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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回宮 (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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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有仇必報,肯定是在她情郎裏受了很大的刺激,這才跑回來拿青冥劍,也不知道除了她的那個情郎,還有哪個倒黴蛋要遭她的穿心劍了。

三百年前,為了她情郎,她刺了冥神一劍,雖是錯手誤刺,也足以令冥神震怒。

震怒之下,冥神將這個滿腦子只有男歡女愛的妹妹囚禁起來,正因為此,冥夭才對冥神心中有愧,就算他囚禁了她三百年,她也不敢有絲毫報怨,甚至還心甘情願的幫他照顧鳳帝送來的葉畫。

腳尖輕輕一點,他身輕如燕,步履輕松的飛了她的前面,懶洋洋的張開手臂擋住了冥夭的去路,不緊不慢道:“難道你還想被關個三百年?”

冥夭赤紅著兩眼,義憤難當道:“待我殺了這對狗男女,別說三百年,就是五百年也沒所謂。”

“……呵呵!”鬼帝冷嗤一聲,無情的打壓道,“冥神有你這麽個妹妹也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你可知曉,你的光榮事跡都成了天上地下的笑柄了。”

“我冥夭走自己路,管他人笑不笑!”

“你倒瀟灑!”

“我瀟不瀟灑與師兄你無幹,你讓開!”

“今天有我在,我就不會允許你犯糊塗。”

“你讓不讓開?”冥夭咬牙道。

鬼帝兩手往胸前一抄,堅定道:“不讓。”

若不是師父他老人家臨死前一再交待讓自己好好看管這不成器的師妹,他才懶的管她,更不會被她的奪命連環信請到玄玉山來。

“好,你不讓是吧?”

冥夭咬咬牙,恨恨的盯著鬼帝,她不是他的對手,用武力根本就是自不量力。

當然,除了武力,她還有別的。

突然,“啪嗞”一聲,她將自己胸前的衣服撕開,露出一痕誘人雪脯。

鬼帝又抽了抽嘴角:“師妹,你無不無聊,又玩這一套?”

冥夭兩手扒拉著衣襟,得意的挑釁道:“師兄,你若不讓開,我就大聲叫,說你輕薄我。”說完,挑挑眉道,“我叫了啊!”

“你叫吧,誰信?”鬼帝翻翻眼。

“葉畫信。”

鬼帝:“……”

冥夭說的沒錯,葉畫是新來的,根本不知道冥夭的性子,冥夭又是個戲精,若她真把葉畫引來,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指控他輕薄她,葉畫這個眼神有問題的傻女人肯定相信。

本來,他也不在乎旁人怎麽看他,可不知為何,他突然有些在意葉畫對他的看法。

雖然只相處了短短不到半月,但在潛移默化中,他的眼睛越來越多的放到了她身上。

因為他教她渡世法訣,所以她叫他一聲師父,他卻一直沒有答應過她。

本來嘛!他只是出於對師父的承諾才來幫冥夭的,他根本沒打算做葉畫的師父。

再說,女人都是麻煩精,他可不想多一個女徒弟。

“好啊,你還是不讓,我叫啦……”冥夭見鬼帝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將衣服往外一扒,不管不顧的大叫道,“來人啦,救命啊,光天化日之下,有人耍流氓……”

“夠了,閉嘴!”鬼帝臉色突然一變,沈聲一喝。

“這個世上能讓本公主閉嘴的除了師父,只有我大哥,哼!”

她就不信對付不了他,師兄為人雖然有些提不上筷子,小氣又古怪,可是他有一個優點,就是答應過師父的承諾就一定會做到。

當初師父臨死時囑咐師兄照顧自己,遷就自己,就算師兄心裏一萬個不願意也只能願意。

更何況,師兄偷看葉畫洗澡,分明就是看上了葉畫,她就不信師兄會一點不在意在葉畫面前的形象。

要知道,她的這位師兄根本就是一顆萬年不開花的鐵樹,別說是她這個魅惑眾生的冥夭公主,就是天上的嫦娥剝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也不帶多撣一眼的。

曾經有個媚態天成的九尾狐脫的光光的撲到師兄懷裏,他也只說了一句:“走開,有狐臭。”

其實那九尾狐哪裏有狐臭,明明香的很,不知道有多少男人被她的幽香和美麗迷的神魂顛倒,甚至還有人因此得了相思病死掉了。

自打那以後,三界就有傳聞,說冥界鬼帝是個斷袖,還是個整日戴著面具,奇醜無比的斷袖。

她也曾以為師兄是個斷袖,直到她看到他偷看葉畫。

其實,師兄長的一點不醜,相反,還很好看。

不過,比起他,師兄是遜色的。

一想到那位負心漢,冥夭公主“呸”了一聲,轉而又化作一副義憤填膺的神情,以仇視負心漢的態度來仇視天下烏鴉一般黑的鬼帝。

忽然,她聽到一個清淺的腳步聲自身後傳來。

葉畫,你來的可真是時候。

她理理衣襟,沖著鬼帝嘿嘿一笑。

“師兄,你再不讓開,我就告訴葉畫你偷看她洗澡。”

“公主,你回來啦!”

蒙蒙煙霧中,葉畫踏著清風而來。

唇角一揚,勾起一抹微笑。

那一笑,恍如優曇花開,刺痛了鬼帝的眼眸。

14葉畫徒兒,我告訴你一樁秘辛

一聲公主之後,葉畫又恭敬的喚了冥夭一聲:“師父。”

“來來來,葉畫,我的好徒兒,你來的正好,我正有話要和你說!”

冥夭一臉惡意的沖著鬼帝又挑挑眉,然後笑瞇瞇的看著葉畫。

“公主師父,不知有何事吩咐?”葉畫很是恭敬的笑笑,然後加快腳步走了過來。

“……咳咳,師妹,你若再胡鬧,我保證馬上就走。”

鬼帝片刻的恍神之後,以手掩唇咳了兩聲,極力壓低著嗓音。

他真不知道冥夭這女人是什麽東西做的,剛剛還一副悲痛欲絕,氣的要殺人的樣子,轉個臉,就滿眼含笑了。

“喲!我師兄也會像個女人似的喜歡鬧離家出走這一套啊?”

“這裏可不是我的家。”

“你不要忘了,這裏曾經是你的家。”

冥夭笑的更加得意,這玄玉山是師父留下來給她的,她和師兄就是在這裏長大的。

她輕嗤一聲,威脅道,“你有本事就走啊,我保管明天你偷看葉畫的光榮事跡就鬧的三界皆知。”略頓一下,又道,“你不是說我是笑柄嗎?我正好孤單,你來湊個雙怎麽樣?”

“你知道我從不在意這些。”鬼帝臉色恢覆了平靜,可拳頭卻緊緊的握起。

瞧著冥夭一副欠抽的模樣,他真恨不能一巴掌扇死她。

“哦,你不在意啊,好啊。”冥夭轉身沖著葉畫招招手,神秘兮兮道,“葉畫徒兒,你快過來,我告訴你一樁大秘辛。”

“公主師父,什麽大秘辛?”葉畫終於走到冥夭面前,疑惑滿滿的看著她。

走時還精神抖擻,滿臉喜色的公主師父,怎麽一回來就變成這般模樣了。

雖然她臉上帶著笑,卻掩蓋不住她憔悴傷痛的樣子。

她來玄玉山只與冥夭公主相處了五天,雖然只有短短的五天,但冥夭公主對她甚好,完全沒有公主的架子,當然,有時候冥夭公主有顯得有些特立獨行,但這都不影響她對她的感激和尊敬,她奉她為師。

瞧她如此有興致要說什麽秘辛的模樣,她自然要捧場。

在玄玉山的這些日子,她過的越來越平靜。

初來時,她還日夜懸心,懸心她的女兒慕容頤孤苦零丁,懸心她的兒子慕容寅杳無音信,那時,如果借她一對翅膀,她肯定會立刻飛出玄玉山去找他們。

漸漸的,有關前世的記憶她越來越模糊,在冥夭教了她五日渡世法訣之後,她的腦海裏也只剩下慕容寅和慕容頤零星的記憶。

她問冥夭公主為何她會失去記憶,冥夭公主說這叫選擇性失憶,唯有如此,才能一心一意修練渡世法訣,否則心中雜念過多會走火入魔墮入魔道。

潛意識裏,她覺得她的前世是痛苦的,能忘了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可冥夭公主又告訴她了,凡事不要想的太美,既然有選擇性失憶,那當然也有選擇性回憶。

到時,她想忘的反而忘不掉,不想忘的反而忘掉了。

什麽是想忘的?什麽又是不想忘的?

她已經模糊了,不過始終有兩個影子糾纏在腦海裏,那是她無論如何也不想忘的,可她也記不起這兩個人是誰,只依稀記得一個寅兒,一個叫頤兒。

寅兒是誰?

頤兒是誰?

她叫葉畫,那葉畫又是誰?

在鬼帝來了之後不久,她已經徹徹底底的忘了。

她只知道,她的名字叫葉畫,這裏叫玄玉山,她有兩個師父,一個是冥夭公主,一個是鬼帝。

不過鬼帝好像不太喜歡她這個徒兒,所以在面對他時,她總是小心翼翼的。

她正想關心的問一句冥夭怎麽了?冥夭的手已經親熱的搭上了她的肩膀,又伸出另一只手指著鬼帝道:“好徒兒,我告訴你,這個人剛剛坐在那樹椏上偷……”

葉畫這才將註意力放到鬼帝身上,因為平時她見到的鬼帝都戴著一副銀色面具,所以她根本不知道鬼帝長什麽模樣,在突然見到鬼帝沒戴面具的時候,她一時竟忽住了,只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有些眼熟,竟沒認出他來,只問冥夭道:“請問公主師父,這位先生是?”

“我的葉畫徒兒餵!都說你眼瞎,你果然眼瞎的不輕啊。”說著,冥夭‘嘖嘖’兩聲,打量了葉畫兩眼,惋惜道,“你這一雙眼睛生的這麽美,都白瞎了。”拿手指著鬼帝道,“你再仔細瞧瞧,有誰整天拿腔拿調擺著一副假正經的樣子,又有誰整天穿著一件黑咕隆咚的破衣服?”

鬼帝立在那裏不說話,臉色卻如開了染坊一般,由白變黑,再由黑變青,最後由青變紅。

“啊?是鬼帝師父。”葉畫這才反應過來,趕緊盈盈行了一個禮道,“徒兒拜見師父。”

“誰是你師父?”鬼帝臉冷了下來,擡擡眼皮看了看冥夭道,“你既叫她一聲師父,就不要再叫我師父。”

葉畫:“……”

“瞧你個小氣樣。”冥夭嘴角往上一翹,露出一個輕蔑的神情,瞪了鬼帝一眼,然後拉著葉畫的手道,“葉畫徒兒,別搭理他,他這個人就是個沒有道德感的小氣鬼。”

“道德感是什麽,我可沒聽說過。”鬼帝不以為意,反唇相譏道,“你我師出同門,想必你也沒聽過吧?”

冥夭氣的臉通紅:“你?”

“我什麽我?”

“好好好,你狠。”冥夭跺跺腳,更加親熱的拉住葉畫道,“來,好徒兒,我告訴你,這個人是怎麽沒有道德感的,剛剛他坐在樹枝上偷看……”

“好了,師妹,你有道德,我沒道德。”鬼帝的眼睛從葉畫臉上掠過,終是認了輸。

“……哈哈。”冥夭得意一笑,“也只有我的葉畫徒兒能讓你這個用鼻孔瞧人的師兄低頭了。”

葉畫看看冥夭,又看看鬼帝,一臉茫然,然後求教道:“公主師父,鼻孔如何瞧人?”

冥夭將頭一擡,仰的高高的,用鼻孔正對著葉畫道:“看到沒,就是這樣瞧的。”

鬼帝:“……”

葉畫尷尬的笑笑:“看到了。”

說完,擡眸看向鬼帝,見他一臉陰沈,葉畫心虛的正要低下頭,忽看到前方跑來一個嬌小的身影。

“母後……母後……”

15母後,我是頤兒啊

葉畫還沒反應過來,那嬌小的身影已經踏著清風蹭蹭蹭的飛奔過來,一下子撲到了她的懷裏。

“母後,我終於見到你了,母後。”

清脆而軟儂的聲音裏帶著興奮的哭腔。

“哎呀哎呀,頤兒,你能不能不要這麽激動啊?我都快被擠扁了。”

因為剛剛在玄玉山半山腰忽遇一陣颶風,小粉團一不小心從慕容頤的手心裏跌了下來,在跌的過程中還不忘主人的囑咐,要保護慕容頤,於是,它用它小小的靈力去舍己救人,保護了慕容頤不被颶風所傷,而自己卻跌了重傷。

盡管它一心護住慕容頤,慕容頤白嫩的小臉上還是被飛來的斷樹枝劃破了,好在,傷口不深,即使不用藥也不會留下疤痕。

平常,只要小粉團受了傷,自己找一個地方睡覺便能養好,所以,這一回它躺進了慕容頤為它縫的小香囊裏睡覺,香囊袋懸於慕容頤的腰間,它正好悲催的被擠壓在慕容頤和葉畫之間。

“哦,對不起,小粉團。”

慕容頤嚇得趕緊松開葉畫,將小粉團從袋裏掏了出來。

小粉團Q軟的身體已經壓扁了。

她伸出小手摸了摸它,它有氣無力的眨開眼道:“頤兒,我要睡覺。”

“真的對不起,小粉團,你好好睡吧,我肯定不會再壓倒你了。”

“嗯。”小粉團無精打采的應了一聲。

慕容頤見它還能說話,松了一口氣,趕緊將它重新放入香囊,然後將香囊移到了腰側,以防再擠壓到小粉團。

做完這些,慕容頤放心大膽的又死死抱住了葉畫,流下了幸福的眼淚,喜極而泣的喊道:“母後,我就知道我們一定能團聚。”

葉畫被她一聲聲母後嚎的發楞,她緊蹙著眉頭,努力的想要回憶起她什麽時候冒出一個女兒了,可丁點記憶也沒有。

看著眼前這個衣衫襤褸,哭的可憐的小姑娘,她心裏泛起一絲不忍,聲音極溫柔:“小姑娘,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慕容頤激動的小心肝因為這一句話陡然一沈,她擡起臉不敢置信的看著葉畫,哽咽道:“母後,我是頤兒啊。”

“頤兒?”葉畫呢喃一聲,漂亮的黛色煙眉已快鎖到了一處,她雙眸放空,再次努力想了想,依舊沒有任何關於慕容頤的記憶,“頤兒是誰?”

“母後,你不認得頤兒了?”慕容頤失望的看著她,手卻還緊緊抱著她一絲也不肯放松,淚水流的更加洶湧了,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母後,母後竟然不認得她了,這種打擊對於一個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來說實在太沈重,她啞著小嗓門又問了一句,“母後,你真的不認得頤兒了麽?”

葉畫被她問的更加無措,轉頭求助的看了看冥夭又看了看鬼帝。

“二位師父,你們可認得她?”

二人皆搖搖頭。

“那我是否真有個女兒叫頤兒?”

二人又搖搖頭。

好不容易讓葉畫忘了前塵往事,他們自然不想前功盡棄。

鬼帝看了一眼慕容頤悲切的小臉蛋,淡漠的說了一聲。

“這天上地下相似的人太多了,你這小丫頭眼神不行,認錯人了。”

慕容頤一聽,根本不相信鬼帝的話,就算她會認錯任何人都不會認錯自己的母後。

盡管在世時,母後已是白了頭發,容貌大變,可她還清楚記得母後最美的樣子,現在的母後就是她記憶裏最美的樣子。

她認真的看著鬼帝堅定回道:“不會的,我不會認錯母後的。”說完,她又看向葉畫,軟軟的問了一聲,“我的母後叫葉畫,請問你是葉畫麽?”

葉畫瞬間呆怔。

有關過去,她已沒了記憶,可是這個小姑娘能說出她的名字,難道她真是她的女兒?

伸出顫抖的手,她撫了撫她汙臟的臉。

“好孩子,你別哭了,你臉上有傷,眼淚會弄疼傷口的。”

葉畫從衣襟上抽出一塊青色軟帕,俯身替她拭了眼淚,怕碰疼她臉上的傷口,她的手特別的輕柔。

“母後,你沒有忘了頤兒,你還是像從前一樣給頤兒擦眼淚。”

當葉畫的手溫柔的觸到慕容頤臉上,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和幸福。

她不怕,只要能留在母後身邊,她相信母後終歸會想起她的。

她只怕,她連留在母後身邊的機會都沒有。

“過來,小姑娘。”

冥夭暫時忘記了和鬼帝鬥嘴,不管怎麽說,她有愧於大哥,所以她一定會照顧好葉畫,她費了姥姥力氣才讓葉畫失憶,怎麽可能因為慕容頤的出現而功虧一簣。

隱在人腦海深處的某些記憶是無法割舍的,即使現在忘了,也可能會因為記憶中的人出現而恢覆記憶。

她沖著慕容頤招招手,擺出一臉嚴肅的樣子,又道:“奶奶有話跟你說。”

“奶奶?哪裏有這麽年輕這麽漂亮的奶奶?”

慕容頤收了眼淚,歪著腦袋,眨巴著眼睛看著眼前這個美的冒泡的女子,度其年紀似乎還比自己的母後還要小些,怎麽就自稱奶奶了?

“……哈。”冥夭公主本來對慕容頤的出現有些不高興,一聽她這麽會說話,心裏立刻就美滋滋的,她露出笑臉,作出一副溫和慈祥的樣子,伸手摸了摸慕容頤的頭,笑道,“你這小姑娘真是有眼色,會說話,我喜歡。”

她是葉畫的師父,慕容頤是葉畫的女兒,按輩份,慕容頤該叫她一聲奶奶,況且論起她的年紀,不要說奶奶了,就是奶奶的奶奶的奶奶……也做得。

說完,不忘瞪了鬼帝一眼道:“師兄,瞧瞧人家是怎麽說話的,學著點,別混到最後連個孩子都不如了。”

“大抵是女人都喜歡聽奉承她年輕又漂亮的話。”鬼帝冷嗤一聲,面無表情道,“尤其是又老又醜,內心還極度不自信的女人。”

16鬼帝認徒,頤兒認錯

鬼帝一句話,將冥夭氣了個翻跟頭。

她本想當場揭破鬼帝偷看葉畫洗澡的事,又因為有慕容頤在,此等少兒不宜的秘辛自然不好說出口,所以只能極力忍耐了。

她又將慕容頤叫到一邊,二人站在扶桑樹旁嘀嘀咕咕開始說起話來。

原地,獨留葉畫和鬼帝二人。

葉畫這才有空打量鬼帝,一襲黑袍,袍上隱約可以看出暗色海棠花紋,從前,她竟從未發現原來這黑袍上還有花紋,又或者,是師父換了一套衣服,她沒發現而已。

黑袍罩在他身上雖然寬大了些,卻傾瀉如流水,更顯得他風姿卓絕,一張臉,是透亮的雪白,眼眸黑幽幽的,像個黑洞一般,你永遠也猜到他眼睛是什麽。

風過,滿頭銀發飛舞。

有梨花瓣隨風而下,在天空打著旋,輕輕落於他的發上,身上,她竟辨不出到底是梨花白,還是他的頭發白。

“你……看夠沒?”鬼帝擡眼撣了撣葉畫。

“啊?”

葉畫呆了呆,這才發現自己唐突了,其實她看他的眼光很純潔,完全是徒弟對師父的尊崇,當然,主要還是好奇。

她一直都有些好奇那張面具下是張什麽樣的臉。

她想,不管他肯不肯承認她是他的徒弟,至少,她應該記住他的樣子。

如果有機會,她想還了他這一份恩情。

鬼帝的突然質問,讓她更加緊張,她本來在他面前就足夠小心,這一下連手都無處安放了,只能低著頭,雙手交織在一處死命的扯著手裏的軟帕。

“真是個呆瓜!”

鬼帝瞧著她局促樣子,不由失聲一笑。

他這一笑,葉畫一顆緊張的心微微松了松,她重新擡頭看他,很是恭敬道:“師父,是徒兒失禮了。”

“誰讓你又叫我師父的?”他漆黑的眼睛幽涼的盯著她。

剛剛放松的葉畫,被他的眸光看的又不安起來。

鬼帝師父什麽都好,就是性格太讓人捉摸不定,你根本無法捕捉到他的情緒,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他是真的不想接受自己這個徒弟。

可是不稱呼他師父,她又不知道如何稱呼她。

她也不是一開始就稱呼他師父的,因為他是公主師父的師兄,於是她尊稱他一聲:“師伯。”

“什麽師伯,我有這麽老?”那時他冷著臉這樣對她說。

或許世人都有一顆向往年輕的心,鬼帝師父在譏諷公主師父時忘了,他也曾介意過別人將他叫老了。

她想想,又喚了他一聲:“鬼帝先生。”

“什麽鬼帝先生,如此俗爛。”

師伯不能叫,先生也不能叫,她想破腦袋顫顫抖抖的喚了他一聲:“鬼帝師父。”

他沈著臉沒有說話,直接拂袖而去,留下她和公主師父面面相覤,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到最後還是公主師父一拍板,直接奉他為師,此後,她便一直叫他師父。

她這一聲聲師父回回都叫的戰戰兢兢,這一回,見鬼帝又動了怒,葉畫的心七上八下的,弱弱的追問一句:“那我應該叫您什麽?”

“好大的膽子,如今倒敢自稱我?”鬼帝的臉瞬息變化。

“……”葉畫不知如何回答。

不能叫他師父,她自然也不敢自稱徒兒,不自稱我,自稱什麽?

“你這丫頭毫不知禮,既想叫我一聲師父,就該奉上六禮束脩。”

“什麽?”鬼帝畫風轉變太快,葉畫一下不敢相信鬼帝會突然認了她這個徒弟,高興道,“你是說同意做我師父了?”

鬼帝還沒說話,冥夭就牽著慕容頤的小手走了過來,再回來時,慕容頤已堅強的收拾好了悲戚的眼淚。

冥夭奶奶跟她說母後已忘了前塵往事,她不能強行喚回母後記憶,打擾母後清修,否則會害了母後墜入魔道。

冥夭奶奶還說,只要她乖乖在清冥山待著,她終有一天可以和母後團聚。

雖然母女相見不能相認很痛苦,可是為了母後,要她做什麽都她都願意。

她隱去眼裏哀愁,面帶微笑的看了看葉畫,心中暗暗道:“母後,只要你好好的,頤兒也會好好的。”

她走到葉畫面前,很是自然的牽起她的手:“對不起,我剛剛認錯人了。”

葉畫疑惑的看著她:“你說你認錯了?為何會知道我的名字?”

“是陽光哥哥告訴我的。”慕容頤道。

葉畫更加疑惑。

冥夭笑著補充道:“還不是陽光那個死小子,他自己無能打不開師兄設下的結界,就讓頤兒來玄玉山尋找師兄,不想頤兒撞見了你,你又正好和她母後長的有些相似。”說完,她揉了揉慕容頤有些散亂的頭發,又道,“這孩子沒了母後著實可憐,葉畫徒兒,你就不要跟一個小孩子較真了。”

葉畫微有釋懷,握一握慕容頤的手道:“雖是認錯了人,可總覺得跟你很熟悉一般。”

“這就是所謂的一見如故吧!”冥夭嘆息一聲,“不要說你,我也覺得和這孩子一見如故。”

葉畫點點頭,表示同意冥夭的話,又溫柔的看向慕容頤道:“好孩子,你這臉上怎麽傷了,難道有人欺負你麽?”

“不是的,走到半山腰忽起一陣颶風……”

冥夭臉色微微一變,那陣颶風不會是她搞的吧?

她記得她回來時怒發沖冠,走路都是帶風的,她是冥界公主,修為非常人可比,隨便帶起一陣風都足以吹死一個小鬼。

想到此,冥夭臉上驟現怒色。

他姑奶奶的!

她怎麽倒忘了,她回來是辦件重要的事。

她要拿青冥劍去殺了那一對狗男女!

17娘是香玉,師兄愛吃

冥夭火冒三丈,轉身就要走,卻被葉畫一把拉住。

“葉畫,你不要拉住我,我要去殺了那對狗男女!”

葉畫困惑的看著冥夭:“公主師父這是要去殺誰?”

慕容頤拉了拉葉畫的衣角:“冥夭奶奶說要殺狗男女,母後……咳咳……畫……”慕容頤突然頓住,讓她一時改口,她還真不太適應,一時間楞在那裏,竟不知如何稱呼葉畫。

“你既然叫我一聲奶奶,那就叫她一聲娘吧!”冥夭看透了小姑娘的為難,軟下心腸提醒一聲,又道,“不過這個娘是幹的。”

“還幹的,我還濕的呢?”鬼帝眼尾帶著一絲不以為然。

“那好啊!”冥夭雙手一擊掌,拍拍慕容頤的頭道,“你以後就叫葉畫幹娘,當然,那幹字你想去掉也行。”又伸手指一指鬼帝道,“叫他濕爹。”

葉畫:“……”

鬼帝:“……”

“好耶,好耶!”慕容頤高興的歡欣鼓舞,不由拍手跳了起來,冥夭奶奶真是太體貼人了,知道她不知如何稱呼母後,就讓她認她做了娘,雖然是個幹的,但那也是娘,她歡歡喜喜的沖著葉畫甜糯糯的叫了一聲:“娘。”

葉畫愕然,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應答,可在聽到這一聲娘時,眼眶竟然莫名其妙的濕潤了,連帶著心也酸酸的。

呆怔片刻,她點了點頭,叫了她一聲:“頤兒。”

“娘。”慕容頤幸福的滾進了葉畫的懷裏。

葉畫忽然有了一種奇異的感覺,伸手想撫一撫她的背,卻又停留在了半空,猶豫片刻,她還是放下手,撫了撫慕容頤的背。

擁抱片刻,慕容頤主動放開了葉畫,冥夭奶奶交待過,此刻的她不宜與母後有太多的親密舉動,否則容易勾起母後的記憶。

也不知道剛剛她的舉動是否失了分寸,她有些擔心,也有些自責。

收拾好心情,唇角一勾,勾起一個可愛的微笑,她看向鬼帝,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禮,叫了一聲:“濕爹。”

鬼帝抽抽嘴角,瞧著慕容頤,又瞧了瞧冥夭:“你叫她奶奶,卻叫我濕爹,這是為何?論理,這裏我最大!”

慕容頤怯生生問道:“那頤兒該如何稱呼您呢?”

“那就濕爺爺,對!就叫他濕爺爺!”冥夭當即拍板定論。

“濕爺爺好。”慕容頤又行了一個禮。

“……呃。”鬼帝嘴角抽的更厲害了。

“啷啷啷,師兄你不說話就代表默認了!”冥夭的臉又轉怒為笑。

葉畫心中暗忖:兩位師父不虧是師兄妹,連表情的瞬息轉變和說出來的話都一樣,就算有人說二位師父是同胞兄妹,她也是相信的,細看看,兩位師父的眉宇之間似乎還生的真有那麽一點點的相似。

正想著,慕容頤又扯扯她的衣角問道:“娘,狗男女是什麽意思啊?”

葉畫:“……呃。”

冥夭:“……”

鬼帝:“所謂狗男女就是指狗也有公母,也分男女。”

冥夭非常讚同鬼帝的解釋,不由的朝著他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葉畫:“……”

慕容頤恍然大悟的點點頭,想到被惡狗追,她心有餘悸的打了一冷顫,又打破沙鍋問到底道:“那冥夭奶奶你為何殺狗啊?難道你和頤兒一樣被瘋狗追著咬了麽?”

“對,就是這個道理,你奶奶我被瘋狗咬了,還是兩只瘋狗。”冥夭又開始咬牙切齒,恨恨道,“所以葉畫徒兒你不要拉著我,我要立刻去殺了那對狗男女!”

“公主師父,徒兒沒有拉你呀!”葉畫早就已經松開了手。

“……呃,我是說剛才,剛才你拉住我了。對了,你剛才為何要拉住我?”

“哦,公主師父,徒兒是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鬼帝師父終於答應收我為徒啦!”葉畫很是高興。

慕容頤歡呼一聲,笑瞇瞇的眨巴著大眼道:“娘,恭喜你了,又得了一個好師父。”

“師父是師父,但未必是好師父。”冥夭糾正道,又睥睨了一眼鬼帝,問葉畫道,“我師兄這個人最難說話,來,告訴為師我,你是如何說動他的?”

葉畫老實回道:“鬼帝師父說奉上六禮束脩就可以了。”

冥夭沖鬼帝翻了一個大白眼:“師兄,你這樣真的好沒意思,想要六禮束脩,為何不早說?”

鬼帝淡淡道:“哪有師父伸手跟徒兒要禮的,也只有師妹你才能教出這麽不懂事的徒弟來。”

葉畫的臉紅了紅,垂著頭站在那裏,不敢看鬼帝,也是她忽視了,拜師本來就是要奉上六禮束脩,她卻一直空著手。

冥夭嘴一撇:“師兄你說這些做什麽,你不要也是要了。”頓一頓,拍拍胸脯道,“哪像我,從未跟葉畫徒兒要過什麽,你堂堂七尺男兒反不如我們女兒家大氣。”

“……呵,你倒大氣。”鬼帝冷笑一聲,“大氣的把這燙手山芋拋給我了。”

葉畫心裏一聲嘆息,原來在鬼帝師父的心目中,她只是一個燙手山芋。

“濕爺爺,娘不是燙手山芋,娘是香玉。”

“香芋啊!我師兄除了魚就最喜歡吃香芋了。”

“冥夭奶奶,不是那個香芋,是香溫玉軟的香玉。”

葉畫一聽,臉更加紅了。

鬼帝怔了怔,一雙長得極漂亮的手拂了拂額前碎發,像是不經意的臭美之舉,卻趁此偷偷打量了葉畫一眼,只見她臉色通紅,壓倒桃花,美的叫人驚心動魄,連他這顆萬年不開花的鐵樹也不由的心馳神搖了一下。

縱使他看遍這世間萬千美人,他也不得不承認葉畫的確算得香玉,而且還是最獨特的香玉。

“乖乖,頤兒,你小小年紀倒知道香溫玉軟,真是有文化。”

冥夭咂咂舌,想她在慕容頤這個年紀還只知道捏泥巴打鳥,也頂多識得自己的名字,成語反正是一個都不知道。

咂完舌,清奇的腦回路突變,拍了一下腦袋,“呀”的一聲道:“頤兒,陽光肯定等你等的花兒都謝了,你再不回去,他的眼睛都望穿了。”

慕容頤剛與葉畫團聚,自然萬分不舍得分離,可是她害怕自己再待下去,會勾起母後過去的回憶,反害了她。

她連忙附合冥夭,也一拍腦袋道:“對呀,我來就是想請濕爺爺打開清冥山結界的。”皺皺小眉毛,嘀咕道,“清冥山,青冥劍,怎麽一樣的名兒?”

冥夭哈哈一笑:“那山是奶奶我開的。”說著,眼光一暗露出悲色,“那時我年少輕狂,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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