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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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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歌恨得又要吐血了,他真的對這只狗太好了,竟然還敢抱他!狗要爬到他臉上來了!長久以往下去,他的臉面與威懾何在?!

安歌正式決定,未來一個月,不,未來三個月,堅決不給此人好臉色!

太過分了!

可是安歌下了決心之後,才發現壓根找不到實施的機會。

傻狗突然開始早出晚歸,早晨出門時,看不到,晚上回來時,也不在家。偶爾撞上,都還是在周末。

安媽媽問他幹什麽,他就是笑著說在忙生意。

媽媽倒是心疼,給他做好吃的,他一邊吃,還想對安歌笑。

安歌戳著勺子,吃完就趕緊進臥室睡覺。

嚴言重新買了個沙發床在客廳,原先的沙發暫時放在他母親的臥室裏。有了這張沙發床,安媽媽不再反對安歌睡在他的臥室,畢竟他的臥室裏有書桌,的確方便寫作業。再者,經常,安歌都睡了,嚴言還沒回來。

嚴言最近為了快點攢到錢,實在是拼起了命。

往常學生們放學後,他也就收攤了,一天賺個一兩百,他就覺得很可以。如今,學生放學後,他立即再踩著車去另一條小吃街繼續做生意。他從暑假開始,價格本就上漲了,又這麽拼,整個九月賺了兩萬多塊。

上次的存款五萬,買這買那,花了不少,加上這兩萬塊,還是只有六萬,才是個零頭啊,不夠。嚴言焦灼地想得好幾個晚上睡不著,他知道,安歌已經看過簽約合同,聽安媽媽說,好像國慶簽約,年底就要出道。

但凡出道,不是都要辦個什麽會嗎?他想攢到二十六萬,買那個腳鏈送給安歌做禮物。

可就三個月了,充其量,也就是再多六萬,依然不夠。

他也想過其他賺錢法子,還沒有這個快。嚴言只能每天,更早出門,更晚回來。國慶假期的第一天,嚴言沒有做生意,卻也早早出了門。他去了商場,他知道安歌明天要去簽合同,可是安歌還是一身新衣服也沒有。

這幾次,安歌去公司,他是都知道的,畢竟住在一個屋檐下。但安歌每次去,也都是穿的校服。嚴言心中有些急,他都知道人靠衣裝的道理,安歌這樣穿著校服去,人家不會看他是個高中生,欺負他嗎?就是公司老板,怕也不重視他吧?

嚴言是急死了,他暑假時候給安歌買過幾件新T恤。偶爾周末時候,安媽媽拿給安歌,安歌倒也穿過。

穿得真好看啊,嚴言覺得,比店裏海報上那些模特和明星穿得好看。

但是若安媽媽不特地拿給他,安歌是不會穿的。

他今天是過來給安歌買新衣服的,他覺得,明天那麽重要的時候,怎還能穿校服呢?

進商場前,他又進了上次那家首飾店,二十六萬的腳鏈還在那裏放著。嚴言是第二次來,他上次過來時,給導購的印象太過深刻,今天恰巧還是那位導購。嚴言知道腳鏈所在,一進去就找到地方,低頭看那串腳鏈。

導購觀察了一分鐘,走到他身邊,問道:“有什麽能幫您的嗎?”

嚴言回過神,回頭看到導購,倒也沒有因為沒錢買而被抓到的尷尬感,他只是笑了笑,又指著那串腳鏈說:“真好看……”

導購不由也笑了,點頭:“是很好看,店裏一共就兩串,上個月賣了一串。”

嚴言大驚:“那這個也快要賣掉了嗎?!”

“…”導購心中想到,那是當然的,但是面對男孩驚慌的臉龐,她的話不知不覺就變為,“如果賣掉,還會調貨的。”

嚴言松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導購再問:“很喜歡它嗎?”

嚴言背對她,看著腳鏈點頭。他又看了片刻,回頭對導購說:“但是我現在錢不夠,等錢夠了,我會來買的!”

“…”等你錢夠了,這個鏈子早沒了。但導購同樣沒有把實話說出口,男孩說完,沖她禮貌笑笑,轉身走了。

他推門離去,店裏另一個導購問道:“怎麽回事,你們說什麽呢?”

她將對話大致一說,另一人笑道:“是學生吧,想買來送女孩子吧。要我說,學生啊,還是要好好學習,惦記這些根本買不到的東西做什麽呢,現在的孩子啊,就是虛榮。”

與嚴言對話的導購沒有接這話,她低頭笑了笑。

虛榮?若是真虛榮,那個男孩子就不會那樣坦言自己的貧窮。一個人,因為另一個人下定決心去做一件事,本就是很美好的事。這也只有年輕時候才會發生,當人們漸漸長大,誰又還會有這樣的耐心,為了另一個人付出這些徒勞的努力。

她喝了口水,往店外看,恰好還能看到嚴言的身影消失在電梯轉角。

她想,等這位少年長大,他還會記得有這樣一天嗎。

想過後,導購再笑,她是傻了吧,對一個陌生人產生這麽多的情緒。

一給安歌買東西,嚴言便覺得自己的理智全失。從懂事起,他就不是個胡亂揮霍的人,自己的衣服從來都是換季時買的最便宜且最普通的款式。

可是當他站在男裝部,視野觸及那些衣服時,他整個人就上頭了,腦中、心中、眼中都只有三個字:買買買。

幸好他還知道,自己實在沒錢買奢侈品,否則,他的幾萬塊還不夠買一件。

他花了七八千,給安歌買了好些衣服,有兩件很貴的外套,還有一雙近兩千的鞋,又買了兩條牛仔褲與兩件襯衫。他原還打算再買一雙鞋,正好湊齊兩套,只可惜他看上的款式,沒有安歌的碼數了。

買了衣服,他喜滋滋地提著十來個袋子往家跑。

結果——結果當然是,被安歌罵了,且揍了一頓。

如果換做是其他人,安歌也知道人靠衣裝,可他這輩子共事的是寧休,是李歡心,是他們的人。人品如何,他知道得一清二楚。他家的條件,他們也知道得明明白白。他人靠衣裝個屁啊!還不如老老實實地在家研究劇本實在。

他十月份就要進錄音棚給《天道》配音,雖說所有關於他的戲份,加起來都不超過三十分鐘,壓根不用費多少時間。但好歹是他簽約後正式開始的工作,他隱隱有種預感,自己好像是能紅的。

自開學以來,他去李歡心那裏開過很多次會,有幾次寧休也在場,都是在討論如何開啟他的閃光之路。

他簽的公司叫安和文化傳媒,跟時下那些XX娛樂公司比起來,仿佛是個私人小作坊。這也的確是個私人作坊,是寧休自己開的公司,只是掛了其他人的名,安歌是第一個簽約的人,可能也會是唯一一個。是明雁告訴他的,這個公司本是寧休攢出來準備買些新奇劇本,自己用來投資的,沒打算簽演員,只打算做些合作。

寧休自己也笑:“入行十幾年,原以為樣樣事都經歷過,沒什麽能難倒自己。如今倒是真有了新的挑戰。”

李歡心跟著笑道:“我從大學畢業就在寧休身邊工作,途中也幫寧休處理過其他藝人的事,卻是第一次帶這麽小的孩子。”寧休已經把李歡心給安歌做經紀人,助理另挑。幾人開了這麽多次會,最後確定了幾個方案,總體上都是比較自然的方案。

這個走自然路線,倒不是說就要樸實無華。

而是安歌年齡本就小,圈裏目前就沒有比安歌更小的藝人。有些童星倒是比安歌還小的,但安歌這種一旦出道,和童星的意義也不同,寧休也沒想過把安歌往童星方向包裝。

大家見慣成年的男女演員們,也見慣明星們人間之外的疏離。忽然就在眼前,冒出來一根稚嫩的小芽,也就在身邊,吹來一股清新夏風,想必會帶來全新體驗。

因為沒有任何可參考的前例,唯一一個金澍,也是十六歲出道不假,但人家出道時是唱歌玩樂隊的,雖也是混血,長相和安歌完全是兩個路數的風格。而且金澍的背景很深,壓根就不像是普通人,也無法讓觀眾有親和感,完全沒有參考價值。

他們決心索性讓安歌的稚嫩跟清新更甚一些,更讓所有人見證這根小芽是如何長成的,讓所有人看到安歌是如何由默默無聞的普通高中生成長為一個大明星。

“想必十分有意思。”寧休摸著下巴說。

這放到十年後,太熟悉了,那就是養成系麽。

但是放在十年前的現在,還是很時髦的,國內目前還很少這種操作方法。

可見寧休與李歡心都很有遠見,提前看到大趨勢。

定下這個大致方向,大家圍繞安歌是開會開了一輪又一輪,明天簽完合同,就要正式開始上各種培訓課程,拍照,做造型等等。雖自然,雖說將安歌的成長交給觀眾來看,看似安歌是個多麽普通的小孩,也沒背景,讓大家看到他的努力與天分。殊不知,為了讓這份「自然」更自然,他們公司反而要付出很多。

看似離他出道還有些日子,實際上,公司裏的人已經開始為他加班了。

安歌當然也不能拖後腿,也知道往後怕是去學校的時間越來越少,越發抓緊時間看書學習。

明雁約他出去玩,他也沒去。所以嚴言一回來,還不待把包裝盒拆了,不待把標簽給撕了,就被安歌抓了個正著。

安歌在客廳裏寫作業,嚴言家有兩個門,一個是大門,在房子後面。一個是院子門,連著臥室門。嚴言回家後,東西拎進臥室,也沒往客廳內看一眼。昨晚,他聽到安歌和明雁打電話,說要一起出去玩,他當然以為安歌不在家。

他用剪刀剪著標簽,忽然身後傳來一聲:“你在幹什麽?”

嚴言嚇得立刻回頭,想了想,也立即把手上衣服藏到身後。

安歌瞄到他手上的東西,再問:“你幹什麽?鬼鬼祟祟的!”

“我,沒幹什麽……”嚴言回避著安歌的視線。

安歌上前,翻看剩下的幾個紙袋子,還有鞋盒。一看尺碼與鞋碼,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安歌怒道:“誰讓你給我買衣服的!”

“我沒有買……”嚴言情急之下,連這種傻話都說了出來。

“你哄鬼呢!M碼的衣服給誰穿?你穿?你穿得上?!四十碼的鞋子又是給誰穿?也給你嗎?狗!”安歌邊罵,邊翻看標簽,看到那些價格,他眼前更花,生氣問道,“打折沒?!”

“打了……”

“幾折!”

“七折!”嚴言算了算,七折也要四五千,他又說,“是五折,不對,三折!”

“你就天天騙我!”安歌把所有紙袋子反過來往下倒,東西全部倒到床上,找到所有小票,大概算一下,七八千!安歌抓起一件衣服就去打嚴言,“有陣子沒打你,你就又發昏了是吧!你亂花什麽錢!你錢很多嗎?!窮鬼!”

“對不起……”

“拒絕接受!”安歌伸手把他往後推,“成天就知道惹我生氣,要你有什麽用!成天就會亂花錢!敗家子!”

“我沒有亂花錢……我買衣服給你,你不是要簽約嗎……”

“我簽約是我的事,和你有什麽關系?!”

“我怕你被欺負……”

安歌氣笑了:“我會被欺負?誰敢欺負我?就你欺負我!”

嚴言急急擡頭:“我沒欺負你……”

“你來到這個世上就是為了氣我、欺負我的!”安歌抓起那一疊小票,“全部去退了!”

“不退……”

“你說什麽?”

“不退……”

“你敢不聽我的話?!”

“反正我不退……”嚴言低了頭,沈悶說道。

安歌氣得偏頭痛都快要出來了,他伸手扶著櫃子門狠狠喘了幾口氣,再問:“你這一個月到底幹什麽不去了?是不是幹壞事去了?!你跟誰不學好,亂花錢?你身上還有多少錢?你這個敗家子!”

“我還有五萬多……”

“五萬多?!你不是就三萬塊存款嗎,這都三個月過去了!”

嚴言擡頭看他,有些渴望得到表揚地說:“我最近攢的……”

“你幹違法犯罪的事了?”

嚴言趕緊搖頭:“我沒有!”

“那你不過賣雞蛋餅,你上哪裏攢錢去?”

“我就這陣子比較用功……”

賣個雞蛋餅,要用什麽功?!安歌也不再多問,伸手揉著腦袋,再指床上那一攤:“最後問一遍,退不退?!”

“不退……”

安歌深吸一口氣,回身就走,走到門邊用力將臥室的門一甩。

嚴言開始還頓了片刻,聽到客廳有動靜,他心中一突,趕緊再沖進客廳,安歌竟然在收拾東西了!

“安歌!”

“我今天就搬走!等等去店裏接我媽!”

“不能走!”

安歌氣道:“再不走,我就要被你氣死了!”

“你別走……”嚴言伸手拉他,安歌甩,卻甩不開,安歌冷笑:“那你把東西都退了,我就不走!”

“只要東西不退……什麽都可以。”

“除了退掉,什麽都不可以!”安歌更堅決,並回頭看嚴言,“給你三秒鐘時間,開始倒數,三、二——”

嚴言「嗖」地從口袋中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安歌,可憐道:“下次真的不買了,我把卡給你,我不亂買了。”

“…”安歌楞住了,低頭看看那張卡。

嚴言繼續道:“你明天要簽約,是你的大日子,很重要,穿新衣服,才能有新氣象。我求求你別讓我去退了,真的,我以後不買了。”說著說著,他又低頭,失落道,“你以後當明星了,應該也不要我來買了……”

安歌正要再罵他幾句,嚴言將卡塞進他手裏,小聲道:“我繼續去收拾東西,幫你先把襯衫過過水。”

“…”安歌頓了頓,在沙發坐下,低頭看那張卡,正反看看,背後的確是「嚴言」兩個字。這裏面是嚴言的全部家當嗎?

安歌覺得這是好事啊,這樣的話,嚴言不就徹底成了窮光蛋了嗎?往後要花錢買東西,還得朝他要錢?

有點爽……

安歌不禁笑了,笑了會兒,他又覺得不對勁。可是哪裏不對勁?他想了會兒,知道了,按道理來說,傻狗亂花錢買東西,早把錢花光,他更高興才是。

他為什麽要生氣?他生的哪門子的氣?

他再想了想。

他生氣,是因為傻狗買的是他的衣服,他不想穿傻狗買的衣服啊!他才不是因為心疼傻狗亂花錢而生氣呢。

沒錯,就是這樣。

想「明白」這點,安歌再笑,仔細看那張含有嚴言全部家當的卡,不過還是得確認一下。安歌也沒回頭,高聲問:“卡裏還有多少錢?”

嚴言立即老實道:“我每個月存一次,昨天剛把九月份的錢存進去,今天花了八千,還有五萬二。”

安歌很滿意,「嗯」了聲:“以後每個月要及時存錢!不能因為卡在我這裏,就敢不存!就敢騙我!別再想著亂花錢!”

嚴言趕緊道:“沒有,我不敢存私房錢的,我不亂花錢。”

“那就好……”安歌起身,“我要繼續做作業,不許跟我說話!”

“哦……”

安歌想了想,又問:“密碼呢?”

“我的生日,022020。”

傻狗是2月20號的生日,安歌當然知道,上輩子就是因為這天受了大刺激才決心去死的。

但安歌現在心情好,不跟他計較。他將卡在桌上放好,繼續做題,做一會兒便要看一看那張卡。看會兒,繼續做。

這樣一來,他又覺得還是有些不對勁,可他想了很久很久,也硬是沒想出到底哪裏不對。

哪裏不對呢?什麽樣的關系才會幫對方管錢呢【繼續摸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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