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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前生因今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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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阮覺得頭很痛,全身上下似乎都輕飄飄的沒有一絲力氣。她費力的睜開雙眼,並未見到明亮的天光,一股潮濕而甜膩的氣味充斥著鼻尖,似是陌生又熟悉。她勉強的回憶,驚訝的發現那是血的味道。

她動了動身子,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

這是一處陰暗潮濕的地方,地上爬行著一些黑色的蠕蟲,蠕蟲生的腐爛而惡心,似乎有什麽在腦子裏一晃而過,快的讓她抓不住。身邊碰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似乎還有什麽粘稠的液體,她費力的想要擡起頭。突然聽見“吱呀”一聲,外頭似乎傳來什麽人說話的聲音,一縷強烈的日光照射進來,晃得她幾乎睜不開眼睛。

一個女人的聲音響了起來:“快,娘娘要親眼瞧見呢,動作還不快些,沒得讓皇後娘娘等你們這幾個小蹄子。”

緊接著,便走進來幾個宮女,神情卻不知是畏懼還是惡心,有些奇怪的點著手裏的油燈往裏走,一直走到蔣阮身邊。然而她們似乎對蔣阮視而不見,看也不看她一眼,反而彎腰從地上抱起個什麽東西似的。蔣阮慢慢的皺起眉頭,警惕的瞧著她們。那些人卻像是絲毫沒有註意到她,仿佛她不存在似的。蔣阮試探的站起來,也沒有人阻止她的動作。她想了想,便低頭跟著這些宮女走了出去。

一出那屋子,外頭便是刺眼的日光,她似乎是許久沒能瞧見這樣的日光了。轉過身,目光正與那宮女手中的東西對了個正著,心中一驚,竟是不自覺的後退兩步,險些就此摔倒下去。

那宮女手裏端著個木盆,盆裏正仰躺著一個怪物樣的東西。囫圇的看不見四肢,只看得到滿盆的鮮血,大抵已經不是一個人的模樣了。若是放在別人面前,一定看不出這到底是什麽,可落在蔣阮眼裏,直教她心中驚起驚濤駭浪一般,那東西不是別的,正是上一世的她!被做成人彘,生生打死在木盆之中的她!

眼下的木盆裏,那個“蔣阮”已經死了,只是一具冰涼的屍體,全然沒有了尊嚴。蔣阮站在一邊,咬著牙看著宮女將屍體端起,一個領頭的宮女走在前面,那人赫然正是蝴蝶。

蝴蝶不是早已被蔣素素驅逐出蔣府了,發賣到了窯子中,如何又成了眼下的大宮女。蔣阮看著看著,心中猛地掠過一個念頭,上一世她被仗殺在亂棍之下,便重生到了在莊子上的時候。這之後的事情,卻不得而知了。如今這屍體還在,故人也仿佛還是舊時模樣,莫非竟是老天開眼,讓她看著上一世最後的結局?

蝴蝶領著那一路宮女手中捧著木盆,一直走到了一處園子中。蔣阮瞧得清楚,那花園正是坤寧宮之後的花園。坤寧宮,蔣阮心中一顫,莫非……。果真,方走到花園口,便聽得一個熟悉的聲音正說道:“本宮什麽也不管,只要他們轉世不能,永生永世的不能投胎,如何?”

“貧道但憑娘娘吩咐,一定全力以赴。”

蔣阮冷笑一聲,如今誰也瞧不見她,她往裏走去,果然,那高座上坐著的女子一身皇後朝服,端的是富貴隆重,面上笑靨如花,一張容顏清麗若仙,又帶了幾分矜持的高貴來,頭上的九尾鳳釵在日光下金燦燦的展翅欲飛,一舉一動都昭顯著母儀天下的尊貴,正是蔣素素。

此刻蔣素素正斜斜倚在軟椅之上,碩大的花園中,只有她一人坐著,宮女太監站坐一排,面上都微帶了惶恐之色。而站在蔣素素面前的藍袍男子,一身道士打扮,不是虛空道長又是誰?

原來上一世虛空道長一直與蔣素素有些聯系的,並不只是在莊子上讓她有了克夫克母這事上出了一份力,看來蔣素素許了他不少好處,否則一個野外的雲游道士如何能進得了宮中,只是不知道眼下他來又是要做什麽?

“娘娘,奴婢將東西帶來了。”蝴蝶上前小心翼翼道。

蔣阮站在一邊,冷眼瞧著,只見蔣素素聞言,輕輕笑起來,她笑的極為美麗,似是發自內心的喜悅,顯得十分暢快,整個花園中都能聽到她動聽的笑聲。她本就生的美,笑起來也極為動人,可是此刻,院裏所有人的神色並未因此而感到癡迷,反而露出一絲惶恐。只因為木盆裏的怪物長得實在太過可怕,尋常人多看一眼便會覺得心中害怕,可蔣素素卻是十分滿意的盯著木盆裏的東西,仿佛那再有趣不過了。

眾人都靜靜的一言不發,半晌,蔣素素像是笑夠了,終於直起腰,輕飄飄的指了指一邊:“本宮與她好歹也是名義上的姐妹,看在曾經居住在同一個屋檐的份上,本宮也不想將事情做得那麽絕。本宮這人一向心軟,便賜給她們母子一個團聚吧。”

她這話說的輕飄飄似是毫無重量,蔣阮心中一驚,登時只覺得血液幾乎都停滯了,一股涼意從頭劈頭蓋臉的澆下來。直澆的整個人心都涼了半截。她有些木楞楞的往蔣素素指的方向看去,便瞧見那地上,隨意躺著一個小小的軀體,那軀體是如此熟悉,她只看了一眼,眼淚便湧了上來。

蔣阮從喉間艱難的溢出一聲嘶叫,那聲音幾乎已經不像是人能發出的聲音,絕望到骨子裏發出的仇恨。她原以為在木盆之中看著沛兒被狎玩,自己身遭亂棍的時候已然是最絕望的時刻了。如今親眼瞧見沛兒的屍體的時候,才覺出心有多痛。早已在記憶中封存起來的畫面又一次鮮活起來,原來那些痛苦她全然沒有忘記。蔣阮撲倒在沛兒身邊,嚎啕大哭起來。然而她的聲音傳不到這些人的耳邊,這一世的結局不會有任何改變,她已經死了,沛兒也死了。

那躺在地上的小小身軀上布滿了橫七豎八的傷痕,每一樣都慘不忍睹。看著便教人心驚,便是待一個小孩子,他們也能下出這樣的狠手。蔣阮只覺得心如刀絞,沛兒當初在臨死之前,該是遭受了多麽巨大的恐慌。

“娘娘仁慈。”卻是那道貌岸然的假冒道士虛空道長諂媚道。他快步走到蔣阮身邊,將地上的沛兒一把提起,他的力氣顯然很大,沛兒小小的身體在他手下仿佛弱不堪言,蔣阮撲過去,可她的手只從沛兒身邊穿過——她根本無法摸到他。

虛空道長將沛兒和蔣阮的屍體一起抓起來放到一個沈香木的箱子裏,然後將箱門合上。緊接著,幾個力氣大的侍衛走過來,用長長的釘子將箱門釘死,箱門上密密麻麻貼著黃色的符紙,上頭用血色的朱砂寫著咒語,倒教人看不清楚。虛空道長盤腿坐在箱子之前,閉上眼雙手合十,嘴裏念念有詞,直念了一刻鐘,才猛地睜開眼,伸手取過一邊擺好的案桌上的一碗雞血,低頭含了一口,噗的一下盡數噴在那棺材般的箱子之上。緊接著,他長籲了口氣,命人將那口箱子扔在了花園西南角的一處枯井中。

做完這一切,虛空道長才走到蔣素素面前,邀功一般的道:“回娘娘,貧道已經做好法事,那妖女與煞星都被封在九星陣中,永生永世都被鎮壓在這口枯井之下,無法投胎,也無法解脫。再也不可能出來禍亂人見了。”

“很好。”蔣素素滿意的笑了:“本宮既然是這大錦朝的皇後,就要擔負起大錦朝的責任來。即便是手足,也斷然不能為了一己私情而斷送整個大錦朝的江山。既是妖女和煞星,自是不能讓他們出來作亂。道長做法辛苦了,回頭本宮會向陛下稟告此事,記上你一功。”

虛空道長自是喜不自勝,道:“多謝娘娘擡愛。”

這邊人說的歡快,蔣阮卻聽得全身冷一陣熱一陣,蔣素素竟然恨她至此,既是死了都不肯放過。而是讓虛空道長來做法,竟是要她的靈魂生生死死都困在此處,永生永世的受著折磨!若非虛空道長只是個徒有虛名的假道士,一切豈不是正如她願?人都說最毒婦人心,可蔣素素的心思,也實在是態度了些!

蔣阮看向那黑洞洞的枯井,原來,上一世她和沛兒最後的歸宿,便是這深宮之中一口深不見底的枯井,同那些腐朽的落葉一起,深深的埋葬進去。她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原來上一世,她死的這般狼狽,竟是最後落土之處,也是全然無尊嚴。

便覺得眼前一花,竟是不容她走動,面前的景象便自個兒換了一番。大門熟悉的緊,不是尚書府又是什麽地方?

蔣權就坐在書房中,蔣素素一身華衣,神情隱隱透露出倨傲。蔣權卻是不怎麽高興地模樣,道:“你竟如此胡來!我早與你說過,此事不要輕舉妄動,既然有她在前面與你開路,你又何必多此一舉,若是落人口舌,豈不是要我的一方苦心全部辜負!”

夏研眉眼秀麗,動作端莊而溫柔,笑著安慰道:“老爺別生氣,且將心寬一寬,看看素素是怎麽說,這孩子也不是個沒分寸的,從小到大,她是怎麽樣的人,您還不清楚?”

蔣素素飛快掩去眸中的一絲不耐,語氣恭敬而天真道:“父親,女兒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會犯下如此錯誤。女兒原只是想要嚇唬她一下,不想手下的人卻是自作主張將她弄成了如此模樣。父親,莫要與女兒生氣,小心氣壞了自己的身子可不值當。女兒日後再也不敢了。”

她模樣做的是十足低眉順眼,蔣權面上的火氣漸漸散去,只是長嘆一口氣道:“此事我原本只是想要以她來為你鋪路,蔣家能大義滅親,外頭也能博一個好名聲,你這皇後的位置也就更穩更得民心,如今她私自被你弄出去,好在外頭沒有發現,只說是畏罪自盡。素素,要做事就要做得幹脆一點,你莫要留下把柄被人逮到才是。”語氣裏全然一派慈父模樣,字字句句都是在為蔣素素操心。

蔣素素微微一笑:“父親盡管放心,素素省得的,一切都收拾好了。”

“那邊再好不過。”蔣權長舒了口氣,仿佛落下心中一塊石頭。蔣阮靜靜的站在一邊看著,她的眼裏已然沒有了仇恨,只是刻骨的冷。那種冰冷,即便是冷冬裏最寒冷的冰也無法企及。她目光空洞,一身緋色的衣衫好似從靈魂中迸出的一團火,要將每一個靠近的人焚毀餓屍骨無存。

原來上一世的真相是這樣。她的父親蔣權在得知了她的死訊之後,被蔣素素私自處死的消息後,不僅沒有為她鳴一聲不平,道一生的委屈。反而裏裏外外都是在為蔣素素著想。他怕蔣素素留下把柄被人抓到危及她的皇後之位。對於她這個女兒卻只是輕飄飄的一句“要做的幹脆一點”。

蔣權將她當做給蔣素素皇後位子上的鋪路石倒是做的天經地義,好似本就應該這般。可卻忘記了她也是蔣家的嫡女,一個便能棄之如敝履,一個就能捧著若明珠。至少此刻,蔣阮對蔣權一絲一毫的情意也沒有了,如果可以,她願意用盡一切醜陋而痛苦的辦法折磨他,將他是視作真正的敵人。

蔣素素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麽,道:“蔣丹如今卻也越發的不懂事了,她那夫君不過是在外替陛下做事的,如今卻也秉著一品誥命的名聲威武起來,我瞧著連我也不放在眼裏。”

蔣阮一楞,蔣丹的夫君竟是為宣離做事的?蔣丹還升了一品誥命?

蔣權搖了搖頭:“她再大能越得過你去?素素,你要記住,無論是在尚書府還是皇宮,甚至於這大錦朝之下,她也是不能與你相比的。我尚書府的女兒從來就只你怡人。她那夫君如今得陛下倚重,在宮裏也是你的一大助力,你莫要耍小孩子脾氣,須記得要與她好好相處。”

“我知道了。”蔣素素不滿的撅起嘴來。站在一邊的蔣阮卻是恍然大悟,前生今世不明白的事情卻是在這一刻明了。蔣丹如此性子怎麽會甘於當做蔣府的一枚棋子為蔣素素鋪路,卻原來她那個商人夫君一早便是為宣離辦事的。蔣丹果真也有手段,在她死後,竟也憑著那夫君得了一個誥命。說到底,前生被犧牲的人,就只有她一個罷了。

她瞧著面前這諷刺的一幕,只覺得嘴裏溢出一絲鹹腥的味道。緊接著,面前景象又是一變,這一次,卻是金碧輝煌的宮殿,那是一處她不曾熟悉的地方。而坐在床榻邊緣的人,一身明黃衣裳的男子,卻是再熟悉不過了。

那是她前世的戀人,今生的死仇,宣離。

原先溫潤如玉的模樣已經被帝王之間特有的沈穩內斂所掩蓋,穿上了龍袍的宣離與蔣阮記憶中的模樣判若兩人。他總是微微笑著,笑容令人如沐春風,即便只是一張假的面具,卻也瞧著令人賞心悅目。可如今宣離的眉頭皺的很緊,神色憔悴了許多,竟是再也尋不見一絲從前春風得意的模樣。

“陳公公,”宣離開口對面前的小太監道:“朕今日又無法入眠了。”

“陛下要不要去皇後娘娘那裏?她溫柔解語,許能平覆陛下的心情也說不定。”陳公公道。

“不必了。”宣離揮了揮手:“到哪裏都一樣,朕還是日日都做噩夢,那噩夢困擾的朕無法安眠,沒當從夢中驚醒,總是覺得……。總是覺得,有什麽人在看朕一般。”

蔣阮站在龍床邊,看著神色略顯狼狽的宣離,無聲冷笑,原來他也有無法安眠的時候麽?他隱忍籌謀,將她作為一枚絕佳的棋子送入皇宮,如今大業已成,這高高在上的帝王之位由他一人享坐,原來他竟是也會夜不能寐麽?那到底是為了什麽,是不是人做了虧心事總歸會收到報應?他的噩夢裏,可是有她化作厲鬼前來索命?

“陛下是為國事太過操勞了。”陳公公道。

“這位置只有坐上來之後才覺得疲憊,就像朕覺得後宮中的女人都是一樣乏味!甚至不及當初的蔣阮……。”他似是想到了什麽,面上浮現出一絲遺憾:“只是可惜了,若是她不是那麽個身份,朕對她,當初倒是真的存了幾分喜愛的。”

“你愛我?”乍聽此言,蔣阮忍不住笑了起來,那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明知道宣離不可能聽見,她卻還是冷冷的說道:“你愛的不過是一個將你奉做神明,從來對你千依百順又無所求的蠢貨罷了。當初是我太傻,才會偏心你的鬼話。如今你要拿這番話出來,是騙我還是騙你?宣離,你不過是愛這個世界上所有為你的王座犧牲的犧牲品。你犧牲了她們,還要假意撫慰,多虛偽。”

那明黃龍寢裏的身影漸漸遠去,面前又變得一團模糊,蔣阮在白霧蒙蒙中走著,仿佛走到了一個巨大的迷宮。只聽到耳邊似乎有千軍萬馬的廝殺聲,還有城門被撞開的巨響,刀劍相碰的聲音到處都是,有人在高聲呼道:“不好了,不好了,錦衣衛入關了——”

錦衣衛?這名字如此熟悉,好似在哪裏聽到過一般,蔣阮迷迷糊糊地往前走。她看到金鑾殿中一片混亂,血流成河。不時有拿著刀劍的黑甲侍衛從殿中走過。外頭的禦林軍死傷一片,而殿中,一雙明黃衣裳的男女雙雙倒在九重臺階之下,一如當初她那般狼狽,只不過那時她還活著。而他們已經死了。

黑衣青年靜靜的站在龍椅之前,他容顏秀美絕倫,眉眼中卻是冷若冰霜,雖有刻入骨髓的優雅貴氣,卻被那冷清生生斂了下來。一邊的侍衛道:“名不正言不順的狗賊,竟敢滿嘴胡言亂語,也不知誰才是真正的亂臣賊子!關將軍也送蔣權那老狗賊上西天了,主子……?”

青年轉過身淡道:“走吧。”

宣離和蔣素素,一人一聲籌謀想要得到天下最至尊的權力,一人一開始就像想要坐上母儀天下的位置,卻是在大業已成後被人奪了性命。就是蔣權自己也落得一個身首異處的下。這青年分明就是中途殺出來的未來皇者,蔣阮心中只覺快意。再瞧著那青年,只覺得心跳的極快,覺得似乎在什麽地方與這青年見過,卻著實想不起來。她想要弄清楚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便跟在那青年身後,一直往前走著。

直走到一處禦花園中,便瞧見一個頭發花白的中年男子上前來道:“少主,柳太傅發現枯井裏有東西,從井裏撈出個箱子,裏頭有兩具屍體。打聽清楚了,是蔣家先夫人所生的嫡長女。便是被自家親爹汙蔑成禍國妖女的那位——”他搖頭道:“哎,世上怎麽會有這麽狠心的爹。”

青年與蔣阮的目光一同向地上看過去,一大一小兩具屍體已經腐爛的不成形狀,灰灰黑黑的模樣。然而依稀可見那大人肢體已然殘缺,分明是臨死前受了極大的冤枉。

蔣阮淡漠的看著自己的屍體,一名紫衣的年輕人走了過來,他生的俊美,唇上卻留著一圈小胡子,顯得十分滑稽。看著那屍體嘆息道:“本是同根上,相煎何太急,這女子原先是宮裏的美人,這小孩子卻是十三殿下,養在她膝下的,母子一同落得如此下場,實在是令人唏噓。”說著彎下腰,將自己的衣裳脫下來給屍體蓋上,看向黑衣青年道:“三哥,你看著屍體應當如何處理?”

“既是皇家妃嬪,就該名正言順的入皇陵。尋個時機,好好安葬了吧。”青年垂眸淡道:“順便昭告天下,禍國妖女的真相。”

蔣阮如遭雷擊,定定的瞧著那冰冷俊美的青年,原以為此生永遠得不到申述的冤屈,卻在最後一刻柳暗花明,這青年的一句話,是她在這一世中殘酷的人生裏得到的最後一絲溫暖,就在這窮途末路的時候生出的唯一眷戀。

她驀地瞪大眼睛,喚道:“蕭韶!”

------題外話------

這章寫的好累啊~柳太傅和齊四前生都只對蔣阮有舉手之勞的恩德所以今生緣分不深,勺子前生最後可是讓阿阮魂歸安定呀~這奏事情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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