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笑笑，翻著練習冊，隨意道：“對於這樣的人，裏紗要主動點啊。”

裏紗有點局促地回答：“並不是……”

——和偶像保持距離，才能維持那份喜歡啊。

信方沒有提醒裏紗第二遍。

在學年末尾的時候，裏紗遇見了花宮真。

“怎麽忽然就戀愛了？對象是你上次提起的同學嗎？”

“……是的。”

宮本信方來到東京，意外遇到了初中同學。那家夥是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想讓他出醜，三番五次地找他打籃球。

在街頭籃球場，他再次遇見了花宮真。

“你的名字，或許是——宮本信方？”

搞什麽啊……他當然記得花宮真的臉。

他鎮定地回答：“是的，花宮，沒想到還能遇見。”

宮本信方和花宮真的恩怨，在初中的時候就已經解決了。

當時的他拖著傷腿，親自到花宮的學校裏去道歉。花宮真沒有對他表示出明顯的排斥，反而還有些好奇，問他當時是怎麽做到的。宮本信方開了個玩笑：“不要把自己當人看就好了。”

“噢？”花宮真興致盎然，“不是看低對手，而是看低自己？”

宮本信方低下頭，眼睛有些酸澀，他捏緊了拳，強笑：“所以說，這件事情就這樣揭過吧？明年你還要繼續參賽，如果打架的話，對你的影響也不好。”

“我是好學生啊~好、學、生。打架那種事情，是不會發生的~我沒有陪小嘍啰浪費時間的打算，也不屑於惡意報覆。”花宮真攪拌著熱可可，“如果心裏實在過意不去的話，就欠我一次人情吧。以後有問題，我會來找你的。”

宮本信方松了口氣，伸出手：“好的，那就這樣說定了。”

花宮真忽視他停留在半空中的手，端起杯子，抿了口熱可可。

宮本信方悻悻地收回手。

實際上，當時的他們，都不認為這個諾言會兌現。

宮本信方原以為，花宮是閑的沒事來找茬的，卻在之後，聽到了一個驚天大秘密。

“你是說……你……和我妹妹？”宮本信方第一次如此失態，胡亂地用手比劃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花宮真懶洋洋道：“有問題？”

花宮左手搭著下巴，右手攪拌著熱可可，眉毛揚起，古怪地笑起來：“哥哥，我這個人，其實還不錯吧？”

一向來說話懂得分寸的信方表示：他真不要臉……

但信方還是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會提點裏紗的。”

花宮真站起來，杯子裏已經空空如也。他的嘴角有一層淡淡的奶沫，感覺到濕意的花宮伸出舌頭，將奶沫細細舔去，像只慵懶又高貴的貓。他低頭看看滿臉震驚的信方，點評道：“太甜了。”

“……”

花宮真背起包，走出幾步才記得回頭，笑容裏有幾分警示的意味：“唔，哥哥，以後還請多、多、指、教~”

“……”他再也不會羨慕妹妹了。

花宮真和宮本裏紗的戀情稱不上順利，最初的時候，兩個人各懷鬼胎，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但在一個下雪的夜晚，他們還是正式在一起了。

事後，信方聽裏紗描述兩人當時的對話，真有種妹妹傻掉了的感覺。

“……就這樣？”

裏紗認真地點點頭：“嗯，他還送了我一個熊娃娃。”

“……”總覺得哪裏不對啊。

但意外的是，這場戀愛，他們談得很認真。

雖然沒有明顯到一眼就能看出的甜蜜，但兩人都堅持認為，這場戀愛會長長久久，甚至給出了爆炸性宣言：大學畢業就結婚。

裏紗說：“平平淡淡才是真，對吧真？”

“嗯？”花宮真在看書，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你在講冷笑話？”

然後就沒有後話了，他繼續垂眸看書。因為裏紗嫌棄他不愛看小說，他正在看一本偵探小說。裏紗不想跟他說話了，她覺得打籃球和看偵探小說一樣，都會把人變神經。她看向陽臺上的哥哥，歪頭甜甜地問：“哥哥，我們要不要出去走走？”

花宮真立刻合上書，面無表情：“哈哈哈，裏紗，你的笑話很有意思。”

“……”真是，總覺得哪裏都不對啊。

但平心而論，花宮真在日常生活中，還算正常。會正常地愛護女友，也會正常地吃醋。

他們都沒有選擇出國，進入了同一所大學，東大。大學即將畢業，花宮真開始考慮求婚的事情。他拉上宮本信方，問問他有什麽見解：“哥哥，雖然裏紗一定會答應，這只是走個過場——但是聽說女孩子都很期待這個過場，所以，你覺得我應該怎麽做？”

能不能別喊我“哥哥”……宮本信方在心底冷笑，表面溫柔道：“用蠟燭堆出‘我再也不打籃球’就好了吧。”

“誒，是嗎~裏紗是兄控，哥哥你又不打籃球……”花宮真用冰冷的視線掃視著他，嘴角的弧度有些危險。

“……”你夠！

某天，在讀修士的宮本信方聽說，花宮真差點引發校內暴力糾紛。

裏紗支支吾吾：“是比我們低一屆的學弟……”

信方呵呵，不能更了然：“是赤司君嗎？”

“是的，我只是在跟他下將棋。”裏紗的表情很真誠，面對哥哥，她總是習慣如實稟報。

信方有些驚訝：“將棋？不是已經放棄了嗎？”

“將棋一直都是我的興趣愛好。放手的那幾年，真是心痛得不得了啊。我現在已經想通了，所以請安心。我不是為了勝利而下將棋的，哥哥，我們都在改變，不是嗎？唔，話說回來……”裏紗想到哥哥剛才問的事情，有些苦惱地扶額，“只是以訛傳訛罷了，沒有那麽誇張的。而且我覺得，赤司君出現的話，更像是我的情敵。”

“……”

最後證明，花宮真的話是正確的，求婚只是走個過場。

那枚精致的戒指套上無名指的那一刻，裏紗哭了。她有些難為情地擦著淚，對花宮真說：“認識你以後，我老是哭唧唧的，太難看了。”

花宮真很不合時宜地遲疑半晌，才說：“以後不會再讓你哭了。”斟酌了半天，說出來的話真是要酸掉大牙。

“你才不會這樣說——”裏紗嫌棄地拍拍他。

花宮真露出一個壞笑，拉長了音：“既然你不愛聽——我只好讓你哭了。”

他抱起她，在校園裏狂奔，腳步快得像要飛。

裏紗說得對，他們都在改變。

那天他回到宮本宅，去書房裏取一樣東西。來去都是偷偷摸摸的，因為他不想看見父母。離開的時候，他看到父親的背影，那個向來嚴厲的臭老頭正在打電話，聲音裏有幾分笑意：“是啊，信方一直都是我最看好的。他沈穩，識大體顧大局，是將來我要托付家業的人。女兒總歸要嫁出去的，是用來寵的嘛。”

他的淚差點就要掉下來了，他離開宮本家，在路上給媽媽發了一條信息：過幾天我去看看你們。

宮本信方終於相信，那句話是正確的：世上沒有完美無缺的人，每個人的命裏，都有克星。他以為妹妹是對手，可他一直被自己牽絆。

圖書館裏，信方心煩意亂地翻閱著專業書籍，竟然一個字都看不進去。最後他只得放棄，打算去拜訪一下剛剛結婚不久的妹妹和妹夫，還可以碰巧蹭頓晚餐。因為心情雀躍，他有些熱，將外套搭在了手臂上。

時候是寒冬，大雪剛剛停了，大地上的一切都被白雪覆蓋著，有種超脫生死的肅穆。大部分學生都回了家，或是在開著暖氣的寢室裏自修。

即將離開圖書館的時候，他回頭看了看，見到書桌旁坐著零星的幾個人，一個染著張揚紅發的學生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不對，那好像是赤司君？他不回家嗎？

他心情頗好，走的時候，將那件外套披在了赤司身上，怕他著涼。

在他身後，赤司睜開了眼。

雪花輕輕飄了起來，又是一個雪夜。

【番外·完美無缺】完

作者有話要說： 給本文中【名字老是出來刷存在感，本人卻從未出場】的赤司巨巨點蠟

番外告訴我們，一切皆有可能【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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