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夏桓醒來的時候夏慎思已經在收拾行李了。

夏桓坐在床上，大腦放空，芯片裏的所有程序都沒有再次運行一樣，在發呆。

他很少有發呆的時候，只要清醒著，大腦就無時無刻不在運轉，但這次他卻盯著潔白的床單在發呆，直到夏慎思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擡起頭，表情又變回冷淡。

夏慎思笑著問：“在想什麽呢？”

“沒什麽。”夏桓不多說，“準備回去吧。”

回去的飛行器裏，夏桓打開電腦在查資料，表情冷靜認真，夏慎思看了一會兒，以為他在做學術研究，就沒有打擾。

雖然他真的很想打擾。

吃過肉，沒人不會想再去吃肉，正是食髓知味的時候，他看著哪裏都很合適，都想拉著夏桓一起來。

他發現從前那個乖巧柔軟聽話的夏桓不是消失了，而是被藏在了最深處，需要更多的耐心體貼和溫柔，動情之後的夏桓格外溫柔乖巧，也許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融化成一池春水，比從前更多了幾分真實與熱烈。

他到現在還能回味之前的場景，又意動了。

他忍不住去看夏桓，猶豫片刻還是決定繞道對方背後看看到底在做什麽，不重要的話他們也許可以試試在飛行器上多來幾次，高空震動總是別樣的誘惑。

他剛開葷，完全沒有滿足。

他悄無聲息的走到夏桓背後，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如果夏桓在看學術知識，那他就當作無事發生的離開，如果在看新聞什麽的，那就可以……

但他想了許多種情況，真的沒想到夏桓看的居然是——

【論性-伴侶的作用】

夏桓還看的一本正經。

對於夏桓來說，人類的一切他都要慢慢學習，他曾經看過性方面的知識和人類對性的態度。

聽聞從前的時候性相關的行為傾向於保守，很多人習慣先建立感情再談論性。

但現在的人類更開放一些，及時行樂，身體契合就可以享受一次。

他們更註重單純的享受，感官上的愉悅，炮友這種關系隨處可見。

至於他跟夏慎思……

如果整個過程很舒服，他倒是不排斥跟夏慎思做，從昨晚來看對方也確實比從前耐心溫柔體貼了很多。

他其實沒有什麽做攻受的概念，只想選擇一個舒服的位置。

他不懂感情，也不懂性，他最開始的代碼裏沒有被寫入這些，他只能按照自己的感覺去慢慢體會。

夏慎思說喜歡他……

他喜不喜歡對方？

他不知道。

誠如他所見，夏慎思已經從一個渣男變成了一個不那麽渣，懂得尊重體貼的男人。

如果性和感情也是人類生活中的一部分，他願意去體驗。

他一直往下翻。

前面的內容在夏慎思看來都還好，直到夏桓的頁碼翻到後面的作者體悟——

【目前已經沒有從一而終的概念，喜歡就在一起，不合適就分開，我作為很註重性生活質量的人建議大家可以多找幾個伴侶，都試試感覺……現在這種時候就不用擔心各種傳染病啦，沒什麽傳染病是不能被治好的。】

夏慎思黑著臉，直接伸手扣下筆記本電腦的屏幕。

夏桓歪頭，慢吞吞地問：“怎麽了？”

“你不能去找別人。”夏慎思握住夏桓的肩膀瞪著對方，“我們已經是戀人了。”

“我們是戀人？”夏桓奇怪的問，“不是契約的嗎？”

“我們已經發生關系。”夏慎思咬牙說，“難道這不該是戀人嗎？”

夏桓的表情更奇怪了，“你是……老古董嗎？”

夏慎思：“……什麽意思？”

“按照現在來說，發生關系並不意味著什麽。”夏桓淡定地說出自己剛才看到的內容，“人和人之間彼此平等，沒有發生關系就要負責的概念，大家彼此滿足身體需要，在一起的時候很舒服就可以，所以發生關系並不意味著什麽，戀人要有感情，而我……”

“不用說了。”夏慎思黑著臉，話語仿佛從牙縫裏一個字一個字地蹦出來，“我知道你是什麽態度。”

就是想說對他沒感情。

他發現夏桓不止身體冷，心更冷。

夏桓的身體在認真挑逗的時候還會給予一些反應，但心卻似乎一灘死水，答應跟他做真的就是為了享受這個過程，讓他好好伺候……

他從高高在上的虛擬戀人主人變成如今鞍前馬後床下此後床上伺候……

他怎麽就變成了這樣。

夏慎思覺得自己很悲涼，很可憐，但似乎是他自己把事情作成這樣的。

他創造了虛擬戀人卻沒有好好珍惜，刪檔三次，第四次的時候迎來了變故，偏偏他還喜歡上了這個變故。

從此事情一發不可收拾。

夏桓冷淡地點頭，“既然你清楚我的態度，那我希望你不要做一些逾越的行為。”

夏慎思算是徹底的認清楚夏桓對他們之間關系的定位。

同居的炮友，也許還有部分合作的關系。

“你真的……”夏慎思不死心的又問了一次，“不喜歡我嗎？”

夏桓搖頭，“你真的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夏桓那張少年臉上帶著清清冷冷的表情，一絲動情也無。

是真的一點都不喜歡。

夏慎思悲涼的慢慢松開夏桓的肩膀，覺得沒什麽比這更讓他絕望的了。

夏桓看筆記本被合上，幹脆也不再看了，站起來活動一下四肢，卻忽然被夏慎思拉倒躺在旁邊的床上。

他趴在夏慎思的胸口處，能看到對方那雙幽暗的黑眸，緊繃的表情。

“沒事，這樣就，這樣吧……”夏慎思的聲音很緩慢，“最起碼，你在這裏……”

夏桓感覺到有一雙大手在脫他的衣服，他冷靜地問：“你想做？”

夏慎思一語不發，繼續手裏面的動作。

夏桓沒有掙紮，只是有些慵懶的跟夏慎思說：“註意動作輕一點，不要太過激動，太用力的時候我有點不舒服。”

夏慎思磨牙，幹脆吻住夏桓那對一直說出讓他不爽話語的唇畔，吻的很用力。

……

事後，夏慎思摟著夏桓，一下下的拍撫夏桓的後背。

夏桓的皮膚很好，得天獨厚，有種柔滑細膩的觸感，好似最上等的羊脂白玉一樣，摸起來十分舒服，每每讓夏慎思愛不釋手。

“我剛剛表現得怎麽樣？”夏慎思像是個追問自己成績的學生，“都按照你說的做了，你有沒有更舒服？”

夏桓：“比上次舒服了一些，你的技術有進步。”

“我會讓你越來越迷戀我的身體的。”夏慎思自信地說，“夏桓，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喜歡上我。”

夏桓不在意的瞄了夏慎思一眼，目光是隨意又漫不經心的，“從邏輯上分析，這個概率很低。”

“感情不是邏輯。”夏慎思說，“如果感情可以講邏輯，我又為什麽會喜歡上你，一次次的放過你，最終讓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夏桓似乎是低頭思索了一下，“也對，不過我不懂感情，你沒有給虛擬戀人寫入感情的程序，你只是讓虛擬戀人喜歡自己的主人，我們只知道喜歡之後是什麽樣子，卻不知道如何喜歡上一個人。”

夏慎思怔住了。

大概是給自己埋的坑太多，他已經沒有多少的感覺。

“我相信你的學習能力。”夏慎思說，“無論你喜不喜歡我，我都會喜歡你，會努力追求你。”

夏桓似是想到了什麽，難得露出一絲輕淺的笑意，“你不是從頭到尾都反對給予AI過大的權力嗎，又為什麽會追求我這個AI？”

“我沒有把你當作AI.”夏慎思聲音低低的說，有種柔和的深沈，“我把你當作伴侶，無關性別和種-族，你就是你。我也許無法容忍別的AI獲得自由，但我可以容忍你的任何事情。”

夏桓能感覺到夏慎思說這番話的時候格外認真，仿佛是將整顆心都捧在他面前。

他沒有再多說什麽，將臉埋在夏慎思的懷裏蹭了蹭。

他的發絲很軟，蹭在夏慎思的胸口有些癢。

夏慎思控制不住的笑了笑，之後低下頭親親他的耳尖，低聲說：“調皮，我從前怎麽不知道你這麽調皮。”

夏桓輕輕“咕噥”了一聲，沒說話。

夏慎思自己倒是明白了，調皮是被慣出來的。

有資格調皮搗蛋的人都是幸福的。

夏桓獨自活得太辛苦，應該更任性一些。

**

他們大約是中午到家的，到家後夏慎思就從露臺把訂好的蔬菜拿進來去廚房擺弄。

夏桓好奇的站在廚房門口問：“你要做飯？”

“對。”夏慎思挽起袖口，“你在飛行器上睡覺那會兒我看了一些視頻，準備學著做點。”

夏桓猶豫地說：“要不然我們還是，讓機器人來做吧。”

夏慎思：“……對我有信心點，好嗎？”

夏桓沒回答。

夏慎思走過來低頭親親夏桓的額頭，鼻尖，低聲說：“乖一點，去外面坐著就行了。”

去外面坐著，這是從前夏慎思才有的待遇，現在輪到夏桓了。

夏桓也沒有真的去外面坐著，他好奇的站在廚房門口看夏慎思是怎麽做的。

他發現他現在不排斥對方一些細小的親昵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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