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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送子觀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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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過了堂,沈傾顏便被送進了洞房。

此時沈玫方才知曉,這大梁的規矩,並非是新娘獨自坐到夜晚入洞房時,才能吃喝走動,而是先換一身輕便衣裳,出來給父母長輩,親朋好友敬酒。

尚書府喜宴在略顯聒噪的鑼鼓聲中開席,無一人面上有喜色,眾人低頭吃菜,仿佛擡頭便能看見惡鬼一般。

北邊主位之上,太子為首,其下坐著尚書夫婦與世子縣主兄妹。

前來祝賀的少數同僚不盡心中揣測這其中關系。

陳尚書毫無疑問乃太子黨主幹之一,戶部原本便為六部之中油水最為豐厚,權力最為廣闊之部,如今歸於太子麾下,再加上兵部尚書王瑋,實乃太子左臂右膀,尤勝穆親王一籌。

可事到如今,局勢卻越發變幻莫測起來,首先便是兩尚書府子嗣上問題百出,王尚書前些日子死了獨女,目前還未見子嗣消息,他年歲漸長,怕是也別無指望了,而陳尚書雖依然有二子存活於世,缺架不住問題百出,次子與長子未婚妻糾纏不清,強迫長嫂。

當時第二日上朝,眾人目光都有意無意瞥向陳尚書,他面皮一向薄,當場鬧了個大紅臉,半途便告病回去了,連休五日這才重新上朝。

而另一層面,便是太子、將軍世子與仁安縣主。

明眼人都瞧得出世子意不在將軍虎符,可畢竟有個世子名頭在,日後鎮國將軍之名當如何,目前仍未知曉,此次他為庶妹與陳家長子牽線搭橋,有心人看來,便不只是一樁保媒如此簡單。

仁安縣主深受皇上喜愛,沈將軍將她視為掌上明珠,雖為女子仍舊不可小覷,甚至穆親王都曾為她出頭,旁人再不敢將她視為之前名滿汴梁的傻女。

而如此深不可測之女子,三月前,方才與太子退婚。

立場錯綜覆雜,有人擔心站錯了隊,終日憂心忡忡,原本想接著三人均有出席之喜宴打探一番,卻無功而返。

沈玫不甚舉筷夾菜,只為自己盛了湯,小口喝著,面色冷淡至極,男子們官場往來觥籌交錯之景熱鬧非凡又虛假至極,根本無法沾染她毫分。

她仿佛冰山之上雪蓮一般,靜坐當場,卻依舊難言骨子中絕塵鋒芒,有些男子目光頻頻看向她,帶著些莫須有渴望之色。

他們太過清楚,能夠娶仁安縣主為妻,究竟意味什麽,在他們眼中,沈玫並不單純只是一容色傾城的女子,她背後似乎有金銀堆就山脈,上面托著一虎符,同金燦燦一品大員頂戴花翎。

沈玫,代表汴梁女子之中最為貴重的權勢以及富足。

沈玫也感受到些不軌目光,卻不曾理會,左右她這輩子似乎也不會與這些人有所交集,便不再生事端,靜靜看戲為好。

此時,喜婆喊了兩聲“新人到”,便見陳潤攜著沈傾顏再度緩緩走進來。

摘了蓋頭,沈傾顏走路便不再磕磕絆絆,只是依舊僵硬難以邁開腳步。

兩人來到桌前,拿了酒壺,便輪番敬酒。

蕭澤並不多說,沈青鋒也只頷首示意,沈玫見兩人走過來,便端起酒杯,她指尖瑩白如玉,素雅端方,淺笑時眾花失色,難爭其艷,她站起身,道,”祝妹妹妹夫幸福美滿,天長地久,白首偕老。”

說罷,將那酒放在唇邊,袍袖一揚,酒盞便空了,她示空杯與眾人,接著道,“說來也巧,方才我送了賀禮過來,卻無暇觀賞,如今正是好時候,不如加個吉利,也算做恭賀之意。”

小廝連忙捧了那托盤過來,沈玫伸手將上面紅綢一掀,底下便露出一座玉觀音來,且並非普通觀音像,而是送子觀音。

那玉仿佛是整塊雕刻而成,中間不見一絲裂痕混色,象牙之色清透無比,帶著厚重之感,觸手生溫,乃是難得一見的絕佳好物,無論玉石成色雕工,亦或是寓意,在當下都是極好的。

“此物為我專門供奉在送子娘娘廟中玉石雕刻而成,還望妹妹妹夫能夠早生貴子,家和萬事興,將來才能讓陳尚書與夫人兒孫繞膝,共享天倫之樂。”

陳夫人這才露出些笑容來,畢竟陳府子嗣乃是當頭大事,她還是抱有期待的,便客客氣氣謝過了仁安縣主,將那玉觀音收下。

但她轉身,卻見自己那兒媳竟一臉青白之色,難看至極,面上神情仿佛都僵住了,只餘眼角眉梢微微打著顫。

陳夫人氣不打一處來,在她眼中,便是這不知廉恥的庶女企圖攀附陳家,這才做扣,讓世子前來提親,又想著兩頭占便宜,連小叔都不放過,家門敗壞,令陳家蒙羞,她願意迎她做陳家兒媳已是網開一面,她怎敢擺出如此的面色。

沈玫見氣氛僵持,便勸住陳夫人,“夫人不必介懷,或是妹妹尚且年幼,不曾想過這些事,之後為人妻子,便會好起來。”

陳夫人幹笑著在沈玫面前頷首,“縣主說的是。”回頭,便撫著自己胸口喘出一口悶氣。

沈傾顏壓根不知曉自己居然毫無征兆將婆婆得罪了徹底,只是覺得對面沈玫面目實在可憎,她恨不得一杯酒潑到她臉上,但理智到底還在,便強咽下一杯酒,在沈玫目送之中走到旁桌。

沈玫神清氣爽,轉頭見沈青鋒目光深邃,想了想,便對他道,“兄長這般神態,似乎是舍不得二妹了?”她微一勾唇,“想來也是,之前她日日往東宮去,想必感情較我來說與兄長深厚許多。”

沈青鋒沈默半晌,才答道,“她不足掛齒。”

沈玫眸中深色一閃而過,卻聽沈青鋒道,“沈玫,無論你想做些什麽,切勿不自量力,搬起石頭,最為可能的便是傷了自己的腳。”他在警告。

沈玫搖頭,“兄長高看我了,我不過一空名縣主,此次專門來為二妹賀喜,兄長卻要以小人之心度我,我實實不敢承受。”說罷,她便起身,以身子不適為由提前離席,背後是視線似要將她撕成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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