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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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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豐富又感性的情緒, 商滕其實不太能理解。

他是完全相反的性子,沒有同理心,也很難做到和人共情, 所以沒辦法理解。

但如果那個人是岑鳶的話, 他願意花費時間慢慢的了解。

只有了解了, 他才可以離她更近。

岑鳶正柔聲和陳甜甜說話, 和她道歉,自己這麽久才來看她。

“以後不會了,媽媽有空了就會來看你。”

陳甜甜下意識的看了眼一旁的商滕, 似乎想尋求他的意見。

商滕走過來, 問她:“怎麽不說話。”

陳甜甜這才點頭,怯生生的說了一句:“好。”

岑鳶微抿了唇,雖然仍舊是在笑,但笑容裏多少有些苦澀。

商滕沈默了一會,把陳甜甜抱走,他和岑鳶說:“你先坐一會, 我帶她換個衣服。”

回到她的房間, 商滕從衣櫃裏拿了件薄點的外套出來。

她身上穿的外套太厚, 這會太陽出來了,陽光正烈, 怕她熱著。

他替她把外套穿上:“剛剛為什麽不理媽媽?”

她低著頭,不說話, 坐在床邊, 腳還太短了,吊在半空上。

商滕蹲下身, 輕聲哄她:“就當是爸爸拜托你, 和媽媽親近一點, 別讓她難過,好嗎?”

她抿著嘴,兩條小短腿晃來晃去:“嗯。”

商滕放心的笑了,摸了摸她的頭:“乖。”

岑鳶有點不安,她自己也不清楚這種不安是源自於什麽。

可能是因為陳甜甜對她的疏遠。

她喜歡小孩子。

從小到大,她都沒什麽特別遠大的理想。

小時候寫作文,別人的夢想都是當警察,或是成為醫生。

而岑鳶則是想成為一個妻子,一個母親。

年幼的她把自己的夢想寫在作文上,被老師當成例文在課堂上念了出來。

做為一個老師,他並沒有點評岑鳶這個夢想有什麽不對,而是讓其他同學好好學習一下她的遣詞造句。

但那個年紀的學生,理解不了太深入,都在笑話她那個傻子一樣的夢想。

父親去世的早,周悠然一個人把她拉扯長大,小的時候家裏很窮,勉強能吃飽飯的程度。

周悠然為了給岑鳶一個好的教育環境,每天早出晚歸的打零工。

省吃儉用的把錢攢下來,留著給她買好看的裙子,好看的發卡。

別人有的,岑鳶也都有。

所以岑鳶覺得母親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職業。

他們都嘲笑她,可她卻覺得自己的夢想很偉大。

比他們的都要偉大。

但她好像沒這個機會了。

有時候想想,也會覺得很遺憾。

她有太多想做的事情都只能寄托給下輩子了。

如果人真的有來生轉世,下輩子的話。

陳甜甜從房間出來,商滕靠著墻站著,沒跟過去。

她一步三回頭的看他,想是在尋求意見。

他略微頷首,點了點頭。

陳甜甜這才小心翼翼的走到岑鳶面前:“媽媽。”

她環住她的脖子,輕輕蹭了蹭,“我好想你。”

岑鳶微楞了一瞬,然後挑唇輕笑:“我也很想你。”

商滕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過來的,他也沒敢讓陳甜甜抱太久,小孩子不知輕重,他擔心陳甜甜會弄傷岑鳶。

“作業還沒寫吧。”

他不茍言笑的時候,陳甜甜總是會有點怕他。

商滕對她算不上溺愛,中規中矩吧,該嚴厲的時候也不會縱容。

周末放假,今天是最後一天了,她作業一個字也沒動。

陳甜甜聽到這句話,這才不情不願的從岑鳶懷裏起身。

岑鳶看了眼商滕:“你別這麽兇。”

他語氣放輕了許多,像是在和她解釋:“我沒兇她。”

岑鳶沒有理他,牽著陳甜甜的手帶她進了房間,陪她一起寫作業。

看著關上的房門,商滕沈默了一會,沒有多說話。

何嬸煮了奶茶,就在鍋裏放著,商滕倒了兩杯,想到岑鳶愛吃甜的,就給她多放了點糖。

端著奶茶進去,他空出一只手敲門:“我可以進去嗎?”

陳甜甜的聲音立馬傳了出來:“可以的!”

商滕把門推開,岑鳶就坐在書桌旁,身側是窗戶。

夕陽落在她身上,整個人仿佛都置身於溫暖之中。

商滕安靜的看了一會,突然很想,抱抱她。

她是他溫暖的來源,他偶爾也會覺得冷,想要取暖。

這種想法一旦湧上來,就和潘多拉的魔盒一樣。

商滕止不住念頭,只能將註意力移開。

他把奶茶放在桌上:“寫了多少了?”

話是問陳甜甜的。

他在刻意躲避岑鳶的視線,擔心自己會忍不住。

如果抱了她,她應該會害怕吧。

還太早了,再等等吧,等她開始接納自己。

陳甜甜炫耀一樣的把寫字本遞給他看:“還有最後一頁就全部寫完了。”

他粗略的看了眼,把本子還給她:“嗯,寫完了出去吃飯。”

岑鳶手抵著唇,打了個哈欠。

商滕註意到了,輕聲問她:“困了?”

她搖頭:“還好。”

商滕百般體貼:“會熱嗎,我把空調打開?”

他很少有這麽溫柔的時候,但一點也不違和。

看著這張溫潤儒雅的臉,岑鳶竟然連從前他的半點冷漠都記不起來了。

商滕這個人,喜怒不顯,冷漠疏離,不管是對誰,都是無形中拒之千裏。

可是最近,他好像在慢慢改變,變成她陌生,卻又熟悉的模樣。

岑鳶一時分不清,到底哪個才是他。

也或許,兩個都是他。

商滕對待岑鳶,除了那份無微不至的關心,還多了些小心翼翼。

就像是一件無價的易碎品。

他怕把她碰碎,特別怕。

他每天都在害怕,夜晚睡著了都會突然驚醒,怕岑鳶不在了,怕她離開。

怕到不敢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哪怕一分一秒。

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想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守著她。

很多時候,他甚至希望在岑鳶身上發生過的那些事情,可以全部轉移到他身上。

他本身就是對很多事情都不在意的性子,雖然也不是從一開始就不在意。

但他的抗壓能力,總比岑鳶要好的多。

不管多大的磨難,在他這裏,都鬧不出太大的波折的。

他也沒別的願望了,就想岑鳶能身體健康,幸福快樂的活著。

當然,那份幸福快樂裏,有一部分是因為他,那就再好不過了。

哪怕只是百分之一,千分之一,萬分之一,他也都知足。

很諷刺吧,以前那個唯利是圖的資本家,居然也開始做起了這麽不劃算的生意。

可是他卻不覺得這是一場生意。

他愛她,他愛面前這個女人。

很愛很愛,愛到,就算是死亡,他都可以毫不猶豫的陪她一起。

人和這個世界是需要樞紐才能達成聯系的。

岑鳶就是商滕與這個世界的樞紐。

他們不會再分開了。

商滕很理智,他也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他在用自己的辦法,把岑鳶留在身邊。

他不想和她耍心機,也不想在她身上用什麽套路。雖然他很擅長這麽做。

但他不會這麽對岑鳶,永遠都不會。

溫柔是繭,他想用自己的真心,來換岑鳶的真心。

吃完飯後,岑鳶又陪陳甜甜看了會電視。

這一下午的時間,她和岑鳶終於又親近了一點,還纏著岑鳶讓她下次帶她回去看餅幹。

商滕看見岑鳶眼底的倦色了,她是強撐著精神在陪陳甜甜。

商滕把陳甜甜抱走:“八點了,你該去睡覺了。”

陳甜甜剛玩到興頭上,但她又不敢不聽商滕的話。

他對她很好,但大多時候都是嚴厲的。

不茍言笑的家長,總是更能震懾住小孩子。

陳甜甜不情不願的被周阿姨抱走,商滕替岑鳶把包拿了,見她穿的少,把自己的外套脫了搭在她肩上:“夜晚有風,小心著涼。”

她也沒拒絕,和他道過謝。

畢竟她也沒有任性的條件,就她這個身體狀況,吹會冷風估計就感冒了。

車開到家樓下,岑鳶卻說想下來走一走。

總是在家裏待著,她覺得自己都快要被悶壞了。

商滕輕聲應道:“好。”

然後就近把車停在附近的停車場裏。

他和岑鳶一起下了車,這個點天已經黑透了,路邊算不上熱鬧,但人也不少。

偶爾有小孩子打打鬧鬧的跑過,那個時候商滕會很緊張的把岑鳶護在自己身側,生怕她被磕到碰到。

她笑他的大驚小怪:“我又不是玻璃做的,哪這麽脆弱。”

他看著她,沒說話。

然後岑鳶就沈默了,是啊,她的病,也被稱之為玻璃人。

她就是玻璃做的。

看出了她眼底的失落,為了不讓她繼續在這件事上多想,商滕只能將她的註意力往其他事上引。

“其實我一直都很好奇。”

岑鳶安靜的等待他的後半句。

商滕停下來,看向她的眼神是帶了點僥幸的。

“你當初和我在一起,是完完全全把我當成那個人的替代品嗎?”

或許也是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這個人。

是因為,他是商滕。

岑鳶無聲垂眸,避開了他的視線。

沈默是最好的答案。

商滕輕笑了下。

他覺得自己的性子好像在潛移默化中被岑鳶改變了。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會發很大一通脾氣。

他是喜怒不顯,但他不是沒有脾氣。

當然不會和岑鳶發,面對她,他總是狠不起來。

剛結婚的時候就是。

雖然對她冷了點,但連大聲說話都很少有過,幾乎沒有。

可能早就喜歡上了吧。

不然為什麽會在得知自己只是她心上人的替身後,發那麽大的火。

羞辱感和不甘心都會有,但除了羞辱感和不甘心,占比最大的是另一種連他也說不清楚的情愫。

現在他大概明白了。

是嫉妒。

“如果我能早點認識你的話,在那個人之前。我還有機會嗎。”

他用假設的語氣說出這句話。

如果能早點認識她的話,那麽一切肯定會和現在不一樣。

他不會變成後來那個冷血漠然,唯利是圖的商滕。

他會用自己年少的熱枕去愛她。

“商滕。”她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如果是以前的我,就算我們認識了,我們應該不會有多餘的交集。”

岑鳶以為,商滕之所以喜歡她,是因為習慣了她的無微不至,她的體貼。

這些都是經過時間千錘百煉出來的,以前的她,有自己驕傲和小脾氣,實在算不上是一個性格特別好的女孩子。

如果換個時間遇見,他們只會是擦肩而過的路人。

可是她低估了商滕的愛。

如果不是有了第一眼的驚艷,幾年後的回國,他又怎麽會在宴會中一眼就認出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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