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老太說的沒錯，享受過周末之後，接踵而來的就是，迎頭痛擊。

周日返校的時候，葉菲坐在公交車上就聽到了議論，車上有幾個實驗高中的同學，葉菲雖然不認識，可是從他們的話語中葉菲很快就知道，他們是高一的學弟學妹，他們正在散播關於年級學科最高分的消息，他們口中的人名葉菲從未聽說過，卻讓葉菲對即將面臨的場面惶恐起來。

看著實驗高中巍峨的大門，葉菲覺得自己的腳有千斤重，每邁一步都很困難，她心中有一股不詳的預感，卻又自我安慰著，或許，事情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糟。

一步步挪到教室，情況很預想的一樣，沒有人再像往常一樣訴說周末的見聞，或者討論八卦明星，大家都在議論這次考試，就像公車上那群高一的學生一樣。

葉菲這才知道離家近的同學周末被叫回學校幫忙了，當然不是改卷子，他們要做的是把試卷按班級分好，然後核對分數排名次，所以在試卷沒有下發之前，誰是年級第一，誰的語文是最高分，誰的數學考了滿分，這些消息早已在各個班級傳開了。

秦頌的物理這次竟然沒有考滿分，不過依舊是年級的最高分，葉菲聽到這個消息心裏的不安消散了一些，她是真心為秦頌感到高興，還有自豪，她的同桌怎麽這麽厲害，她有一種與有榮焉的感覺。

秦頌來的時候，葉菲扯出笑容說了聲恭喜，秦頌聳聳肩，無所謂的樣子，看葉菲緊張又期待的樣子，問：“你是希望知道成績，還是不希望啊，你的表情看起來很糾結”。

葉菲啞然，有這麽明顯嗎，說實話，她是一點兒都不想知道成績的，她寧願就這樣被吊著，也不想面對現實，就怕現實太殘酷。

可是，她的心裏卻又有些期待，說不定上天開眼，例如她的作文得了滿分，或者物理的選擇題都作對了，這樣的話她的成績就不會太差了。

在葉菲忐忑不安的時候，呂老太終結了她所有的糾結和幻想。

“各科課代表上來把卷子發下去”，呂老太抱著超厚的一摞卷子走了進來，她的話冷冰冰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讓人看不透她在想什麽，所有的人都不敢說話，只聽到課代表走上講臺的腳步聲。

“老師們犧牲掉了自己的休息時間，利用周末把卷子改了出來，你們看看自己的成績是否對得起他們，也好好想想是否對的起自己”。

呂老太冷面如霜，站在講臺上緩緩掃過所有的人，葉菲只覺得耳朵裏嗡嗡嗡響，仿佛大家在低聲議論著什麽，可是偷偷擡眼，卻發現似乎沒有人講話，大家神情肅穆，充滿期待又有點兒恐慌，跟她的心情一樣。

數學卷子是最早發到葉菲的手裏的，九十二分，剛及格（滿分一百五），葉菲自嘲一笑，奇跡果然沒有出現，不過這個結果她還能接受，畢竟她當時發著燒，後面的大題根本就沒有做完。

葉菲偷瞄了一下秦頌的卷子，一百五十分，滿分，真厲害，可是對方似乎並沒有很高興，當然也沒有不高興，很淡定的把卷子折了起來，然後對葉菲笑了一下。

在葉菲還不明白那個笑容是什麽意思的時候，化學和生物兩課的試卷也發了下來，兩張卷子一前一後地從上空飄落到葉菲的桌子上，葉菲的眼睛裏全是白色，她不由自主地揉揉眼睛，餘光飄向別處，也是白茫茫的一片，整間教室裏都是白花花的試卷，上下翻飛著，葉菲想，這場面還挺壯觀的。

葉菲一眼就看到了化學試卷上的七十分，苦笑一下，幻想再次破滅，要知道這次的化學題目挺簡單的，考個八十分不是問題，這話不是葉菲說的，是考試結束後有人這樣說，所以葉菲的這個成績應該算差的了。

至於生物，葉菲想先喝口水再看，秦頌見她有所動作，終於找到機會說話了，“你的眼睛好了？”

“嗯嗯，好了，那個醫生的藥挺管用的”，葉菲心不在焉地回答，可是下一秒她的眼睛猛然睜大，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物理課代表正向她這個方向走過來，眼睛正看著她，葉菲的手緊張的無處安放，咬著唇看著對方一點點走近。

突然，她的手背上覆上了另一只手，溫熱的，幹爽的，葉菲知道那是秦頌的手，呼吸停滯了一下，沒有向上次過山車時那樣掙脫，而是任由他握著。

看到分數，葉菲長籲一口氣，總算有一點安慰了，六十八分，終於及格了。

秦頌用手捏起試卷，一臉嫌棄，“都說名師出高徒，你這樣的成績，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眼睛裏卻是促狹的笑意。

“當然不是師傅您的問題，是小的蠢笨，辱沒您你的名聲了”，葉菲的聲音輕快了不少，她太高興了，高興到可以抵消之前三門成績帶來的所有失落，這可是她最不擅長的物理啊，高一的時候她幾乎從來沒有及格過，可是這次她竟然及格，而且都快七十分了，她自動地四舍五入了。

“知道自己笨，以後要繼續努力了”，少年板著臉裝大人。

“知道了”，葉菲白他一眼，手上傳來的溫度讓她很不自在，笑著說：“現在可以請您高擡貴手了吧？”

少年淡淡地瞟了她一眼，收回了手，表情自然的仿佛剛才是摸了自己的手一樣。

就在這時，孟依依抱著語文卷子走到葉菲的跟前時，表情一言難盡，好像有點不忍，又有點憤怒，葉菲狐疑地接過卷子，然後楞住了，仿佛一聲驚雷在耳邊炸響。

八十九分，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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