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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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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一個時辰之後,伯邑考從修渠之處匆匆地趕了回來,白玉闕忙也跟著他進了主院。

姬昌和姬夫人看到伯邑考,頓時都眼睛一亮。

伯邑考來不及多話,就沈靜的走上前,低頭為姬發檢查腹間的傷口,他伸手置於姬發的腹部之上,一會兒,便有淡淡的白光瀉出,緩緩的滲入姬發的傷口裏。

姬夫人緊張的屏著氣小聲道:“邑考,發兒這傷嚴重嗎?”

伯邑考收了手站起來,安慰道:“母親,你不必擔心,二弟的傷,我已用術法縫合了,再修養一月,便能完好了。”

姬夫人長長地松了一口氣,看著床上向來生氣勃勃,如今卻昏迷不醒的小兒子,忍不住開始伸手抹淚,白玉闕此時忙勸慰姬夫人道:

“伯母,你別擔心,邑考大哥的醫術那麽高超,想必二公子很快就能醒的。”

想起大兒子出神入化的醫術,姬夫人到底點了點頭,收了淚。

站在一邊一直沒說話的姬昌,見這邊形勢已經穩定下來,便向著伯邑考道:“邑考,你隨我來,為父有話要對你說。”

那二人走到院子裏的石桌那裏做了下來,姬昌看著伯邑考,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什麽,似是很為難的樣子,最終,還是伯邑考先淡淡的道:“父親,你可是想讓我帶兵去祁山?”

姬昌頓了頓,嘆了口氣,愧疚的看著伯邑考道:

“唉,什麽都瞞不過你……邑考,我知道你向來不愛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可如今的形式你也看到了,咱們西岐再也沒有退路了,發兒如今重傷在身,而為父手下,再無人有資質能率軍與聞太師一戰……”

伯邑考默了下,突然擡頭,淡淡道:“父親,你不必顧慮邑考的喜好,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豈會不知,邑考稍後便帶軍前去祁山。請你放心。”

姬昌松了口氣,臉上綻出笑意:“如此,為父便放心了,以我兒的文韜武略,祁山之危必能解除。”

伯邑考低頭思索半響,想起那個絕世無雙的男子,清冷的眼底緩緩的浮起一絲無奈——若是有選擇的餘地,他絕不願與那人為敵啊……

不過,事已至此……最終,伯邑考收斂了眼底所有的神色,只淡淡道:“父親放心,邑考定當竭盡全力。”

白玉闕雖然陪姬夫人站在屋內,但院裏兩人的對話,她倒是聽得一清二楚。

默了下,白玉闕心底隱隱不安起來:

雖聽那士兵的話意,伯邑考此次的對頭多半是李尚,可萬一聞仲趕來,伯邑考能打得過麽……

她在西伯侯府住了將近一個月,這麽長的時間裏,她漸漸的喜歡上這個地方,這裏沒有朝歌皇宮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也沒有狀況百出的自大帝王。

這裏的一家人之間,是真真切切的彼此關懷著,溫文儒雅的姬昌,熱情體貼的姬夫人,表面清冷,卻對她頗多關照的,像哥哥一般的伯邑考……

白玉闕這麽些日子以來,飄零許久,受盡了苦難與折磨,乍一遇到這樣的溫情,她情不自禁的便開始有些眷戀起來。

因此,一想到伯邑考有可能與聞仲直接交戰,便忍不住為伯邑考擔心起來,白玉闕卻沒有想過,戰場上勝負乃是常數,為何自己從來都沒有懷疑過,那另外一個男子,也會有失敗的可能……

午飯過後,姬夫人努力強忍著淚水,將伯邑考身上的軟甲撫了一遍又一遍,又再三囑咐他務必平安歸來之後,這才依依不舍的放他出門。

侯府外面的長街上,整齊的列隊站著數千年輕的士兵,這些人都是即將奔赴祁山去支援西岐的。

白玉闕扶著姬夫人站在門邊,忐忑不安的目送著伯邑考帶領大軍走遠,在姬昌的再三勸慰下,姬夫人這才慢慢的收了淚,離開了侯府大門口。

兩日後,傳令兵往侯府傳來一個令人振奮的消息:

伯邑考不負眾望,一率援軍到達祁山,了解了當時雙方的情況之後,便當機立斷教數千士兵迅速的排了一個長蛇陣!

雙方交戰時,西岐這邊便趁對方猝不及防的間隙將此陣擺了出來,首尾呼應之間,將李尚的軍隊打得七零八散,傷亡慘重!

那李尚迫不得已之下,為了保留實力,便率軍後撤,沒想到伯邑考竟似已提前料到,率先派人在他們的退路上設了埋伏,並迅速派副將在逃軍後面乘勝追擊,兩廂夾擊之下,李尚這次所帶來的數萬軍隊,存活並突圍出去的,竟只有寥寥數百人。

而伯邑考此次,不僅初戰大捷,更乘機將西岐的勢力範圍擴展到祁山往東100裏的牧野。

殷商經此一戰,到底傷了一些元氣,怕是要暫時修養幾日,西岐之危暫解,眾人全都松了一口氣。

然而,侯府眾人還沒來得及高興多久,大約十日後,便傳來另一個讓整個侯府都將心提到嗓子眼的消息:

聞太師只用了幾個月時間,便火速消滅了北伯侯和南伯侯的主力,然後,他立刻派遣手下諸位副將,各自率領一小股軍隊,去解決三方諸候的殘餘勢力。

而聞太師自己,竟毫不遲疑的揮鞭西來,親自率領30萬大軍趕往牧野,與伯邑考的軍隊當頭撞上!

雙方軍隊相比,西岐這邊勝在以逸待勞,糧食充足,而統帥伯邑考擅長各類陣法。

殷商那邊,聞仲率領大軍連夜趕路,稱之為疲憊之軍也不為過,然而,對方的優勢卻也明顯至極:

一是聞仲手下,皆是常年隨他南征北戰訓練有素的隊伍,二來,最重要的是,聞仲的名頭一出,西岐這邊的士氣便立刻下降了許多!

畢竟,這個男人,曾經是整個天下的男子自小便刻在心底崇拜向往,奉若神明的殷商王朝第一人,如今,自己卻要與這個“神”,這個一直以來的信仰當面為敵,那可不是自找死路麽……

然而,伯邑考畢竟極為聰慧睿智,他也深知這一點,於是,他一旦擊敗李尚,便當即日夜訓練士兵,練習了一套花費了他無數心血的“遁土陣”,並將自己的大半修為註入陣眼!

聞仲的大軍甫一走進平坦無垠的牧野,腳下的泥土中,便瞬間鉆出數萬頭戴青銅盔甲的西岐士兵,這些士兵左手持劍砍人大腿,右手持槍戳刺馬的腦袋,且絕不戀戰,一旦命中目標,當即重新鉆入地底,有效地保護了自己,減少了己方的傷亡。

聞仲雖然武力高強,但他本人對陣法並不擅長,且對方人數過多,位置又變幻不定,因此,在西岐士兵神出鬼沒的罕見陣法之下,他終究沒能率軍前行,最終,還是退了回去。

經此一戰,伯邑考成功的將聞仲常勝不敗的光環削弱了一些,他用實際的戰爭成果,向西岐的軍隊證實了一件事——聞仲並非是不可戰勝的。

然而,伯邑考為此,也付出了過於沈重的代價,為了保持“遁土陣”的靈活運轉,他幾乎耗盡了自己的全部法力……

因此,此戰剛一結束,他剛強撐著回到自己的帳篷,便體力不支暈了過去,只來得及交代副將,千萬要隱瞞自己昏迷的消息,以免軍心不穩。

伯邑考原本計劃著拼盡全力也要先滅了聞仲的聲威,然後,自己再花費兩三日的時間迅速的恢覆元氣,重新謀劃計策。

這計劃原本雖有些冒險,卻也是目前於西岐最有利的,然而,他錯就錯在,低估了聞仲的反應力與行動力。

伯邑考昏迷的第三天,聞仲竟然重新迅速的休整過來,帶領大軍再次攻向牧野,這一次,沒有伯邑考的法力加持,西岐的遁土陣威力大減,士兵們的位置轉動之間,失了上次的靈活迅捷,加上聞仲此次乃是有備而來,最後竟終於闖過了此陣!

萬幸的是,正在殷商大軍如入無人之境的即將攻陷牧野的時候,突然有士兵快馬加鞭跑來,不知那人對著聞仲說了些什麽,聞仲神色一變,便吩咐副將繼續攻打牧野,自己則一個人騎馬返回了。

聞仲一走,西岐這邊的壓力頓時輕松了許多,但因為遁土陣被破,他們隨即就陷入殷商的猛烈打擊中,加之主帥遲遲不出現,漸漸地,西岐這邊的敗象越發明顯起來。

正在西岐大軍行將絕望之際,驀地,有一個一身道袍的30餘歲的男子從天而降,手持一塔狀寶物,那男子一言不發,只將那寶物對準殷商大軍一照,白光閃過,那些人登時便不能再前進一步了!

不僅如此,跑到最前頭的那些人,登時間更似失了魂魄一般,變得瘋瘋癲癲癡癡傻傻,對方副將大驚,僵持了一會,終於還是退兵了。

西岐大軍死裏逃生,全都不可置信的望著那個道人,領頭的將領正待上前感謝,並詢問仙號的時候,那道人卻像來時那樣,驀地又消失不見了!

西伯侯府內,傳令兵講完這短短一個月內一波三折的戰事之後,見上座的姬昌皺眉沈思著什麽,忍了又忍方小聲的道:

“侯爺,屬下昨日從牧野趕回時,大公子尚在昏迷之中,而那位法力高強的道人又失蹤了,若是聞太師再次來攻打,咱們……咱們西岐危矣!請侯爺您快拿個主意吧……”

姬昌鎖緊眉頭,他自也明白如今的處境,但他一時間,又哪裏能想出什麽挽救頹勢的辦法?

白玉闕陪著一臉憔悴,眼睛紅腫的姬夫人坐在一邊,屋子內一時間陷入了沈寂之中。

正在此時,門外驀地傳來家丁的稟報:

“啟稟侯爺,府外來了一個叫花子,非要見您,小人們趕他走,誰知那人竟懂些招數,怎麽也趕不走,侯爺您看……?”

姬昌正自心煩意亂之際,聞言微微皺了皺眉,擺手道:

“沒見我正忙著麽,去,給他送一些吃的,打發走罷。”

那家丁聞言,忙躬身退了出去,半響,又轉了回來,囁嚅道:

“侯爺,那……那叫花子說他先不要吃的,非吵著要先見您,說您要是不見他,他今日就不走了。”

姬昌這下臉色徹底黑了,他就算為人再仁慈,如今,大兒子昏迷不醒,小兒子臥床不起,自己庇佑下的子民又朝不保夕,他哪還有心情來應對一個叫花子!

因此,姬昌黑著臉站了起來,正打算叫人亂棍趕走那糾纏不清的叫花子之際,驀地聽到一個女子的聲音慢慢道:

“侯爺且慢,這叫花子來的時機有些古怪,或許是高人也說不定,侯爺何不見上一見?就算不是高人,見上一面,也好將他打發了,省的此人在府外大吵大鬧,於侯爺聲名有礙。”

姬昌聞言,畢竟做了數十年的上位者,立刻意識到自己心急了,不由的捋著胡子直點頭,向白玉闕讚賞的道:

“白姑娘此言甚是,我一時情急,的確考慮欠周。”

說罷,連忙打發家丁去請那“叫花子”進來。

白玉闕謙虛的向著姬昌笑了笑,低頭喝了口茶,暗道:

不是我考慮周全,而是這種危機關頭,闡教那幫子人也該坐不住了,這門外的人,說不定便是哪一位派來助周的“闡教高人”,你若真把人趕走了,以後還怎麽滅了殷商,登上人生巔峰呢……

想得雖然好好的,然而,當那位“叫花子”真的從門口走進來的時候,白玉闕一看清他的臉,仍是一口氣沒忍住,“噗”的一下,將嘴裏的熱茶整口噴了出來!

姬夫人忙關切的道:“小玉,你沒事吧?”

白玉闕連連搖手,那邊,叫花子被白玉闕的動靜吸引,轉頭看來,頓時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結結巴巴道:“你你你……你怎麽在這裏……”

白玉闕生怕嚇到這位自己曾給他帶來心理陰影的可憐人,也就不敢上前,只是搖手努力做出淑女的樣子,試圖用“春風化雨的溫柔笑容”,來安撫對方脆弱的可憐心靈:

“呵呵,原來是姜大叔啊,好久不見,您一切可好?”

姬昌驚奇的打量了兩人一眼,不可思議的道:“小玉姑娘,你認識這位……公子?”

白玉闕打量著狼狽不堪的姜望,他此時,一身道袍七零八亂成抹布狀披在身上,渾身上下臟兮兮的,一頭原本光澤耀眼的白發,此時鳥窩一般亂糟糟的堆在頭上……

難怪那家丁叫他叫花子,這身打扮,可不就是一個標準的叫花子麽。

腦子裏一瞬間串聯起很多事情,白玉闕有些了然,便對著姬昌笑著道:

“侯爺,這位姜望姜大叔,乃是闡教二代弟子中十分厲害的,小女子以前與他有過幾面之緣,沒想到竟又在這裏巧遇了。”

姬昌瞬間瞪圓了眼睛,上下打量著姜望,話都不利索了:“這位公子是闡……闡教弟子?”

畫外音是:那樣一個超凡脫俗令人膜拜的仙教裏,怎麽會有這樣裝飾……奇特的弟子?

姜望不解的看著姬昌的驚嚇眼神,也懵懂的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這才朦朦朧朧的意識到不妥,忙整理了衣服頭發,又用清潔術打理了一下,整個人頓時幹爽起來,這才朝著姬昌單手行了個禮,一板一眼的道:

“侯爺,你好,貧道這廂有禮了。我乃是闡教弟子姜望,特奉師父之命,下山來相助侯爺伐商。”

姬昌困惑的望著對方此刻十分明顯的一身道袍,驀地想起剛剛傳令兵的話,登時激動的跳了起來,一把抓住姜望的手,結結巴巴的道:

“仙……仙人可是兩日前在牧野,協助我西岐打退殷商的那位恩人?”

姜望困惑的撓了撓頭,自語道:“已經過了兩日了麽?”

咕噥畢,他胡亂的點了點頭,擡頭對著姬昌告罪道:

“侯爺,我前日剛下山,因見西岐勢危,顧不得來拜見你,便直接趕去牧野了,後來,打退了那些人,我便急急忙忙趕來西岐拜會,誰知在中途迷了路,來的遲了一些,請侯爺見諒。”

姬昌略有些哭笑不得,但想高人也許都是不同凡俗的罷……且此刻本以為失蹤的救星猛的從天而降,他高興都來不及,又哪裏還會多說什麽,忙一疊連聲的吩咐家丁為姜望準備家宴洗塵。

意識到大兒子有救,姬夫人也頓時高興起來,笑容滿面的打算親自去張羅飯菜,姜望卻阻攔道:

“侯爺,夫人,不用了,我已經按照師父的交代,當面拜會了您,現在就要趕往牧野了,遲了,可就來不及了。你給我裝上幾個熱饅頭就行了。”

姬昌聞言,臉色一變,立刻意識到伯邑考那邊隨時都可能有危險,確實不適合留著這位仙人在此耽擱,也沒再多推辭,忙讓家丁備了一包饅頭和一包牛肉,又拜謝了幾次,方送姜望出了候府大門。

姜望施了一禮,正要離開之際,白玉闕腦子一轉,驀地對著姬昌道:

“侯爺,邑考大哥那邊形勢危急,可姜大叔雖法術高強,然而,這認路的本事卻……我正好知道牧野的位置,不如我送他過去吧。”

姜望聞言不安的縮了縮身子,恨不得立刻逃走的樣子,白玉闕抽了抽嘴角,只裝作看不見……

姬昌立刻阻止道:“小玉姑娘,你說的雖有道理,但戰場上過於危險,你一個姑娘家,怎可前往,我還是派幾個士兵陪仙人過去吧。”

白玉闕搖頭道:“侯爺,你有所不知,我曾經雖師父學過一段時間的武藝,雖很不成器,可趕路的速度,卻要比普通人快上好多,如今,伯邑考大哥身處險境,時間萬分寶貴,您就讓我帶姜大叔去吧。”

姬昌皺眉想了想,雖覺得有些不妥,但清楚時間確實不容再耽擱,到底還是允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游手好閑妞的第三發手榴彈,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的熱情支持了,唯有最近加緊碼字吧……

還有,說了太師這一章會出現,結果作者雖然已經去掉了不必要的描繪,仍是沒能放他出來,但下一章,男主女主便會直接碰上,這次是絕對會遇到的,大家看劇情也會相信作者君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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