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子他們死了。

當屍體被扔進來的時候，全身都在散發著瑩瑩的光芒。

靈體在消散，從此將和屍魂界融為一體，不再輪回，徹底消亡。

“早就想找你們這群囂張的小鬼很久了。”踹門進來的壯漢甩著結實的手臂，手中的柴刀劃過銳利的光芒，“還有……你果然在這裏。”

“又見面了。”聽到壯漢的話，羽衣清淺一笑，擡起袖口微微掩嘴，“當然這個‘又’還得歸功於我從不親手殺人。”

常言道因果循環，我曾經種下一個善因，卻未必會得到一個善果。

這是現實的無奈。

‘天道好輪回’這句話，從來都是窮途末路的好人對惡人說的。

羽衣垂下眼，濃密纖長的睫毛掩蓋下，亮紅色的眼流轉血光。

一旁，戀次雙手垂在兩側，緊握的拳頭指甲幾乎要掐進手心，擡起頭時棕色眼滿是憤恨的色彩。

而露琪亞深紫色的眼瞳在瞪大的雙眼裏抖動，雙手捂嘴，嬌小的身軀不斷在顫動。

“拿起武器吧……”羽衣嘆了一口氣。

在弱肉強食的世界生存，每一個強者在崛起之前，都會受到血的洗禮。

“……對方人多，而且有武器，露琪亞你去廚房拿刀，戀次和我一起——”

戀次赤紅著眼，已經搬起腳旁的長條板凳沖了上去。

羽衣：“……”

頭疼的揉揉額角，羽衣飛身退到四方桌後，一腳掀起桌面砸向揮舞著柴刀撲上來的大漢們。

桌子被砍過來的數刀破開四分五裂，破碎的木條飛濺砸落到屋角邊緣。

“露琪亞。”羽衣提醒還在晃神的少女，“去拿刀。”

“我……”露琪亞在七十八區滑頭慣了，從來都沒有正面碰過血腥的場景，此時想擡起腳，卻發現雙腿好似被黏在了地面動不了分毫，只能用一雙泫然欲泣的大眼求助的看向羽衣。

“你想成為死神嗎？”羽衣詢問。

露琪亞死死咬著下唇：“當然！”

“那麽成為死神前的洗禮，我來幫你做！”

話音未落，房間裏突然出現縱橫交錯的透明色線條，只有在明媚的陽光照射下，才可以看見上方散發出的森冷之光。

“該死的世界保護法則！”完全沒有辦法見血的煙霧真的是讓羽衣氣得炸毛。

自從擁有一座異次元的神社之後，羽衣也隱隱感受到了位面的法則。

和她之前猜測的一樣，每個位面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防止被強者屠殺，任何外來人員都是沒有辦法殺死本土居民的。

當然，這不是絕對。

法則有漏洞，只要利用一些手段混亂視線，就可以瞞天過海。

羽衣反手一把握住細線，所有大漢竟被牢牢的捆住摔在地上，像被蜘蛛網困住的口糧，越掙紮，越無助。

“該死的！什麽鬼東西！！！”為首的壯漢扭動著身軀，身上的煙霧卻是越勒越緊，最後可以清晰的看見被捆出的節節肥肉。

而早就暴怒到失去理智的戀次在把對方砸得頭破血流，黏稠的血液飛濺到臉上時才回過神來。

羽衣把幾人掉落在地上的柴刀扔進戀次和露琪亞手中：“殺了他們。”

“……你說什麽？”

“殺了他們。”

“羽衣……你開玩笑的吧？”

“沒有。”

“哈哈哈哈哈哈——”壯漢突然放聲大笑，“兩個沒見過血的老鼠！趕緊把老子松開！”

“閉嘴。”羽衣癱著臉一腳踩在了壯漢臉上。

“羽衣。”露琪亞搖搖頭，把柴刀扔在了地上，“我不會殺人的。”

“死神是一條殺戮之路。”

“不是這樣的！死神殺的是惡靈，雖然手上沾滿了血腥卻是在用生命去保護他人，他們……”露琪亞好不容易才把話說下去，“他們是整。”

死神不會對普通人下手，雖然還沒有踏上這條路，但露琪亞已經有了這個覺悟。

……(╯‵□′)╯︵┻━┻

去你的覺悟。

這樣的說法就和同類永遠都不會刀劍相向一樣天真。

當她的名號是吃白飯的嗎？！

眾生因嫉妒、憤怒、殘暴、欲望等情緒造成爭執、毆打、殺戮甚至於戰爭，無一不是血流成河。

羽衣不曾親手殺過一個人，但是卻背負著血海一樣的債。

“那麽你的意思是——只要惡靈就可以？”頭頂亮起一個小燈泡，羽衣頓時豎起一根食指，“那麽完全不要顧慮了露琪亞，我想……他們很快就是了。”

亮紅色的眼眸彎彎，看似純良溫和的笑容竟是有一股莫名詭譎的味道。

下一秒，所有大漢開始在地上翻滾嚎叫，即便再撕心裂肺的吶喊也不能阻止從五官溢出的乳白色黏稠液體覆蓋臉部。

隱藏的因果鎖再次出現，從斷口處開始迅速腐蝕。

墮落吧！

無邊無際的欲望將會腐蝕你們的身體，而後——

一念成虛。

羽衣突然捂臉，松動著肩膀發出細碎的輕笑，半晌後才放下手，小拇指拭去眼角的一點淚花。

這就是禍津日神的力量，無視一切防禦，直擊靈魂。

天災人禍。

天災其實並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人心。

所以執掌人禍的大禍津日神才會被人類這樣稱為——‘厄運災禍之神’。

管理各種疾病、災難、痛苦的禍神有很多，唯有禍津日神冠以其名。

這個稱號，當之無愧。

“……但是羽衣。”戀次看著突然化虛的壯漢目瞪口呆，半晌才回過神，弱弱的開口，“虛……只有斬魄刀能殺。”

“……”啊咧。

“我們手中只有柴刀。”

“……閉嘴。”

“沒有斬魄刀是不行的……”

“閉嘴！”

“只有死神——”

“閉嘴閉嘴閉嘴！！”

戀次看了眼炸毛炸成球的羽衣，默默合上嘴。

“吼——”

虛仰天長嘯，靈壓像風一樣席卷，變得異常龐大的身軀掀翻茅草搭建的屋頂，垂下頭時，骨質面具眼眶中閃爍的，是沒有任何理智的紅光。

又是一陣怒吼，緊密纏繞在身上的細線寸寸崩斷。

“快走！”戀次扛起露琪亞，順便推了推撐著額頭一臉生無可戀的羽衣。

羽衣擺了擺手。

自己搞出來的爛攤子，哭著也要收拾回去。

“而且我說了。”羽衣撿起露琪亞扔在地上的柴刀，“不是所有人踹門進來我都會讓他活著出去。”

大不了再把它們變回去。

雖然她的本職工作只有前半段，後面分靈使靈魂平靜是直毗神的活，但是這個世界直毗神不在。

也就是說，她可以為所欲為的把靈魂變虛變整變虛變整變虛變整……

——從今天起不要叫我名字了，叫我虛王！

羽衣飛身踩上還算完好的房梁，隨後雙腳用力踩踏，高舉柴刀如同離弦之箭射了過去。

刀尖觸碰到堅硬的骨質面具發出清脆的鳴響，但很快，那堅硬之物便開始迅速軟化。

就在這個瞬間，羽衣半空中再次發力，整個人如同電鉆一般從虛的前額穿透後腦勺，留下噴湧的血液和一個一人大的巨洞。

“解決一個。”羽衣甩了甩手裏的柴刀，身後的虛瞬間化為一團飛升的螢火。

羽衣再次舉起柴刀，就在這時，起霧了，有沙塵一般的物體流過身側，餘下的所有虛全部死亡。

順著沙塵飛舞的方向看去，羽衣看見了金色波浪形長發的巨.乳女子合上刀鞘。

“死神？”

亂菊擡眸，猛然間對上了一雙難以形容的緋紅色雙眼。

越往眼尾越長的睫毛撲閃間就像尾羽掃在心尖一樣酥麻，再加上自帶美瞳和眼線的畫風，實在是——太美膩了嗷嗷嗷。

亂菊幾乎要捂臉冒粉紅泡泡。

“你是死神嗎？”羽衣的眼KiraKira的放光。

聽到羽衣的話亂菊回過神，再凝神去看，卻發現那只是一雙比較漂亮的黑瞳罷了。

錯覺？

“我叫松本亂菊，小妹妹你叫什麽？”亂菊摟著羽衣就往自己敞開的胸口按，“我看到了喲，沒有斬魄刀就有殺虛的實力和魄力，有沒有興趣去當死神？”

羽衣被一對兇器憋的說不出話。

“我覺得這種情況你還是先放開她比較好哦。”一旁的屋頂飛身而下一個銀發死神，朝著亂菊擡了擡手，“喲，好巧。”

“銀？”亂菊松開手，“你怎麽也來了。”

“最近無聊的很，隊裏也沒什麽事，我就自覺申請出來勘察情況了。”市丸銀咧了咧嘴角。

比起別人的如沐春風，羽衣看著市丸銀的笑容，有種極其不舒服的感覺。

“……感受不到一點靈壓啊。”市丸銀突然湊近羽衣，搖著自己的狐貍尾巴一臉偽善，“告訴哥哥你叫什麽？”

高齡兩百歲的羽衣表示自己並不想說話。

“相葉羽衣。”羽衣還是開口了，一臉乖巧，“死神大人。”

沒走遠的戀次和露琪亞表情都是‘=口=！’這樣的。

羽衣又轉向亂菊，小鹿般的眼神憧憬而又局促：“我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名死神！”

現在戀次和露琪亞的表情已經成功轉變成了‘=皿=’這樣。

“但是七十八區離真央太遠，還有我的朋友戀次露琪亞他們——”

羽衣擡起袖口半掩嘴側過臉，垂下的眼眸有水光在顫動。

“放心包在我身上。”已經完全被迷惑的亂菊拍著胸脯保證，“我可以帶他們過去！”

“三個人你帶的過來麽？”市丸銀伸手在衣襟裏摸了摸，掏出一個柿餅叼在嘴裏，隨後才一副農民揣的樣子含糊不清的開口，“我幫你帶一個吧。”

羽衣的表情裂了一下。

市丸銀指指羽衣，彎起的眼弧度更大：“就你了。”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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