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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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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陳佳肴的記憶中, 周延禮的朋友圈更新頻率並不活躍。早些時候陳佳肴還會每天定時定點刷新朋友圈,每次一定要刷新到上一次刷新的地方, 以免錯過周延禮的更新。這樣其實很耗費時間,她大可以直接點進周延禮朋友圈看, 可是她有自己的倔強。

後來倔強敗在想念和忙碌面前。

她太忙了, 別說刷朋友圈的時間, 回信息的時間都要靠擠。於是不再自欺欺人, 直接每天在回家的路上點開周延禮的朋友圈看看。

後來……她好像不知怎麽就忘記看了, 然後就不看了。

距離上次看周延禮的朋友圈, 陳佳肴記不太清楚是什麽時候了。她回過神,目光重新落回手機屏幕上。

周延禮給她朋友圈的點讚時間是二十五分鐘前,距離她發完朋友圈只過兩分鐘。

明天周一, 現在又快十點了,他是正準備睡了, 還是剛從什麽場合回來?

陳佳肴抱著手機呆了一會兒, 沒再像從前那樣反反覆覆看他的朋友圈, 或者是返回聊天頁面反覆看他們的聊天記錄。

她很快退出互動通知欄,隨手刷了下今天的朋友圈。

今天周日,又是平安夜,朋友圈顯然比平時豐富精彩很多。

刷著刷著,陳佳肴看到童颯在一個小時前也發了一條朋友圈,緊跟著她又看到尤點點和陳穩也更新了一條。雖然配的照片和文案都不一樣, 但是陳佳肴還是一眼就看出他們是在聚餐,聚餐結束準備去看電影。

陳佳肴把他們的照片都放大看了一遍,才給每個人都點了讚,然後默默退出了朋友圈。

累了一整天,陳佳肴很早就乏了,她把手機隨手放在床頭櫃上,幾乎是眼一閉就睡著了。

陳佳肴這幾年出入活動習慣了酒店的枕被,有時候在酒店反而能睡得更好。

早上六點半,陳佳肴被鬧鐘叫醒。她打了個呵欠起身去洗漱,在衛生間化好妝才出來。出來以後也沒看手機有沒有消息,直接把手機裝進包裏就走了。

她跟蕭煜約的是早上九點。八點半,陳佳肴坐進事務所樓下的便利超市裏。她隨便買了份早餐,坐在可供餐桌旁吃飯。吃飯的時候刷了下手機,才看到“廢物群”已經炸了99+的消息。

陳佳肴楞了下,想起來上次這個群一下子彈出那麽多消息還是兩年前的春節。當時她剛出國沒多久,飲食不習慣,童颯他們老愛在群裏發些美食圖片。那個時候陳佳肴也沒有忙到腳不沾地的地步,偶爾會跟他們在群裏聊些國外的生活。後來也不知道怎麽的,她就忙到回不了消息了,每次都是很晚了才在群裏發一句“我剛回來”,或者特別早的時候抱怨一句“我出門啦,好困哦”。

他們的四季和時間都是顛倒的,能聊出交集的話題越來越少。

漸漸地,群就沒什麽消息了。

如今冷不丁忽然彈出那麽多消息,陳佳肴居然沒覺得哪裏突兀,好像他們昨天才剛剛徹夜聊過天一樣。

她笑了笑,都沒翻看聊天記錄,直接在裏面發一句:你們半夜不睡覺聊什麽呢?

尤點點和陳穩今年大四,還在學校,張小峰雖然大三,但是因為選擇了醫學專業,所以每天大把時間都泡在圖書館和實驗室,童颯兩年前結束化療,病情基本痊愈,後面一直在家躺吃躺喝。

所以在這個冬天的大早上,能回消息的只有宗健一個人。他也不廢話,上來直接問:你回國了?

陳佳肴一楞,隨手翻了下聊天記錄。這才看到他們幾個人昨晚已經把她那條朋友圈研究個透徹,從蘋果品種分析到穿著的毛衣,包括便簽上的字跡都沒放過。

陳佳肴看到童颯信誓旦旦地說:絕對他媽的回國了!這行書寫那麽標準我不信是外國人寫的!

尤點點跟著起哄:是毛衣啊各位!你們知道現在澳洲多少度嗎?三十五!三十五度穿毛衣?她瘋了還是澳洲瘋了?

陳穩:別叨叨了,直接@本人出來不行嗎?

童颯:已發私信,沒回,肯定是睡了。

宗健:如果是剛回國,那麽累,確實要早睡。

張小峰:明天再問吧,我也睡了。

說著明天再問,幾個人還是在群裏發了一堆有的沒的。陳佳肴看到尤點點發了一張她和童颯的合照,吐槽陳穩拍照技術差。陳穩毫無求生欲地說是她自己身高不夠,只能靠刁鉆的角度來拯救。童颯聽不下去了說有別人不嫌棄她身高,陳穩瞬間啟動雷達,各種追問是哪個沒品貨色覬覦他的童養媳。

之後話題層出不窮,陳佳肴仿佛在一個晚上的聊天記錄中補全了她對他們這些年所有信息的缺失。

補完課,陳佳肴乖乖回了句:嗯,回國了。

然後發了個一個定位過去。

宗健看到以後回了一個字:行。

陳佳肴讀出他的不悅,發了個認錯賣萌的表情包說:臨時決定回來的,昨天一直在忙工作。

宗健說:你留著跟颯姐解釋吧。

陳佳肴:……

解釋也不能現在解釋了,陳佳肴看了眼時間,回了句“等我忙完再回你們”,然後快速吃完早飯,離開前拿出口紅補了個唇妝。

雖然是跟蕭煜約好的,但是進了事務所還是前臺招呼的陳佳肴。大概是內部提前通知過,陳佳肴只報了名字前臺就直接帶她找了帶教律師。

陳佳肴的帶教律師是靳律的本科同門師姐,姓戴。主做非訴業務,在公司並購,境外投資和創業投資這些領域尤為專業。之前在飛機上靳律就跟陳佳肴聊過戴律,說她專業能力極強,畢業至今已經有超過十五年的從業經驗,早年主要就職於歐洲一流律師事務所。

大概是有了歐洲法國的先入為主,陳佳肴想象中戴律肯定是一個知性優雅的女人,見了面才發現她不管是面向還是氣質都更偏東方的溫婉。只看外表,很難想象她是一個做非訴的律師。

“靳律說你看上去像水,我還以為他在誇張。”戴律看到陳佳肴笑笑,示意她坐。

陳佳肴說:“他說你像雲。”

戴律笑:“然後呢?”

陳佳肴說:“沒有然後了,不過雲這個東西看似輕飄柔軟,實則巨大綿密且厚重,我覺得他是在誇你能力強。”

戴律挺意外地點點頭,“其實他還有一個意思。”

陳佳肴問:“什麽?”

戴律說:“雲是水聚集而成的,希望你不要辜負他對你的看重哦。”

陳佳肴說:“不會的。”

手續是人事帶著辦的,陳佳肴跟著人事去領工牌和門禁卡,路過一個小辦公室的時候,透過門的縫隙她看到蕭煜坐在裏面,跟蕭煜坐在一起的還有一個男人。

男人穿著西裝,側身坐著,落地窗光很強,陳佳肴看不太清楚他的五官面貌,只是沖蕭煜點點頭算打了招呼。

蕭煜主做民事,跟她涉足的領域不一樣,帶教律師也不是同一個人。

法學這種專業性極強的專業,一旦入職工作就會發現每一塊領域都劃分得很細。因為事關重大,涉及廣泛,不管是社會還是具體案件的當事人,他們都希望你能擡手就碰到領域的天花板。只有這樣,他們才能足夠放心地把一切托付給你。

人事小姐姐註意到陳佳肴的動作,笑著說:“蕭律以後可總算有人陪著吃飯加班了。”

陳佳肴笑問:“公司經常加班嗎?”

人事回答得很機智,“公司當然不主張加班。”

那就是沒有加班費的意思了。

陳佳肴笑笑,也不怎麽在意這塊。因為傑行這種國內外都排得上名號的律師事務所,能給予的從來不單純只是薪資。

陳佳肴前腳剛走,蕭煜就默默收回了目光。他剛一凝神,就對上了邢律的目光,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

邢律笑著問:“是不是小陳來了?”

蕭煜點點頭,“對。”

正事已經聊完,聊點別的也無可厚非。

旁邊周家也聽到這話翹起二郎腿,坐姿有些松散地問:“怎麽?招到韭菜了?”

邢律“嘖”了一聲:“會不會說話,什麽叫韭菜?人家是澳洲回來的袋鼠。”

蕭煜想了下陳佳肴的臉,代入一下袋鼠的憨萌姿態,沒忍住笑出聲。

周家也對什麽韭菜袋鼠一點也不感興趣,他大早上被拽過來交接資料已經夠煩了,要不是邢律是長輩,他才不來。

更煩的是樓下還有一個祖宗等著。

他站起身,“行了,你們繼續聊你們的袋鼠吧。資料全放這了,以後別找我了,一個破案子煩死了。”

邢律罵了一句“狗脾氣”。

周家也早就被罵習慣了,充耳不聞推門離開。

他徑直走向大門,紅外線自動滑軌門感應到人體體溫緩緩打開,周家也正要邁步走,忽然餘光瞥見旁邊走過來一個女生。

他偏頭去看,只見女生穿著淺色大衣,同色系短靴,頭發很長,戴工牌的時候繩子似乎跟頭發纏在了一起,她正低著頭擺弄頸後的頭發,結果因為沒註意手裏的文件又掉在了地上。

嘿。還真是新人啊。

不過已婚人士周家也對幫助小姑娘沒什麽興趣,更何況人事小姐姐已經過去幫忙了。

於是周家也收回目光,心安理得地離開。

自動門緩緩關上,周家也隱約聽見那女生跟人事道謝,聲音有點熟悉,但又讓他一時之間想不起來在哪聽過。

等電梯的時候,周家也又想了好一會兒,最後判定這姑娘聲音比較大眾,然後踏進了電梯。

這個時間點正是上班高峰期,電梯上行困難,下行卻非常順利。

周家也抵達一樓,走過大廳,直奔路邊的停車點。

他猛地打開車門,跳進去的同時扭頭看向旁邊副駕駛的男人,“周教授,還行不?能撐進醫院不?”

周延禮本來在假寐,聞聲睜開眼。眼皮因為困倦折出一道很深的痕跡,顯得他眉眼更加深邃不可窺視。

剛剛周家也車門大開大合,車廂灌進來冷風,惹得周延禮喉間不適,又低咳了兩聲。咳完才說:“不用,直接去學校。”

他一咳嗽周家也就心慌,連忙問:“你行不行了?到底吃藥了沒啊?要不真去醫院看看吧,別去學校了,一群大學生,離了老師還不能活啊?”

周延禮是前段時間染上的流感,原因是大冬天淋了一場雨。那天雨來得突然,他沒開車,打車又打不到,最後坐的公交車。學校門口就是公交站,坐車還算方便,但是家門口最近的公交站卻有些距離。

周延禮一路淋回家,當晚沒怎麽在意地洗了澡就睡了,第二天直接高燒三十八度,後面斷斷續續燒了三五天才完全退燒。

但是咳嗽卻還一直持續到現在。

不過發燒周延禮都不在意,咳嗽怎麽會在意,他看都不看周家也,直接說:“別煩我。”

周家也撇撇嘴,看到置物櫃裏放著周延禮的手機。他伸手拿了,解鎖的時候直接拿周延禮的拇指戳了下。

周延禮再次睜開眼睛,看到周家也動作沒阻止,也沒問。

他知道周家也不敢拿他手機做什麽過分的事情。

周家也確實不敢做什麽,他只是想問問百度三十歲的男人會不會被流感折磨出什麽更嚴重的並發癥來,結果看到最新歷史搜索,楞了一下。

他盯著搜索詞條看了幾秒,扭頭看向周延禮,好奇問:“你搜澳洲天氣幹嘛?準備去澳洲啊?”

下一秒,手機被周教授伸手拿走。

他臉色依舊不怎麽好,但是周家也也分不清這些“不好”是情緒不好還是精神不好。

然後就聽到周教授沒什麽情緒地說:“閉嘴,開車。”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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