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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不過是想看看他愧疚的可憐模樣罷了,也有幾分是為了兒子在皇帝面前刷存在感。

正德帝聽得出神,能想象著那孩子的模樣,心頭止不住地發軟。如今他身子已有起色,不免對那孩子越發的思念,將對心愛女子的思念一並地投註的那孩子身上。若不是那孩子是個男孩,他幾乎覺得他就是心愛女子的投胎轉世了,忍不住想要給他最好的。

等皇後說完了雙胞胎的趣事,正德帝突然道:“皇後,朕欲將承瀚抱到宮裏養,你覺得如何?”

皇後驟然失語,暗地裏翻了個白眼,很快地,面上笑得依然是一團和氣地道:“皇上,這事臣妾不好說,還要看晉王的意思。”

皇帝想抱個孫子養在宮裏沒什麽,反正皇太孫也是養在宮裏的,現在太子地位鞏固,多養一個也沒啥,只是晉王會如他的意麽?

確實不會如他的意,因為蕭令殊十分大逆不道地直接撕碎了聖旨,再將過來宣旨的太監轟出了晉王府,最後直接帶著孩子老婆出京去莊子看桃花去了,過了一個月才回來。蕭令殊十分光棍地表示,無論你怎麽生氣怎麽罰甚至不認他這兒子也沒關系,孩子就是不給你養不給你看,有種你就直接派宮中禁衛來搶,來一個他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若是只有一個兒子這般大逆不道沒什麽,偏偏齊王那熊孩子不知道發什麽瘋,在聽聞了這件事情後,他又激動了,嫌不夠亂似的,用行動表示,誰敢跟他家親愛的五哥過不去,管你是天王老子,他也要管上一管。宮中禁衛若敢來,不管你是哪個皇公貴族家的弟子,管殺不管埋啊!

皇帝氣個半死,差點又要氣出病來,嚇得太子忙將太醫院的太醫都叫來守著,又火速地讓人去晉王府請解神醫,誰知道卻聽晉王府的人說,解神醫去西山采藥去了,歸期不定,只得作罷。

等正德帝緩過一口氣後,頓時也沒辦法了,等聽說兒子帶著孫子京後,又惦記上了孫子,於是又想出了個法子。

第 91 章

? “母後要辦賞花宴,召所有的皇子皇孫進宮?怎麽會這般突然?”

阿寶驚訝地問道,手上還壓著一本賬冊,看向剛從衙部回來的男人。不怨她奇怪,這都快要暮春了,春花再好也快雕零了,有什麽好賞的?還不如去郊外踏踏青呢。

蕭令殊慢慢地喝著茶,說道:“母後說,父皇身子大好,突然想念眾位孫子,便辦了這次賞花宴,讓所有的皇子皇孫進宮與宴,熱鬧一回。不過本王可猜測一點,應是父皇的意思。”說罷,他放下手中的茶盞,隨意地翻著桌上的賬冊,這些賬冊都是王府的產業,還有阿寶後來讓劉管家去開的幾家連鎖私房菜酒樓。

比起賢王府高大上的天香樓,阿寶抽風地弄了個私房菜酒樓——當然名字不叫私房菜酒樓,不然真的是讓人覺得俗了,而是叫客家酒樓,意喻來者是客,一聽就讓人覺得接地氣,偏偏酒樓裏的食物也十分的接地氣,與那些大酒樓的精致膳食完全沒有相似處,都是以那種家常菜為主,卻囊括了曾經大吃貨國的南北菜系,隆重推出了辣椒,還有很多這個大鄴皇朝沒有的吃食,倒是吸引了很多喜歡嘗鮮的客人。

蕭令殊是個沒有金錢觀念的,成親時若不是太子讓人送了些田鋪莊子過來,阿寶嫁過來後可能除了能領自己親王妃的俸祿外,其他的別想了。所以現在王府的經濟都是由阿寶一手抓,某位王爺連一枚銅錢的私房錢也木有,錢財完完全全地都掌握在老婆手裏了,他想學壞也沒可能。

這情況倒是和齊王府極為相似,不過齊王府裏金璟琋是得到坑兒子的皇帝全力支持她把持王府經濟命脈,齊王想要個錢都得老實地找老婆要——阿寶覺得齊王之所以這般熊地時時來坑爹,估計也因為當時正德帝不厚道地坑了兒子先。

聽到他的回答,阿寶嘴角有些抽搐,然後擔心地道:“是不是上回的事情……父皇生氣了?”

說實在的,阿寶覺得正德帝若是生氣是必須的。雖然她一直知道蕭令殊無知者無畏,根本不怎麽怕從未教養過他的皇帝,但她沒想到他竟然有膽撕聖旨,然後將傳旨的公公轟出府去,此舉第二天就被禦史彈劾了,不過被太子壓了下來。

蕭令殊與齊王的做法,讓人覺得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的,很多人知道後都忍不住暗暗搖頭。不過嘛,再怎麽樣,這些也是皇家的事情,正德帝大病一場,很多政事都交給太子處理了,一些權利在慢慢地移交到太子手裏,一年的時間可以讓太子做很多事情,正德帝就算清楚,可是他的身體情況不允許,也沒辦法。

所以,那些事情後來經太子輕描淡寫一句“父子間的玩笑”給揭了過去,倒沒有人再不識趣地拿這事來說項。

“不知道。”蕭令殊仍是冷冷淡淡的,顯然對那位皇帝爹根本不在意。

阿寶看了他一會兒,然後低下頭,心裏微微嘆氣。

其實有時候她真的搞不懂皇家的親情,她兩輩子以來,都有個疼她、將她捧在手心裏當寶的爹,所以有時候根本無法想象其他的父親與孩子之間的弄得像個仇人一樣的情形。固然蕭令殊不拿正德帝當一回事,但這其中不也有當爹不將兒子當兒子看的原因。正德帝普經的所作所為,已經失去了為人父的資格。

蕭令殊其實是個挺簡單的男人,你待他好,他便還你十分,不打折扣。正德帝從未盡過父親的責任,所以在他心裏“父皇”只是個稱呼罷了。

想罷,阿寶有些心酸,然後擡頭朝他笑道:“王爺,是不是父皇還想抱糕糕去養?”

“那是不可能的!”男人一臉嚴肅,“甜糕是本王的兒子!他自己想養再生個就行了。”

阿寶直接噴了。

上回正德帝透露出想養甜糕的想法時,這男人也是如此嚴肅無比地對皇帝道:“父皇那麽想養孩子,自己再生一個便是。”將正德帝氣得直接臥床不起。

想罷,阿寶覺得皇帝現在身體不好,還是少氣他一點吧,外一出了什麽事情,還不知道被史官寫成什麽樣子呢。不期望青史留名,但也不能擔上個氣死父親的罪名吧。

正想著,兩個矮小的身影從門外跑了進來,跑得太快了,身後的丫鬟們生怕他們跌倒,疊聲叫著“慢點”。

“娘娘,爹爹,糕糕,這裏~~”

“娘娘,爹爹~~”

兩道甜膩膩、嫩乎乎的聲音響起,聽得心都甜了。

阿寶臉上露笑容,低□將撲來的兒子抱住,女兒撲到她爹懷裏,同樣被面無表情的男人抱起來,放坐在懷裏,然後接過丫鬟呈上來的濕毛巾給他們擦有些臟的小爪子。

“去哪裏玩了?臟臟的!”阿寶咬了咬兒子的小臉。

甜糕眨巴著眼睛瞅著她,咧嘴笑著,然後伸出小手戳著姐姐。

包包小朋友也同樣眨巴著眼睛,女孩子小時候各方面發育得比男孩子早,就是說話也比男孩子伶俐一些,就聽她繃著小臉道:“花花,給娘娘,給爹爹~~”

“那花呢?”阿寶氣定神閑地問,沒見他們拿花啊。

兩個小包子對視一眼,然後他們分別將自己腰間的荷包打開,小胖爪子十分靈活,各取了皺巴巴的花朵出來,看那形狀和顏色,倒是像迎春花。

阿寶笑不可抑,兩個孩子雖然愛到外頭瘋玩,但似乎是表示他們不是純粹玩,還會做正事,每回都會帶點兒東西回來,今天給她摘花還好,前天竟然撥了兩根草,說是給她摘草,被她唬著臉說不喜歡草,不準出去瘋玩時,差點兒委屈得掉眼淚,直到她說喜歡花,馬上保證下次會去摘花。

真是兩個小魔星!

其實阿寶並不拘著兩個孩子,孩子活潑點兒才健康,他們想要到院子裏去瘋玩也隨他們,叮囑奶娘和丫鬟們看緊一些,別讓他們去一些危險地方,順便還撥了幾個侍衛是專門跟著孩子們,護著他們的安全。

所以,比起其他王府的孩子,她家的兩個孩子過於活潑了。當然,這只是在家裏,在外頭後,兩個孩子那真是太會裝了,又乖又萌的,讓人覺得真是兩個安靜可人的孩子——其實孩子會裝這點,蕭令殊認為這像阿寶,當年某人小小年紀也是這般裝的。

阿寶收下了花後,又詢問他們做什麽事情,算是培養他們的語言組織能力及記憶力。兒子的腦袋瓜子十分聰明,但還是個孩子,有時候難免會被阿寶刁鉆的問題問住,被難住後,急得抓耳撓腮,小臉都紅了,卻不知道怎麽辦好的模樣兒太可樂了,不能怪無良娘親要逗弄他們。

幸好比起刁鉆又惡趣味的壞娘親,沈默寡言的爹真是個好爹,會教他們武功,教他們識字,會陪他們玩,帶他們出門去逛街,帶他們爬墻頭,讓兩個小家夥都十分愛黏他,甚至都超過阿寶這做娘親的了,讓她難免有些醋了。

當然,阿寶沒想過這麽早就教他們讀書識字之類的,總覺得雙胞胎兩歲都沒到呢,還是先讓他們多玩會兒。倒是弄了很多益智玩具給他們玩,又讓人弄了個玩具屋,這可真是兩個小朋友們最愛的地方了,去和太子家的孩子玩時,還十分驕傲地炫耀去了。

見時間差不多了,阿寶和她家男人一人牽著一只小包子去用晚膳。

晚膳過後,阿寶對兩個孩子道:“你們明天不準出去玩了!要乖乖噠,知道麽?”

小朋友們萌萌地看著她,都點著頭奶奶糯糯地說:“包包,乖乖噠~~”“糕糕,乖乖噠~~”然後繼續眨巴著大眼睛瞅著她,表示都這麽乖了,就讓他們出去玩吧~~

阿寶被萌得差點想將小朋友們抱住啃臉了,正了正表情說道:“過幾天,你們要進宮去參加皇祖母的賞花宴,會有很多小朋友和你們一起玩哦!都要乖,知道麽?”

“小……朋友?”含糊的聲音問道。

“對~~”阿寶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將女兒摟住,親臉親小嘴蹭臉。表用你爹那張嬰兒肥的小萌臉做這種萌萌的表情啊!會讓她忍不住想要非禮的!

蕭令殊和甜糕小朋友看著臉貼臉的母女倆,同時出手了,男人直接拎走了被蹭得眉頭直皺的女兒,甜糕小朋友撲過去換自己上。

玩鬧了一會兒後,也消食差不多了,蕭令殊去書房處理政事,阿寶一手一只小包子,像扛沙包一樣扛著他們去澡堂。

如今太子理政,自然是開始重用起他信任的兩個弟弟,其他的弟弟們,除了賢王、寧王、陳留王,其他的也給予了些事情做。太子這明顯打壓戚貴妃一系的舉動大夥雖然看得明白,卻沒有人吭聲,朝臣都明白,若是沒有意外,太子登基已是鐵板釘釘上的事情,這種時候惹他不愉快實在是不智之舉。

澡堂裏,阿寶擼著袖子給兩個小家夥洗澡,雖有丫鬟們幫忙,但仍是像在洗戰鬥澡一樣,弄得衣服都濕了。等終於將兩只小包子洗幹凈,將之送回房裏,在他們香軟的臉蛋上親了下,哄他們入睡後,終於松了口氣,輪到她去泡澡放松了。

阿寶將身體泡到熱水裏,回想到這一年來的事情,除了正德帝生病使得京城的氣氛略緊張外,於他們這些內宅婦人並無多少影響。而她忙著養包子,忙著為兒子調理身子,聽聽就過了。這一年來,唯一讓她覺得高興的是,兒子的身子越來越趨近正常孩子了,只要註意一點兒,也能健健康康地成長。

至於正德帝前陣子突然想抱養她家兒子的事情,阿寶原本是有些緊張的,在看到她家男人兇殘的殺傷力,連皇帝都沒轍後,便放下心來。至於皇帝為何會如此執著於她家兒子,阿寶也在一次偶然的機會從皇後那裏得知了真相。

當真相的那一刻,阿寶沒有那種得知真相的我眼淚掉下來,而是只想罵一聲臥糟!皇帝這爹當得真是太渣了,也太虐了。哪個腦殘的男人會將自己心愛的女子生的孩子丟到冷宮自生自滅,等兒子艱難而畸形地長大後,開始後悔了,遇到了長得像心愛女人的孫子,便想將所有的虧欠都彌補在孫子身上——要不要這麽渣啊!

現在後悔有個毛用啊!而且後悔了,該補嘗的不是被忽略的兒子麽?你補嘗在孫子身上算毛啊?就算你覺得無顏面對兒子,不知怎麽辦好,但也不要將孫子搶走啊!

渣得不能再渣了!若不是從解神醫那裏知道皇帝的身體再調養也沒幾個年頭可活了,阿寶指不定都要在心裏詛咒一回了。

所以說,蕭令殊心中皇帝真心不是該仰望的父親一樣的存在,莫怪他從來未將皇帝忽略的態度放在心上。因為在他心裏,皇帝從來是不存在的,不過是個陌生人罷了,太子才是那個教養他長大的“爹”。

想到這麽虐的事情,阿寶又是一陣不愉快,連帶的覺得幾天後的宮中賞花宴也沒了滋味。或許,到時候該看的是她家小甜糕如何虐皇帝的心千百遍,皇帝還要待他如初戀?

正當她煩得將絹紗直接覆上臉時,一只手將那條絹紗拿走了,透過氤氳的水汽,阿寶看到蹲在澡池邊的男人。

“啊……”

她還未來得驚呼,男人已經自動脫衣服了,十分坦然地跟著下水和她一起泡澡。阿寶忙往遠處游去,反正這澡池大著,一人一邊就行了。

“回來!”

男人低沈的聲音響起,阿寶沒當回事,伸手勾起澡池邊的一個小木盆,拿起盆裏面的香胰子。

手才剛扶住木盆,就被人給摟住了,對方心情極好地捏起她的下巴,俯首在她唇上磨蹭著,像只小動物一樣,臉貼著臉,慢慢地蹭著她臉上柔膩的肌膚,赤-裸的身體密密相貼,透著一種親昵。

“王爺……別鬧了……”阿寶含糊地道,扭過臉避開他的親昵,“呆會水冷了對身體不好……”

現在剛過了清明不久,已是暮春時節,不過若是泡到水冷,還是會生病的。

果然,聽到她這話,男人沒鬧她了,將她摟到懷裏深吸了口氣,一臉正經地說道:“嗯,那咱們快點回房!”

“……”

於是,等好不容易泡完澡後,回到床上又要開始了床上運動。

當感覺到體內那種熱量,阿寶汗濕的手臂摟著他的肩膀,等他平息下來時,手指摩挲著他鬢角,突然忍不住問道:“王爺,七弟妹昨兒又傳出喜信了。你說,臣妾要不要再生一胎?”

蕭令殊低首看她,見她瞇著眼睛一副困盹的模樣,顯然是強打著精神的,然後就著相連的動作翻身躺到床上,將她攬到懷裏,摸著她的背,說道:“不會!”

“嗯?”

“你不會再生了。”

阿寶睡意皆無,瞬間雙眼瞪得溜圓,問道:“王爺什麽意思?”

男人將她的腦袋壓回勁窩間,拍著她的背哄她睡覺,誠實地道:“本王已吃了藥,你不會再受那等苦。”

“……”

阿寶張口結舌,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到最後,阿寶怎麽睡著也不知道,只覺得似乎滿腹的心事,到最後連連做了夢,等醒來時,卻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夢。

因為睡得不好,翌日阿寶自然起晚了,整個人懶洋洋的提不起勁兒來,直到雙胞胎醒來後見不到娘親,直接跑過來找她,爬上床踏,直接扒開了床幔,半個身子趴在床上瞅著她。

“娘娘,懶懶,羞羞~~”甜糕小朋友刮著小臉蛋笑話她,這是以前阿寶用來笑話兒子的動作。

包包小朋友一臉嚴肅,“娘娘,累累?”

此時床上只有阿寶一人,蕭令殊要為他家太子大哥分擔很多事務,比起以前的“閑王”來說,忙碌了很多。一大早地就上朝去了,除了休沐時間,極少會再與阿寶一起懶床了。

阿寶看著兩個孩子,想到某位王爺昨晚的話,心裏頭有些不是滋味兒,似乎有些心酸,又有些難受。

她知道自己當日生孩子時是受了罪,那時疼得都要喊著以後再也不生了之類的。可是女人生產時的話能信麽?她從來沒想過自己只生一胎,曾經很久以前就想過,這時代講究多子多孫多福氣,至少要生三個以上的孩子才行。

她知道頻繁地生孩子對身體不好,三年抱倆說得好聽,但對身體不好,本想隔個四五年再生二胎的,誰知道某位王爺直接告訴她,他吃了絕育藥,怨不得這一年來和他滾床單,明明從未避孕,兩人的身體都沒問題,卻從未懷上。她當時還慶幸著,沒想到還有這因素在。

阿寶實在是覺得揪心,最後想到了一個人。

早膳後,雙胞胎被帶去玩具房玩耍後,阿寶叫來了解神醫,並且讓丫鬟們退到房門口守著,直奔主題。

“解神醫,王爺的藥是你弄的?”

解神醫先是一楞,等明白了阿寶話裏的意思時,忍不住嘴角一抽,心說這夫妻倆都是兇殘的,就這麽直奔主題來了,倒鬧得他裏外不是人。當初聽到那個男人讓他為他做絕育藥時,解神醫差點以為他瘋了,哪有男人不稀罕自己的血脈後代的?後來迫於那個男人的淫威,他屈服了,不過心裏卻覺得他一定是瞞著王妃搞的,將來若王妃知道,受罪的還不是他。

果然,現在王妃雖然笑得和和氣氣,但那眼裏已經是兇光畢露,解神醫覺得他裏外不是人啊。

“王妃放心,那藥時效不過是五年,五年後便無效了。”

這回輪到阿寶詫異了。

就見解神醫用他那張美顏做出一副憂郁狀道:“王爺雖然做人不地道了點兒,但在下哪裏能真的讓他服用那種藥,所以便減了一些藥材。若是王妃您不喜歡,在下可以馬上給王爺開副藥解了藥性,只是若王爺生氣,還請王妃為在下多擔待。”解神醫已經可以想像他的悲慘境況了。

聽罷,輪到阿寶有些不好意思了,覺得好像他們夫妻倆在欺負聖父似的,偏偏這位還真是位大好人,不好意思太欺負啊。

當下阿寶誠懇地感謝了一翻解神醫的勞苦功高,順便讓解神醫瞞下這件事情,解藥倒是不必了,等藥效慢慢消失便是,反正還有三年時間呢。再然後,又吩咐廚房多做了些解神醫愛吃的東西,然後將高高興興的解神醫送走了。

阿寶也是高高興興的,一整天都是笑瞇瞇的,而更讓她高興的是——她家中二爹就要回來了。

“王爺說的可是真的?”阿寶緊緊揪著蕭令殊的手臂道。

蕭令殊點頭,她揪他的那點兒力道並不放在心上,卻擔心她崩斷了指甲,將她的手握住,說道:“今兒太子殿下告訴本王,等過段日子,便將岳父從邊境召回來。”

“哎,可是璟城那兒……”阿寶有些遲疑。

“無礙,虎賁軍留守璟城,並未隨岳父一起回京,且這些年來打得北蠻已不敢南下再犯,岳父回京一段時日也無妨。”

阿寶心中悄悄地松了口氣,聽這語氣太子並未有奪父親軍權之意,只是給個恩典讓十幾年未歸家的他回京一趟,與家人共敘團圓。當然,太子此舉也頗有深意,恐怕不僅是給她爹恩典讓他回來與家人團聚這般簡單吧?

想到現在正德帝的身體情況,阿寶略有些明白了。

當然,在阿寶的中二爹回來之前,很快便到了宮中賞花宴,蕭令殊和阿寶帶著她家的兩個小包子進宮了。?

第 92 章

? 正是暮春時節,氣候溫暖。宮裏的槐花開了,大片大片的白仿佛天上織白的雲,點綴在綠葉中,在風中輕輕地顫動著。

阿寶正和五公主、金璟琋坐在一起說話,眼睛不著痕跡地掃著殿內的諸位王妃,還有她們帶來的孩子。

因為天氣暖和,凡是滿周歲的孩子都帶進宮裏來了,除了太子家的庶子庶女外,諸位王妃都只帶嫡出的孩子進宮來與宴,庶出的完全沒有,恐怕大夥心裏也明白,皇後辦的這個賞花宴,不過是皇帝為了見孫子孫女罷了,庶出的來不來都無所謂。

皇後雖被正德帝催著辦了這個賞花宴,但也是喜歡兒孫繞膝的,自從皇孫們到得宮裏拜見她,臉上的笑容就沒停過。除了皇後,在場的還有諸位孕育過皇子皇女的妃子,還有一些嫁在京城的公主作陪。

小孩子坐不住,皇後也沒有拘著他們,將皇孫們都抱了遍後,便讓宮人帶他們到外面玩去了,女人們聚在一起說話,擡頭望去,外面正是開得艷的紫羅蘭,一些孩子們在花從間玩鬧著,幾個較大的守在旁邊,倒也似模似樣。

其他人三三兩兩地坐在一塊兒說話,等看時間差不多了,待得宮人來稟報皇帝已移駕至禦花園後,皇後方帶眾人一起去迎接,孩子們也被丫鬟嬤嬤們帶回了各自的母親身邊。

金璟琋和五公主都十分稀罕著雙胞胎,見他們直接撲到阿寶懷裏,嬌嬌地一人一邊摟著阿寶不放,糯糯地叫著“娘親”,兩人眼裏都有些羨慕。

五公主不必說,她成婚至今已有五年,卻一直未有生養,私底下很多人嘲笑著,一個傻駙馬哪裏懂得疼人,恐怕五公主這輩子甭想有孩子了,除非她也去養面首和面首生。而金璟琋這些年來倒是將齊王那熊孩子治得服服帖帖的,可是就是沒有消息傳出來,眼看著年紀大了,讓她開始焦慮起來,英國公夫人為此不只一次地去各個寺廟拜送子娘娘,甚至請了送子娘娘到家裏,早晚三支香讓送子娘娘快送個孩子給她女兒。

阿寶接過丫鬟遞來的帕子,為他們擦擦泌著薄汗的小臉,然後一只一邊地牽著他們的手跟在皇後的大部隊身後,金璟琋和五公主也稀罕地牽起他們的另一只小爪子,最後見他們走累了,還自告奮勇地抱他們去禦花園,生生搶了嬤嬤們的活。

另一邊,小腹還平坦著的寧王妃和賢王妃、陳留王妃走在一塊兒,寧王妃總會在第一時間關註著她的“情敵”,看到被金璟琋和五公主爭搶著要抱的那對雙胞胎,臉皮抽搐了下,暗暗地摸著肚子,想著這次一定要生個兒子,不能被晉王妃比下次。

經過一年的休養,寧王妃的身體已經調養得差不多,到底還年輕著,也將因為補得營養過剩的身材恢覆得差不多,就是比未出閣時變得豐腴一些,更添女性魅力。等身子調養得差不多後,她也覺得自己還該再生個兒子,在她的努力下,終於懷上了。

這次一定要是兒子!

寧王妃的心很堅定,又忍不住看了眼被五公主抱著的晉王府的小世子,嘴角有些耷拉,也不知道這孩子哪裏好,竟然得皇上如此看重,連大公主都失寵了。

去年五月中旬,駙馬武烈請旨回了西北都護府,大公主因身體嬌弱,便留在京裏休養,堅決不肯再跟丈夫去那等邊境野蠻之地受苦,至此這對夫妻算是正真的各過各了。

大公主對武烈的離開並不怎麽在意,她正在鍥而不舍地想要尋找晉王的晦氣。晉王府的雙胞胎周歲後,在正德帝大病一場,幾乎所有在京的皇子皇女都進宮去侍疾,作為曾經最得正德帝寵愛的女兒,大公主也進宮去侍疾,見疼愛自己的父親病成這樣,大公主自然也是傷心的,不顧自己的身體情況硬要留在宮裏侍疾。

正德帝確實感動了,然而這種感動沒維持幾天,就生生被自己的大女兒給破壞了,一怒之下,直接將大公主軟禁在了公主府裏,到現在還沒放出來呢。

雖然沒有人知道大公主為何會惹得帝王如此生氣,但聽說當時晉王和太子都在場,少不得讓人認為定然是晉王搞的鬼。眾所周知,大公主和晉王夫妻不合,打從大公主從西北回來,便是一連串的厄運,而且這些厄運似乎都與晉王有關,兩人若是對上,總要鬧出很多事情來,所以真心不怨旁人懷疑到晉王身上,皆認為是他的手筆。

對於大公主被關一事,大概除了戚貴妃和賢王等人,其他人都是喜聞樂見的吧,誰叫大公主橫行京城二十幾年,得罪的人太多了,除了賢王和寧王,根本沒人去求情。戚貴妃原本也被兒子勸說著,想為大公主求個情的,誰知道人還沒到皇帝跟前,被被皇後讓人給攔下了,並不讓她見皇帝。

戚貴妃算是看清楚皇後為人了,皇後“賢惠”了三十幾年,現在趁著皇帝大病一場,太子開始理政,開始抖起來了。偏偏讓人覺得可恨的是,也不知道皇後使了什麽法子,讓生病中的皇帝頻頻召她陪伴(自然是和皇後有共同的話題聊了),將後宮那一串青蔥水嫩的美人兒都落下了。

想到這些,寧王妃心裏直恨,但也不得不開始夾起尾巴做人,倒是不敢太挑釁討厭的晉王妃了,只是那口惡氣沒法發出來,只能憋著勁兒,生個兒子出來再說。

“寧王妃又在瞪你了,你到底是怎麽得罪她了?”五公主和阿寶咬耳朵,有時候覺得寧王妃有些讓人費解。

阿寶十分無辜,“我也不知道啊。”

倒是旁邊的金璟琋聽罷,若有所思道:“恐怕她還在嫉恨當初寧王求娶的事情吧。”想起當初她聽到齊王去求娶鎮北將軍之女時,雖然未成功,但心裏也是堵著一口氣,難受極了。不過她比寧王妃看得開,看得明白,所以她現在能坦然地面對阿寶,不若寧王妃已經魔障,什麽事情都要和阿寶比一比,爭一爭,卻並不知道當事人根本沒將她放在眼裏。

五公主唇角一挑,哂笑道:“寧王妃倒是個單純的。”

金璟琋跟著一笑,可不是單純嘛,才能將寧王府鬧得雞飛狗跳,聽說寧王有時候都氣得直接睡書房,夫妻倆生活都是吵吵鬧鬧的,過得十分熱鬧,也不擔心遲早有一天這夫妻情份給鬧沒了。

正說著,正德帝已經帶著皇子們過來了。

又是一翻見禮後,眾人在禦花園中一處休息的庭院裏坐下歇息,宮人早已準備好各種瓜果點心茶水。

自從雙胞胎滿周歲後抱雙胞胎去見了正德帝後,今天還是阿寶第一次見到他,乍然一見之下,不禁有些吃驚。此時的皇帝能讓人感覺到他已經老了,那種老不僅是身體上的,還是精神上的。以前看著雖然已露老態,卻威儀頗重,精神也極好,現在看來,總讓人感覺到一種英雄遲暮的感覺,仿佛他已經支撐不了多少時日。怨不得就算他不想放權,也不得不將大半的政事都交給太子處理,自己慢慢地休養身子。

正德帝叫來所有的皇孫,從太子家的最大的榮華郡主到秦王妃家剛滿周歲尚要人抱著的嫡三子,按著輩份排著去給皇帝請安。皇帝看著這些孫子孫女,臉上多了些微笑,不過所有人都能感覺到在晉王府的雙胞胎被宮侍引上前去請安時,皇帝的笑臉越發的真心了,還特地多說了些話。

“承瀚最近在做什麽啊?”正德帝溫聲問著。

甜糕同學雖然在家裏活潑,卻還是那只不喜歡生人靠近的小包子,和他姐姐手牽著手瞅著笑得和藹的正德帝,然後扭頭看向他姐姐。

正德帝的視線也移到了小孫女的臉上,一對上那張和兒子長得差不多的臉,便有些僵硬,除了有些沒好聲氣外,也想起了當初兒子出生時的模樣,心裏又有些翻騰的難受,連身體都有些負荷不住地咳嗽起來。

“皇上!”

“父皇!”

在場的人紛紛叫道,正德帝吃了粒養心丸後,擺了擺手,終於止住了那股難受感。近來他發覺,只要他的情緒起伏有些大,身體就負荷不住,太醫也頻頻叮囑他必要放寬心。只是,每當想起與長孫貴妃有關的人和事,他總要痛上那麽一回,已成了魔障。

或許是人越老越愛回憶,正德帝也到了這樣的年齡,明知道不該想,卻仍是頻頻被兒子和孫子勾起了那些回憶,然後是止不住的悔恨難受。

“皇爺爺,痛痛?”

聽到奶奶糯糯的聲音,正德帝見孫女蕭瑤眨巴著懵懂的大眼睛看他,心中一軟,笑道:“皇爺爺無事。瑤瑤最近和承瀚在家裏做什麽呢?乖不乖啊?”

小家夥很認真地歪著頭想著,並不像她弟弟那般不給皇帝面子,只聽到她一板一眼地道:“玩玩、爬墻、鞭子、捉蟲蟲、讀書……”

“……”

阿寶忍不住想捂臉,心說小包子你快將老底給揭了,沒看到你皇爺爺臉色都青了麽?

小孩子的語言組織能力雖然不好,但也將該說的都說出來了,正德帝從皇後那裏知道這個小孫女是個實誠的娃,做事認真,一板一眼的,倒是和五兒子脾氣有些像,所以對她的話倒是相信了。反倒是他看好的孫子,皇後只說他安靜而倔強,年紀還小,也看不出性格來。

只見得小包子細數完了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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