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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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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瘋女人,我沖到門口手忙腳亂地開門。可這鎖很覆雜,擰了幾個地方都擰不開,鐵鏈碰撞的聲音已到了我身後,空氣仿佛瞬間下降了好幾十度。大腦裏一片空白,心臟跳得隨時像是要從胸腔裏蹦出來。

驚慌失措之下,門鎖竟然陰差陽錯地被我擰開了。想都沒想就從門口擠出去,還不忘將防盜門用力摔上,然後沿著樓梯幾步竄到六樓,扶著扶手,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那玩意是什麽?胡菲菲為什麽要在我的額頭上點紅印泥?她為什麽讓我替她挨刀?到底是她瘋了還是我眼花了?

正在胡思亂想,樓梯上方一道幽幽的聲音傳來:“白霖,你怎麽了?”

擡頭一看,胡菲菲站在樓梯轉角處,頭發淩亂地遮擋著雙眼,只露出幹裂的嘴唇。沒等我回答,那唇邊兀地勾起一抹陰森的笑容,笑得露出了牙齒:“四點前你死定了。”

被詭異的笑容嚇了一哆嗦,我忍無可忍,怒火中燒:“有病!”

話剛出口,心臟的跳動突然間猛停了一停,因為我看到那抹灰色的影子,穿透她的身體朝我走了下來。“嚓啷啷……”鐵鏈在臺階上水似的滑動,發出一陣細微的聲響。

怔了一下,我邁開步子就往樓下跑,也不怕步子大會崴腳。看胡菲菲笑得那麽陰險,那東西絕對不是善茬。雖然不知道胡菲菲想幹什麽,但那東西都沖我來了,不跑我傻啊。

埋著頭一陣猛跑,不一會兒就跑到一樓。天依然黑漆漆的沒有半絲光亮,分辨了一下方向,我急忙往門衛值班室跑。可跑了半天,冷汗慢慢地從我的後背滲了出來,連帶胸口也是冰涼的。

剛進小區的時候,我記得順著值班室門口的水泥道一直走就能到胡菲菲家的四號樓。但現在無論我順著水泥道怎麽跑,出現在眼前的都是4號樓。轉身再跑,又看到一次4號樓。就好像四號樓前立了面大鏡子,我在鏡子和實體中間做往返運動似的。

第一次返回4號樓門口,我以為自己驚慌失措走錯了路。

第二次返回4號樓門口,我有點暈乎乎的。

直到第三次4號樓再次出現在我面前,我突然意識到自己根本是在原地繞圈圈。這地方不對勁,環顧四周,所有地方都黑漆漆的一片,只剩4號樓門口水泥路上的燈還亮著。沒道理啊,其他地方的路燈為什麽會熄滅,難不成我遇到鬼打墻了?

“哢啷……”一聲脆響從4號樓樓道傳了出來,聲控燈應聲而亮。一條狹長,模糊的影子無聲無息出現在我腳邊。根本不敢回頭看,我幾乎是跳起來就往水泥道旁的黑暗處沖了過去。跟著燈跑又會跑回4號樓,不如拼一把冒險。

慌忙出逃時來不及穿鞋,只在右腳上掛了一只涼拖,黑暗中左腳也不知踩上了多少花花草草,多少小石子。前方終於出現了小區廣場,廣場上有許多人影,周圍亮著幾盞路燈。擺脫4號樓了,我又驚又喜,加大步子沖了過去。可等看清眼前的場景,登時懵了。

廣場上的哪裏是人影,分明是一抹抹模糊的人形黑影。一抹抹本不該出現路燈下的漆黑色身影,像一團團濃得化不開的黑霧,又像一顆顆國際象棋黑子杵在廣場中,擠擠挨挨。

眾多黑影圍成一圈,圓圈最中央有一個女人,或者說一個清晰的女人。她低垂著頭,被五花大綁綁在一個粗大木柱上,身上不著寸縷。雙腳腳踝上銬著一副腳銬。胸口的柔軟被連根挖了去,只留下兩個心驚膽顫的血窟窿,雙臂,大腿上,都被人割去了大塊大塊的肉,只剩血糊糊的一片。鮮血順著她的身體謔謔流淌,在地上匯成了一汪血池。

她面前蹲著一個虎背熊腰的男子,□穿一條紅色褲子,手裏拿著一把尖刀。看見男子的動作,我竟然忘了從這個詭異的地方逃跑,脫口喝道:“住手!”

可男子好像根本沒聽到我的聲音,他按住女人的膝蓋,用刀生生將女人右腿肚子割了下來。女人仰起被血和頭發糊滿的臉,發出了一陣尖厲的嗥叫,一聲蓋過一聲。

於此同時,周圍的黑影傳來了細細碎碎的議論聲。聲音很低,卻十分清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語調中全帶著一種不可抑制的興奮。像一群惡心的綠頭蒼蠅在我耳邊嗡嗡亂響,比女子的慘叫更讓人頭皮發麻。

“真能熬過十七刀,曹氏命硬啊。”

“這是十七刀了,第十八刀刺心臟。”

“還沒看夠就到十七刀了。”

“去年我看的二十四刀剮刑,比十八刀好看多了。”

“別走啊,還沒完呢。要等刺完心臟,監刑官用朱砂筆在刑犯頭顱上做標記才算淩遲結束。”

……

朱砂筆?胡菲菲那支紅色的毛筆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朱砂筆……

正在思量,忽然發現四周一片寂靜,不正常地寂靜。定神一看,廣場中的黑影們,還有廣場中間的女人和男人都面向我,靜靜的盯著我。雖然除了那個男人,我看不清黑影們和女人的眼睛,但能感覺到那一束束冰冷的目光猶如利箭一般,將我的身體戳出了好多個窟窿。

“哢啷……”

熟悉的鐵鏈聲響起,廣場上那個血淋淋的女人竟往前跨了一步,像是想往前走似的。發現身體被繩索捆在木柱上,她的身體水蛇一般扭了扭繩索便滑落下地。然後她擡起僵硬的腳,一步步朝我走了過來。動作僵硬而突兀,猶如皮影戲一般詭異。

“你是誰?”聲音顫抖得根本不像從我喉嚨裏發出的。想跑,雙腿像灌了鉛,半分動彈不得。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那些黑影包括持刀男人都忽然像沙塔一樣,紛紛崩塌,在地上化成了一片翻騰著的黑霧之海。這種黑霧冰冰涼涼,纏在腳踝上就像黏土似的牢牢將我黏在原地。

那女人越來越近,每走一步鐵鏈都“哢啷”作響,我甚至能聽到她身上鮮血流淌的聲音。而我只能站在原地,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那是一種難以用語言表達出來的絕望。

用盡全力,用力想把腳從黑霧中拔出,身子反而一傾,整個人悶頭朝地上的滾滾黑霧跌了下去。雙手本能地一撐,卻連手臂都陷進那團黑霧中。不得不仰著頭,以防自己的下巴也被黏住。

正在掙紮,頭頂一道身影一閃而過,輕盈地落在我前方。

修長筆直的身影,十個指頭上墨黑的指甲尖尖長長,鋒利無比。

我怔了怔,如蒙大赦,沖著那道背影大喊:“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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