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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綿綿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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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偌大的鴻漃臺,其上方有一觀望閣,正中央坐著我從未謀面的齊國大公子齊天映,他一身金黃繡龍石青踞紋龍袍鋪地。金色的光射在那身龍袍上,頗有帝王的從容霸氣,大概三十出頭,眼神卻也不少犀利和歷經世事的態然。但讓各國懼怕的似乎不只那麽一位。這身側斜倚木椅,冷眸俯瞰的男子,至始至終都沒說過一句話,換過一個動作,能如此般在皇帝面前放肆無禮的,恐怕也只有他的親弟弟,諸國懼憚的齊天傲!我一直用盡全力去愛的人。

我早已找了一個不遠的角落靜靜地坐著,看著他凝眸深思,橫掃觀望閣中各國公子。

到底是沒弄明白,自己究竟愛他哪點,又是在什麽時候愛上他的。或許這本就沒有答案。情過之時,一往情深;愛過之處,無怨無悔。就那般愛了戀了…

那雙暖人的手,我曾觸摸過,那顆火熱的心,如同深山日積月累的落雪,我們能看見的除了它潔白的顏色,就再也察不到其他的什麽。

或許我從一開始,就不知道那冷酷的外表下隱藏了什麽,傲氣的性子背後又有什麽曲曲折折的故事——

那年他十七歲,是這齊國公主齊雨泠的二哥。只是沒人清楚這先皇在世時的那麽一件微妙的不為人知的事…

“哈哈,莫非這蒼天見朕可憐,特賜女娃護國嗎?”先皇出外打獵,聽得嬰兒啼哭,這才救下嬰孩,滿心歡喜,認為這是天降祥瑞,是天大的喜事。

當下命令各位狩獵同行的大臣和士兵,對此大事保密,小心翼翼地用一塊黃布,將女嬰抱了回宮。先皇特地送給自己最愛的陳妃撫養,賜名諱,齊雨泠。成了央央齊國先皇最疼愛的公主。

月紇樓,是先皇親自賜予的。作為他心愛公主的寢宮。宮中上下因皇帝下旨,要各宮丫鬟,嬪妃,太監等人對這公主好心照應,不得怠慢,若人膽敢在背後胡作非為,猜疑公主的身份,立即就地正法。所以自公主長大以來,無人敢冒犯,一帆風順,讓四海八荒,外邦蠻人都讚嘆不已。

這公主從小溫柔可人,聰明伶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堪比齊國男子。因十三歲時一輕靈鶴舞聞名宮廷,就連遙遠的楚晉等國都聞聲趕來,勢要見見公主傾城傾國的美貌,和那動人心腑的舞曲輕靈鶴。

皇宮後殿,龍鳳宮內。

各國使者,諸侯公子紛紛探頭踮腳,似心急如焚。一些仰頭灌了好幾杯龍井茶下肚,另一些左手撫腮,右手百無聊賴地敲打著桌面。還有一些,性子極不耐心的,等上半個時辰,便按耐不住心底憋屈之氣,抓耳撓腮,大失身份。更有一些憤憤難忍,將這無緣無故的等待之火通通發洩給身邊隨行的手下。乍眼望去,也還有那麽幾人識得大體,不慌不看,鎮定自若,津津有味地吃著桌上點心,這最為明顯的一人,是齊國的死敵。楚國二公子楚祈,楚國先皇和齊國先皇若不是愛憐天下百姓,不想生靈塗碳,恐怕會較量那麽幾個回合。

“公子,這齊國公主,怕是不會來了。這小小國家,竟敢讓我們在這裏等候那麽多時辰,當真不識好歹!”這楚祈身後一站著的下屬怒氣沖沖地說道。

“胡言亂語,你當我們楚國百戰不勝嘛!這話休要再提,腦袋不保,可別怪公子沒提醒你!他國之地,你公子自有方寸。聽明白了嗎?黑琚。”這楚祈當下呵斥身後這被喚為黑琚的奴才,心裏卻因剛才的話得意的很,應對計策深藏於心,嘴角一揚,噙著一絲難以捉摸的諷笑。

月紇樓中,一綠衣倩影坐在妝臺前面,玲瓏剔透,粉面小口,模模糊糊映在銅鏡之內。身後男子,溫柔似水,俊俏的臉龐上露出幾絲欣喜之色,滿目讚賞之態。

“丫頭,再不去可就遲了。你貴為齊國公主,不怕被人猜疑,笑話你嗎?”開口男子愛憐地摸了摸綠衣錦袍女子的臉,笑著打趣道:“難道丫頭不怕?”

“丫頭需要害怕嗎?”女子天真地展顏一笑,拿手把弄著身旁男子油亮光澤的青絲:“不管出現什麽事,二哥都會幫丫頭處理好的,不管是曾經七歲時的二哥,還是現在十七歲的二哥。二哥不會忘記曾經的承諾了吧!丫頭可從來都沒忘了自己的承諾呢。”

女子慢慢躺下,腦袋枕在這白衣男子腿上,如花的笑靨,只為他一人綻放。

“承諾?那究竟是一個怎樣的承諾呢?”男子微微仰起頭顱,自言自語:“那真是一個讓人動心的承諾,永遠都不能忘記的一個最美的承諾。”

男子和女子的思緒同時被拉回了那百花盛開的芳茨園…

那時,男子七歲,女子五歲。女子小小的身影穿梭在牡丹花群中,天真地盯著花上的水珠。

“啊…疼疼,壞二哥,你為什麽要騙我,說什麽花上的水珠接了來洗澡,就可以變成個小美人了。結果,二哥,你自己看看,丫頭的手都磨破了,這水珠還沒有接滿。而且要接到何年何月嘛,剛剛水珠掉在我的手背上,什麽變化都沒有呢,要是真有那麽好,為什麽我的手還不變漂亮嘛!你看,這麽臟的。”小女孩撒嬌坐在牡丹花叢中,不樂意地把一磨破了的臟手向男孩的眼前搖搖晃晃。

“可是,這是為什麽呢,二哥親耳在門外聽到父皇和娘親的閨房話,父皇說拿牡丹上的水珠洗澡,人可以變漂亮,母後說,她一定要趕快來這裏接花露,變漂亮了好讓父皇親自檢查。後來父皇又說,現在馬上就要檢查,等不及了。母親臉就變成了猴屁股,立馬他們就去內房檢查去了啊,你手上有了水珠,怎麽不變漂亮一點呢?”男孩糊塗地看著一園開得大好的牡丹。

“二哥,到時候。你也給丫頭檢查好不好?”女孩聽著剛剛從男孩口中關於父皇的私事,作幸福狀。

“檢查?我為丫頭嗎,可是父皇平日沒講這合不合乎君子之儀啊。要是我做了,被父皇罵,就慘了,連母後都會生氣的。丫頭,等我在大點,再幫你檢查好不好?”男孩拍了拍女孩的後背,安慰著說。

“那好,這就說定了,不許反悔,等丫頭長大點,二哥就來檢查,丫頭不要別人檢查,如果別人來檢查,二哥一定要護著丫頭!”女孩舉起小小的食指,和男孩定下了約定,算得上一輩子的約定。

或許長大之後,男孩女孩都會害羞地低下腦袋,但在二人的心裏早就生根發了芽,此生是不會忘記了。

男子大笑,女子輕笑,那個時候天真的傻氣還真不是非同一般呢!

就那樣,二人再打了一個盹,這才慢悠悠地從月紇樓出發,前去赴宴,更確切地說,是為那些想要觀看輕靈鶴的人一點滿足,一飽眼福之後,也就得償所願了,想來,也不會多事,影響他們的大哥,那位日日操心國事的大哥。

輕似飛燕,靈動如波。綠影衣鈌,長袖飛舞。龍鳳宮殿,舞姬動人。容顏傾國,笑靨水仙。

就這樣,一輕靈鶴舞畢。全場無不為之動容,那公主無憂無慮的嬌艷神態,也就根生地固地烙在了人們心中,從此成為奇聞,那些道聽途說的百姓,都還能講得惟妙惟肖,這便是齊國大讚的輕靈鶴,無任何一位舞姬可與那公主相比。

我正瞧著那浮想聯萹,沒有心思的他。可身旁的一席話倒讓我清醒了。

“哥,我右側的女子,真是醜陋無比。”一身淺黃色長衣的女子盯了盯我,隨後沖著他身側的男子耳邊低語。

“妹,這話倒說得哥糊塗了,人家看上去貌美,頗有幾分資色,你倒說她醜。”那男子寵溺地點了點那女子的頭。

“哥,你瞧,艷俗至極,自然是醜。”那女子有理地回道。

“呵呵,這…哥倒不如妹精準。”

見我側眼瞧著,他們也不再說話。但他們嘴裏的那份調釁,儼然引起了我的不滿。

“麻雀竟也瞧上鳳凰的窩了,呵呵…”我放肆大笑,但下一刻我便後悔了。身側的兩人分明已被我激怒,稚嫩的眼神裏充斥著殺氣。小小年紀,竟也有了這般。我嘆息著,終是轉過了頭。

我一直希望就那樣註視著他,不想被任何的事打擾。因為他,只有在這樣的情況下,才有那不驚意的笑,萬萬不會被他偽裝的冷酷遮蓋……

愛著他,所以愛看他,更會因為看他而高興。但他從來沒有發現我,也不會在乎,更不會用心地瞧上我一眼,那麽輕微的一瞥,都沒有。

我一直在等待,倘若有一天,他能夠將心事告訴我,我就可以毫不猶豫地幫助他,也不會因為委屈而恨他了。“你知道,怎樣的舞才是最美的嗎?”那時候在醉春樓,有那麽一會兒的閑聊,而這個問題,他似乎也心中有數。緣何問我,不太清楚。可我看到的,仿佛是更為燦爛的東西。

“舞姿輕柔,不矯揉造作,有美感!”我好像覺得自己的回答很完美,眼底流露出一絲得意。

“沒有了?”他從座位上,輕輕地走近我,身上牡丹芳香撲鼻而來,再加上這突如其來地一問,我更加糊塗了。

“還有?公子覺得應該是怎麽樣的呢?”我笑著看向他,壓抑不住內心的好奇。

“是了,這個問題,你們這些女子又怎麽回答地出來呢?怎麽會回答地出來呢……”他又在我不知覺地情況下,回到了座位上,對於我沒回答出他想要的答案,他倒是非常開心,盡管有那麽淡淡的憂愁。

微風拂面,男子思緒又飄到了往昔的紫竹林……

男孩子抱著女孩子一起倒地甜蜜地睡著。幽幽竹林襯著銀白的月光。

女孩看男孩一眼,甜美地一問:“二哥,你覺得世界上最好看的舞是什麽樣的?”

“丫頭的輕靈鶴一樣。”男孩子瞇著眼,回答女孩。

“最好看的是不帶任何傷感的情緒,只回憶著幸福的點點滴滴,這樣一來,舞就和人類一樣,有了生命!”她否定,解釋道:“我喜歡這種花的味道,牡丹香。”

從此他便記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請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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