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希曾經收藏過一個青色的時回香爐，和羽衣的那個不僅外觀相似，就連核心用途上也是如出一轍。

“是情侶款哦～”

“哪有什麽寶物是成對出現的。”羽衣看了眼金色·盜版·山寨上位·還是單程票·香爐，無情地搓亂了他的一頭銀發，“正版的往返有保障……借我用下。”

瑞希扁扁嘴，從身上掏出小香爐來：“它能把靈魂帶到過去的某段時空，但附身對象、召回時間都是不可控制的，說實話我很擔心羽衣醬吶。”

“也不是去執行什麽危險任務，再說……”羽衣捏著下巴，而後任重道遠地拍了拍身旁的閻魔大王，“遇見困難兩人也能互相關照。”

瑞希釋然地彎起雙眸：“說的也是，但——”

“時回香爐用多了會有後遺癥，小心些。”

……

羽衣聞著點燃的淡淡檀木香，思緒迷幻間，肺部陡然間嗆進了好幾口水，像是整個人都在沈入水底，耳畔甚至能聽見氣泡翻湧的咕嚕咕嚕聲。

——雖說靈魂穿越附身對象不可控制。

——但眼下這開局也太不可控了吧！！！

周圍什麽也看不見，在烏漆嘛黑的水裏撲騰了好久又碰了無數次壁，心態炸裂到想把自己就地水葬的羽衣放棄了掙紮，她筆挺挺地躺那兒，不動了。

直到有巨大的物體破水而來、懸停上空。

[相、相葉桑……]

[閻魔大王？]

又是一陣水波攪動的聲音，他似乎在尋找方位，但這裏實在是太黑了。

[我找不見你啊相葉桑。]閻魔大王咕嚕了幾聲，[不如跟著我的聲音走，不遠的地方有一道圓形的光，我剛從那裏過來。]

羽衣頓時支楞起了尋找光明的耳朵。

[來了。]聽著水波聲從身後漸行漸遠，羽衣當即調轉方向，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三分鐘後，她終於沐浴在了陽光下。

[啊，這是一口井。]羽衣擡頭望著圓形的碧藍天空。

[太好了，說明附近還有人家……但是相葉桑，我們似乎什麽也做不了。]

閻魔大王的聲音被氣泡掩蓋地有些模糊，羽衣回過身，猝不及防地對上一個碩大的黑色魚頭。

[……所以，我是個什麽東西？]

[紅鯉魚，相葉桑。]閻魔大王回覆，半晌後又好奇地詢問，[那我呢？]

[綠鯉魚。]

一大一小兩條魚在水裏面面相覷了一會。

[井裏還能有魚嗎？]

[能的。]在這一點上閻魔大王明顯比羽衣博學許多，[古人沒有檢測水質的條件，所以他們一般會在喝的井水裏放幾條魚，以防投毒，而鯉魚漂亮、吉祥。]

[還能吃。]

[……]

就在這個時候天突然黑了下來，一個連著麻繩的破舊木桶從天而降，緊接著平靜的水開始震蕩，巨大的漩渦朝著中心匯聚。

[閻魔大王。]

[嗨？]

羽衣尾鰭拍拍他的鱗片：[我們上去看看。]

外面藍天、白雲、青青草地，不遠的地方還錯落著樸實的小村莊，羽衣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麽叫做360°全景魚眼視角。

然後一張大臉俯視了下來。

對於還處在成長期的小紅鯉魚崽來說，人類的確能夠稱得上是龐然大物，即便對方是個幼小的孩童。

——黑發、灰眼，看上去不過六七歲，臉上卻帶著不符合年齡的老成和嚴肅。

[是丁，是丁啊。]閻魔大王的聲音顯而易見的激動起來，從嘴裏開始瘋狂向外冒泡泡，[鬼燈還是人類的時候，他的名字就叫丁。]

[太好了！]羽衣聲音輕快，魚尾巴高高翹起，[發現目標～]

[然後呢？]

羽衣拍拍閻魔大王：[快變！]

[……你再看我也是不會變成美人魚的！！！]

——但兩條魚能做什麽呢。

羽衣在桶裏轉圈圈，直到丁拿著瓢把她舀了起來。

三秒鐘後。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天旋地轉中羽衣趕忙拿魚鰭扒住邊框，水浪起起伏伏，那感覺，分明就是坐淩霄飛車忘了壓安全帶。

[鬼燈一直認為撈金魚是件很萌的事情。]閻魔大王蜷在桶底咕嚕了一聲。

[愛好是好愛好，就是廢魚……你特麽放我下來！]

丁看著瓢裏的小鯉魚，肚皮是雪般的一抹白，但從頭部暈染到尾部的正紅色，伴著粼粼水波，卻比跳動的火焰還要灼烈。

它慢慢轉向他，吐出一個泡泡。

[他聽不見的。]閻魔大王呆在桶底一動不動，[但是鬼燈小時候確實可憐，是個孤兒，後來又被村人祈雨獻活祭而死，難得有個不符合外表的萌萌噠愛好……相葉桑，你要不配合一下？]

[……]

[還有。]閻魔大王痛苦地頓了頓，[這趟旅行什麽時候能結束，桶太小，卡住了。]

丁對著水裏伸出食指，緩緩上升的氣泡在碰到指尖後‘啵’一下破裂。

手指就這樣意外地停留在羽衣面前，像是次無聲的邀請。

[……這種配合就很離譜。]

羽衣吐槽歸吐槽，但還是游上前去，伸出了魚鰭。

碰～

丁嗖地縮回手，抿起嘴頗為嚴肅地看著羽衣，又過了一會，他放下水瓢，扒開淺淺的青草從土裏捏出一條蠕動的長蟲來。

[餵，閻魔大王。]羽衣笑容逐漸消失，又逐漸扭曲，[不會真有人拿蚯蚓餵魚吧，不會吧不會吧？]

[新鮮蚯蚓體內含有豐富的蛋白質，營養成分比較全面，是最好的活食之一。]

[我不想聽這個！]

蚯蚓的頭部即將碰及水面，丁忽然看見夕陽下一條紅色的鯉魚高高躍起，透明的尾鰭在空中微微用力，而後一頭撞在了他的腦門上。

——相葉羽衣的頭錘攻擊！

借助反震的力道，羽衣跳回到桶裏，迅速沈底。

“是不喜歡嗎。”丁揉著生疼的眉心，帶著探究的目光看向手裏的胖蚯蚓，覆又看了眼還沒蚯蚓長的小鯉魚，捏著下巴沈思片刻後恍然大悟。

他把蚯蚓埋水裏掐成一段一段，自說自道：“這樣就可以了吧。”

羽衣快要心肌梗死了。

周圍全在下蠕動的蚯蚓雨，避無可避的羽衣縮角落裏委屈地不行：[他就不適合養魚！]

[鬼燈在這方面還是很權威的。]即便這個時候，鱗片都快炸開的閻魔大王也依舊努力地在幫自己的輔佐官辯駁。

——他只是不適合養變成魚的你。

[那接下來該怎麽辦啊相葉桑……]

[我死給他看！！！]

來啊！互相傷害啊！

在心底發出類似於‘我要和你同歸於盡——！’的吶喊後，羽衣突然感受到一陣靈魂抽離的眩暈感：[時回香爐開始召喚了，我們收拾一下，回去再來一次。]

……

沈在水底的小鯉魚終於浮上來了，只是那耀眼的紅似乎變得有些黯淡。

丁微微蹙起眉頭，就見它翻了個身，雪白的肚皮朝上，僵直不動了。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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