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虛微垂著頭，深綠色的眼眸看著羽衣。

如同一潭死水的眼深邃而又沈寂，似乎透不進任何光亮，不用任何言語，就這樣靜靜註視著，羽衣便能感受到它周身揮之不去的憂郁與虛無。

“烏鬼？”

羽衣叫了一聲，溫柔的語氣在收尾時微微上揚，呢喃一般輕柔。

烏鬼卻沒有作出任何回應，只有那雙死寂般的眼，豎起的瞳孔在微微抖動。

“你能聽懂我說的話嗎？”

羽衣繼續開口。

烏鬼的身材消瘦高挑，雖然不是肉眼可以體會到的健壯，但是它站在面前，就是有股不容忽視的氣場。

尤其在它居高臨下的俯視時，看向那雙沒有感情的眼，就好像被溺在了無邊的海底。

最後剩下的，只有從四面八方湧來的壓迫，無處可逃。

……但是這個智商是不是有點低了？

被烏鬼一直盯著看的羽衣捏著下巴很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

不過她很快就釋然了。

人生誰不會非幾次，何況她玩的還是破解版。

身懷BUG，無限抽卡。

只要抽抽抽抽抽抽抽抽抽……下去，總能抽到瓦史托德的嘛～

今晚就這樣吧。

反正，她已經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了。

羽衣後退了一步，就在垂下眼轉身離去的那一剎那，烏鬼突然張開巨大的黑色蝠翼，翅膀揮下，尖端處銳利的骨刺一左一右插進了羽衣身旁兩側的土地。

羽衣癱著臉回過頭。

烏鬼深綠色的眼閃了閃，抽回蝠翼，臉上依然是一副憂郁表情。

羽衣：“……”

欲言又止。

被這樣一雙眼盯著簡直分分鐘致郁。

就在羽衣陷入‘如何和一個低智患者愉快交流’的困擾中時，腦海中電光火石般掠過的想法讓她微微睜大眼。

她被腦海中虛該有的樣子所局限，從而，遺漏了一些東西……

羽衣立馬捧起烏鬼的臉上下左右。

“嗯……”調戲成功後松開手，羽衣一臉若有所思的捏著下巴，“……原來如此。”

無耳、無口、無鼻，無怪難以感受，無怪難以傳達，天生缺陷，通體雪白，大概是虛中僅存的——

異類。

這一刻，羽衣終於讀懂了烏鬼的氣質，那是一直以來感受著虛無，與生俱來的孤寂。

“我改變主意了。”羽衣將手搭上烏鬼的肩膀，滿手皆是冰冷而又堅硬的骨質觸感，“像你這樣的虛被我召喚出來也不知道是好是壞……把你丟下想想也不太忍心，這樣吧，在我離開這個世界之前你都幫我辦事好了，作為回報，我會幫助你在這個世界擁有自保的能力。”

“……”而完全不知道羽衣一直在講些什麽的烏鬼迷之沈默。

“好的。”羽衣一拍手，不懷好意的眉眼彎彎，“既然你沒有反駁，我就當你同意了。”

揮手一個結界籠罩山頭，羽衣飛身躍上高高的枝丫，點燃煙鬥叼在口中，再次拿出黃泉之語。

“出來吧！淺鬼！數鬼！雨鬼！滴鬼！夜鬼！青鬼！卯鬼！翼鬼！”

樹下，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的虛頓時嚎叫著將烏鬼團團圍住。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羽衣晃蕩著雙腿，“必先勞其筋骨、勞其筋骨、勞其筋骨、勞其筋……=口=！”

烏鬼已經全部解決完了。

“……鳩鬼！式鬼！罡鬼！地鬼！支鬼！妻鬼！”

“無鬼！葉鬼！鏡鬼！”

“奇鬼！月鬼！愷鬼！怨鬼！矢鬼！”

來多少烏鬼就撕多少，最後不信邪的羽衣召喚出了一大波普通虛，浩浩蕩蕩如同喪屍圍城。

烏鬼扭頭看了眼趴在樹枝上一手狂草和它拼手速的相葉羽衣，默默擡起手。

墨綠色的光點在指尖凝聚，最後匯聚成一個圓球後激射而出。

一柱光束震得天地震蕩，一切生物連同結界一起在這樣的光芒中燃燒成灰。

焦土、深坑。

下陷的土地中虛閃造成的火焰還在垂死掙紮的跳動，最後也只能熄滅在無盡的灰燼中。

——媲美神薙之陣的殺傷力。

羽衣：“……”

她莫不是召喚出了瓦史托德？

這前期尼瑪是要穩贏啊。

偷渡歐洲成功的羽衣興奮了一陣隨後整個人如同融化了一般掛在了枝丫上。

一個在《死神》中連戲份都沒有的角色都有能把她轟成渣的殺傷力，真是……

人生重來算了_(┐「ε:)_

一旁，對自己的成果很滿意的烏鬼則收回了手指，筆直的雙臂垂在兩側。

“……修行靠個人，我已經沒什麽好教你的了。”羽衣表情空白了一瞬，隨即蜷起拳頭放唇邊輕咳一聲，“……你出師了。”

烏鬼不語。

羽衣盯著從始至終都是一個表情的烏鬼半晌，一臉胃疼的捂著肚子轉身離去，她得想點辦法和烏鬼交流。

而烏鬼在原地頓了頓，甩了甩垂下的鞭尾後遠遠的跟上，亦步亦趨。

腳下焦土堅硬，如果有人此時站在高空俯視，會發見一片茂密的森林突兀的禿出一塊，而且是異常規整的圓。

此時，明月已經徹底被飄來的雲朵掩蓋。

晚風襲來吹起一頭黑發，羽衣將淩亂的發絲撥到耳後，隨後揮舞衣袖將火焰再次點燃。

今晚過後，這片森林就會因為失火徹底消失，這大概是最大手筆的毀屍滅跡。

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

羽衣彎起亮紅色的眼，在走出一段極遠的距離直至看不見任何火光時，突然停下腳步：“這樣的好日子……看來有人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揮了揮手示意烏鬼現在原地呆著，羽衣貓著腰，自己先潛伏了過去。

不遠的地方，有急促的吼叫隨著涼風斷斷續續的傳來。

風吹拂過一人高的蘆葦，羽衣透過縫隙，遠遠的看見了身形扭曲的普通虛承受不了體內膨脹的力量後瞬間炸裂。

而一個高大的身影雙手抱臂，正背對著她。

一頭微卷的棕色短發，夜一般漆黑的死霸裝以及屬於隊長級別的純白羽織，無一不在彰顯著他的身份——死神。

死神微微側過臉，羽衣看到了鏡片上一瞬反射的微光。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滑上背部，羽衣頓時閃身離開原地，一道響雷在身側轟然炸響。

“破道之十一，綴雷電。”

溫和醇厚的聲音是悠悠的漫不經心，羽衣在看清那張臉的瞬間，祭出了黃泉之語：“保護我！蠻鬼！夷鬼！弱鬼！倭鬼！靡鬼！”

一具具龐大的身軀出現如同肉盾將羽衣護在身後，對方沒有選擇再出手，羽衣這才松了口氣。

“我從未見過可以混亂死神感覺的靈魂。”藍染一步步慢慢走來，當明月再次從雲朵中出現時，撒下的清暉將兩人的身影完全暴露在亮光之下。

“而且我發現了什麽？”藍染擡手支著下巴，薄唇饒有興致的勾起，“可以召喚虛，裏面甚至還有一只亞丘卡斯，你是虛王？”

可以屏蔽他對靈壓的感覺，也難怪走到離他那麽近的地方他都沒有察覺。

沒有承認也沒有反駁，羽衣對著眼前極其危險的男人露出一個非常友善的微笑，眼神飄忽著，明明手足無措著卻冷靜地突然壓低聲音：“動手！”

受到驅使的虛嚎叫著撲上前，與此同時，一陣強大的靈壓像颶風席卷而來，狂暴的氣息一瞬便把虛碾壓成泥。

向上飄起的靈子美麗的如同螢火，卻是藏著致命的危險。

而唯一還存活的那只亞丘卡斯頓時尖叫一聲，夾著尾巴頂著破碎的面具撕開虛洞奪路而逃。

“餵餵餵……”羽衣伸著爾康手，“豬隊友！好歹堅持幾秒鐘啊……”

一秒團滅，她都來不及發動技能回程。

這下和藍染完全一對一了。

羽衣訕笑了一下：“這樣的情況就有點尷尬……”

“……不過你冷靜一下先聽我解釋，這當中有一些不可預料的誤會吧啦吧啦吧啦……”

藍染瞇著眼看著羽衣在面前絮絮叨叨的筆畫著小動作，原本平靜的心底卻漸漸開始翻滾波浪。

如洪水般的負面情緒從內而外開始影響他的理智，視野開始赤紅，漫延的血色浸染眼白最後只能看見一雙亮紅的眼，滿是罪惡的眼神……

指甲掐進手心，清醒過來的藍染瞬間擡起手：“破道之九十！黑棺！”

對於藍染能夠那麽快鎮壓下禍津日神堪稱是惡意的影響讓羽衣頗為驚訝，不過爭取到的這點時間也足夠了。

手裏的金色符文已經勾勒完成，化為金光沖著藍染飛馳而去。

藍染閃身避開，金光卻沒有朝著他而去，反而在中途拐了一個巨大的彎沖進腰側的佩刀。

“過來吧！藍器！”

看著手中沈甸甸的斬魄刀，羽衣這才愉悅的擡起眼：“你太自信了。”

藍染眼神暗沈，事情從剛剛開始，似乎已經開始失去控制，但是……藍染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我小瞧你了，不過僅僅失去斬魄刀，贏的依然會是我。”

全方位的強大給予藍染的，是足以睥睨所有人的自信。

“……誰要和你死磕了。”

羽衣撇了撇嘴，隨後揚起異常燦爛的笑容，在藍染再次出手前將手中的斬魄刀轉了個身，刀尖朝下。

“碎裂吧，鏡花水月！”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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