

“那就帶路吧。”勞鷺幾乎沒有思考,脫口而出。此時箭在弦上,一定要往前才行。她說著看向十一,見到十一在朝自己點頭,便捏緊了一些手裏的韁繩。

“大家趴到駱駝背上,用寬布條把自己捆到駱駝上。”阿爾蘭斯指揮著,先將自己給捆住了。

勞鷺試了試,可是一旦趴在駱駝背上,就沒有力氣去打結,打出來的結也沒有很緊。

燕十一註意到了勞鷺這裏的狀況,先幫她捆穩,然後才去打自己的結。

“來不及了,大家快點拿兵器紮駱駝的後腿!”阿爾蘭斯大喊,馬上就沒了聲音。

大風一下子就來了,黃沙漫天,勞鷺將眼睛緊緊閉起了,雖然已經將裸露在衣服外面的臉和手用黑布包了起來,但是夾著大量黃沙的強風吹打在身上,就像是被刀子割了一樣,生生的疼。

耳邊只有大風的聲音,無法擡頭看眼前的東西。勞鷺掙紮著運起了靈力,化出一把短匕首,在駱駝的後腿刺了一刀。

原本已經四腿跪下,低頭伏在黃沙裏的駱駝一下子站了起來,拼命往前狂奔。

劇烈地上下顛簸,加上強勁地風沙。

這一段漫長的時間。勞鷺覺得自己快要死了一樣,幾度昏昏欲暈。

不知道過了多久,勞鷺轉轉醒來。耳邊的風聲已經沒有了,駱駝也沒有顛簸奔跑向前。

身上很重。好像被十多條老棉花被給壓著。勞鷺掙紮了一下想要都掉身上的黃沙,可是卻沒有力氣。

身子一動,黃沙一下子就湧了過來,將剛剛拱出來的縫隙給堵上。

她不敢動了,這樣早晚得窒息了。

身體下面的駱駝還有體溫,勞鷺心中一喜,死死抱住駱駝的雙手開始運行靈力。手裏幻化出了一把匕首,直接刺入了駱駝的前腿。

駱駝吃痛,直接蹦了起來,將駝在背上的勞鷺給帶出了地面。在地上不停地跺四肢,上下狂顛,想要將自己背上的勞鷺給顛下來。

勞鷺原本就昏昏沈沈的,這樣一顛倒是醒了,她用匕首將綁在自己腰間的寬布隔開。

已經抖光了身上的黃沙。勞鷺揭開面紗,只覺得周圍的空氣清爽的厲害,天色已經慢慢變暗,周圍一片黃沙。

大難不死的喜悅沒有持續一息,勞鷺一下子就慌了神。

這一片黃沙中只有自己和駱駝。阿爾蘭斯四人不見了,十一也不見了!

“十……一……”勞鷺想要呼喊,可是喉嚨幹涸地快要磨出血來了。

幸好捆在駱駝背上的包袱還在,她從裏面拿出了一個小水瓶,打開之後喝了幾口。

這小水瓶裏果然有一個空間,勞鷺剛剛那幾口雖然極力克制,但是絕對已經超過了小瓶子原有的體積。

有了水的滋潤,勞鷺隨著駱駝漫無目的地亂走,呼喊十一。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無助和恐懼如同浪潮一樣快要將勞鷺給溺死了。

不過幸好她忽然想來了喚影傀儡。

將靈力凝結起來,勞鷺第一次嘗試直接控制十個影人,靈力引渡過大,勞鷺只覺得快要將自己淺薄的跟底給挖空了,軟綿綿地倒在駱駝上。

十個影人通過燕十一靈力的味道一下子分散在沙漠裏。

駱駝傷的不輕,勞鷺有些抱歉,將一直放在身邊的金瘡藥給它上了一些。駱駝似乎也感覺到了勞鷺的善意,沒有一開始那樣反感了。四腿跪地,趴下來。

勞鷺將包袱裏的厚鬥篷拿出來,裹住自己,靠在駱駝身上汲取溫度,呆呆地仰望著她見過的最為幹凈的星空。

整條銀河都浮現出來了,勞鷺眨著眼睛,此番美景就是摧毀後的安慰。

勞鷺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著的,但是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不是靠在駱駝身上了。一睜眼,眼前一大團黃乎乎的東西,定睛一看,才能辨別出來,是駱駝的肚子。

不明白為什麽駱駝要跨在自己身上,但是一離開駱駝產生的影子,巨大的灼熱感一下子使她清醒過來。

現在是夏日,沙漠的溫度足以把還在熟睡地自己無聲無息地蒸熟。

勞鷺有些感動地看著眼前這頭大駱駝,它好像將自己視為沒有生命的沙漠裏最後一個生物朋友了。

看著它前腿和後退上的傷口,深深的愧疚之感一下子襲來。再次替它擦拭了傷口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