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玫動作緩慢地將腿移開，剛擡起腿，璇璣老人手上的那把鏟子就立馬代替了她的腳壓著那機關，動作快得幾乎要有殘影，沈玫看得更是目瞪口呆。

“來，站一邊去。”沒有理會沈玫的驚訝，璇璣老人擡頭對她向遠處頷首，沈玫立馬快走幾步乖順地站在了三步開外。

“再遠點。”

沈玫又退了一大步。

見她已經站在了安全區域，璇璣老人手一擡，拿著鏟子身影一閃瞬間就到了沈玫的身旁，就在沈玫還沈浸在自己師傅的速度之快之時，屋頂出就忽然穿出“咻咻咻”好多聲破空的聲音，十只用利箭就直直地插在地上，以剛剛那暗色的機關處為圓心，那分布直接就是鎖斷了人逃跑的一切後路，各個方向均是插著一直竹子削成的尖利箭矢，整個小院子，就只有那畝小花圃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剛剛在璇璣老人手中被溫柔照顧的小綠草端端正正不慌不忙地立在花圃之中，只喲上面的一滴水珠終於從綠葉上滑落下來，掉落在濕潤的土壤裏瞬間消失不見。

沈玫：“……”忽然感覺她這時而犯二的師傅有點點的可怕是怎麽回事。

璇璣老人卻是先上前將那幾根箭矢收起來，然後向她走來，笑著說道：“我覺得你這花圃實在是中看不中用，又不能入藥還占著這麽一塊寶地，著實浪費了些，我就直接把這些花給拔了堆小角落當化肥去了。”

說罷，璇璣老人看了眼那剛剛種上的幾棵小寶貝，笑瞇瞇道：“還是留來種草藥比較好。”

而後，璇璣老人頓了頓，又笑瞇瞇地轉過頭看著她道：“對了，丫頭你不會介意的吧？”

沈玫忽然覺得他溫和善意的笑充滿了威脅……

“……不介意，一點都不介意。”沈玫弱弱地笑著搖搖頭，眼睛悄悄瞥了一眼小角落裏的可憐小花，如果她剛剛說介意，是不是就也會變成那堆小花裏的一員啊……

唔，好像認了一個有點兇的師傅呢。

沈玫進屋後就和璇璣老人說了這臺州疫病一事。

“臺州這次的疫病實在是蠻橫，不僅傳播速度驚人，至今還讓太醫院束手無策，即使是延胡延太醫這般知識淵博，博覽群書的人，居然也沒有一點辦法，而且還絲毫找不到這古怪的疫病到底當屬哪一類別。”

璇璣老人聽了這番話，低頭撥弄著桌上放著的幹燥藥草，心裏活絡地運轉。

沈玫所說自是有理，自己作為醫家也自然要盡到醫者的本分。然而臺州疫病非同尋常，其傳染迅速，病情兇猛且不說，單是能不能傳染到這裏，還未可知。

汴梁乃是京城，若是也被殃及，怕是要根基受損，若是不能第一時間救治，怕是自己要悔恨不已。然而臺州疫病兇猛又是初見，怕是當地醫家能不能做到控制傳染都還難說，至於這預防之法，自然要根據這疫病的病理來看，自己還是要親自去查看一番才能放心。

再者，疫病根源之地，其癥已現全貌，研究起來最為方便。自己若是能第一時間將這疫病研究出治理之法，能解決當地之疾不說，即便是傳染到其他地方，想必也能比較容易救治。

然而沈玫這丫頭，身體本來就弱，在臺州難免容易染上疫病，若是一不小心……想到這裏，璇璣老人不禁猶豫一番。自己一把老骨頭，可謂看盡世事，嘗盡滋味，若真在這治疾之路上去了，也算死得其所了。可沈玫才值芳華，若是染了病沒能及時救治……想到這裏，不禁猶豫起來。

沈玫見璇璣老人思索一番之後，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沈吟之色更深，心思一動便知道了老人所想，於是淺笑道：“早知師傅你醫術高明，治病救人不說上萬也有成千。這番請您一同前去，於公，自然是救濟百姓，治病救人；於私呢，也是為了有一番照應。”

“這病我既然聽聞了，就算偷跑出王府也是一定要去的，可是心下也怕染病。您要是能一同來呢，即便我真有了什麽不對，您也能第一時間照應著不是？若是連您都治不了這病，怕是誰都治不了了。這疫病若是傳開來……”

沈玫尾音漸收，沒接著說，然而言下之意十分明顯，若是沒人能治得了這病，只怕是封鎖焚燒都難以解決了。

璇璣老人想了想，這番話說得於情於理都有幾分道理，雖然這丫頭說的是有幾分吹捧自己的意思，但若是連自己都治不了這病，這病真傳過來，怕是誰都救不了。沈玫若執意前去，自己陪同似乎是最好的選擇了。

“罷了，我這老骨頭就陪你折騰一番吧。我可提醒你，大疫之時恐怕飲食都難以保證，你去了也要吃苦的。”璇璣老人摸著一把山羊胡調侃笑道。

這丫頭的能吃苦，能力好，可身子實在是不太好，要是……罷了罷了，人無完人，怎麽能盡想著要別人這好那完美的。

沈玫見他答應自是開心十分，挑起的眉眼全是快要洋洋灑灑的亮光：“這您放心，只要您老一同前去，什麽都不成問題”

既然璇璣老人已經應了此事，沈玫自是欣喜，這樣不但自己可以去臺州了，蕭遙也能多放心幾分，這次治病的把握也大了許多。

於是接下來商議了一番這次要準備的東西，也探討了些疫病一般要註意的。此番交流，沈玫對璇璣老人的佩服更深了幾分。

不愧是江湖老道，這許多病例是自己聽都沒聽說過的，其治過的病人，病之雜，診之難，理之深，療之妙，自己總是要嘆服一番。

而璇璣老人也是驚於沈玫的見識，一個看似年輕的女子竟然對藥理掌握到如此地步，一些想法又是著實新鮮，自己行醫多年也算經驗豐富，可這少女的用藥巧妙，思路清奇，果然是後生可畏。

如此一來，師徒兩人磨合得更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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