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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府送了帖子,不去又太那啥了,懨懨地應了一聲,喝了水後,撐著起身了。

下床時,兩條腿有點兒抖,邁了幾步才恢覆正常。見周圍伺候的人暧昧的目光,阿寶有些惱羞成怒,恨得又想啃蕭令殊的肉了,面上卻只能端著一本正經狀。

今日只有她一人用早膳,蕭令殊天未亮就離開了,據聞今天出城去了,就不知道去幹什麽了。阿寶琢磨著,許又是接了皇上的秘旨,讓他去幹活了,蕭令殊似乎成了正德帝和太子的私人秘書了,一些不好處理的事情,交由他去幹絕對合適,從中也看得出,正德帝是要狠心地絕了他任何的妄想,所有皇子中,就沒人有他辛苦。

用過早膳後,阿寶回房換了身外出的衣物,又命雁回雁聲去庫房取要帶去太傅府的禮物。

華媽媽見左右沒人,走到阿寶身邊為她整理身上的掛飾,小聲道:“聽雁雲說,昨兒夜裏,王爺去隔壁沖冷水澡了,姑娘您……”華媽媽欲言又止,一臉不讚同之色,苦口婆心道:“如今府裏無通房妾侍給姑娘堵心,只姑娘一人伺候王爺,姑娘是辛苦了一些,但女人求的不是這福份?怎地姑娘還讓王爺受罪……”

華媽媽的言意之下便是:男人不能滿足,不就容易去偷腥麽?

阿寶:=口=!什麽跟什麽?她讓他沖冷水澡?有咩有咩?

“媽媽,我真沒有……”

華媽媽心裏已經認定阿寶幹了不靠譜的事情,讓王爺三更半夜去沖冷水澡,少不得嘮叨一翻。阿寶木然著臉,心中苦逼,同時也百思不得其解,她何時有讓他去沖冷水澡了?不帶這麽冤枉人的啊!

待雁回雁聲回來,該出發了,華媽媽終於停止了嘮叨,阿寶帶著雁回雁聲及白前白芷,坐上馬車往太傅府裏去。

雁回坐在馬車裏陪阿寶,見她一臉逃出升天的模樣,眼睛一轉,便道:“王妃又做了什麽事情讓華媽媽操心了?”

阿寶苦逼地看著她,華媽媽和四個雁都是她的心腹,從小到大的福份,感情深厚,阿寶不免縱容她們幾分。華媽媽自然是一心為主,但也愛嘮叨,有個什麽事情,總要憂心忡忡一遍,讓阿寶頗為無奈。四個雁也是知道華媽媽的脾性,是以有時候看到華媽媽嘮叨了,便知道可能是阿寶做了不靠譜的事情遭華媽媽嘮叨了。

很快便到了太傅府,此時太傅府裏的男人們皆不在,田文儒上朝去了,大表哥田宇橋回京述職不過幾日就走了,連阿寶的婚禮也來不及參加,倒是使了人送了份厚禮來,二哥表田宇楠今日拜訪友人去了。

阿寶如今身份尊貴,車駕還未到太傅府,大舅母陳氏已經帶著兩個姑娘在門前迎接了。

待互相見禮後,陳氏為阿寶介紹旁邊那個面生的少女,是陳氏娘家的侄女,名叫陳茯苓,陳氏接她到太傅府裏小住幾天與田宇詩作伴。同樣的,若無意外也可能是二表哥未來的妻子,她的二表嫂了。表哥表妹容易湊成對兒,阿寶對這種普遍的現象已經見怪不怪了。

陳家姑娘看著有些兒靦腆,溫馴地上前行禮叫了王妃,倒是表妹田宇詩略有些同情地看著阿寶,以往對阿寶的成見在阿寶被賜婚予晉王後,化為了對表姐的同情。

“陳表妹是個美人胚子,舅母有福了。”阿寶一語雙關地說。

陳氏也笑了笑,道:“這孩子長得像她娘親,可不像我這姑母。王妃也是像您娘親多,都是個美人兒。”

彼此又恭維幾聲,面上和樂融融地進府了。

到了田老夫人居住的院子,阿寶沒讓人通報便急切地進去了,田老夫人正詢問著身邊的丫鬟她什麽時候到,見到阿寶進來,馬上抿唇笑道:“我的乖寶,過來給外祖母瞧瞧。”

阿寶乖巧地依到田老夫人身邊,陳氏等人按輩份入坐,丫鬟安靜無聲地上了茶點,便退至一旁。

田老夫人將阿寶打量一遍,嘆道:“倒是有些瘦了……”語氣裏不無心疼。

陳氏眉稍跳了跳,按捺住開口的意思,心提得老高,生怕老夫人一個不註意,說了什麽讓人誤會的話兒,如今阿寶嫁的那主兒可是個毒性大的,不好惹呢。

阿寶抿唇一笑,“外祖母忘記啦,現在是夏天,少不得苦夏,天天出汗,喝的水都不夠補充,自然瘦了,等天氣轉涼,我再補回來便是。”同時也制止了老人家又想給她塞補品的意思。

閑聊了會兒後,陳氏便體貼地帶著兩個姑娘離開了,留下祖孫二人說體已話兒。

沒了顧忌,田老夫人嘆氣道:“怎地就嫁了晉王呢?我一個老婆子不出門,也聽過他不好的名聲,聽著怪恐怖的,你們小姑娘家家的,還不嚇得難以安寢?我可憐的寶啊……若是楠兒娶了你多好……”

“外祖母,這只是些流言罷了,王爺待孫女是極好的。”阿寶少不得為蕭令殊刷印象分,省得老人家為她擔心積出心病來。說實在的,嫁到晉王府這麽多天來,蕭令殊一沒打她二沒罵她三沒給她沒臉,還有什麽不好的?說實在的,這種生活已經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

經阿寶保證後,田老夫人才將信將疑,摸著阿寶的背道:“他待你好就行啦,外祖母這把年紀了,也不求別的啦。哎,難怪說流言猛於虎,晉王也被這流言害慘啦。”

阿寶嘻嘻一笑:“可不是嘛~~”

得,祖孫倆又頑上了。

阿寶陪外祖母用了午膳,又叮囑她老人家幾句,才告辭離開,陳氏等人自然送到門口,直到晉王府的車駕離開。

離開了太傅府後,阿寶讓馬車駛向威遠侯府,名義上是回去探望祖母,事實上她是聽說李明鳳生病了,回去瞧瞧,不枉李明鳳曾那般細心照顧她。

晉王妃回娘探望祖母家倒沒那麽多講究,也沒有講究什麽排場,並不需要全家來迎,只通知了威遠侯夫人,很快得到消息的威遠侯夫人出來迎她進去,阿寶頗為不習慣長輩對她畢恭畢敬,但卻不得不習慣。

阿寶先是詢問了祖母及幾位叔伯的身體健康情況,拉扯完後,小聲道:“大伯母,稍會我去看看六妹妹,你通知二伯母一聲。”

威遠侯夫人一聽,便知阿寶今日回來的目的了,哎了一聲,便領著她去榮安堂。威遠侯夫人對於阿寶如此關心姐妹,心裏也頗為高興的,她的七丫頭李明儀與阿寶的關系不錯,他日女兒出嫁後,讓她時常與晉王府走動走動,有阿寶這層關系在,女兒在夫家應該也是過得不錯的。

剛到榮安堂不久,就聽到屋裏傳來一陣哀切的哭聲,威遠侯夫人表情有些僵硬,隱晦地看了眼周遭,小聲與阿寶道:“是你大姑姑,今日又過府來了。”

阿寶先前回門時,便見到大姑姑家的表哥表妹,雁然去打聽了一些,據說第二天大姑姑回娘家找老太太哭訴去了,順便帶著一雙兒女在娘家住了三天,才被趙姑父接了回去,沒想到這過了幾天,又來哭訴了,至於哭訴什麽,雁然還沒打聽出來,老夫人將這事情瞞得緊。

阿寶努力作正經狀,接到消息的徐媽媽很快出來迎她們進去。進去時,老夫人臉上的表情還有些餘怒未消,大姑姑李秀媛眼睛紅紅的,倒是收拾好情緒,不過當她看到阿寶時,頓時眼神大亮,看著阿寶的目光宛若一盤香噴噴的紅燒肉。

“王妃今日怎地回來了?”老夫人不威不淡地問道。

阿寶和聲道:“孫女想祖母了,過來看看祖母,順便給祖母捎了些莊子產出的枇杷解解暑。”

老夫人臉上露出一抹笑,說道:“王妃有心了。”

又聊了會兒,阿寶借口去探望姐妹們便告辭離開了。

等阿寶一離開,李秀媛迫不及待道:“娘,想不到我這侄女是個有福份的,竟然能嫁給皇子成為親王妃。娘,您說,若讓五丫頭去與昌平長公主說說情……”

“閉嘴!”老夫人粗暴地打斷了女兒的話,喘著氣道:“你別妄想了,昌平長公主就這麽一個寶貝疙瘩,會看上個五品官的女兒麽?紫丫頭是個好的,你別隨便出餿主意糟蹋了她一生!”說著,老夫人想起幾個月前,昌平長公主透露想為兒子聘阿寶為婦,只可惜被皇後、貴妃等人破壞了。從中也可以看出昌平長公主的眼界頗高,區區五品官的女兒,她還看不上眼。

李秀媛委屈道:“娘怎麽能這麽說?我作娘的不為她打算,能指望紫丫頭那偏心的爹?娘您不知道,夫君他有多偏心,對那賤人的兒子女兒千好萬好,我的易陽紫卿像根草一樣,有好的從來不會想到易陽紫卿,皆要女兒去同他鬧上一鬧才行……”說著說著,又悲從心來,哭了起來。

老夫人手中撚著佛珠,嘆了口氣道:“不說你的性子在作姑娘時被我和你爹寵壞了,單是你在趙家使的那些不入流的手段,怨不得女婿要惱你,你讓男人看到什麽是惡毒婦人心,能怪他防你麽?我怎麽生了你這般蠢笨的女兒?女人的手段千千萬萬,偏你愚蠢的讓他看到你最不入流的一面,怨怪得了誰?”

李秀媛抵頭抹眼淚,根本沒將母親的話放在心上,若是她不狠點兒,趙家還有她們母子三人的立足之地麽?她的丈夫才幹平平,這些年若不是靠著威遠侯府的關系,他能回京麽?說不定熬到死都是個地方官兒。可恨她娘家助趙家如此多,但趙家卻是個狼心狗肺的,婆母總罵她不賢不慈,丈夫也不敬重她這妻子,反而去偏寵小妾,如何讓她咽得下這口氣?

雖然常與丈夫為此事鬧,但她仍是想要為自己的兒女打算,若是有成為王妃的侄女從中周旋幫忙,女兒紫卿能嫁給昌平長公主之子,那再好不過了。

********

京城郊外,正午的太陽兜頭灑下,幾匹駿馬疾馳而過,卷起漫天風塵。

終於,馬在京郊一處民宅前停下,馬上的騎士翻身下馬。

“嚴先生可在家?”席遠站在民宅的院子前,朝民宅裏喊道。

過了會兒,宅子裏的門打開,一個八九歲的小童子走出來,炎熱的太陽刺得童子眼睛瞇起來,看不清馬上的騎士,等眼睛適應了光線後,才瞧清楚那幾位騎馬而來的男人,其中那坐在馬上的人臉龐逆著光,但那氣勢卻讓人不寒而栗。

“你們是誰?”童子警惕地道。

席遠含笑道:“我們是嚴先生的故人。”

席遠的娃娃臉笑起來時就像個鄰家親切的大哥哥,極有欺騙性,那童子眨了眨眼,猶豫道:“對不起,這裏沒有什麽嚴先生……”

話未完,突然見馬上的那位騎士揮了揮手,席遠直接推門而入,在那童子就要離開時,一步躍過去,挾持他在手中。

半刻鐘後,民宅裏的一大一小兩人被人捆綁起來,腦袋垂下,顯然已經暈迷了。

席遠將兩人丟給旁邊的侍衛,讓他們將兩人帶回京,回頭卻見他家主子望著不遠處的地方不放。席遠望過去,沒見到什麽特別的,正準備開口時,突然見到從樹叢中拱出一個白色的小腦袋,眼睛的周圍毛色是黑色的,圓溜溜的眼睛朝兩人望過來,然後歪了歪腦袋。

然後,席遠見到他那冷血無情的主子十分小心地將那只手巴掌大的小動物拎起捧到手中。

席遠:=口=!這畫風不對啊!?

第 46 章

? 阿寶來到李明鳳居住的鳳憶院,伺候李明鳳的大丫鬟青鵲得到消息,早早地便在院門口迎接。因阿寶只是來探望姐妹,也不講那個虛禮,是以晉王府回娘家這事沒有驚動到全家,這會兒到鳳憶院時,也沒有長輩誠惶誠恐地陪著。

路上,阿寶問青鵲,“六妹妹生的是什麽病?可嚴重?”

青鵲言詞有些閃爍,最後只道:“王妃去看了就知道了,倒不怎麽嚴重,只是有些苦夏,中暑罷了。”再多的,便不肯說了。

阿寶微微挑了下眉頭,不再為難她。

進了房,可寶便覺一股子的熱氣撲來,竟見窗戶也不開,臉色微沈,低聲斥道:“既是中暑,大夫可有說室內不得通風?”

青鵲臉色有些惶恐,低聲回道:“回王妃,是姑娘不讓開窗……”

看來情況挺嚴重的。

阿寶讓她們退下,自己進了房找李明鳳。

因關了窗,室內空氣不流通,又有些悶熱,讓阿寶覺得有些難受,親自去將窗戶打開,明亮的光線讓整個房間透亮。

可能是開窗的聲音驚動了屋子裏的人,當即李明鳳的聲音響起來:“我不是說不準開窗麽?”

阿寶走進內室,見到李明鳳一身寢衣坐在床上,臉色青白難看,眼中神彩黯然,倒有些像生病的模樣。見到進來的人時,吃了一驚,爾後神色又是一黯,忙起身道:“阿寶,你來了……哎,應該叫你王妃了!”

阿寶拉住她的手,“得了,生病就躺著,別做那虛禮了。”說著細看她的臉色,問道:“好好的,怎地生病了?”

“天氣熱,自然容易生病了。”李明鳳懨懨地答道。

阿寶出去讓青鵲倒了杯溫水過來,親自拿來餵給她,李明鳳喝了半杯水,突然嗚咽起來,嚇得阿寶趕緊將杯子放下,將她攬到懷裏,拍撫著道:“這又是怎麽了?有什麽不好的事情同我說說,我現在可是王妃了,能為你作主!”說著,又忍不住用了促狹的語氣。

李明鳳破涕而笑,又在阿寶身上蹭了蹭,才拿帕子擦了眼淚。

阿寶出生不久便被抱到二夫人處與李明鳳一齊養著了,小時候沒啥娛樂,仗著自己有一世記憶,時常趁人不註意玩什麽都不懂的李明鳳小包子,玩著玩著,自然玩出感情來了。可以說,整個威遠侯府,除了她爹,與阿寶感情最好的便是李明鳳了。

李明鳳這次失態說來與她的親事有關,李明鳳及笄時,威遠侯府便為她定了親,定親的對象是忠武將軍府的長房嫡次子武皓。說來這門親事還是忠武將軍府親自過來提的,威遠侯與二老爺商量,覺得可行,便應允了這門親事,待今年中秋過後,就讓李明鳳嫁過去。

前幾天,青鵲去街上買東西,卻不巧遇到了武皓,然後發現了武皓的秘密,武皓瞞著家人養了個外室,而且孩子都生了兩個,回來與李明鳳一說,李明鳳自然氣得夠嗆。大戶人家子弟潔身自好,還未成親前,自然怎麽高風亮潔怎麽來,養外室這等事情是絕對會讓人質疑人品的,若是喜歡的話,收到房裏作個通房便是,何須置在外面見不得人?而且正妻未入門之前,也忌諱通房懷孕,弄出個庶長子來,無論哪家都是極不光彩的事情。當然,若是妻子嫁過來後,幾年無所出,妾侍生育了庶長子之類的,這又另當別論了。

原本李明鳳還覺得是個誤會,可是青鵲當時去看了,那兩個孩子中,年長一些的孩子看著就像武皓的翻版,怎麽也抵賴不了,再去一打聽,鄰裏都證明了那外室與武皓關系確鑿,武皓也常去探望那母子三人,妥妥的騙不了人。

李明鳳原本對這門親事還是挺滿意的,當初忠烈將軍府的人過府來提親時,她躲在屏風後頭偷偷瞧過一同前來的武皓,雖不比京中那些世家貴公子的俊美斯文,卻也是英武不凡,心裏也喜歡了幾分。

或許是期望越大,失望便越大。武皓這行為,完完全全地將她的少女夢打破了,加之天氣悶熱,積了心病,於是便病倒了。而這事她也不敢告訴母親,生怕母親為此生氣,甚至為了這事讓祖母不喜,只能自己悶著,決定自己想清楚再作打算。

“你是怎麽想的?”阿寶拍拍她的背問道。

李明鳳抿了抿幹躁的唇,說道:“無論是哪方退婚,若沒有個正當的理由,對咱們府裏的名聲有損,甚至可能會影響到府中姐妹的名譽。這兩天我想了很多,若是將這事告訴我娘,雖然可以用這名頭退婚,可是這等醜事正常人家遮掩都來不及,若是流傳出去,將軍府止不定要恨上咱們了,到時兩府交惡,恐怕不好。可是若沒個名頭退親,這影響也不好……”

所以,這是左右為難。

阿寶皺眉,李明鳳的顧慮很正常,忠武將軍府雖然現在勢力已比不得開國時的風光無限,但也不容小覷,在朝中仍是影響頗大,特別是現在的忠武將軍鎮守蕭氏皇朝的西北關口多年,在軍中威信頗高,與他們結親,於威遠侯府而言是十分有利的。

阿寶沈吟片刻,說道:“這事先緩緩,我再讓人去查查,若是確實屬實,到時……還是我讓人去忠武將軍府走一趟,直接與將軍府的老太君私下說說,看看他們是什麽反應,若不能解決的話,咱們李家的姑娘也不是隨便任人欺負的。”大不了她以勢壓人又如何?

李明鳳聽這麽說,有些懵,仿佛第一次認識她一樣。

在她心裏,阿寶是個和誰都能說得來的溫和柔順的姑娘,就算偶爾彪悍一點,但卻是個乖巧聽話的,不可能會有這種“不聽話就抽死你”的強悍。

所以說,一個不小心,阿寶姑娘彪悍的本性又嚇著人了。

“得了,你乖乖的,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阿寶繼續豪邁地拍拍她。

李明鳳仍是有些怔楞,直到阿寶離開後,猛地跳起來,有些驚疑不定,召來青鵲問道:“外頭有什麽流言麽?嗯,關於晉王府的。”

青鵲很高興於自家姑娘終於不再消沈了,覺得將這事情告訴晉王妃是對的,不過對於她的話有些迷糊,“沒有啊,姑娘怎地這麽問?”

李明鳳憂心忡忡地說:“難道是咱們誤會晉王了?五姐姐嫁過去也不知道怎生的光景,上回沒時間問,這次又來不及問她,希望她在晉王府一切皆好……”

******

阿寶何止在晉王府過得好,晉王府都快成她的地盤了。

前提是蕭令殊沒回來。

蕭令殊沒有回府的時候,晉王府就是山中無老虎,阿寶這只猴子來當王!府裏以劉管家為首的下人都聽她的,也沒有什麽糟心事兒,多自在。或許嫁到王府裏沒有長輩提點逢年過節時比較辛苦一些,但平時是絕對悠閑的。

回到府裏,阿寶喝著華媽媽煮的酸梅湯,室內放著冰盆子,丫鬟在一旁打扇子,不要太享受!

阿寶喝著酸梅湯,琢磨著找誰去查查武皓的事情,首先想到的自然是自己陪嫁的人,母親留給她的嫁妝中有大量的田宅商鋪,且都在好位置,收益頗豐,那些負責的管事阿寶每年都會抽空見一見,事情倒是可以交給他們來辦,當然,這個人選還得好好挑一挑,選個最穩重可靠的。

就在阿寶思索時,前院傳來了喧嘩聲,是蕭令殊回來了。

得,老虎回來了,她這猴子乖乖去當下屬吧。

蕭令殊風塵仆仆地進門,阿寶一看便知道這是在城外吃了風沙了,忙去伺候他更衣洗漱,誰知他按住她忙碌的手,從寬大的袖口裏拿出一個東西……

“汪汪~~”

阿寶吃驚地看著蹲在男人手掌心上朝她汪汪叫的小狗,眼睛差點瞪起來。這只小狗十分小巧,應該就是那種茶杯犬,而且它長得也太奇特了,渾身的毛都是白的,只在兩只眼睛周圍長了兩圈黑的,尼瑪活脫脫就是兩只熊貓眼啊。

“給你。”

蕭令殊將它移到阿寶手心裏。

阿寶傻呼呼地看著手心中的茶杯犬,它被移過來時,顯然有些懵懵的,屁股撅了起來,阿寶看清楚了它的屁股還有一圈黑——這部位也太猥瑣了,再一溜眼看過去,小茶杯犬坐好了,歪著腦袋,用那種萌萌的濕漉漉的眼神看著她。

阿寶馬上被萌殺了。

“王爺,真的是送給臣妾的麽?”阿寶跟在他身後,小心翼翼地問道。

蕭令殊淡淡地應了聲,往澡堂行去,下人已經準備好了洗澡水讓他清洗一身的汗漬和泥風塵,阿寶由於收到意想不到的禮物太過驚訝,一個不小心跟著他進了澡堂,直到他當著她的面開始脫衣服,又傻眼了,忙轉過身去。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蕭令殊坐在澡池裏泡澡,阿寶背著他坐在澡池旁邊用香胰子給那只茶杯犬清洗,小家夥顯然不喜歡碰水,嗚嗚叫個不停,阿寶渾身都被它弄得濕透了,不得已只好將它拎出去,讓下人去將它清洗幹凈。

返回澡堂時,蕭令殊已經清洗完了,正自己穿衣服。阿寶十分滿意蕭令殊這種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好習慣,估計他十歲之前,都是這般自理的,長大後就形成了習慣。當然,若阿寶在旁,他就懶得動手了,一副大爺樣地站在一旁讓她伺候。

阿寶見他只穿了條褻褲就一副等著她來伺候的模樣,抹了把臉上的水漬,將手擦幹,過去將掛在架子上的衣服拿下來一一為他穿上。

“你也洗洗。”蕭令殊道,看了眼那澡池。

“嗯,臣妾知道了。”阿寶溫順地應道。

等蕭令殊出去了,阿寶三兩下扒了自己,跳到澡池裏洗唰唰。晉王府裏每個院子裏都建了這種澡堂,不過有時候阿寶比較喜歡在浴盆裏泡澡,所以不太來澡堂洗。

等阿寶洗好後,雁回雁聲捧著衣服進來伺候她更衣,弄妥當後,方回到屋子裏。

甫回到房內,阿寶就看到閃瞎她眼睛的一幕:面無表情的男人懶洋洋地倚靠在長榻上,那只已經洗幹凈的茶杯犬放在榻上的小幾面上,男人修長的手指不時地戳著茶杯犬,將巴掌大的茶杯犬戳得翻來覆去,逃脫不得,只能用那雙濕漉漉的黑眼睛瞅著他。

畫風太詭異了!

這時,華媽媽端來了冰鎮酸梅湯,阿寶接過端給蕭令殊,趁他收回手時,小心地將被欺負得淚眼汪汪的茶杯犬接過來,安撫可憐的小狗。

“王爺,這小狗哪裏來的?”

“撿到的。”

“哦。”那就沒問題了。阿寶十分安心地接受了這個禮物,朝蕭令殊甜甜地笑著。

*****

誰說沒問題,問題可大了!

席遠跑到解神醫那裏,對解神醫道:“神醫啊,你知道王爺今天幹了什麽事麽?他竟然從一個商人那裏強制將人家的小狗買下來了,明明那商人都說不賣的……”

解神醫正在揮汗如雨地磨藥呢,聽到他嘮嘮叨的,想一巴掌將他拍飛,沒好氣道:“他就是個惡霸土匪,做這種事情有什麽好奇怪的?不搶才和他的本性不符吧?!”顯然解神醫心裏,對蕭令殊這位上司極有怨念的。

“誰說不奇怪?那只小狗小小的,只有一巴掌大,那商人說它叫袖珍狗,他擺明著是要將它搶回去送給王妃的!這麽多年了,我還沒見他對誰這麽上心過呢。”席遠有些酸溜溜地說,虧他為他賣命十年,從來沒得那男人體諒過一回,難道這就是男人與女人的差別對待?

聽罷,解神醫突然來了興致了,“看來那男人很喜歡他的王妃!給我說說今天的事情!”

席遠抱過解神醫親手泡制的山楂罐子啃著他的山楂,說道:“今日將任務目標抓住後,原本應該回京了,誰知旁邊的樹叢中跑出來一只小狗,王爺直接就將那只只有巴掌大的小狗拎起來了,準備放入袖子時,小狗的主人找來了。原來這只小狗是個商人到外地經商時買回來的,送給他在鄉下別莊居住的母親的解悶兒的,卻被他直接強取豪奪了。礙於他的身份,那商人敢怒不敢言,還要免費將袖珍狗送給他。”

“王爺出京了?”解神醫只註意到這點,拉高了聲音,“他動手了沒有?”

“呃……”席遠眼神閃爍,“自然沒動手了,不過在恐嚇那商人時,直接一掌劈斷了旁邊的一棵樹!”

解神醫馬上跳了起來,咆哮道:“難道你們不知道他的內傷未痊愈,不宜妄動麽?你們難道就不能少點給我添些麻煩麽?這麽下去,他的傷勢幾時才能痊愈?若是養不好,可是會留下後遺癥的,到時別說我醫術不行,誤診了他……”

“……”

可憐的席遠灰溜溜地從半夏閣離開了,離開之前,手上還拎著一個藥罐子,裏面是在半夏閣煎好的藥,直接往正院行去。

天色微暗,阿寶和蕭令殊正在用晚膳,便聽下人來報席侍衛送王爺的藥過來了。

“藥?”阿寶有些奇怪,不過還是讓席遠過來。

席遠到偏廳裏,見兩位主子正在用膳,恭敬地請安後,將那藥罐子遞給雁回,對阿寶道:“王妃,這是解神醫方才讓人煎好的藥,稍會請您叮囑王爺趁熱喝了。”

阿寶微蹙眉,看了眼面無表情的蕭令殊,也看不出他哪裏受傷了,忙道:“王爺為何要喝藥?”

“王爺先前受過重傷,不過外傷已經痊愈了,就是內傷有些麻煩,解神醫說還將要養上個把月時間才能痊愈。”席遠原本想說原來已經不需要喝藥了的,只是今天他為了只小狗動手威脅人,估計內傷又要覆發才要喝藥,不過在蕭令殊冷冷地望過來,便將餘下的話咽下去。

聽他這麽一說,阿寶自然想起了兩個多月前在平王府裏見到蕭令殊時,他正咳嗽吐血,看起來傷勢頗重,難道就是那次的傷到現在還未好?

想罷,看向蕭令殊的目光有幾分擔憂。

等晚飯過後,阿寶親自將藥倒入碗中,趁著還溫時,端給蕭令殊。

蕭令殊看了她一眼,慢吞吞地將藥碗端過來,面無表情地喝著。

這時,雁然拿了個裝蜜餞的罐子過來,遞給阿寶後,小聲地道:“王妃,席侍衛說,王爺喝了藥後,可以吃些蜜餞。”說完後,仿佛屋子裏有鬼一樣,飛快地退下了。

阿寶楞楞的,在蕭令殊喝完藥後,將罐子打開,蕭令殊面無表情地連吃了半罐子的蜜餞。於是阿寶肯定了,這位爺是個討厭喝藥喜吃甜食的。

至於雁然被叫進來收拾了空碗後,心放了下來,然後去找席遠了,告訴他:“王爺已經喝完藥了。”

席遠松了口氣,忍不住詢問道:“王爺可有生氣?”可有掀藥碗?最後一句話是在心裏默默地問。等見雁然納悶地搖頭後,心裏產生了一種果然如此的了然感。

晚上,阿寶因為多了只寵物,興奮得睡不著,將那只取名“茶茶”的茶杯犬放到杯子裏,看它一次次地爬出來,萌得捧頰無聲尖叫,雙眼亮晶晶的。

蕭令殊從書房處理工作回來,見她趴在桌上雙眼亮晶晶地看著那只小狗,眸光微閃,走過去將她抱起,放坐在手臂上,然後將茶杯犬丟到一旁為它準備的籃子裏,抱著她回內室睡覺。

阿寶被他抱住後,縮了縮脖子,感覺到他用那雙冷戾的黑眸盯著自己,忙溫馴地由他折騰。

幸好今晚他沒有興致,兩人躺在床上,阿寶悄悄地蹭了下他涼涼的肌膚,心裏有些好奇,難道他剛才去沖涼水澡了?不過真的很舒服,倒也不排斥這種小獸交頸的睡姿了。

*****

有了茶杯犬作伴,阿寶覺得生活真是太充實了。

丫鬟們也很喜歡這只茶杯犬,估計女性都難以拒絕這種可愛的萌物,每次都爭著為它洗澡餵它吃東西,還做了衣服給它穿,伺候得極精細,華媽媽看得連連搖頭,笑她們照顧得比個孩子還要精細了。

說到孩子,華媽媽時常盯著阿寶的肚子,盼著她的肚子有消息,每每盯得阿寶毛骨悚然。

阿寶覺得,孩子講究個緣份,她嫁給蕭令殊還不滿一個月,並不急著要孩子,一切就順其自然吧。

忽忽過了幾日,阿寶讓人調查的事情有了結果了。

比起李明鳳這個未出閣的姑娘所調查到的東西,阿寶這邊的人調查的真相可是豐富多了,也實在是出乎意料多了。

武皓這個聖父,竟然是幫他的哥哥養小老婆和孩子來了。

阿寶看到這份調查,只能=口=!

“王妃,怎麽了?”雁回問道。由於阿寶需要讓人調查這事情,所以便將武皓的事情告訴了雁回,讓雁回去聯系人調查,所以雁回對這事也是知道的。

阿寶將調查的結果交給雁回看,雁回看過後,也無語了,看向阿寶,說道:“這事……告訴六小姐麽?”

“自然要的!”阿寶撫著茶茶的毛,“不過武皓若是想要娶我們李家的姑娘,必須讓他從這事情摘出來,並且——要給他點教訓,免得他以後也學他兄長一樣不著調,耽擱了六妹妹!”想了想,阿寶覺得這事情她還是不沾手吧,將它交給二夫人處理。

等讓人將這份調查送去威遠侯府後,阿寶撓撓頭,有些遺憾自己除了讓人去調查這事外,竟然沒能幫上什麽忙,要不——等他們成親後,派個人去警告武皓,若敢對她的妹妹不好,她就以勢壓人?

當然,這想法暫時束之高閣,阿寶現在還是挺忙的,轉眼又到了該進宮給皇後請安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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