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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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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兩個嬸子輪流背著回到花家小憩別墅,花素見等在別墅門口。

淡青色V領女士西裝外套,雪白的襯衫,雪白的西裝。手隨意地叉在褲兜裏。眼角眉梢浮著淡定從容的笑,象一枝傲雪的白梅,佇立在流翠的青山中,恬靜優雅的徑自綻放。

還在老遠,我的目光就被她吸引了。

到門口,嬸子把我在地上,隨侍丫鬟立刻走過來扶住我。

“回來了。”花素見微笑道,“小泥豬。”

不怪她笑我,我身上著實狼狽。

披頭散發的,臉被焦炭糊得不辨五官。穿著睡衣,身上粘滿了泥和雨水,右腳掛著破爛的布鞋,左腳被泥巴裹得不辨膚色。

“去洗洗吧。”又道。她轉身往院裏走。

我一頭霧水。

按花素見愛哭的性子,她不是應該撲上來抱住我大哭一場,再幫我做飯、洗澡,最後抱著我再哭第二第三場?

“姐,”試探著問,“你不陪我洗?”

“陪你?”一雙笑眼懶懶地瞥過來,“不,你太臟,等你洗幹凈再陪你。”

難道她真的轉了性子?狐疑著,我揉了揉饑腸轆轆的肚子:“姐姐,洗澡前我可不可以先吃點東西?”

“餓了?”

我點了點頭。

揚揚眉毛:“君子當正其衣冠,攝其威儀,何有蓬頭、跣足,自謂宏達邪。餓,也得洗澡。”

洗頭,洗澡,換衣服。本來就餓了一天,一番折騰下來筋疲力盡。

還好到了小廳,桌上已擺好了糖醋排骨,東坡肉,素炒紫貝天葵,肉圓子湯,都是我最愛吃的菜,旁邊還放著一瓶我最愛喝的碧娜紅葡萄酒。

當人又冷又餓的時候,身體的本能需求就成了最大的驅動力。

兩眼一亮,趕緊坐到桌子邊,端起碗就扒。飯粒溫軟,菜肴噴香,餓得抓心撓肝的時候吃飯,人間最大的享受莫過於此。

“慢點吃,別噎著。”花素見在旁邊幫我夾菜,笑盈盈地看著我。

我何嘗不知道自己狼吞虎咽的樣子很搞笑,只是肚子實在太餓,顧不上矜持了,含糊道:“姐……你……”一開口,米飯就噎在了喉嚨口,“呃……”

“小笨蛋……”手輕輕拍著我的後背。

一口氣吃了六碗飯,冰涼的身體因為重新補充了能量暖和起來,我放下飯碗,滿足地打了個飽嗝。

“吃飽了?”聲音很溫柔,眼睛安靜地看著我,若有所思。

估摸著她會問一些事,我點頭,準備編故事。

“吃飽了陪我瞇會,保暖思……睡覺……”出乎意料,她沒有詢問我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而是起身走到沙發邊,斜躺在上面。

我看了看被她占滿的沙發:“躺不下,我回床上睡。”

伸出雙手:“過來,讓我抱抱你。”

猶豫片刻,我坐在沙發邊,身體順勢依到她懷裏。

“姐……”遲疑地問,“你沒事吧?”

我所了解的花素見懦弱膽小,沈默寡言。絕不是個說話底氣十足,從眼底泛著笑的女人。

短短兩月,丈夫背叛,妹妹走失。難不成她受不了打擊,神經出“事故”了?

聞言,她輕笑出聲,握住我的手掌慢慢擡起,在手背上親了一口:“沒事,好著呢。”又親了一口,這次加上了牙齒輕咬和舌頭輕舔,“好得很。”

親昵得好像情侶之間暧昧的小動作……

……

花素見不正常了……

見她開始順著胳膊往下親,我猛地回過神想縮回手,手腕卻被她使勁揪住。低下頭,將臉貼近我的臉頰:“身上還有股奶味,香噴噴,令人懷念的青春時光,千金難換。”

……花素見真的不正常了……

花執是她相依為命的妹妹,花素見不正常與花執失蹤能沒關系?

內疚之情讓我一下子心頭發堵:“姐。”

“嗯?”順勢一口啄在我的嘴角,很快的一下。

好久沒和同性這麽親近,一時間思維停滯,半天才順利說下去:“姐姐,回上海我帶大世界去玩?順便認識幾個朋友。”

“朋友?你說的朋友,自然是男的。”

“聰明。”沖她眨眨眼,“非常好玩,明不明白?”

治療失戀最好的藥方是下一場戀情,到大世界玩幾天,保證讓她明白世界原來如此精彩。

“哦,”她應道,若有所思地看著我,“明白,我真把你寵壞了。要什麽有什麽,想闖什麽禍闖什麽禍……”她停頓了下,“站起來。”

我依言站起身。

用手支著頭,她無奈地嘆了口氣:“真有必要對你進行一番傳統美德教育,今晚把《女誡》抄五遍。”

抄書?果真是中國傳統美德教育。

“姐……”我賠笑問,“能不能不抄?”

“天亮之前抄完,抄不完就跪,跪到抄完為止。”

在這個時代,母親早亡,身為長姊她確實有權利罰我抄書,也確實有權罰我跪。我不想刺激她,哀嘆一聲:“是,姐姐,我去抄書去了。”

她坐直身體:“等等,讓你見個人。”說完拍了拍手。

一個身著棕色長衫,頭戴尼帽的中年婦女撥弄著念珠,喃喃地念著佛從外廳走進來。

沖花素見一拜:“見過二小姐。”

“多謝林先生對我妹妹這陣子的照顧。”花素見扭頭看向我,“小執,你在林先生清修之地叨擾兩月,還不謝謝林先生。”

我楞了楞,隨後反應過來。民國時只有兩種女人被稱為先生,一是女教師,還有一種是從事宗教事宜的女人。雁蕩山中多的是這種住在深山老林中修行的女人,道教,佛教,薩滿,什麽教能升仙修什麽,都被人稱做先生,這位林先生恐怕就是其中一位。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在深山失蹤了兩個月還活著,肯定有什麽特殊原因。很多人會很樂意探究這特殊原因究竟是什麽,在現代此類探究可能會上頭條。而在依然很傳統的民國,這種探究對當事人來說有致命的危險。

白家的情況比花家覆雜多了,我自然明白花素見想保全花執名聲的意思。遂上前對林先生拜了拜:“多謝林先生。”

林先生笑笑,拉起我的手道:“小姐,這是咱們的緣分。這兩個月你給我抄了三本《金剛經》,每天一早還起來幫我打掃經堂……”

……

花執的名聲我不關心,但不忍讓花素見這位好姐姐的心血白費,我耐著性子記“供詞”。

“都記住了嗎?”等林先生說完,花素見問我。

“記住了。”

於是花素見揮手讓林先生退下。

待林先生關好門,花素見強調:“記住,這兩月你和林先生在一起。”眼神一凝,“連這點謊也撒不好,別怪我不客氣。”

怎麽覺著神經不正常的花素見比正常的花素見更有生氣,不久前還是遇事只哭鼻子的大小姐,現在就會威脅人了,可見任何事都有兩面性。

我嬉皮笑臉地問:“怎麽不客氣法啊?”

話一出口,她笑了起來,伸手朝我拍拍身下的沙發:“來,坐下。”

我笑嘻嘻地坐下。

猝不及防的,頭發被她狠狠扯住拉向後邊,臉被迫擡起。而她依然笑得很開心的樣子,眸中波光閃閃:“我會列出三百五十一種不客氣法給你自由選擇,每一種都精彩萬分。如果你不想選擇時為難,從今天起,就乖乖地當莫寧可的好名聲未婚妻,別轉花花腸子。”

這時,有人敲了敲門:“兩位小姐。”

是別墅總管吳叔。

花素見手勁微松,我趁機掙脫開遠遠地站到一邊。頭皮被扯得又麻又疼,腦門滲出了層冷汗。

我低估了花素見的異常,這種異常讓她堅強,同時也讓她變得十分危險,以後和她打交道要十分小心才行。

門開了,吳叔同一個婆子架著個丫鬟進門,將丫鬟摔在地上:“二小姐,就是這丫頭傳閑話,說執小姐這段時候被狂徒擄走欺淩,敗壞執小姐清譽。”

丫鬟癱坐在地不敢擡頭,捂著嘴嗚嗚地哭。

花素見冷笑一聲,拿起茶幾上夾松子的鉗子看了看:“我怎麽叮囑的,不該說的話不說。你多嘴多舌,想必覺得你的命加二十塊大洋也強不過傳閑話的痛快,可知誹謗害人,要下拔舌獄!”手一揚,把鉗子扔到丫鬟腳邊。

丫鬟嚇得幾乎從地上跳起來,她驚恐地哭著,爬到我腳邊哀求:“執小姐,我再也不敢了,小姐饒了我。”

伸手想攙她起來,忽然瞥見花素見朝我投過來的目光,我收了手:“要不是有林先生作證,花執真要被你這張冤死。你讓我饒你,要是花執被流言棒殺,又有誰能饒了花執?”

話一出口地上的哭聲更大了。

我輕聲一笑:“你也別在我面前哭,想你得的教訓也夠了,要求去求我心軟的二姐去……”

沒等我說完,花素見打斷了我的話:“老吳!”

吳叔一個眼色,兩個婆子上前,叉住嚎啕大哭的小丫鬟拖了出去。

我急了:“姐……”

眼角瞥向我,周身散開迫得人發冷的氣。語音裏沒了絲毫溫柔的氣息,冷冷的,猶如她眼裏閃爍著的冷光:“收起你泛濫的同情心,我可沒有精力像狗叼骨頭一樣每分每秒叼著你,讓你不被害死!”

突如其來心臟一陣急跳,下意識的抓住了手腕,因為心底深處某些最可怕的記憶。

沒多久,窗外傳來尖銳的慘叫,讓我不由自主打了個冷顫。

靠著墻角,躡手躡腳剛想偷溜,被她大聲叫住:“站住。”

腳僵在了半空。

依舊用冷冰冰的語氣:“你還沒跟我交待,這陣子去哪了?”

終於開始算賬了,有些不妙。

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道:“姐姐你忘了,我在林先生那。”

冷冷一笑:“哼,不錯,林先生那。”

見她語氣停頓了下,我僵硬的腳落地,繼續往前走。

“明天回家。”她又道。

楞了片刻,大後天就是肖起良和花琳瑯的婚事,現在回去做什麽?

“去賀喜。”放佛跟我解釋一樣,花素見補充道。

“哦……”我加快了步子。

忽然她豁的站起身,抓起什麽東西朝我擲來:“林個頭!”

我憑本能往下一蹲,一片西瓜在我頭頂開了花,汁水和西瓜籽撒了我一頭。餘光朝邊上一瞅,發現花素見滿臉冷笑,又抓起了把櫻桃,趕緊雙手一撐就往門外沖。

櫻桃和呵斥聲一起劈裏啪啦從我身旁掠過:“《女誡》抄十遍!”

我逃得飛快。

在現代有個暴||力BT哥哥,如今原本溫婉的民國姐姐又變成了BT暴||力,我到底得罪哪路神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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