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1章:

關燈
夜城冷宮(第1章:

不出兩日,風漣的房裏便多出了許多瓶瓶罐罐,大多都是上好的療傷藥,零珠開始極其照顧她,不僅這些,她還給她送了不少保暖的衣物鞋襪。這一番照料,登時在浮宮中引起一片軒然狂波,風漣不管走到哪裏,幾乎都能收到旁人妒忌、憎惡、驚訝、刻薄的目光。

他們在浮宮裏艱難生存,都拼命想巴結討好總掌事為自己求利。然而這新晉的總掌事零珠是個何其冷硬無情的人物,油鹽不進軟硬不吃,手段又狠辣,人人敬之畏之,如今卻不知是吃錯什麽藥了,竟然對一個新來的女奴如此關懷照料。許多人目瞪口呆時更是嫉恨,卻又礙於零珠,也不敢當面與她為難。

嫉恨得最深的,無疑是碧水了。

碧水站在暗處,咬牙緊緊盯著院裏風漣忙活的身影,袖下幹瘦的手攥成拳頭,疤面扭曲,額頭隱約凸起青筋。

她當初拼了命才當上了院掌事,卻因為面疤醜陋常遭其他幾個掌事的輕視排擠,有時候甚至連帶著下面那些仆役也對她不太看得起。她只能忍氣吞聲去討好零珠,但零珠一直以來都對她不理不睬,無論

自己百般奉承千般諂媚,她的態度始終冷漠至極,但她從不灰心,覺得只要有一日能用真心打動她,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可如今,她不禁開始懷疑起了自己的執著是否愚蠢。她苦苦趨附,她視若無睹,而這個丫頭什麽都沒做,她卻竟另眼相待,這等用心!

她怎能不恨?

指甲在掌心抓出鋒利的血痕,碧水的面容逐漸扭曲著沈下。

風漣自然知道零珠這番行為已給她招了無數仇恨,雖不解她為何那樣做,卻也不想搭理,只要別人不犯上門,她就沒什麽好在意的。提早幹完了上午的活,她又想把屋子重新修葺一番,就找了工具,乒乒乓乓地敲打起來。

先前那幾個壯漢沖進來砸房子,大多損壞不能用了的東西零珠都換了新的,只有門窗和桌椅還是壞的。她把窗戶和門釘好,又補好了桌椅,一番動作下來並沒有花太長時間。正好到了午時飯點,走去院裏時,卻沒有一點開飯的跡象,不見一個人的身影,碧水也不在。

風漣不由疑惑。

這時,院廊盡頭陸陸續續來了三四個女奴,

人人手裏都捧著粥湯喝得津津有味,談笑風生。看到她,她們只是面帶嘲笑地擦身走過,嚼飯聲頓時大了起來。風漣眉頭輕皺,心裏基本已有了譜,順著她們回來的方向走去了廚房。

吃飽飯的仆役們都三五成群地離開了,廚房前的鐵臺上,隱隱還殘餘著食物的香氣。

碧水見她來,冷笑不已道:“呦,真不好意思呀,你來得晚了!今日總掌事的額外破例加了夥食,便在廚房提早放飯了,怎麽沒人通知你來麽?”

風漣面無表情,眉頭輕蹙,一旁有人譏笑說:“人家可是總掌事跟前的大紅人,傲得很呢!怎麽會跟我們這些低賤的奴才交好?”

碧水道:“本還以為總掌事破例加食是為了顧著你呢,沒想到反而還叫你餓一頓了,看來總掌事的也不是那麽看重你呀!進了這浮宮,人人都是賤雀,有人還真以為自己能搖身一變成鳳凰了?總掌事的可那沒心思管你,別太把自個兒當回事!”

她傲然拂袖,揚長而去。

風漣嘴角勾起一絲不屑的冷笑,根本懶得理會,刻意忽略了肚子傳來的饑餓感離開了廚房。不料才剛一離開,便被一粒橫飛來的石子打中了腿,力度很輕,她並不痛,扭頭向石子飛來的方向看去,啞丫

頭正在角落向她招手。等她走過去了,她就從袖子裏掏出一只饅頭遞來。

風漣心中一動,卻在接過時,看見了她細瘦的手臂上透著一片淡淡的青紫。她頓時一驚,攥住她的手,啞丫頭想掙紮開,卻聽她沈聲問:“怎麽弄的?”

啞丫頭不做反應,風漣眉心緊緊蹙著:“是跟人打架了嗎?”

“…”

“為了給我拿饅頭吃?”

“…”她不否認。

風漣眼底驀地浮起一抹異色顫動,捏著饅頭的手緊了緊:“這裏還有這等厲害的人,竟能把你打傷?”

啞丫頭將手輕輕滑出她掌心,作出嘆氣模樣,無奈地垂頭,比了一個三的手勢。風漣了然:“有三個人,都會武功?”啞丫頭點頭。

啞丫頭武功極高,但一向不聲不響,少有動靜,浮宮裏即使是同樣精武的人也不會沒事和她過不去。可自從她來了之後,啞丫頭就總是維護她幫助她,這次因零珠一事,她更是成為眾矢之的,啞丫頭再幫著她,勢必會招來許多不滿和針對。

都是因為她…風漣心中不覺生出濃濃的愧疚之情,但同時,亦有一個更大的疑問:“你為何要這麽幫著我?”

啞丫頭一頓,沒有看她。

風漣嘆了口氣:“你到我的屋裏來,我給你上藥。”

話音剛落,啞丫頭突然十分用力地搖頭,目光警惕地往四周一掃。風漣知道她是不願讓她的仇人發現她們二人走得太近,再牽連了自己,只好道:“那就等晚上吧,你偷偷過來,不會有人發現。”

啞丫頭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點點頭。

午後,陽光微微有些燥熱,風漣剛從各院除草清掃回來,又洗起了滿院堆積如山的衣被和缸桶,想著碧水和其他仆役恨不得累死她的心,只冷冷嗤笑。耳旁突然傳來“哐哧哐哧”的聲音,一道陰影覆面而來,她擡頭就看到碧水推著一車又臟又臭的東西居高臨下地站在跟前,口氣不善地命令:“去把這些倒了,回來接著洗!”

她默不作聲地起身接過推車,向偏僻處走去。

車上的東西簡直腥臭到了極點,風漣根本連看一眼的興致都沒有,倒了之後就匆匆地往回走。路

過一個偏僻的轉角處時,腳步突然一止,聽見前方有細細碎碎的人聲傳來,稍稍探出頭去,卻看見了啞丫頭的身影。在她身邊,一個身形細瘦,眉心有一點黑痣的少女正拿著一個水袋不斷對她說著什麽,表情殷切又帶著悲傷與無力,似是在勸說。啞丫頭全程都沒搭理她,拔腿想走,卻被少女頻頻攔下,最後她不耐煩了,直接撥開她飛步離開。

少女呆立原地,雙眼微垂,似極失落,模樣令人心生憐惜。

風漣走上前,問:“你和啞丫頭認識?”

少女聽到她聲音驀然驚了驚,看見她,面上神情依舊沈重失落:“啞妹妹曾經救過我,我一直很感激她。她體質不好,身體常需要補水,我、我只是想送點幹凈的水給她喝而已…”頓了頓,她面色更低落了,“可是啞妹妹從來都不肯接受別人的關心,或許,是擔心有人要害她吧。我是真心,真心想報答她的。”

少女說著,泫然欲泣,眼淚幾乎都快掉下來。風漣靜靜看她片刻,還沒說什麽,少女又突然轉過身來,握住了她的手,雙眼亮亮地望住她:“姐姐,我看你與啞妹妹關系甚好,啞妹妹也信任你,能否請你…幫我?當初她的相救之恩,此生我必得一報啊!



她說得真摯誠懇,叫人根本沒有回絕的理由,風漣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好。”

少女大喜,緊握她的手連連鞠躬,大大地道了謝。風漣拿著她的水袋去廚房找了碗,倒了水,然後端著碗去了院中。

啞丫頭在一個偏角落的地方洗著衣服,默然一身。

風漣來到她身旁,蹲下:“累不累,喝些水吧。”

啞丫頭擡起頭看她,見她手裏端著的水,不由驀地一楞,目光極深極深地望著她。風漣也以同樣的目光回視,手裏依舊穩穩地端著水,保持遞出的姿勢。

啞丫頭靜了許久,終於還是接過碗,點點頭向她道謝,隨後將水一口飲盡。

風漣也沒再多說什麽,起身去幹活了。

夜幕低垂,天寒風冷。

眾人差不多都要睡了,風漣卻臨時被碧水調去了最偏遠的一處院子裏灑掃。風漣對她的為難早已見怪不怪,提著大掃帚在冷夜風裏掃著石地,卻心不在焉,似在深思。四面鋪屋和雜房的燈火基本滅了,

只餘著一兩間屋子還亮有微光,勉勉強強照著院子,不一會兒,屋裏的人像故意似的把最後的燈火也熄了,整座小院頓時陷進一片幾乎不見五指的漆黑,一串串低而尖銳的譏笑聲也隨之漸沈入了黑暗。

風漣難以看清腳下的道路,往後掃著掃著,背上突然撞上了一個人。

“啊!”那人一聲驚呼,隨之響起一片簌簌灑灑的聲音,風漣一驚之下轉身一看,竟瞧見一抹火光,才發現自己掃到了一條死路盡頭。而在自己腳下的地面上,散落著一大片暗黃色的圓形錢幣狀枯葉,一個黑膚女奴臂上掛著個破籃子,正跌在地上慌慌張張地撿著枯葉。

“抱歉。”風漣忙蹲下去幫她撿。

“不,謝謝…謝謝!”女奴一臉受寵若驚的模樣,接過她撿來的黃葉,風漣的視線越過她,落在她身後黑夜裏燃燒的枯樹枝堆上,頓時了然,“你用落葉做紙錢燒,是在祭拜誰麽?”

“是,是我的朋友…”女奴點頭俯身時,一張破破爛爛又泛黃的舊紙從她懷裏掉了出來,風漣眼明手快,先她一步撿起,本想還給她,卻在看清紙上畫的人時,猛地僵住了。

畫是用粗劣的黑炭描的,借著火光,可以看

見畫上少女清秀尖瘦的樣貌,在她眉心間,還長有一點黑痣。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小心掉了。”女奴一臉抱歉,想從風漣手裏取回畫像,不想卻被風漣死死地揪著,“這畫上的人,就是你要祭拜的朋友?”

她說這話的時候,嗓音極沈極冷,似乎帶有疑惑與顫抖,攥著紙的手指緊得幾乎繃出白骨,雙眸深得可怕。

女奴被她的樣子給嚇住了,又似是想起了傷心恐懼的往事,瑟瑟縮縮地說:“是,她叫束香,與我是好友…不久、不久之前,被人玷汙了去,投井自殺了…”尖瘦的肩膀在冷風裏急劇顫抖著,她哭了出來,“她死了,院子裏卻沒人記得她,甚至都沒有人知道她死了…若我不能給她做些什麽,阿香她豈非太可憐了…”

她嗚咽流淚,風漣的指骨越攥越緊,緊到幾乎要捏碎了畫紙。

寒風一吹,她驟然清醒過來,松開了手,再也顧不得那女奴,疾步返回去找啞丫頭。

啞丫頭被當頭一擊,軟軟搖晃著倒在地上。

她渾身癱軟,牙關緊咬,顫抖著眼皮子看向身前覆來的人影,襲擊她的人是個身形枯槁,面容凸

痩的女人,亦是她在浮宮最大的仇敵,女奴長玉。在她身旁還跟著三個女奴,其中兩個同樣生得枯瘦醜陋,另一個則眉目清秀,眉心點著個黑痣。

長玉揮舞著手裏沾血的鐵棍,尖銳扭曲地大笑:“賤人!這下你還要怎麽跟我鬥?”她猛地又是一棍子砸去,啞丫頭無法閃避,額頭登時被砸出個血口子,鮮血汩汩流紅了她蒼白的臉。

“想不到你也會有這樣大意的時候呀!”長玉好不得意,好不猖狂,步步緊逼,腳腳狠踩著她身上要害,“還真是多虧了那個新來的蠢奴,否則這好不容易得來的軟骨散哪能這麽快派上用場啊?賤丫頭,讓你護著她呀,幫著她呀,這回她可把你害死啦!”

長夜冷院,血氣隨風飄散,啞丫頭渾身緊繃著抽搐,身上要穴無一不痛,吃力地往後退去。長玉上前一把揪住她的頭發:“這副賤骨頭,果真和你那姐姐一樣賤!”

她吃痛,卻一聲不吭,只是在她提及姐姐二字時,眼中驟然閃過一絲恐怖的血色。其他兩人亦與她結仇已久,見她如今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哪還能按耐得住,各個面目猙獰兇狠,把她踩在地上狂毆。

啞丫頭何時這般狼狽過,卻只能默默地咬牙

承受。長玉等人下手極重,幾乎是把積壓了一年多的怨氣都狠狠發洩了出來,啞丫頭披頭散發,小小的身子蜷縮著,滿臉滿身都是淤青和血。待發洩得夠了,長玉冷冷揚起鐵棍,正想一擊斃命,卻驟聽“咻”一道破風聲響,她慘叫一聲,向前狠狠摔了下去。

一塊沾血的石板哐當掉落在地。

夜風倏然變得凜冽刺骨,院落一邊,風漣紅衣如血,冷然靜立。

那倆女奴見狀,大駭大怒,二話不說猛朝著她揮拳沖去,風漣雙手無法與她們抗衡,只能憑借曾經練出的身法和腳步躲閃掠避。兩人一時也無法奈何她,長玉此時剛緩過一口氣來,忍住背上的灼痛要上前幫忙,卻突然氣息一窒,僵在原地,不可置信地低頭看向腰上凸出的銀刃。

她緩慢回頭,雙眼瞪得幾乎要凸出來。

“你,沒事…”

啞丫頭眼神如夜下黑色的冷潭般冰冽,手一動,冷冷抽刀,濺起一片鮮血。長玉一臉驚怔,雙眸暴睜地倒了下去,直到咽下最後一口氣時,都還不明白是怎麽回事。

“長玉姐!”

兩女奴驚聲大叫,拳腳上瞬間亂了章法,恐

慌疑惑地相覷著,風漣冷嗤:“引蛇出洞,叫你們放松警惕,再一網打盡罷了。”

那袋加了軟骨散的水,早在她在廚房時就已經倒了。近來因她的事,令啞丫頭屢遭這幾個仇家報覆,與其僵持避讓,倒還不如主動出擊,永除後患。

只是她也沒想到,她和這小丫頭之間,能有這樣的默契。

而更沒想到的是…

她眼光如冰冷的箭,射向那從始至終都沈默不動的少女,她眉心黑痣如墨,在一張白皙近乎透明的臉上格外深濃。

兩個女奴這才徹底明白過來,卻已經晚了,啞丫頭的銀刀破風疾飛而來,狠狠在她們咽喉上留下了最後一線鮮紅。

屍體,轟然倒地。

啞丫頭冷冷抹去臉上的血漬,站起來,已全然沒了重傷無力的樣子,她面對束香,正要動手,卻被風漣一把攔下。

“你到底是誰?”風漣冷冷出聲。

束香面色一變,突然跌了下去,跪在她們面前哭訴道:“二位姑娘饒命!我也是逼不得已,才會去幫她們的呀!那長玉手段何其狠毒,若非是她逼我

,我又豈會對自己的恩人下手,做出這等不仁不義之事呢!”

她字字悲切,淒苦哀涼,啞丫頭滿面冷漠,她自然從不相信浮宮中會有仁義這等東西存在。然而風漣雙眸微瞇:“方才有人告訴我,束香已經死了。”話一出,不僅令啞丫頭面上猛一楞,跪在她腳下的束香亦陡然一震。

哭泣聲戛然而止,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伏在地上。

風漣語氣終於厲了起來:“你究竟是誰!?”

靈皮換顏之術,絕不是浮宮的奴仆會懂的靈術,除非她是外面來的修靈強者,又或者,是外面別的修靈強者為她施展了靈皮換顏…

風漣手指微顫,死死盯著她,等她的答案。

束香笑了,緩緩揚身站起,啞丫頭警惕地握緊銀刀。她面上再不見淚水,也沒有絲毫的柔弱可憐之態,笑顏十分妖媚:“漣公主果真不是一般人,想不到這麽快我就被你逼得現原形啦!”

她冰冷揚唇,美目幽深,風漣厲聲喝問:“是誰派你來的?”

束香緩緩後退一步,啞丫頭眼中冷光猛一閃

,身影已如疾電般竄了出去,束香驟然揚臂,十指生出十片黑色指刀,將銀刃狠狠抵在了面前。啞丫頭眉梢一挑,身形疾動,攻勢猛烈,束香那黑色指刀也極其不凡,在她銀刀上劃出了無數道細小裂縫。兩人激烈交鋒,僵持不下,一番下來搗毀了院裏不少東西,束香身手與啞丫頭不相上下,卻同時還要提防著風漣趁機偷襲,難免漸漸落入下風,猛聽“鐺”一聲震響,銀刀生生割裂了她一截小指。鮮血飈飛,手指連帶著指刀一齊甩了出去,束香頓時痛得大叫,啞丫頭的身影瞬間逼了上來,她用最後的力氣擋住她,臉色蒼白,卻對著風漣冰冷大笑:“想必漣公主已猜到了派我來的人罷?她既不想讓你好過,我就必會讓你在這浮宮中永無寧日!”

話音落下,她全身抽搐了一下,下一刻,就在她們驚異的註視下化身煙霧,散在風裏,消失了。

風漣靜站在原地,久久望著煙霧消散的方向。

是啊,她知道是誰。

即使她淪落到這一步,也要折她羽翼,斷她助力,折磨得她生不如死,永無寧日,除了宇文汝嫣,還會有誰呢。

眸底血絲漸褪,卻氤氳著一份恨毒融沒在骨

血之中,炙熱難消。

夜,涼如水。

天上露出了淡淡的月光,風漣的屋子裏,滿滿彌漫著藥末的氣味。啞丫頭額頭上纏著白紗布,坐在桌子上搖著雙腿,雖受了傷,心情卻似乎十分輕松。

“謝謝。”

清亮的兩個字,脆脆生生從她唇間滑出。

風漣在她手臂上的淤青處抹著藥粉,聞聲擡頭,臉上沒有絲毫意外:“你終於肯說話了?”

“啞巴做得太久,也沒什麽意思。”她語氣淡淡的,手裏握著銀刀,深深皺眉看著刀上細小的劃痕,眸光深處,似有心疼痕跡。

風漣聽她這麽說,只是微微一笑。她知道,她肯開口對她說話,便意味著從這一刻起,她已是對她完全地信任了。

“丫頭…”

“我有名字,”她淡淡道,“阿想,是我的名字。”

“阿想?”風漣細細咀嚼著這個名字,“好奇怪的名字。”

“嗯,我也覺得很奇怪。”她沒有不悅,反

而點點頭,皺起的眉間隱隱顯露出點滴悵惘,“這是姐姐給我起的名字。”

朦朧的月色,透過窗沿流瀉進寧靜的房屋,在黑暗裏落下一片清光。夜風寒涼,吹著月光飄飄晃晃,仿佛一片雪白的霧,隨時會伴風去到天邊。

處理完了傷口,兩人都沈默著靠在桌上,望著窗外遙遠的月夜,誰也不說話。

“束香的死,是怎麽一回事?”最終還是阿想先打破了寂靜。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