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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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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倒掛大腦充血,白知秋的臉紅紅的,他用力皺了皺眉頭:“聽哥哥說,霖霖,你被虛註了妖毒,必須保持清醒。否則你的身體會化成漿。”

“啊!”想起那些個被妖怪吸掉的人,我的牙齒不由自主地打起了顫。用盡全力想移動身體,可身體就是動不了,激動的淚水中馬上摻進了恐懼的淚水,哭得都不像自己了:“哥哥……我不想被妖怪喝掉……我做了個好長的夢……好不容易才逃出來……我沒活夠……”

“別怕……霖霖……”他安慰我。

眼淚順著我的臉往下流,把地都弄濕了,我只想哭:“老是別怕別怕……怎麽不怕嘛……都怪你……幹嘛非要進這……”

“霖霖!”他的聲調驟然嚴厲,“你不信哥哥?”

抽噎著:“我信。”

“那就別怕,沒事,哥哥向你保證,一定沒事。”

“哦。”答完,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哈欠,立刻困意像潮水一樣洶湧襲來,速度快得不正常,妖毒起作用了。怕他生氣,心中忐忑不安,“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想睡。”

果然,他有些生氣:“不許睡,還要我說第三次?不許睡。”

可困意根本抵擋不住,眼皮沾了膠水一樣只想黏在一起:“哥,要不你說點有意思的事?”

“我想上你。”

言簡意賅,條件反射的作用讓我精神一震。但只是片刻,強悍的困意又再次占了上風。

“哥,換個更刺激的。”

“小子,你與妖怪同流合汙使壞也得看時候。真把我妹妹的意識化去,我叫你搶到她的命盤也活不下去。”

一個激靈,被困意籠罩的大腦從迷糊到清醒。

用力斜瞥看向他,問:“你在威脅誰?”

擺了擺充血的頭,他懶洋洋的:“一只使壞的小妖。”

“你在威脅我兒子。”

“沒錯。”

孩子是我的心肝寶貝,說什麽都行,就是不能說我的孩子。怒火沖上頭頂:“你敢動他,我跟你拼命。”

“小孩欠管教就得收拾,難道你在夢裏關得很舒服?”

淡淡一句反問,讓我想起就在不久前,從我進門被妖怪刺暈到此刻醒來的短短一會兒,我在夢境中被困了好幾個月,一時間陣陣後怕:“把我困在夢裏的,是我兒子?”

如果困我的真是我的寶寶,這孩子以後鐵定淘氣,我該怎麽管教才好?

“螣蛇心狠手辣,他的孩子有易少華一個像媽已經不錯了,怎麽說來著,基因遺傳。”

孩子的父親是易道,好老公易道,不是螣蛇。

我瞪著他:“我倆怎麽折騰都行,不許作踐我兒子,還有,易道是易道,螣蛇是螣蛇,他們倆沒有關系。”

“夾竹桃的花很美,樹是有毒的。花會花謝,只是過客,你的易道不過是暫時生出意識的屍體而已,和做做客的花沒區別。螣蛇的身體遲早要被螣蛇拿回去的。易少華和你肚子的裏混小子都是螣蛇的孩子,不管你覺不覺得惡心,你都同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有了孩子。”

“不要說了!!!”我火了。

他得意地嘿嘿一笑:“保持這種精神頭就好,自己認真想想吧。”

不知為什麽,聽到他的笑聲,怒火反而熄滅了,取而代之的是沮喪,還有隱隱約約的擔心。易道真的會被螣蛇取代,我們的孩子真的是螣蛇的孩子?妖怪的事我不明白,我累了。

我不管孩子的父親是誰,我現在只想帶兒子回亦詞公館。練小提琴,抱本書窩在植物園打發時間。悶了把兒子扔給李姨,自己和朋友去瑞典或加勒比度度假,陪白知秋到非洲打打獵,南美探探險。要是沒人陪就帶兒子去巴黎把他打扮成最潮的童星,帶他去拉斯維加斯教他賭錢,帶他去米蘭泡意大利男模女模。沒有動不動就見鬼,遇險,做鬼,穿越,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變成一個廢人……

用盡全力嘗試移動手臂未果,我悲哀地問:“哥,什麽時候我才能重新過上正常的生活?”

收住笑,他又蹙了下眉:“很快,哥哥保證……”

“……碎碎碎……”

仿佛一陣耳語,細細碎碎地從門口傳來,打斷了白知秋的話。

循聲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頭皮森森的一麻。

一條水桶那麽粗的“大青蟲”,緩慢地蠕動著,從門口爬了進來。身上整整齊齊地黏著數排褪去毛發,洗刷幹凈的人頭,活像穿了件人頭護甲。頭部則黏著幾個較小的小孩頭顱,只看到一雙森綠如豆的眼睛透過人頭縫射著綠幽幽的寒光。隨著它一蜷一曲的蠕動,它身上的人頭也跟著蠕動。殘血和著粘液淅淅瀝瀝的,在它身下留下一條腥臭的痕跡。

仰起頭尋了下方向,那條“大青蟲”朝我蠕動過來。

心臟一緊,努力想起身。可身體動不了,還是動不動了。急忙大叫:“哥……哥哥……”

“虛,蚰蜒,不準碰我妹妹!”白知秋厲聲喝道。

那條大青蟲停住了動作。

見狀頭頂傳來一道嘶啞的男聲:“你不敢吃,就把妖種也給我。”

眼睛朝上瞟,雞皮疙瘩豆子似的灑了一層又一層。

天花板上倒爬著只怪物,上半身像人,有四只胳膊,一頭淩亂的白發,看五官依稀是客棧夥計。□像蜈蚣,一節一節油光滑亮的褐紅色甲殼,甲殼兩邊平均分布著幾十對竹節一樣的腿,尾巴尖長著四支尖銳的黑色長針。全身上下,包括堅硬的甲殼上布滿密密麻麻的眼球,看上去像一顆顆惡心的痘痘。

“已經開始做了,就要做到底。”怪物說,“不吃掉他們,咱們就完了。快吃,吃快點。聞著味其他妖馬上就會來,結界擋不了多久。”

聽了他的話,大青蟲又搖頭晃腦地朝我爬來,這次爬得很快。

我人僵住了,呆呆地看著那雙森綠的小眼睛和那片排列整齊的人頭離我越來越近。

最後那蟲子終於爬到我跟前,仰起頭,人頭下隱藏的口氣陡然張開,腥臭冰涼的液體沿著鋒利的口器邊沿鋪天蓋地滴在我臉上,簡直讓我沒辦法呼吸。

完了,閉上眼,絕望地聽著頭頂的口器帶著呼嘯的聲音直逼而下,就在這時,耳邊驟然一聲低低的怒吼:“我說了,不準碰我妹妹!”

猛地睜開眼,白知秋站在我面前,右手拿著村正妖刀,從下至下,將“大青蟲”的頭顱刺穿。墨綠色的汁液帶著股濃烈的硫磺般的味道湧出,染綠了白知秋的手臂。

“哥哥!!”像是從天而降的英雄,白知秋出現得十分及時。可他的左臂以一種不正常的弧度聳拉著。看看房梁上那個空蕩蕩的白殼子和那只掉落在地,已身首分家的多腳怪物,我明白了,為了逃出困他的白殼子,他用巴西挫骨術生生折了自己左邊的鎖骨。

附在別人身上也會疼的啊,鎖骨折斷的痛苦他怎麽受得了?

心抽痛得快要窒息,眼淚無法控制地滑地流了下來,迅速模糊了白知秋的身影。隱隱約約見他橫著一揮一劈刀,村正妖刀順著大青蟲的口器由左下破肉而出,削掉了大青蟲半邊腦袋。

大青蟲楞了楞,隨後身體激烈地彈動跳躍起來,在天花板和地板之間撞來撞去,啪啪作響,墨綠色的汁水灑得滿屋都是。

說時遲那時快,白知秋飛快地回身,右手撐地,整個人伏在我身上替我擋住了汁水。可還是有幾滴濺在我的手背上,麻痹的神經終於有了火燒火燎般疼痛的感覺。

“哥!”看著他嘶嘶冒著青煙的後背,和他額頭亮晶晶的汗珠,我的視線已完全被淚水掩蓋。分不清是心痛還是傷口痛,痛得讓我恨極了自己,恨我自己不能幫他。

漸漸的,大青蟲的垂死掙紮的幅度越來越小,最後總算趴在屋角徹底不動了。散發著腐爛惡臭的墨黑汁水從它身上的人頭縫中嘩嘩淌出,肥嘟嘟的蟲身眼看著就癟了下去。

稍稍歇了一口氣,白知秋用嘴巴幫忙,單手脫掉沾滿綠色汁液的衣衫,身上只剩一個BAR。又用腳幫忙,連勾帶推將我單手抱在懷裏,像抱小孩一樣,連妖刀也沒拿,朝門外走去。

不想當廢人,我問:“哥,妖毒的作用什麽時候消失?”

回答很殘酷:“虛的毒液無藥可解,你再睡十分鐘就會融化,花執的身體不能用了。”

十分鐘?!

那點時間怎麽夠我撐到孩子出世?

急火攻心,小腹一陣抽痛。和手被汁水濺到不一樣,這種痛難以忍受,實在忍不住,連聲要求:“哥……我疼……把我肚子的位置調整一下……”

靜靜看著我,墨黑的眸子在屋角那盞桐油燈的照耀下微微閃爍:“疼是正常的,你快生了。”

聞言一個激靈,我才……懷孕六個月……要生了?

像是給白知秋的話做證明,身下,突然一股液體滴滴答答敲打在地板上,聲音不大,卻讓整個寂靜的空間裏空氣再次緊張。

是從我身體下面流出來的,熱乎乎的,不知道是血還是水。

真的要生了?

我全身血液一下子凝固了一般,害怕,比馬上要被怪物吃了的時候還害怕。

“別怕,有哥哥在。”看出我的心思,白知秋輕聲安慰,抱著我朝門外走去。

走廊裏的光線微弱得幾乎看不見東西,數不清的小蜘蛛密密麻麻的,正從兩邊鋪天蓋地的朝這邊湧動過來。

而白知秋毫不猶豫,選了個方向大步流星朝前面走去。

我此刻只擔心馬上面臨的生產,並不擔心他的決定,反正他絕對不會做出錯誤的決定。

果然不出所料,走了幾步,眼前驟然一亮,前方爆開了一團熊熊火焰,瞬間吞噬了無數小蜘蛛,空氣中彌漫開了陣焦臭的味道。火焰散去後,走廊盡頭出現了幾個黑衣人。領頭的是莫寧可,依然一臉冰霜,身上背著臺噴火器。

沒等他打招呼,白知秋踏著四散奔逃的蜘蛛朝莫寧可走去,一邊走一邊問:“醫生在哪?”

對白知秋火辣的身材視若無睹,莫寧可淡淡道:“在大廳。照你說的,產床已鋪好。”

沒有停留,白知秋抱著我徑直從莫寧可身邊走了過去:“把地方清理幹凈,讓你的人按陣法守在屋外。”

“選個蟲窩給妹妹接生,你真不是神婆?”

“妖氣能隱藏魔子出生的煞氣,前因後果,等我解開你的封印你就明白。”白知秋答。

抱著噴火器朝走廊深處走去,莫寧可道:“什麽妖氣?不就是一堆蟲子。我只對封印在我身上力量感興趣,一會兒別忘了你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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