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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魏風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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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原本都是跟著夏望之過來沾沾喜氣的,可不想竟然看著看著就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了,而當望帝命人將那只被一箭射穿眼睛,皮毛半點沒傷的白狐提過來放到蕭錦面前時,就算再遲鈍的人,此時也察覺到了不對。

皇上不是明明是過來討皇後娘娘歡心,怎地看起來這反倒成了興師問罪?

“皇後,這可是朕特意為你獵到的白狐,”夏望之面上的表情格外真摯,蕭錦卻沒來由感到一股寒意。

難不成十多年前的事他竟然記到了現在,若他當真是個如此記仇之人,那有些事情說不定便得從長計議了。

帝後之間的氣氛登時冷凝了起來,一個明顯被推出來當替罪羊的小太監一張快要哭出來的臉,戰戰兢兢把那只死狐貍拎過來擺在蕭錦面前。

他一放下那狐貍登時腳底抹油一溜煙跑了,這兩邊任是誰他都得罪不起,他也怕啊……萬一要是被遷怒了可不得了。

他有幾個腦袋能經得起這幫主子們砍?

氣氛一時間凝到了冰點。

若是論毛色,那狐貍倒是當真是頂頂好看的雪狐,蕭錦面上笑容不見了,“皇上,您這是什麽意思?”

剛才她和夏望之挨得近,眾人都沒聽清他們在說什麽,只以為皇後娘娘是深宮內眷見不得血腥,眼下這是正鬧別扭不樂意呢。

“朕親手獵來狐貍打算送皇後禮物,”夏望之卻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好像受傷的人是他一般,“可皇後竟然是這般反應,當真是教朕傷心。”

望帝有意環視了周圍一圈,將苦情戲碼更演到了極致,“怎麽,皇後不喜歡這禮物?這可是朕狩到的第一只獵物,還是春狩拔的頭籌呢。”

周圍眾人自然忙不疊給皇帝捧腳,蕭錦皺了皺眉,這人當真翻臉如翻書……竟然用和她當時送他出行時一模一樣的方法將她架上了高臺。

是接,還是不接?

蕭錦悄無聲息的磨了磨牙,隨即在夏望之饒有興味的目光中沖他嫣然一笑,“謝皇上,臣妾很是喜歡。”

蕭錦註意到,她這句話一出,幾乎周圍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夏望之似乎並不意外蕭錦會這麽回答他,他執起蕭錦的手,幾乎帶了些溫情脈脈的意思,“皇後整日裏為朕操持後宮當真辛苦了。”

蕭錦垂下眼,遮住眼中一閃而過的譏嘲,柔聲道,“能為皇上分憂,乃是臣妾的福氣。”

“皇兄。”夏衍的聲音打破了這帝後間虛假的鶼鰈。

夏望之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何事?”

夏衍的語氣是一如既往的溫和謙恭,“方才王太監來報,說宮中有加急奏折送來,請您批示。”

一聽到奏折,望帝的臉瞬間就黑了,方才的好心情登時成了過眼雲煙。

他煩躁地甩了甩手,悻悻道,“真是……”

“那皇後便先好好休息,”畢竟國事要緊,望帝只能草草應付了幾句,隨即像困獸般轉了兩圈後便像來時一般迅速地走了。

“臣妾恭送皇上。”

蕭錦擡起頭時,正看見夏衍回頭看她時那莫名的眼神。

待到夏望之走後,蕭錦這才站直了身體。方才夏望之過來,一眾宮中妃嬪都出來接駕,,對之前的情形自然也看了個一清二楚。

雖然這次帶來的宮妃都是蕭錦一手所挑,可畢竟後宮中就只有一個夏望之,方才那情形明面上說起來不算太好,可說不得就會有眼皮子淺的受了人的挑唆。

“今日之事,到此打止。”

蕭錦平靜地環視了一圈周圍,“若是讓本宮得知有只言片語的閑話,休怪本宮無情。”

眾妃嬪應了後便作鳥獸散了,蕭錦正要走,卻聽得先前那小太監怯生生捧著狐貍跟了上來,“娘、娘娘……”

蕭錦一轉身看見那狐貍死不瞑目的眼登時覺得心裏發堵,雖然蕭家嫡女不是沒見過血,若說起皮草貂裘也穿過不少,斷然不是那種故作嬌弱之人。

可這狐貍……當真是帶著滿滿的惡意,怕是當真穿了,半夜做夢都會驚醒。

“放著吧。”蕭錦沈吟了片刻,還是道,“把這狐貍拿下去,皮毛處理好了再交給青浣。”

“是。”那小太監好不容易得了令,一溜煙像逃命般帶著狐貍溜下去,生怕再遲了一時半會又招惹上什麽新麻煩。

真是歹命,他本來好不容易討好王公公才得了這麽個美差,沒想到竟然到頭來是這等苦差事,若不是他機靈,說不定小命這會都沒了!

蕭皇後草草收場,接下來的時間自然是容晴同容恨水難得的父女團聚之時。

容恨水其人早已修煉成精,此處耳目眾多,蕭錦自然不擔心他會透露出什麽消息,但基本的安排卻還是必要的。

示意青浣將一切安排妥當,可蕭錦在離開時,回頭卻正看見身著女裝的容恨水在帳篷邊上沖她的方向頷首示意,蕭大皇後心中突然打了個突。

她總覺得容恨水這次回來不那麽簡單。

她的預感靈驗的很快,幾乎是當晚,蕭錦就從秦端那裏得到了讓望帝不得不立時回去處理的加急奏章究竟是什麽。

漠北匈奴開始蠢蠢欲動……

其實這些年大夏國富民強,匈奴也多半都是恫嚇,就算是進犯也只是小小在邊境劫掠一番便罷。再加上去年乃是豐收年,想來即便是匈奴的日子也不算太難過,在這樣的情況下匈奴若是突然集結在邊境反倒是奇怪了。

更別說前些日子的韃靼……看起來倒像是大夏周圍的這些個老對手,都得了某種信號一般,同時蠢蠢欲動起來。

“只有匈奴?”聽完秦端的匯報之後,蕭錦兩條秀麗的柳葉眉絞到了一處。

秦端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起來,“果然瞞不過你。”

“本宮還記得你曾經提到過,錢老將軍是本宮父親的擁躉?”蕭錦疑道,“如果本宮沒有記錯的話,韃靼的屢屢進犯似乎也發生在錢老將軍臥病之後?”

秦端眼中的讚許之意更濃,“娘娘果然好記性,韃靼開始進犯邊境的確出現在錢老將軍不再於人前露面之後。”

“那麽豈不是說,之所以關東邊境無憂,韃靼不曾進犯,歸根到底都是錢老將軍的功勞?”

“但是也不像,”蕭錦當先便否認了自己的猜測,“錢孟起和錢啟武同樣是戰場上實打實征殺下來的功勞,就算錢老將軍虎老餘威在,可這些年來主要出陣的應當都是這兩位,沒理由反倒是坐陣幕後的錢老將軍更有震懾力。”

“除非……”

“除非是韃靼原本就和錢老將軍有協議,而錢老將軍一旦不露面了,那麽這協議便終結於錢老將軍之手,不會往下順延。”

秦端替她說完了未盡之語。

所以說,大夏這麽多年來所謂邊境平安,四鄰無犯,其實歸根到底不過都是戍邊大將同外敵的私相勾結?

那若是錢老將軍是蕭珅的擁躉……這個猜測過於可怕,以至於蕭錦壓根不想再繼續想下去。

秦端難得的表現出了體貼,主動將話題轉到了容恨水身上,“屬下聽說娘娘已經見過容恨水了?”

若是旁人或許還能說句是聽說,可是若是秦端……說不定人都是他打包趁夜裏悄悄送進來的,談何聽說?應當是親力親為怕是更為妥當。

“打扮成女裝這個主意不錯。”蕭錦收拾了一下心情,由衷讚道。

秦端登時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娘娘也覺得屬下眼光不錯?”

蕭錦嘉許道,“頗有魏晉之風……”

秦端的燦爛的笑容剛展開了一半,忽地僵在了臉上,“屬下怎麽聽著這誇獎那麽奇怪?”

那是當然,所謂魏晉名士可都是一群吃了五石散袒胸露乳當眾摸虱子的奇行癖啊。

秦端反應過來被調侃之後登時黑了臉,秦大公子向來最自詡清流,蕭錦可是把他的偶像都踩了個徹底。

如何能忍!

可秦大公子何許人也,片刻之後便恢覆過來,興致勃勃地開啟了另一個話題,“這次容恨水從漠北回來,匈奴便蠢蠢欲動,難道娘娘就沒有什麽聯想?”

“本宮倒是剛好有話要問你,”蕭錦突地想起一事,“容恨水從漠北脫困回京城,可是你所為?”

這句話來的突然,便是秦端也吃了一驚,“屬下安排的人是在半路才碰上容恨水的,難道他不是自行從漠北脫身?”

蕭錦細看他神情不似作偽,這才皺著眉搖頭道,“本宮在安排你之前並未如此……”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疑問,既然不是他們,那麽又是誰將容恨水從漠北放回,企圖攪亂這一場原本已然混亂無比的局勢?

兩人思索半晌沒有任何線索,只得暫時放棄。

“除此之外,屬下還得到了另一個消息,”秦端的笑容看起來無端多了幾分蠱惑人心的意味,“昔年先帝、蕭首輔以及錢老將軍,曾在這杜若圍場一會。”

“不知娘娘可有興致,同屬下一同探一探這杜若圍場隱藏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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