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無路可逃
關燈
小
中
大
這都幾更了……這位爺不會今兒個又打算熬個通晚吧？
當值的小太監看了看禦書房內依舊亮著的燈,一陣穿堂寒風吹過,他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地搓了搓手，心裏直盼著來接下夜的小太監快些。
嘖,怎麽他就沒享過什麽福,聽說先前皇上可是從來懶得看奏折的，連在禦書房都是躲閑,那時候禦書房啊,可是全宮裏最清閑的地方！
怎麽這會換了他，皇上就這麽勤政了？
這幾個月來幾乎天天挑燈到天亮,聽說外邊朝上的大人們都被折騰的叫苦不疊，皇上下手又快又狠,以前藏著的蕭閣老的人都被拔出來了不少……這段時間菜市口天天人滿為患，說是連劊子手都累得只能輪換著上陣，砍頭的刀子都被磨鈍了好幾把！
也就是這幫子人倒黴，小太監邊搓著牙花邊想，以前不都是要在牢裏關上幾個月，說不定等到春天的時候就能找人求求情放出來，皇上這是下了狠心要在春天前把這事平了啊。
趁著還沒過年，一股腦殺個幹凈！
還真是閻王叫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這萬歲爺一旦發起火來，看著也差不多嘛。
風忽然一下子大了起來，繞著彎的往小太監脖子裏鉆，直凍得他從頭頂一直涼到了腳底板，風裏似乎隱約還夾雜著鬼哭，嗚嗚咽咽的格外恐怖。
小太監越想越怕，只覺得那些被滿門抄斬的人仿佛都化作冤魂，在他耳邊陰森森的吹著氣。
“幹什麽呢？”
身後一個陰測測的聲音在耳邊吹著氣，小太監被嚇得渾身一個激靈，好歹還算知道規矩，沒當時就喊出來，只是褲襠裏登時就濕了一大片。
王公公夜裏親自出來給夏望之換茶水，一眼就瞧見這個小太監窩在一邊摸魚，為了不打擾夏望之，皺著眉親身過來提醒了一句，可不料竟然把那小子給嚇得失禁了，一股子尿騷登時讓王公公皺起了眉。
“來人哪，給灑家把他拖下去！”
真是越來越不講究了，什麽人也能在禦書房伺候！
王公公教訓完了下面的小的，再老氣橫秋地瞅了一眼外頭，下意識也嘆了口氣，他看了看左右，只覺得寒意侵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最近這宮裏好像陰森了不少，鬧騰著見了神神鬼鬼的太監宮女還真不少。
以前還聽說過什麽蛇纏龍所以風水不好的傳聞呢，可現在明明蕭閣老都死了，怎麽瞧著這勢頭反而還更旺了？
看來改天說不得還真要再請人來宮裏瞧瞧才是……
不過，皇後娘娘這壓根就找不到了，皇上還這麽拼命做什麽呢？
這事外人可能還不太清楚，可在他們這種夏望之身邊人的眼裏那根本就不是秘密。
安樂王對皇後娘娘的企圖那是多少年以來一直都有的，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會膽大包天到這種地步，但是話說回來，若是夏衍這麽多年來對蕭錦的不肯忘懷已經成為了一種執念的話，他會舍得動手把蕭錦殺了？
這天下可沒那麽多大義滅親得不到就一定要殺掉的瘋子！
呃……先帝除外。
既然戰場上發現的那具屍體根本就不是皇後娘娘，那麽現在皇後娘娘到底去了哪？
“大伴。”夏望之略帶了些疲憊的聲音傳來。
王公公登時收起了自己的胡思亂想，恭恭敬敬地換上一壺茶進去，“皇上有什麽吩咐？”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已經四更天了，您要不要趕緊睡會？馬上就要上朝……”
夏望之揉了揉太陽穴，聲音中也有了幾分嘶啞，“朕看完這個折……”
話還沒說完，他的筆忽然停了下來，隨即，天子的冷笑聲響了起來，“看來有人覺得朕還不累，還打算找找朕的麻煩。”
王公公心中登時打了個突，前段日子夏望之可是殺了不少人，這眼瞅著還沒過去幾天，可是又有什麽人不安分了？
夏望之越看臉色越沈，待到看到最後，用朱筆用力的在奏折上打了個叉還猶不解氣，筆走龍蛇的寫了一個字。
斬！
力透紙背，鮮血淋漓，瞧著讓人周身都泛起了森森的寒意。
王公公下意識“咕咚”吞了一下口水，這……皇上這又是要大開殺戒的前奏啊，這段時間可已經殺了不少人，再要殺光了，朝上可就沒人了！
夏望之將那奏折重重往地上一摔，冷笑一聲，“急著讓朕新立皇後，承認皇後的死訊……真當朕是死人不成？”
先前就因為這些個玩意，導致他不得不處處退讓，事事小心，步步籌謀，所為的不過就是今日。
現在他大權在握，這幫子酸儒還想指望著用蕭珅還在世的那一套來圈住他，也不想想看自己究竟算得了哪根蔥！
口口聲聲說著是為他好，歸根到底還不是蕭珅雖然死了，可若是蕭錦手中還握有他們與蕭黨相勾結的證據，若是一旦捅出來，怕不是一個人頭落地就能了了，多半都是滿門抄斬。而這抄斬還絕大多數都是互相攀咬，企圖通過攀咬對方來讓自己脫罪，到頭來狗咬狗一嘴毛，誰都別想逃過去！
可見所謂高義，所謂高風亮節，歸根到底都比不過身家富貴、項上人頭，這些個所謂的讀書人也不過就是如此了。
夏望之簡直要冷笑連連，可笑就這麽一群東西，居然還在朝中盤踞了這麽久，父皇難不成是眼瞎了，竟然還放任蕭珅如此猖狂？
可沒想到他殺了這麽多人，竟然還是沒有徹底殺絕這幫子玩意的僥幸心！
個個心中都是滿滿的腌臜心思，個個腦中全想著的是怎麽朝上爬，就這樣的人，竟然還企圖謀害他的阿錦！
就算將蕭珅的叛國罪公布於眾也絲毫無損於夏望之想要立蕭錦為後的決心，他已經錯失了一次，決不能再錯失第二次！
王公公低下頭不敢說話，夏望之正在氣頭上，這還真是個猛士，皇上先前見一個提新立皇後的就斬一個，居然還有人上來送死。
“劉督主呢？”夏望之平了平心中的怒火，強壓著開了口。
“奴才這就去請劉督主。”王公公哪敢在這種時候往油鍋裏跳，樂得夏望之抓了劉希這個替死鬼，一溜煙的就跑去請人了。
這段時間劉希也一直宿在宮內，因為後宮這次被肅清了不少，太後也被軟禁，加上還有前朝薛逸的先例，兼之現在夏望之足夠鐵血，倒是沒有像當時那樣再傳出什麽不堪的流言。
所謂流言，多半是建立在君主放任的基礎上。
現在明擺著夏望之滿手鮮血，壓根就不在乎人命，誰還敢在這會來朝槍口上撞？
反正夏望之的態度從來就很明白，所謂言官根本都不算是個事，更別說打算拿著前朝的風聞奏事來湊上來作數了。
但凡是想通過行那腐儒之事留名青史的，望帝現在就能讓他把命留在朝堂上！
什麽青史英名，他夏望之根本不在乎！
慶雲閣偏殿。
劉希房內的燭火也沒滅，王公公來敲門的時候，此人還是一副眼中光芒亮得好似妖鬼的模樣，哪有半分精神不振的模樣……瞧著倒像是挺享受現在這段忙得沒日沒夜的日子的？
見到王公公的到來，劉希似乎壓根不意外，“皇上傳召？”
王公公一路急走，滿臉油汗都要順著腦門往下滴了，這會才有功夫擦上一擦，“是，皇上現在請您過去。”
劉希現在可是夏望之跟前的大紅人，王公公原本可是自詡對夏望之簡直是了如指掌的，可不知從何時開始，天子開始變得他越發的不認識了，反倒是之前一直不聲不響地位尷尬的劉希拔了頭籌。
王公公也來不及心疼自己的地位，他現在只覺得伴君如伴虎，而現在喜怒無常的夏望之反而是比猛虎更危險的東西。
榮華富貴，也要有命來享才是。
禦書房。
門被輕輕的敲了敲，“皇上。”
夏望之揉了揉太陽穴，方才那股子熊熊的怒火已經被生生壓了下去。這種時候，發怒非但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反而會因為失去冷靜做出不該做的事情。
他現在原本就已經落後了，根本沒有任何時間可以拿來浪費……冷靜，冷靜，若是再因為這些個不相幹的事情耽擱了時間……那麽，以後說不定當真自己的孩子就不知道跟誰姓了！
……可歸根到底不是不姓夏就姓蕭？
劉希進門後一眼便看見夏望之疲憊的神色，他也沒有出言去勸，只是在行禮後靜靜的立在旁邊。
在現在這個位置，他固然是如魚得水，可是夏望之肩上的擔子比他何止重了百倍。、
劉希向來是一個異常知道分寸的人，不多問一句話，不多說一個字，他就像是一條聽令蟄伏在暗處的毒蛇，時時刻刻窺伺著，只待一聲令下便狠狠躥出來將人咬傷一口！
“她，怎麽樣了？”仿佛下了什麽決心一般，夏望之開口問道。
不能不這樣，他現在一聽到蕭錦的消息，不自覺的就會有些開始軟弱……隨著政事進展的日益順利，他反而越發的覺得惶恐。
有對未來的不確定，但更多的……是蕭錦在離開時的毅然決然，若是現在這般釣著，只要沒有最後的結果，說不定還有希望。
可若是從蕭錦口中得到最後的拒絕……那他真的不能保證自己一時激動之下會做出怎樣的事。
從來權力都是一柄雙刃劍，在得到屬於權力保護的同時，也不自覺便成為了權力的俘虜。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蕭錦拒絕，他當真不會將她直接綁回來？
他不敢保證。
至於綁回來之後究竟能不能得到她的心，哪怕蕭錦決然離開了京城，難道他真的沒能耐將她綁回京城這個巨大的牢籠？
雖然困難，但卻並非不能實現。
但是夏望之同樣清楚，若是這件事當真被他所做出來，那他和蕭錦之間也就無異於徹底的完蛋了。
而這並非他所願。
說到底，還是上輩子他讓她傷透了心。
沒錯，知道上輩子之事的人不僅僅是蕭錦，夏望之也同樣。
其實從一開始夏望之就知道蕭錦的下落，即便是在戰場上，西廠的人也隨時蟄伏在側，為的就是防止蕭皇後出什麽意外。
蕭錦出逃的時候，獒犬們可還是非常意外，甚至一時之間還有些茫然。
他們只得到任務說保護皇後，不要讓她被叛軍所傷害，可卻沒人告訴他們，這要是皇後自己打算帶著小皇子跑路了可如何是好？
有傻乎乎的想上前去攔，可隨即就被心思活絡的獒犬給拉住了。
這要是萬一在阻攔的過程中出了什麽事，就憑著劉督主對他們的種種耳提面命，都絕對落不下好。
果不其然，後來上面人的反應也證明了他們舉措的正確性。
也正因為如此，蕭錦和夏衍的雙重清掃雖然阻止了獒犬一時，但是能找到蛛絲馬跡的可不止夏衍，獒犬也一樣。
從一開始，這場所謂的逃亡其實就不是一場獨角戲。
“娘娘現在很好。”劉希頓了頓，“小皇子也很好。”
“他呢？”
那個他指的是誰，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
劉希輕咳一聲，“安樂王爺……住在娘娘那條巷子的巷尾。”
“聽獒犬回報……”劉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夏望之的臉色，“安樂王爺日日在娘娘門前報道。”
可惜他看不出來夏望之心中所想，天子只是面無表情的聽著，仿佛被人覬覦有所企圖的根本不是他的妻子一樣。
“他現在在大理做什麽？”
“在給人教書當先生……”劉希道，“風評……還不錯。”
當然不錯，他們當中，又有誰真是對這個位置念念不忘的？現在看起來，反倒是夏衍做出選擇之後變得更加輕松，沒有了政治上的負累，他們中又能有誰說比另一個更幸福？
什麽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到頭來只是個笑話罷了。
“皇後有什麽表示？”
“娘娘每日裏出門倒不是很多，似乎有所回避。但是王爺在大理頗得人心，有不少追求者。”
“娘娘身邊的追求者……聽說都被小皇子趕走了。”
劉希說了太多不好的消息，索性有些破罐子破摔了，反正這三人的事情就是一筆爛賬，也不差這一下。
“做得好！是朕的好兒子！”夏望之聞言倒是難得的笑了，甚至還頗有些自得的意味，“這小東西，還是天生向著爹啊。”
劉希聽到此處，默默將小皇子將夏衍稱為叔的話給吞了回去。
皇上難得這麽開心，就讓他開心開心吧。
“娘娘現在還沒有給皇子取名，只是取了個乳名叫著，”劉希試探性地看了一眼夏望之，“或許……是在等著皇上取？”
夏望之卻並沒有被這句話所取悅，聞言先是一楞，隨即搖頭苦笑了一聲，“這是蕭家的規矩，孩子滿了三歲才會取大名，先前都是乳名渾叫著。”
她這是……根本沒有把這孩子當成天家子嗣，更別說想要回來了。
隨口問了幾句蕭錦的生活，夏望之將話題歸回了正軌。
“最近朝上可有什麽別的動靜。”劉希低頭稟報，“明面上倒是沒什麽，可是還是有人企圖朝著雲南方向派人。”
夏望之取過那張被畫了紅叉的折子扔在劉希面前，“一個小翰林怎麽可能知道那麽多，將他背後的人查出來。”
“教獒犬們這段時間好好開開葷，”夏望之淡淡道，“有不軌舉動的，統統殺無赦。”
“是。”
待到劉希從房內出來，
“那……今日的早朝？”王公公小心翼翼地問。
“免了。”
“折子扣下暫不發還，”夏望之似乎想起了什麽，冷笑一聲，“他們既然急著讓朕表態，那就讓他們好好的等等，也好讓朕想想怎麽還他們這一份大禮。”
蠟燭被悄無聲息的吹滅，夏望之睡得極不安穩，當天擦著魚肚白的時候，他做了一個夢。
當身陷在那熟悉的炮火聲，哭泣聲，城墻坍塌聲中，他發現自己回到了城破那日，也是……蕭錦身死那日。
雖然知道這不過是一個夢，可他依舊無法控制夢的步伐，朝著那仿佛是命定的方向一般，一步步走了進去。
他仿佛看戲的局外人一般，冷冷的看著當日的場景再一幕幕重現。
於事無補，卻無路可逃。
“皇後怎麽還沒來？”
王公公滿臉油汗的跑過來，整張臉都變成了死灰色，“皇上，娘、娘娘她出宮了！”
“什麽！”夏望之站在宮後苑的密道前，原本篤定的神情終於陷入了慌亂，“現在這個時候她出什麽宮？”
“不是說讓你們好好看著她！”
王公公只覺得嘴裏都在發苦，“皇上，娘娘……娘娘我們攔不住啊，她手裏有出宮的腰牌，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娘娘都能自由出入宮中，現在就算要找什麽理由攔住她，就算洩露了風聲，可守衛也攔不住……”
這原本潛逃就是秘密，難道還能大張旗鼓？
夏望之頭一次嘗到了作繭自縛的滋味，心知在他有意逐漸將帶著毒藥的權柄交給蕭珅的時候，同時也被迫將擔子壓到了蕭錦頭上。
這個傻姑娘，明明不是她的事情，為什麽就一定要往自己身上攬？
可他現在暫時還什麽都不能告訴她，先帝原本留下來的就是個爛攤子，前有蕭珅虎視眈眈，後有夏衍蠢蠢欲動，中間還夾雜著不知何時就會來惡心上人一腳的太後。
他原本就不想要這個位置，當在這個位置上逐漸知道了背後的腌臜之後就更加的沒興趣了。
可現在如果他不要這個位置，那麽多的是人要他的命！
他能除掉蕭珅，但卻無法阻攔夏衍已成的氣勢，他能除掉太後，卻無法根除朝中蕭黨的毒瘤。
作為一個天子，他甚至把政務都交給了皇後處理，不可謂不丟人。
但這一切，卻都建立在他成功的除掉了蕭珅的基礎上。
真正希望夏衍登上皇位的除了太後，另外一個就是蕭珅。
但是蕭錦這個傻東西，這明明是特意為蕭珅設下的一個套子，為什麽還要這麽輕易的鉆進去？
甚至……還把他視為了敵人。
夏望之無奈的苦笑一聲，其實他們之間本來就是敵人，雖然有著共同的敵人，但現在蕭錦根本不知道，甚至還在替敵人賣命。
蕭錦自以為蕭家替大夏擔下的重擔，歸根到底不過是一場自以為是的虛影罷了。
……待到出了宮之後，他再好好向她請罪便是。
一陣巨響傳來，這是叛軍在用巨木撞擊城門了！一聲接一聲傳來，仿佛催命的喪鐘一般，令人心驚膽戰。
“朕不管你用什麽辦法，現在就替朕把她帶回來！”
“是是。”王公公用力擦了一把臉，心中卻下了狠心，依著蕭皇後的性子，眼下多半是去了城墻處，可這城墻一去就是個死！
怕是就算現在追過去，也已經晚了！
但這話可不能對夏望之說，王公公是眼瞧著帝後關系不睦的，哪怕是現在，他也始終沒弄清楚為什麽在這個節骨眼夏望之會著急帶著蕭錦一起走。
“皇上……不然您先下去吧，奴才在這守著，一找到皇後娘娘，立即就請她進密道去追您？”
夏望之煩躁的來回踱了幾圈，“你勸不動她。”
蕭錦的性子他很清楚，勢必是要和京城共存亡的！
也不知道蕭珅究竟給她灌了什麽*湯，滿腦子的禮儀忠孝！什麽狗屁玩意，禮儀忠孝還能比得過命重要？
這大夏的天下那麽重，她那單薄的肩膀怎麽撐得起來！
簡直是自不量力，愚蠢之極！
遠處又是一聲劇烈的炮響，王公公登時嚇得縮了縮腦袋，心中暗暗叫苦，“皇上，叛軍快攻進城了！請您保重龍體，趕緊下去吧！”
“再晚，可就來不及了！”
其實夏望之自己心裏也清楚，想要成功找到蕭錦再把她勸回來，幾率幾乎可以小到忽略不計。
他原本的計劃中根本沒有蕭錦竟然會出宮這一項，誰知道蕭家女兒如此忠烈，竟然想要以婦人之軀親自守城？！
不過，還沒到最後的時刻，他還能找到反戈一擊的機會。
“劉希。”
關鍵時刻要用的就得是精兵強將了，夏望之將身邊這最精銳的力量派了出去，“你現在就去元寧宮，把太後抓來！”
到了這個時候，平日裏的虛假面具也就沒什麽必要繼續戴著了。蕭錦現在肯定已經到了城墻，再去把她拉回來也不現實，倒還不如抓住現在的機會，趕緊擒住太後作為把柄，夏衍就算再清君側，難不成還能把自己的親娘一並清了？
所謂的天家慈和下面，從來都是鮮血淋漓的可怖真相。
“屬下這就去。”
與此同時，一個躲在暗處悄悄看著的小太監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快步朝著元寧宮的方向跑去。
現在宮裏已經亂成一團，也沒人註意到這一處細節。
夏望之的算盤打得很好，可緊接著傳來的消息徹底擊碎了他的冷靜。
“皇上不好了！娘娘上城墻了！”
夏望之終於再也來不及等到抓太後回來，瘋了一般的帶人朝著城門口趕去！可當他趕到的時候，只看見那襲從城墻上驀然墜落的纖弱身影……
“不！”
夏望之嘶吼著從夢中醒來，頭上全是冷汗。
他清楚的記得，上輩子就算他見到蕭錦之死發了瘋，親手手刃了派人射出那一箭的太後，可也因為錯失了逃跑的良機，最後還是被夏衍的叛軍所抓住，秘密押到了夏衍跟前。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夏衍將蕭錦顫抖著抱在懷裏，親手為她擦去額上的血汙……那是他的人！
這只是一個開始。
劉希沒能擒住太後，反而被早就派人埋伏的太後生擒活剮，而在夏衍處，他還見到了一個志得意滿可卻原本早就應該死去的人。
蕭珅。
除了夏衍之外，沒人在意蕭錦之死，而那個□的太後，竟然還敢當著他的面挽上了蕭珅的胳膊！
從頭到尾他都陷入了一個專門針對於他的圈套，而他竟然壓根一無所覺，簡直愚蠢之至。
他曾經不止一次的想過，若是當時他能及時阻止蕭錦出宮，事情會不會變得不一樣，可世事從來不會給他後悔的機會。
更不會給他殺了那對奸夫淫婦的機會。
而這一世，他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阿錦，這一世，你是自由的。
不會再有任何負累壓在你身上，不會再時刻有蟄伏的毒蛇在暗處蠢蠢欲動，不會有人企圖要挾你擔上本不屬於你的汙名……
阿錦，你且等等我，待我給你一個安寧的天下。
你會回來的……對不對？
作者有話要說：懦弱的夏望之and老謀深算的一眾反派……咳咳現在還有小夥伴覺得我在洗白麽QVQ
第三篇奴家不知道寫什麽了……嚶嚶嚶……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當值的小太監看了看禦書房內依舊亮著的燈,一陣穿堂寒風吹過,他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地搓了搓手，心裏直盼著來接下夜的小太監快些。
嘖,怎麽他就沒享過什麽福,聽說先前皇上可是從來懶得看奏折的，連在禦書房都是躲閑,那時候禦書房啊,可是全宮裏最清閑的地方！
怎麽這會換了他，皇上就這麽勤政了？
這幾個月來幾乎天天挑燈到天亮,聽說外邊朝上的大人們都被折騰的叫苦不疊，皇上下手又快又狠,以前藏著的蕭閣老的人都被拔出來了不少……這段時間菜市口天天人滿為患，說是連劊子手都累得只能輪換著上陣，砍頭的刀子都被磨鈍了好幾把！
也就是這幫子人倒黴，小太監邊搓著牙花邊想，以前不都是要在牢裏關上幾個月，說不定等到春天的時候就能找人求求情放出來，皇上這是下了狠心要在春天前把這事平了啊。
趁著還沒過年，一股腦殺個幹凈！
還真是閻王叫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這萬歲爺一旦發起火來，看著也差不多嘛。
風忽然一下子大了起來，繞著彎的往小太監脖子裏鉆，直凍得他從頭頂一直涼到了腳底板，風裏似乎隱約還夾雜著鬼哭，嗚嗚咽咽的格外恐怖。
小太監越想越怕，只覺得那些被滿門抄斬的人仿佛都化作冤魂，在他耳邊陰森森的吹著氣。
“幹什麽呢？”
身後一個陰測測的聲音在耳邊吹著氣，小太監被嚇得渾身一個激靈，好歹還算知道規矩，沒當時就喊出來，只是褲襠裏登時就濕了一大片。
王公公夜裏親自出來給夏望之換茶水，一眼就瞧見這個小太監窩在一邊摸魚，為了不打擾夏望之，皺著眉親身過來提醒了一句，可不料竟然把那小子給嚇得失禁了，一股子尿騷登時讓王公公皺起了眉。
“來人哪，給灑家把他拖下去！”
真是越來越不講究了，什麽人也能在禦書房伺候！
王公公教訓完了下面的小的，再老氣橫秋地瞅了一眼外頭，下意識也嘆了口氣，他看了看左右，只覺得寒意侵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最近這宮裏好像陰森了不少，鬧騰著見了神神鬼鬼的太監宮女還真不少。
以前還聽說過什麽蛇纏龍所以風水不好的傳聞呢，可現在明明蕭閣老都死了，怎麽瞧著這勢頭反而還更旺了？
看來改天說不得還真要再請人來宮裏瞧瞧才是……
不過，皇後娘娘這壓根就找不到了，皇上還這麽拼命做什麽呢？
這事外人可能還不太清楚，可在他們這種夏望之身邊人的眼裏那根本就不是秘密。
安樂王對皇後娘娘的企圖那是多少年以來一直都有的，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會膽大包天到這種地步，但是話說回來，若是夏衍這麽多年來對蕭錦的不肯忘懷已經成為了一種執念的話，他會舍得動手把蕭錦殺了？
這天下可沒那麽多大義滅親得不到就一定要殺掉的瘋子！
呃……先帝除外。
既然戰場上發現的那具屍體根本就不是皇後娘娘，那麽現在皇後娘娘到底去了哪？
“大伴。”夏望之略帶了些疲憊的聲音傳來。
王公公登時收起了自己的胡思亂想，恭恭敬敬地換上一壺茶進去，“皇上有什麽吩咐？”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已經四更天了，您要不要趕緊睡會？馬上就要上朝……”
夏望之揉了揉太陽穴，聲音中也有了幾分嘶啞，“朕看完這個折……”
話還沒說完，他的筆忽然停了下來，隨即，天子的冷笑聲響了起來，“看來有人覺得朕還不累，還打算找找朕的麻煩。”
王公公心中登時打了個突，前段日子夏望之可是殺了不少人，這眼瞅著還沒過去幾天，可是又有什麽人不安分了？
夏望之越看臉色越沈，待到看到最後，用朱筆用力的在奏折上打了個叉還猶不解氣，筆走龍蛇的寫了一個字。
斬！
力透紙背，鮮血淋漓，瞧著讓人周身都泛起了森森的寒意。
王公公下意識“咕咚”吞了一下口水，這……皇上這又是要大開殺戒的前奏啊，這段時間可已經殺了不少人，再要殺光了，朝上可就沒人了！
夏望之將那奏折重重往地上一摔，冷笑一聲，“急著讓朕新立皇後，承認皇後的死訊……真當朕是死人不成？”
先前就因為這些個玩意，導致他不得不處處退讓，事事小心，步步籌謀，所為的不過就是今日。
現在他大權在握，這幫子酸儒還想指望著用蕭珅還在世的那一套來圈住他，也不想想看自己究竟算得了哪根蔥！
口口聲聲說著是為他好，歸根到底還不是蕭珅雖然死了，可若是蕭錦手中還握有他們與蕭黨相勾結的證據，若是一旦捅出來，怕不是一個人頭落地就能了了，多半都是滿門抄斬。而這抄斬還絕大多數都是互相攀咬，企圖通過攀咬對方來讓自己脫罪，到頭來狗咬狗一嘴毛，誰都別想逃過去！
可見所謂高義，所謂高風亮節，歸根到底都比不過身家富貴、項上人頭，這些個所謂的讀書人也不過就是如此了。
夏望之簡直要冷笑連連，可笑就這麽一群東西，居然還在朝中盤踞了這麽久，父皇難不成是眼瞎了，竟然還放任蕭珅如此猖狂？
可沒想到他殺了這麽多人，竟然還是沒有徹底殺絕這幫子玩意的僥幸心！
個個心中都是滿滿的腌臜心思，個個腦中全想著的是怎麽朝上爬，就這樣的人，竟然還企圖謀害他的阿錦！
就算將蕭珅的叛國罪公布於眾也絲毫無損於夏望之想要立蕭錦為後的決心，他已經錯失了一次，決不能再錯失第二次！
王公公低下頭不敢說話，夏望之正在氣頭上，這還真是個猛士，皇上先前見一個提新立皇後的就斬一個，居然還有人上來送死。
“劉督主呢？”夏望之平了平心中的怒火，強壓著開了口。
“奴才這就去請劉督主。”王公公哪敢在這種時候往油鍋裏跳，樂得夏望之抓了劉希這個替死鬼，一溜煙的就跑去請人了。
這段時間劉希也一直宿在宮內，因為後宮這次被肅清了不少，太後也被軟禁，加上還有前朝薛逸的先例，兼之現在夏望之足夠鐵血，倒是沒有像當時那樣再傳出什麽不堪的流言。
所謂流言，多半是建立在君主放任的基礎上。
現在明擺著夏望之滿手鮮血，壓根就不在乎人命，誰還敢在這會來朝槍口上撞？
反正夏望之的態度從來就很明白，所謂言官根本都不算是個事，更別說打算拿著前朝的風聞奏事來湊上來作數了。
但凡是想通過行那腐儒之事留名青史的，望帝現在就能讓他把命留在朝堂上！
什麽青史英名，他夏望之根本不在乎！
慶雲閣偏殿。
劉希房內的燭火也沒滅，王公公來敲門的時候，此人還是一副眼中光芒亮得好似妖鬼的模樣，哪有半分精神不振的模樣……瞧著倒像是挺享受現在這段忙得沒日沒夜的日子的？
見到王公公的到來，劉希似乎壓根不意外，“皇上傳召？”
王公公一路急走，滿臉油汗都要順著腦門往下滴了，這會才有功夫擦上一擦，“是，皇上現在請您過去。”
劉希現在可是夏望之跟前的大紅人，王公公原本可是自詡對夏望之簡直是了如指掌的，可不知從何時開始，天子開始變得他越發的不認識了，反倒是之前一直不聲不響地位尷尬的劉希拔了頭籌。
王公公也來不及心疼自己的地位，他現在只覺得伴君如伴虎，而現在喜怒無常的夏望之反而是比猛虎更危險的東西。
榮華富貴，也要有命來享才是。
禦書房。
門被輕輕的敲了敲，“皇上。”
夏望之揉了揉太陽穴，方才那股子熊熊的怒火已經被生生壓了下去。這種時候，發怒非但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反而會因為失去冷靜做出不該做的事情。
他現在原本就已經落後了，根本沒有任何時間可以拿來浪費……冷靜，冷靜，若是再因為這些個不相幹的事情耽擱了時間……那麽，以後說不定當真自己的孩子就不知道跟誰姓了！
……可歸根到底不是不姓夏就姓蕭？
劉希進門後一眼便看見夏望之疲憊的神色，他也沒有出言去勸，只是在行禮後靜靜的立在旁邊。
在現在這個位置，他固然是如魚得水，可是夏望之肩上的擔子比他何止重了百倍。、
劉希向來是一個異常知道分寸的人，不多問一句話，不多說一個字，他就像是一條聽令蟄伏在暗處的毒蛇，時時刻刻窺伺著，只待一聲令下便狠狠躥出來將人咬傷一口！
“她，怎麽樣了？”仿佛下了什麽決心一般，夏望之開口問道。
不能不這樣，他現在一聽到蕭錦的消息，不自覺的就會有些開始軟弱……隨著政事進展的日益順利，他反而越發的覺得惶恐。
有對未來的不確定，但更多的……是蕭錦在離開時的毅然決然，若是現在這般釣著，只要沒有最後的結果，說不定還有希望。
可若是從蕭錦口中得到最後的拒絕……那他真的不能保證自己一時激動之下會做出怎樣的事。
從來權力都是一柄雙刃劍，在得到屬於權力保護的同時，也不自覺便成為了權力的俘虜。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蕭錦拒絕，他當真不會將她直接綁回來？
他不敢保證。
至於綁回來之後究竟能不能得到她的心，哪怕蕭錦決然離開了京城，難道他真的沒能耐將她綁回京城這個巨大的牢籠？
雖然困難，但卻並非不能實現。
但是夏望之同樣清楚，若是這件事當真被他所做出來，那他和蕭錦之間也就無異於徹底的完蛋了。
而這並非他所願。
說到底，還是上輩子他讓她傷透了心。
沒錯，知道上輩子之事的人不僅僅是蕭錦，夏望之也同樣。
其實從一開始夏望之就知道蕭錦的下落，即便是在戰場上，西廠的人也隨時蟄伏在側，為的就是防止蕭皇後出什麽意外。
蕭錦出逃的時候，獒犬們可還是非常意外，甚至一時之間還有些茫然。
他們只得到任務說保護皇後，不要讓她被叛軍所傷害，可卻沒人告訴他們，這要是皇後自己打算帶著小皇子跑路了可如何是好？
有傻乎乎的想上前去攔，可隨即就被心思活絡的獒犬給拉住了。
這要是萬一在阻攔的過程中出了什麽事，就憑著劉督主對他們的種種耳提面命，都絕對落不下好。
果不其然，後來上面人的反應也證明了他們舉措的正確性。
也正因為如此，蕭錦和夏衍的雙重清掃雖然阻止了獒犬一時，但是能找到蛛絲馬跡的可不止夏衍，獒犬也一樣。
從一開始，這場所謂的逃亡其實就不是一場獨角戲。
“娘娘現在很好。”劉希頓了頓，“小皇子也很好。”
“他呢？”
那個他指的是誰，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
劉希輕咳一聲，“安樂王爺……住在娘娘那條巷子的巷尾。”
“聽獒犬回報……”劉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夏望之的臉色，“安樂王爺日日在娘娘門前報道。”
可惜他看不出來夏望之心中所想，天子只是面無表情的聽著，仿佛被人覬覦有所企圖的根本不是他的妻子一樣。
“他現在在大理做什麽？”
“在給人教書當先生……”劉希道，“風評……還不錯。”
當然不錯，他們當中，又有誰真是對這個位置念念不忘的？現在看起來，反倒是夏衍做出選擇之後變得更加輕松，沒有了政治上的負累，他們中又能有誰說比另一個更幸福？
什麽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到頭來只是個笑話罷了。
“皇後有什麽表示？”
“娘娘每日裏出門倒不是很多，似乎有所回避。但是王爺在大理頗得人心，有不少追求者。”
“娘娘身邊的追求者……聽說都被小皇子趕走了。”
劉希說了太多不好的消息，索性有些破罐子破摔了，反正這三人的事情就是一筆爛賬，也不差這一下。
“做得好！是朕的好兒子！”夏望之聞言倒是難得的笑了，甚至還頗有些自得的意味，“這小東西，還是天生向著爹啊。”
劉希聽到此處，默默將小皇子將夏衍稱為叔的話給吞了回去。
皇上難得這麽開心，就讓他開心開心吧。
“娘娘現在還沒有給皇子取名，只是取了個乳名叫著，”劉希試探性地看了一眼夏望之，“或許……是在等著皇上取？”
夏望之卻並沒有被這句話所取悅，聞言先是一楞，隨即搖頭苦笑了一聲，“這是蕭家的規矩，孩子滿了三歲才會取大名，先前都是乳名渾叫著。”
她這是……根本沒有把這孩子當成天家子嗣，更別說想要回來了。
隨口問了幾句蕭錦的生活，夏望之將話題歸回了正軌。
“最近朝上可有什麽別的動靜。”劉希低頭稟報，“明面上倒是沒什麽，可是還是有人企圖朝著雲南方向派人。”
夏望之取過那張被畫了紅叉的折子扔在劉希面前，“一個小翰林怎麽可能知道那麽多，將他背後的人查出來。”
“教獒犬們這段時間好好開開葷，”夏望之淡淡道，“有不軌舉動的，統統殺無赦。”
“是。”
待到劉希從房內出來，
“那……今日的早朝？”王公公小心翼翼地問。
“免了。”
“折子扣下暫不發還，”夏望之似乎想起了什麽，冷笑一聲，“他們既然急著讓朕表態，那就讓他們好好的等等，也好讓朕想想怎麽還他們這一份大禮。”
蠟燭被悄無聲息的吹滅，夏望之睡得極不安穩，當天擦著魚肚白的時候，他做了一個夢。
當身陷在那熟悉的炮火聲，哭泣聲，城墻坍塌聲中，他發現自己回到了城破那日，也是……蕭錦身死那日。
雖然知道這不過是一個夢，可他依舊無法控制夢的步伐，朝著那仿佛是命定的方向一般，一步步走了進去。
他仿佛看戲的局外人一般，冷冷的看著當日的場景再一幕幕重現。
於事無補，卻無路可逃。
“皇後怎麽還沒來？”
王公公滿臉油汗的跑過來，整張臉都變成了死灰色，“皇上，娘、娘娘她出宮了！”
“什麽！”夏望之站在宮後苑的密道前，原本篤定的神情終於陷入了慌亂，“現在這個時候她出什麽宮？”
“不是說讓你們好好看著她！”
王公公只覺得嘴裏都在發苦，“皇上，娘娘……娘娘我們攔不住啊，她手裏有出宮的腰牌，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娘娘都能自由出入宮中，現在就算要找什麽理由攔住她，就算洩露了風聲，可守衛也攔不住……”
這原本潛逃就是秘密，難道還能大張旗鼓？
夏望之頭一次嘗到了作繭自縛的滋味，心知在他有意逐漸將帶著毒藥的權柄交給蕭珅的時候，同時也被迫將擔子壓到了蕭錦頭上。
這個傻姑娘，明明不是她的事情，為什麽就一定要往自己身上攬？
可他現在暫時還什麽都不能告訴她，先帝原本留下來的就是個爛攤子，前有蕭珅虎視眈眈，後有夏衍蠢蠢欲動，中間還夾雜著不知何時就會來惡心上人一腳的太後。
他原本就不想要這個位置，當在這個位置上逐漸知道了背後的腌臜之後就更加的沒興趣了。
可現在如果他不要這個位置，那麽多的是人要他的命！
他能除掉蕭珅，但卻無法阻攔夏衍已成的氣勢，他能除掉太後，卻無法根除朝中蕭黨的毒瘤。
作為一個天子，他甚至把政務都交給了皇後處理，不可謂不丟人。
但這一切，卻都建立在他成功的除掉了蕭珅的基礎上。
真正希望夏衍登上皇位的除了太後，另外一個就是蕭珅。
但是蕭錦這個傻東西，這明明是特意為蕭珅設下的一個套子，為什麽還要這麽輕易的鉆進去？
甚至……還把他視為了敵人。
夏望之無奈的苦笑一聲，其實他們之間本來就是敵人，雖然有著共同的敵人，但現在蕭錦根本不知道，甚至還在替敵人賣命。
蕭錦自以為蕭家替大夏擔下的重擔，歸根到底不過是一場自以為是的虛影罷了。
……待到出了宮之後，他再好好向她請罪便是。
一陣巨響傳來，這是叛軍在用巨木撞擊城門了！一聲接一聲傳來，仿佛催命的喪鐘一般，令人心驚膽戰。
“朕不管你用什麽辦法，現在就替朕把她帶回來！”
“是是。”王公公用力擦了一把臉，心中卻下了狠心，依著蕭皇後的性子，眼下多半是去了城墻處，可這城墻一去就是個死！
怕是就算現在追過去，也已經晚了！
但這話可不能對夏望之說，王公公是眼瞧著帝後關系不睦的，哪怕是現在，他也始終沒弄清楚為什麽在這個節骨眼夏望之會著急帶著蕭錦一起走。
“皇上……不然您先下去吧，奴才在這守著，一找到皇後娘娘，立即就請她進密道去追您？”
夏望之煩躁的來回踱了幾圈，“你勸不動她。”
蕭錦的性子他很清楚，勢必是要和京城共存亡的！
也不知道蕭珅究竟給她灌了什麽*湯，滿腦子的禮儀忠孝！什麽狗屁玩意，禮儀忠孝還能比得過命重要？
這大夏的天下那麽重，她那單薄的肩膀怎麽撐得起來！
簡直是自不量力，愚蠢之極！
遠處又是一聲劇烈的炮響，王公公登時嚇得縮了縮腦袋，心中暗暗叫苦，“皇上，叛軍快攻進城了！請您保重龍體，趕緊下去吧！”
“再晚，可就來不及了！”
其實夏望之自己心裏也清楚，想要成功找到蕭錦再把她勸回來，幾率幾乎可以小到忽略不計。
他原本的計劃中根本沒有蕭錦竟然會出宮這一項，誰知道蕭家女兒如此忠烈，竟然想要以婦人之軀親自守城？！
不過，還沒到最後的時刻，他還能找到反戈一擊的機會。
“劉希。”
關鍵時刻要用的就得是精兵強將了，夏望之將身邊這最精銳的力量派了出去，“你現在就去元寧宮，把太後抓來！”
到了這個時候，平日裏的虛假面具也就沒什麽必要繼續戴著了。蕭錦現在肯定已經到了城墻，再去把她拉回來也不現實，倒還不如抓住現在的機會，趕緊擒住太後作為把柄，夏衍就算再清君側，難不成還能把自己的親娘一並清了？
所謂的天家慈和下面，從來都是鮮血淋漓的可怖真相。
“屬下這就去。”
與此同時，一個躲在暗處悄悄看著的小太監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快步朝著元寧宮的方向跑去。
現在宮裏已經亂成一團，也沒人註意到這一處細節。
夏望之的算盤打得很好，可緊接著傳來的消息徹底擊碎了他的冷靜。
“皇上不好了！娘娘上城墻了！”
夏望之終於再也來不及等到抓太後回來，瘋了一般的帶人朝著城門口趕去！可當他趕到的時候，只看見那襲從城墻上驀然墜落的纖弱身影……
“不！”
夏望之嘶吼著從夢中醒來，頭上全是冷汗。
他清楚的記得，上輩子就算他見到蕭錦之死發了瘋，親手手刃了派人射出那一箭的太後，可也因為錯失了逃跑的良機，最後還是被夏衍的叛軍所抓住，秘密押到了夏衍跟前。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夏衍將蕭錦顫抖著抱在懷裏，親手為她擦去額上的血汙……那是他的人！
這只是一個開始。
劉希沒能擒住太後，反而被早就派人埋伏的太後生擒活剮，而在夏衍處，他還見到了一個志得意滿可卻原本早就應該死去的人。
蕭珅。
除了夏衍之外，沒人在意蕭錦之死，而那個□的太後，竟然還敢當著他的面挽上了蕭珅的胳膊！
從頭到尾他都陷入了一個專門針對於他的圈套，而他竟然壓根一無所覺，簡直愚蠢之至。
他曾經不止一次的想過，若是當時他能及時阻止蕭錦出宮，事情會不會變得不一樣，可世事從來不會給他後悔的機會。
更不會給他殺了那對奸夫淫婦的機會。
而這一世，他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阿錦，這一世，你是自由的。
不會再有任何負累壓在你身上，不會再時刻有蟄伏的毒蛇在暗處蠢蠢欲動，不會有人企圖要挾你擔上本不屬於你的汙名……
阿錦，你且等等我，待我給你一個安寧的天下。
你會回來的……對不對？
作者有話要說：懦弱的夏望之and老謀深算的一眾反派……咳咳現在還有小夥伴覺得我在洗白麽QVQ
第三篇奴家不知道寫什麽了……嚶嚶嚶……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