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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回宮 (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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揮,地下響起震天動地的聲音:“殺啊——”

無數的妖魔鬼怪手持利器朝著冥神沖了過來,冥神身後的鬼兵迅速迎了上去。

瞬間,混戰一團。

“魔尊既出,天崩地裂,血雨腥風!”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只看見東方淵將手中魔刀往空中一拋,“哢嚓”一聲巨響,天空被生生劃開一道巨大的口子,剎時間,冥夜就聽到地動山搖,海水咆哮的聲音。

無數魔鬼怨靈從裂縫中竄出,一個個張牙舞爪朝著他襲來,還有的四處飛竄,竄入各界作惡。

早料到東方淵的強大,只是沒有料到他會強大到如此地步。

難道僅憑自己的邪念,真的讓他擁有了毀天滅天的法力。

他心裏的罪惡感在此刻已達到了頂點,這種罪惡感燒的他五內俱焚,恨不能以生命來換這萬千生靈的生命,只是他想換,遲了。

“冥夜,受死吧!”他手持魔刀從天上俯沖下來,他一定要吞噬掉冥神的無神,讓他徹底變成自己的傀儡。

冥夜沒有說話,眼神一冷,持劍就要飛天而上。

“冥夜——”忽然一聲急呼傳來,冥夜腳下一滯,回頭看去,聲音裏仿佛含了千鈞之力:“畫兒……”

61東方淵,她可是你的親生女兒

“冥夜,你為什麽要騙我?”葉畫披散著頭發飛奔而來,一雙清澈的眼睛此刻已變得血紅,鞋子跑掉了一只,地下的石頭將她的腳硌的全是血。

到此刻,她方知,她真的已經無法自拔的愛上了他。

他騙她說只是閉關而已,可是她卻聽到軒轅春曉和鬼帝的談話,只要冥夜死,東方淵也就沒有能力翻天了。

雖然,她不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麽,可是她知道,她不能沒有他,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仿佛,她與他的靈魂在久遠的過去早已糾纏在一起,無法分離,她也不願分離。

冥夜握住劍柄的手抖了抖,她來了,是不是意味著鬼帝已經用畫兒的血結出了魅靈,和沈君兒一模一樣的魅靈。

可是就算結出了沈君兒的魅靈,她怎麽會來,他明明交待了鬼帝不許她來的,她來了,鬼帝又在何處?

他忽然嗅到一股陰謀的味道。

軒轅春曉到底想幹什麽?

思慮間,魔刀已砍向他的天靈蓋。

“不要——”葉畫淒厲的大叫一聲,“撲通”一下跌倒在地。

她不甘心,朝著冥夜跌爬了過來。

東方淵手中的刀頓了頓。

眼前的這個人,是他和沈君兒的女兒,是他曾經捧在手掌心裏最愛的寶貝疙瘩,他以為這份父女之情早已隨著沈君兒的死煙消雲散,可當看到她如此絕望的眼神,聽到她如此淒厲的叫喊,他的心還是痛了。

“畫兒,不要過來!”

冥夜大喝一聲,眼見一柄鋼刀要砍向葉畫的後背,潔白如雲的長袖一揮,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將葉畫包裹起來,那持刀前來砍殺葉畫的人被結界彈飛的老遠,然後撲通一聲栽倒地,栽了個腦漿崩裂。

東方淵迅速回過神來,魔刀無情砍下。

冥夜雙腿一屈,跪倒在地,雖躲過一擊,卻受魔刀強大的魔氣所震,吐出了一口血。

“不要,冥夜,不要……”

葉畫不停的用手擊打著結界,可結界卻動也不動,她眼睜睜的看著冥夜一陣風似的卷上天,然後就和東方淵混戰在一起。

耳朵裏傳來刀兵相接的聲音,還傳來一陣陣砍殺的嘶吼聲,慘叫聲……

她感覺自己的頭被吵的發昏,耳朵裏也轟轟的響著,可是她不敢有片刻的閃神,甚至連眼睛也不敢眨一下,只呆呆的盯著天空,唯恐冥夜有個閃失。

可即使他真有閃失,除了陪他去死,她又能做什麽?

“冥夜,我的今天是你一手造就的,今日我殺多少人,多少人就因你而死,你還有何面目立足六界,何不徹底墮入魔界,或許我會賞你一個大護法做做。”

因為殺掉冥夜會損失一半法力,而現在他又無法輕松的吞掉他的元神,東方淵打起來顧忌很多。

冥夜不理他,招式越發淩厲,招招逼向他的右胸口。

他不能殺他,只能按照軒轅春曉所說,擊中他的命門,將他的元神徹底封鎖。

他的心臟異於常人,生在右邊,心臟裏藏著他的元神。

可是如果一切都是軒轅春曉的陰謀,他的話又怎麽當得真,可此時,他別無選擇。

“你這人真是奇怪,若真想我死,何不自絕於天下,何故如此麻煩?”東方淵一邊打一邊說話,不像冥夜身上滿是傷痕,他只傷了幾處,都是不要緊的位置。

東方淵心裏暗自想,他為何一直攻自己的右心門,是巧合,還是他知道了什麽?

他天生異於常人,心臟生在右邊,這件事沒幾個人知道,知道的也都死了,冥夜如何能知?

“我死了沒關系,只要你肯放過畫兒!”

冥神終於回答了他的話,唇邊早已溢出血來,他越來越懷疑,他的體內不至他一個強大的邪念,否則他剛破昊天塔,不可能擁有如此厲害的法力。

忽然一刀,砍到了他的左肩膀上,鮮血淋漓,染紅了魔刀。

“傳我命令,誰能破了冥夜設下的結界,將那凡人女子抓住,誰便是我魔界的大護法!”

東方淵想以葉畫的性命相威脅,逼迫他交出自己的元神。

一聲令下,諸多魔界中人都迅速的湧向葉畫,開始瘋狂的砍向結界,沒有武器的幹脆開始用鋒利的牙齒撕咬。

剛剛還紅汪汪的天空,突然變得漆黑一片,紛亂而密布的魔鋪天蓋地的籠罩住了葉畫,葉畫再也無法看到冥夜。

“東方淵,她可是你的親生女兒!”

“擋我者死,從來沒有例外,冥夜,你若不供出元神,我即刻取她性命!”

“哢嚓!”結界撕裂一個口子。

“噗……”結界被毀,傷了冥夜的元神,嘴裏吐出一大口鮮血,染紅了衣裳,讓本就妖異艷紅的雲層更加紅了。

“不,畫兒……”

他想趕過去救她已是來不及,很快,東方淵又再次纏殺上來。

“鏘鏘——”

鳳凰於飛,和鳴鏘鏘。

一聲嘹亮而清越的鳳凰嘯鳴之聲傳來,鳳帝一身黑色羽裳隨風飄舞,每一根羽毛似乎都有生命一般,各自舞蹈著各自的姿態。

紅發如火,眼如琉璃,額間火雲記烈焰騰騰,仿佛正在燃燒一般,他腳踏火鳳,手中一柄紅色羽扇,羽扇所扇到之處,所有妖魔皆燃成灰燼。

62兩個湊成雙,一起殺了

鳳帝素來自認為六界第一美男,分外在乎自己的容貌,斷不肯給旁人看到一絲一毫的不完美,而此刻,他身上蔓延著如毒藤蔓一樣四處蜿蜒的黑線,黑線已延伸至下頜處,絲絲縷縷,瞧上去分外的詭異駭人。

就在一個妖魔的手伸手葉畫的時侯,一根輕盈而美麗的紅羽飛來,紅羽觸到那妖魔的手,那妖魔頓時一聲慘叫,手上被燒出一個洞,洞迅速護擴散開來,轉瞬間,就化作飛灰飄散。

其餘妖魔嚇得紛紛撤退,在撤退的時間,天空突然飛來大片大片的羽毛,然後葉畫就聽到一聲接著一聲無比淒厲的慘叫。

“畫兒,我絕不允許有人傷你。”他飛至她的面前,一把將她抱起,緊緊的將她擁在懷裏,落於鳳凰之上。

葉畫轉頭看他,似乎不認識,又似乎無比熟悉。

這一雙令人驚艷,水光瀲灩的眼睛,這腳下的火鳳凰無一不提醒著她,這個人就是頤兒的爹爹慕容先生。

頤兒是她的女兒,她的爹爹又是誰?

腦袋好似炸裂開來,她雙手捧住頭,好痛好痛。

“畫兒,你怎麽了?”

“我……我的頭好痛……”

腦海裏開始回放起一幕幕破碎的畫面,畫面漸漸開始拼接,直到拼成一副副完整的畫。

他是誰?

鳳帝?還是慕容青離?

冥夜又是誰?

他真的曾站在紅月下,執她的手說要娶她,可是到最後,她親手將他的胸口捅出一個血窟窿。

是她,讓鳳帝和冥夜決裂,還引起他二人一場翻天覆地的大戰。

她既已跳下誅仙臺,又為何能轉世投胎為人,既做了人,又為何要重生?

對,她是要去覆仇,向欠下她血債的人覆仇。

可是她又欠了誰的血債?

她目色迷蒙的看著抱住她的鳳帝,他妖艷的臉在她眼中越來越模糊。

“阿離……對不起……”她的嗓音沙啞無比,在昏迷之前,她終是想起了一切。

鳳帝聽到這聲呼喚極為震動,震動連心都覺得疼:“畫兒,你終於知道我是誰了。”

“鳳青離,想不到你還敢來,真是自尋死路!”東方淵見鳳帝來,心下微微疑惑,他倒沒有想到中了天魔散的人還敢再強行用法力,看來鳳帝這萬萬年來是真的活膩歪了,連一點生機都不留給自己,陰戾的瞳仁驟然一縮,嘴角擰出一個陰冷的笑,“慕容頤給你的瓊花糖可還好吃?”

“果然是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鳳帝震怒的望著他。

他就算防這世間千萬人,哪怕是他最愛的畫兒,也不可能會防頤兒。

因為頤兒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他不可能會懷疑自己身上羽毛修成的羽靈。

所以,她送給他瓊花糖,他高興的接受了,這些日子他一直在閉關,以待重生,可當他發現不對時,已經遲了。

“我東方淵本來就不是什麽光明正大的好人。”東方淵眼裏奔騰著濃濃殺氣,陰狠的望了一眼鳳帝,又望了一眼冥神,沈聲道,“也好,你們倆湊成了個雙,今日一起解決了!”

“大哥,你趕緊帶畫兒離開!他吞噬的不至我一個人的邪念。”冥神眼見鳳帝救了葉畫,心下松了一口氣,可他同時也看到鳳帝身上的毒藤在蔓延,他撐不了多久的。

“誰是你大哥!”鳳帝怒懟了過去,同時他也為之狠狠一震,怪道東方淵得瑟成這樣,原來他還吞噬了另一個邪念,可想而之,能讓他擁有劈開天空放出眾魔的法力,那一個邪念必然是異常強大,單憑傷痕累累的冥夜如何能對付。

百年前,他能將他封印,今日他就能將他殺了。

他從來就不是什麽以天下為已任的上神,他不在乎什麽天下蒼生,他在乎懷中的這個女人可以安安穩穩的去重生。

倘若被東方淵毀了這天地,還何談重生。

大不了,今天他就拼了這幾十萬年的修為,讓他徹底在這世間消失。

只是,他再也沒有三生三世去追隨她了。

想到此,他心中一陣巨痛。

“哈哈哈,冥夜,你這分明是拿熱臉貼人家冷屁股啊!”東方淵極盡嘲諷之能事。

鳳帝雖然中了毒,可倘若他拼了一死,他與冥夜聯合他還是有些忌憚的,他倒沒有想到這個冷情冷心的鳳帝會趕來,看來慕容頤給他吃的瓊花糖不夠啊!

“冥夜,你我之間早無兄弟之義,可是我別無選擇!”鳳凰一聲高亢的長鳴,已飛至冥夜面前,他將懷中的葉畫送到冥夜面前,“照顧好她!”

冥夜一個不設防,昏迷的葉畫已倒至他懷中。

“冥夜……”葉畫忽然清醒過來,一睜眼就看見冥夜滿身滿臉的血,她嚇得伸手去拂,想要拂凈,卻越拂越多,“你怎麽受了這麽嚴重的傷?”

她對冥夜的心疼和關切,刺痛了鳳帝的心。

不管世事如何變化,她最在乎的人還是冥夜啊。

“鳳青離,你算個什麽男人,親手將自己心愛的女人交到別的男人懷裏,你以為你能殺得了我,我若死了,慕畫也必將隨我飛灰煙滅!”

鳳帝眼眸一震。

63鬼帝的身世

“他在畫兒心裏種下同命魔血,他死,畫兒也會死。”

“冥夜,你說什麽?為什麽會這樣?”葉畫驚愕不已,她從來都沒有見過這個大魔頭,他怎麽可能會在自己身上種下魔血。

冥夜難以為繼,他如何告訴她眼前的這個大魔頭其實是她的爹爹。

鳳帝額上的火雲痣剎時間湮滅,昂揚的鬥志與滔天的憤怒也一同歸於湮滅。

如果畫兒死了,過去,現在,和未來,他所有的追尋還有什麽意義。

“冥夜,鳳青離,天庭到現在未發一兵一卒,天帝只是想拿你們兩個祭我魔刀罷了,何不歸順於我,徹底反了這天庭!”東方淵高喝一聲。

“歸順你?”鳳帝睥睨了東方淵一眼,“你算老幾?”

“就算你想認我做爹,我也未必肯。”

鳳帝冷哼一聲:“你簡直異想天開。”

“難道你到現在還不知道慕畫是誰?”他手中魔刀已經垂於身側,淩厲的眸光掃向葉畫,有瞬間的溫情閃過,很快便只剩陰冷,“她就是我東方淵的親生女兒,你敢說,你不想娶她為妻,你不想認我做爹?”

鳳帝徹底被震住,久久不能回過神來,他本不相信,可是看到冥夜驟然一縮的瞳孔,他已經開始選擇相信。

“不,不可能,你胡說八道。”葉畫伸手指著他。

“你問問抱著你的這個男人,我是不是胡說八道。”東方淵看向冥夜。

“冥夜,不會的,一定不會的。”葉畫根本不可能相信東方淵的話。

“畫兒……”冥夜正不知道如何說出口,忽然聽到一聲厲喝。

“你算個什麽父親,是你親手殺了沈君兒,在你殺了沈君兒的那一刻,你便不再和慕畫有任何關系!”

“鬼帝師父……”葉畫悲愴的看著乘風飄來的鬼帝,他的話已經證實,她真是這大魔頭的女兒。

可是怎麽可能,她的父親明明是葉賦。

她寧願她的父親是那個冷漠無情的葉賦,也不願意是眼前這個作惡多端,人人得而誅之的大魔頭。

鬼帝深深的望了一眼葉畫,眸色覆雜難辨,一雙幽亮的瞳仁裏映著天空艷麗的紅光,隱上了幾分嗜血而興奮的味道。

葉畫震了震,她從來沒見過鬼帝這樣的眼神。

“冥神尊,屬下失職,未能結出沈君兒的魅靈,不過葉畫體內的魔血已除,冥神尊……”

後面的話,鬼帝沒有再說,再說無疑於就是逼迫冥夜去自殺。

他忍了這麽多年,從來沒有忘記過母親的慘死,從來沒有忘記過自己的茍活。

若不是當年的冥後設計陷害母親,母親又怎麽會死,他又怎麽會沒名沒份的長大,從小受盡別人的冷眼,他身上的一百零八道疤痕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只有讓自己足夠強大,別人才不能欺辱你。

有些仇,有些恨,有些不甘,從小就刻入了他的骨髓,他根本無法忘掉。

冥夜做了太久太久的冥神,也該換人了。

他雲殤絲毫不比冥夜差,他只是拿回他該得的東西。

聽到這樣的結果,冥夜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仿佛尖利的針紮了一般,他隱隱的感覺到了什麽。

對,這不僅是一場天劫,更是一場狩獵,而他一不小心變成了別人的獵物。

一向溫和的眼睛閃過一道淩厲的光,好像覺得很意外,又好像是意料之中。

慢慢的,眼中淩厲褪去,只剩溫和和無奈。

天命如此,他早就知道。

“雲殤,希望你能照顧好畫兒和魂兒,他們畢竟一個是你的徒弟,一個是你的……‘侄兒。’”他終是沒有說話兒子兩個字,只是將侄兒兩個字咬的分外的重。

有關冥魂的身世和他的父親雲殤一樣,乃是冥界不能讓外人知道的秘辛。

鬼帝雲殤和自己其實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冥夭一直說鬼帝和自己生的有些相似,他只是笑笑,從來沒有戳破。

有關上一代的恩怨,實在太過覆雜,這當中涉及太多的愛恨情仇,所有的愛恨情仇,到最後隨著雲殤母親的死而煙消雲散。

雲殤之母乃東方淵的師妹,魔界老魔王之女段戀戀。

段戀戀死後七年,父神才找到了雲殤,並將他帶回了冥界。

鬼帝身上天生便擁有魔血,這使得父神根本不敢公布他的身份,父神歸於混沌之後,將雲殤托付給自己。

雲殤一直都與世無爭的活著,沒想到到最後,他終是忘不掉段戀戀之死。

或許,他早就想取代他,成為冥神了吧?

只是他沒有發覺,亦或發覺了沒有留意。

至於冥魂,是雲殤在少不更事時與天界花神身邊的一名叫容小意的小仙婢生下的孩子,他本欲成全了雲殤和那容小意,可雲殤根本不愛她,不要說娶她,就連見她一面都不願意,最後容小意一氣之下墮仙成魔。

花神豈能容忍身邊的婢子墮仙成魔,她說服不成,派人一路追殺容小意母子,那時冥魂尚在繈褓之中。

他一念之仁救下容魂。

容小意臨死前乞求他說:“冥神尊,你不要告訴他孩子還活著,他……他當初……厭惡我,灌我喝下紅花,想要……殺了這孩子……”

64赴死前的一吻

其實在那個時候,他就應該清楚的明白,雲殤確實是個無情之人。

這麽多年,他一直將冥魂帶在身邊當親兒子養著,也曾想過告訴雲殤孩子是他的,可當他親耳從雲殤嘴裏說出這樣一句話,他就徹底放棄了這個念頭。

他問他:“你可曾還記得有個女人懷過你的孩子?”

他說:“幸虧當年那個孩子死了,否則還要我再去殺他,這讓我情何以堪……”

他與雲殤之間一向平淡如水,從來也不曾有過什麽促膝談心之類的親密之舉,唯這一次,他們兄弟二人在紅月下對酒到天明,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雖然聽著像是醉話,可醉話也是真心話。

在得知天命之後,他一心想將冥魂培養成冥界新一代冥神,如果雲殤覬覦冥神之位,那他頭一個想除掉的,除了自己就是冥魂。

不管是法力,還是沈府,冥魂都不是雲殤的對手,他必須要讓他知道冥魂是他的孩子,他望著僅憑這一點父子的血脈親情能喚醒他絲許的良知。

可就算要告訴他真相,他也不能當眾說破。

正想著,東方淵突然舉起手裏的魔刀直直劈向冥夜的天靈蓋,他雖然不知道鬼帝要結沈君兒的魅靈做什麽,可有一件事,他清楚了,葉畫體內的魔血如果清除了,那就意味著他掣肘冥夜的籌碼沒有了。

他不能在這個時候給冥夜毀滅自己的機會,他唯有出其不意劈開他的天靈蓋,劈出他的元神,在元神消失之前吞了他。

“不要——”葉畫忽見寒光一閃,她用力將冥夜往旁邊一推。

寒芒現,

刀落下。

“畫兒——”冥夜和鳳帝雙雙驚駭。

“小畫——”鬼帝脫口也喚了一聲,他趕緊飛奔過來想要護著她。

不管他想要做什麽,他都不想讓她死,他還想著未來她能一直一直陪在他身邊,即使她不能愛他,她能好好做他的徒兒也是好的。

“東方淵,住手,沈君兒從來沒有背叛你!”情急之下,他大喝一聲。

東方淵怔了怔,手中的刀一頓,他本來就不打算真的殺了葉畫,除了想留她性命,利用她逼迫鳳帝和冥夜之外,她到底是他的女兒。

就在魔刀停頓的時候,鳳帝和冥夜一人拉住葉畫一只手,可是在最後關頭,冥夜卻松了手,他眸光疼痛看了鳳帝一眼,想要告訴他,他真的打算放手了,他要將葉畫交給他。

葉畫一個踉蹌跌入鳳帝的懷裏。

轉瞬間,冥夜一掌擊在東方淵的胸口,這一掌幾乎傾盡了他所有的力量,東方淵一個不設防,被擊的連連後退幾步,站定時,“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來。

“雲殤,你什麽意思?”

東方淵此刻的重點已不放在冥夜身上,有關沈君兒的背叛,是他一生過不去的坎。

鬼帝眼見葉畫安全了,他欲速戰速決,並不想牽扯其他,剛剛不過是想牽制東方淵而已,他只冷冷的說了一句:“我並沒有什麽意思!東方淵,納命來!”說完,一個疾風飛過,人已直襲東方淵而去。

“就憑你也想取我性命!”東方淵冷冷的瞟了他一眼,揮起手中魔刀。

被鳳帝緊緊抱在懷裏的葉畫根本看不清這三人用了什麽招式,是誰勝了,又是誰落了下風,像剛才那場混戰一樣,刀光劍影,令人眼花繚亂,咄咄逼人的殺氣震的她心好像要碎裂開來。

“冥夜,鬼帝師父,你們一定要平安歸來……”

此刻的她無能到只能祈禱。

“畫兒,若冥夜死了,你將如何?”鳳帝下頜處的黑線漸漸開始蔓延,仿佛蟬張開了雙翼,那樣的蔓延叫葉畫看著有些害怕,他望著她時,琥珀眼裏卻是滴出水來的溫柔。

“不,他不會死的。”葉畫呆滯的搖搖頭,她想這樣說服自己,可是從鬼帝嘴裏說出了那些話,她就已經預感到冥夜可能真的要死了,她神色痛苦的看著他,“阿離,你告訴我,他不會死的是不是?”

“畫兒,若我死了呢?”他眼眶下染上一層濃重的陰翳。

“不,我也不準你死。”

似痛,亦似喜悅,他毫無顧忌的重重在她額頭上吻了一吻:“畫兒,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就在她怔楞的瞬間,她被他輕輕一拋,人飛至半空,火鳳一聲鳴叫,葉畫已穩穩的騎於火鳳背上。

“東方淵,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何能奈!”有火鳳照顧葉畫,他相信魔界的那些烏合之眾根本無法傷到葉畫。

“鳳青離,你已中我天魔散,還敢用強!”東方淵力戰冥夜和鬼帝時,還不忘抽空看了一眼鳳帝。

“不過是什麽下三爛的天魔散,又能耐我何?今日,我就讓你魂飛魄散!”鳳帝說的張狂,又回頭看了一眼葉畫,轉頭對著冥夜高喝一聲,“你若犯傻,那誰來照顧她!”

他知道以冥夜的性子,在萬般無奈之下肯定會選擇自盡,縱使他們兄弟早已決裂,他也不能讓冥夜慘死在畫兒的面前。

眼見黑線漸漸蔓延至鳳帝全臉,冥夜暗道不好。

他已經欠了他太多太多,他不能再讓他因為自己死了,說來說去,最該死的就是他自己,只要他死了,至少可以減損東方淵一半的法力。

他不敢再稍有遲疑,手蓋上頭頂的天靈蓋就要自絕。

65一柄殺器原該遵守的法則

在這個瞬間,鬼帝的眼睛裏閃過一道光,那道光似等待了許久將要得到的欣喜,又是一種莫名的痛苦,他竟然替他養了這麽多年的兒子,就在剛剛,他在他耳邊悄悄的告訴了自己。

這個驚天的消息震的他到現在都沒有完全回過神來。

那個孩子證明了他當初那段不堪回首的荒唐經歷,他從來都沒想要過,可是當他知道那個孩子就是冥魂時,他的心動搖了。

到底,他是看著冥魂長大成人的。

電光火石間,冥夜的手忽然一滯,隨即感覺整個身體像被什麽東西定住了一樣,再無法動彈。

“大哥,放開我!”

冥夜眼中滿是痛苦之色,到生死關頭,鳳帝為了阻止他自絕,竟然拋棄前嫌,不惜讓毒迅速蔓延至全身,用法術對他使了禁身咒。

他不是該恨他的嗎?他為何還要救他。

“你休要啰嗦!”鳳帝堅定的瞪了他一眼,“真不知道,畫兒為何會喜歡你這麽一個婆婆媽媽的男人。”說完,他仰天一笑,“東方淵,今日我便讓你在這個世上徹底消失!”

狂風凜冽,葉畫騎於鳳凰之上,她俯瞰著天空,這才看清了雲團裏站著的幾個人,她從來沒見過有一個人可以張狂的如此妖艷絕美,只是阿離的臉怎麽了?怎麽漸漸爬上了這麽多可怕而扭曲的黑線,直至布滿整張臉,還有那一雙顛倒眾生的琉璃眸,崩射出奪目金光。

突然,他額間火雲痣越燒越烈,身上的黑色羽氅漸漸蛻變成烈火般的紅色,片片羽毛飄散,化作一縷縷燃燒的火焰,四處飄散。

仿佛要散盡他的元神一般,冥夜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燦爛的火焰,就如那一年那一晚,他和畫兒在清月池邊放的焰火。

美,卻只是剎那間。

地下傳來妖魔們撕心裂肺的哀嚎聲。

“阿離,阿離,不要,不要……你回來,你快回來!”

葉畫這才深切到的感受到一種生離死別的痛,雖然她愛的是冥夜,可鳳青離也是她生命中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不管他是鳳青離,還是慕容青離,也不管他們曾彼此怎樣深深的傷害過彼此,可此刻,她斷不願讓他死了。

“赤焰,還不帶她走!”鳳帝沈聲一喝。

火鳳悲鳴一聲,回旋了三圈,轉身就要離去。

“不,阿離,你回來,你回來……”

火鳳剛飛離了不到十裏遠,一道奪目的利光閃過,葉畫被刺的根本睜不開眼,火鳳哀叫一聲,從空中急速落下,而葉畫已落入軒轅春曉之手。

“鳳青離,你若敢讓東方淵消失,我就讓她消失!”軒轅春曉死死的掐住了葉畫的喉嚨。

“軒轅春曉!”鳳帝壓根沒想到在這緊要關頭,軒轅春曉會冒出來。

他對付東方淵已是拼盡所有法力,帶著拉著他一起陪葬的決心,再出現一個軒轅春曉,憑他一人之力如何能對付。

“軒轅春曉,畫兒她是無辜的,你放開她!”冥夜正欲凝氣沖破元神,解了鳳帝的禁身咒,不想軒轅春曉就突然跑了過來,他對軒轅春曉的目的已有懷疑,只是一直未見他出現。

軒轅春曉冷戾著臉,無動於衷,葉畫的臉已呈現出一種紫色,她根本無法說話。

“軒轅春曉,是你要助我封印東方淵的,你為何要出爾反爾!”冥夜責問道,“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冥夜,你也知道我是助你封印,而不是殺了他!”軒轅春曉冷哼一聲,“他既是我主人,命就與我緊緊連在一起,我如何能讓他死!”

“軒轅春曉,你還跟他們廢什麽話,還不速速歸於我手!”東方淵渾身是血,氣息有些不穩,手往空中一拋,魔刀落,軒轅春曉已化作一柄忍如秋霜,劍氣鋒芒的利劍飛入東方淵手中,而葉畫則軟綿綿的落入東方淵之手。

本來處於劣勢的東方淵因軒轅劍的到來而魔氣大震,軒轅劍消失了這麽久,還生了異心,可一旦主人元神召喚,他必定只能歸來,這是一柄殺器原該遵守的法則。

他沒有思考過,也無暇思考,為何剛剛在軒轅劍沒有出現的時候,他千般召喚,卻無法召喚他來。

他更沒有料到,此刻的軒轅劍雖然與他的命聯在一起,卻早已不是當初那把他想以元神召喚就可以召喚的殺器,此刻,他只要知道一件事,只要他不解除與軒轅劍之間的血契,他死,軒轅劍亦會消亡。

他們本就是算在一條繩上的螞蚱。

“哈哈哈……都去死吧!”

東方淵狂笑起來,手持軒轅劍往上一舉,剎時間,風雲湧動,天空為之破裂開來,形成一道巨大且刺目的銀色光柱。

“不,不可以……”葉畫趁著東方淵稍有松懈的時候,一口咬在了東方淵的手腕上。

“賤人!”東方淵本不想殺了葉畫,可葉畫在此刻咬了他一口令他為之震怒,單手扼住葉畫的咽喉就欲殺了她。

鳳帝,冥夜,鬼帝,三人駭然之極。

冥夜在這一刻已沖破元神,想要救她,忽見半空中飄來一個若有似有的透明影子,影子開始還是模糊的一團,開始漸漸清晰。

在初起看到這團透明影子時,東方淵驚愕的睜大了雙眼。

66冥神赴死,元神破碎

就算開始是個縹緲的影子,他也無比熟悉。

他此生唯一愛過的女人沈君兒就這樣毫無預兆的出現在他的眼前,幾百年的思念,怨懟,憤怒,愛憎……各種情緒紛紛上湧。

想扼死葉畫的手停頓在那裏。

“阿淵,你怎麽能殺了我們的女兒?”她緩緩的啟口,聲音像從前那樣溫柔似水。

看著這張近在咫尺,卻從不肯出現在他夢裏的臉,他一時間忽然覺得恍惚起來,恍惚之後,他突然清醒,這根本不是沈君兒,這只是用葉畫的血織出來的魅靈。

“阿淵,求你,放過她,放過我們的女兒……”見東方淵不說話,魅靈又開始乞求,一雙眼睛蒙上霧般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他見不得這雙楚楚可憐的眼睛,扼住葉畫的手不由的松了松。

就算是沈君兒的魅靈,那也是很難織出的,他不想這世間還有人能夠織出她的魅靈,想毀,再無當初那份痛恨到恨不到她死的決心。

“君……君兒……”

他顫抖著嗓子,艱澀的喊出她的名字。

“當初你背叛了我,就不該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他終是無法原諒她。

“不,我並沒有背叛你,流景在你身上種下同命魔血,他拿你的性命威脅我,侮辱我,我如何敢告訴你真相。”

東方淵虎軀一震,血紅著雙眼道:“不,不可能,流景他是仙,不可能種下同命魔血。”

“他早已墮仙成魔。”

“不,還是不可能。”他猛烈的搖頭,“如果流景真的種下同命魔血,那他早就死了,我怎麽還活著?”

“他沒死,他一直被封印在無妄海裏,你若不信,可以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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