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前夕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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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處，再說過去那麽久誰知道有沒有變了藥效，我可不敢亂用。”
“唉，果然指望不上你。”慕容異常惋惜地長嘆，“看來關鍵時刻還得靠本姑娘親自出馬。”
“姑娘？你明明已經是老太婆了，還裝什麽嫩。”我橫她一眼。
慕容下巴一擡：“你有見過這麽青春靚麗的老太婆嗎？如果我都是老太婆的話，那這世間還有年輕人嗎？”
“除了你以外都是。”我面無表情地回答她，輕車熟路地躲過了她招呼來的右爪，擱下茶杯起身就走，“不想去見見池澈？”
慕容屁顛屁顛跟上。
憑借著我強大的感知力，我輕而易舉在邀月樓感應到了池澈的氣息。仗著我倆目前還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打扮，我們大搖大擺地進了勾欄，慕容大爺一樣地把一塊金子放到迎上來笑得菊花一樣的媽媽手裏，說了一句是來找人的，便把媽媽遣走了。
雖然我從來沒有進過風月場所，可是找池澈這種事根本不需要推開門一間一間看，完全不需要擔心看到什麽限制級的場面被人破口大罵。
推開某間屋子的門的時候，裏頭一堆鶯鶯燕燕圍在妖媚的男人身邊，又是捏肩捶腿又是餵食水果的，一派奢靡的景象。只不過那個躺在榻上的男人雖然露著勾魂的笑，一雙眼睛卻是清亮地跟寒潭水似的，明擺著對身邊這些美人兒並沒有什麽興趣。
不過說起來也是，神的壽命永無止境，而且神個個都生得好看，完全沒有必要看上姿色不咋地而且紅顏易老的凡人。我覺得就算池澈去找只艷鬼談情說愛，都比愛上凡人來得靠譜許多。
慕容大剌剌地走過去，大剌剌地擠走兩個姑娘，往池澈榻上擠了擠，隨手拿起一只橘子，旁若無人地剝起了橘子皮，剝完還不忘提高我的存在感，把橘子沖我舉了舉：“你要不要吃？”
我眉頭一抽，緩緩搖頭，心裏思量著要怎麽添油加醋地跟她那個醋壇子老公描述這次的青樓之行。
池澈擡起狐貍眼看著我，笑盈盈道：“沒想到小神今日竟然驚動了大人。”
還好他比較識相，沒有說穿我的真實身份，只是半真半假地叫做一句“大人”來說明我也是位神君。要是我來青樓的事情在凡間傳開，我這張老臉要往哪兒擱？！
都是慕容的錯！我怒視慕容，心裏發誓一定要好好“問候”她。
“咳咳。”我清清嗓子，目光掃過一屋子的鶯鶯燕燕，“讓她們都退下吧。”
池澈道：“對不住各位，今日有貴客。”一眾美女魚貫而出，最後一位回身體貼地拉上了房門。
我揮袖設下一道結界，那廂吃完了橘子的慕容已經神經兮兮地開口：“小紅啊……”
成功讓池澈黑了臉。
慕容這個家夥，自從知道池澈原身是只紅狐，就直接叫他小紅，絲毫沒有顧慮一個少男幼小的心靈。
“紅毓。”我正了臉色喚他。
池澈立馬起身站直：“帝君有什麽吩咐？”
我沈默了一會兒，總覺得不知該如何措辭，最後還是慕容心直口快：“你是不是看上雷霆了啊？”
池澈挑了挑眉，微微詫異了一下，又看了看我，微笑：“若我說是，那麽帝君會不會罰我？”
我有些迷茫：“為什麽要罰你？”
“雷霆乃是世間最後一只麒麟，麒麟一族理當由他傳宗接代，倘若小神看上了雷霆，他還如何開枝散葉？”
我疑惑地看著他：“雷霆為什麽一定要開枝散葉？麒麟一族本就只餘他一只，就算配了旁的生出一男半女的，也不會是純種麒麟。更何況雷霆身為神靈，可以永生，並不一定要留下子嗣吧？”我看到池澈眼中亮光一閃而過，“倘若你們兩情相悅，反正你們也無父無母，雷霆是我的靈寵，你又是我不小心賦予了石蛋生命才出生的，我怎麽著也算你們半個娘，我不反對還有誰敢反對？”
慕容在一旁興奮地插嘴：“他要是不喜歡你也沒關系，我堂堂藥皇，還不至於連個催情藥都煉不出，如果你們帝君不肯幫忙，我就煉個藥來讓你們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候他就逃不了啦！”
“去你的生米煮成熟飯！”被我隨意下了個結界的門被狠狠推開，白嫩嫩的少年滿臉通紅地站在門口，怒吼一聲之後轉身就跑。那速度快的，不愧是高級神獸。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到一陣風吹過，紅色的衣角消失在門外，動作甚至比惱羞成怒的雷霆還快上幾分。
我怎麽忘了，池澈他可是速度形的稀有物種。他跟雲啟的原身雖然生得相像，但雲啟其實是半神半妖，而池澈是實實在在從神石裏蹦出來的神獸，差距還是很大的。
走廊盡頭的房門被狠狠關上，隱約傳來幾聲——
“你給我出去！”雷霆的聲音，裏頭透著幾分顫意，“你要幹什麽？！”
我都可以想象到池澈一副劫色的做派，色迷迷地笑著靠近雷霆，然後語氣輕佻：“小美人兒，你就從了大爺我吧！”
“池澈！”雷霆大怒，可是後續罵人的聲音卻變成了，“唔唔……嗯……”
我看了一眼大有想要去聽墻角欲望的慕容，非常認命地走出門去，沖樓上樓下一堆目瞪口呆的凡人揮一揮衣袖，然後迅速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盡管我不反對這個……但是要不要這麽光天化日明目張膽啊？我還是回去和蘇崎坦白從寬好了，下次再也不要跟慕容混在一起了，蘇崎下回也一定會把慕容隔離，並且囑咐她老公好好努力，不要讓她有這麽多時間四處折騰的！
而且我一定要把那些迷情丹給銷毀了！我算是看出來了，迷情丹還有一個副作用就是，生出來的崽會是個受啊！明明是個可以選擇性別的生物，偏偏在愛上了雄性之後竟然還選擇了做公的！彎了就彎了罷，竟然是個被攻的，讓我這個藥的主人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
第九十三章 自古父子多情敵 [本章字數：4456 最新更新時間：2014-08-07 19:13:07.0]
咱們神界不愧是六界的表率，既有男女相戀，又有男男和女女。我每天看著池澈和雷霆眉來眼去，清幽和朱雀眉目傳情，深深覺得我這個所謂零時空的領主實在是太失敗，手下的個個都整日飽暖思淫欲，完全沒有一點危機意識，成天無所事事只知道宅在家裏，也沒見誰正經在幹活或者堅持不懈地修煉，連小孩子都整天想著亂七八糟的，看來神界確實很有必要定定規矩整頓一下了！
本來我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想管這些事，可是後來我發覺我這只老大不發飆，他們竟然還真就敢上房揭瓦！實在是太不給我面子，著實是讓我生氣！
讓我終於下定決心要整頓神界風氣的直接原因不是旁人，而是我的老公和兒子——
某日清晨
“黎～～”能將我的名字喊得這麽餘音繞梁的除了瘋癲的慕容以外，如今還多了一個葉華。
你問我葉華是誰？哦，這個生得一派風流的小不點，一頭紅發如此張揚，是個神都知道他是我的第四胎之一，也就是緋色送我的大禮之一——轉世的雲啟。
緋色那個家夥自從把雲啟和窮奇散去的魂魄收集完整，並且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心理讓他們成了我的兒子之後，他就很明智地消失了，七年多時間，他壓根就像人間蒸發一樣失蹤得徹底，實在是有本事，不愧是第一時空的副領主，父神的親生兒子之一。
我看到他倆的時候心裏就一個激靈，雖然有看到他們覆活的激動，可是更多的想到的是未來這父子的生存模式是要怎樣？他們年紀小的時候蘇崎自然占了上風，可是他們畢竟都會長大，都會變強。
他們上一世是傳奇的人物，這一世又有我的變態血統，誰知道蘇崎以後是不是他們的對手？我就怕他們有可怕的戀母情結，然後又在實力上青出於藍，到時候蘇崎好像會很可憐的樣子……
可是當時我勸慰自己說，他倆都是魂飛魄散過一次的人了，覆活都是個奇跡，怎麽可能還和前世一樣喜歡我這個傻乎乎的女人呢？何況我還是生養他們的娘。
我的心理是平衡的，蘇崎卻做不到，第一眼見到這倆兒子他的眼睛就紅了，臉就綠了，自此之後把他倆當作劇毒避而遠之，請來了什麽奶娘幫忙照顧，一看到他倆和我待在一塊兒就發飆，然後扔沙袋一樣把他們扔出門去，好像這倆不是他的親生兒子一樣。雖然……這長得是不太像啦……
這倆倒黴孩子，攤上這麽個爹，竟然也沒變成心理陰鷙的瘋子，還那麽樂觀向上，果然是打不死的小強級別的大神。
有時候我很懷疑他倆是不是還是記得從前的事情，可是又覺得不太像，上輩子的他倆哪有這麽死纏濫打好像非要我休了蘇崎才高興？哪有希望自己父母離異的兒子？！
瞅瞅這個一大早就趁著他爹出門跑來我這裏的葉華小朋友吧，小孩子家家的笑得那麽風騷幹什麽？勾引人也不用在我面前吧？
“黎。”這個和卅卅有一點像——都少年老成——但是遠比卅卅喜歡纏著我的冷面帥哥是秋夜，也就是轉世的夜魄，目前是葉華的同胞哥哥。
我扶額，非常無奈地不知道第幾次說道：“我是娘，要叫娘知不知道？”
這沒大沒小叫我“黎”的小朋友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親兒子餵，這樣讓我感覺很別扭啊好不好？
“黎～～蘇大叔不在，我們下界去游湖吧？今天是琉池的夕花會哦～～”葉華狐貍眼亮晶晶的，我毫不懷疑如果我不答應他肯定要嚎啕大哭。這個會撒潑耍賴的混蛋哪裏像當初那個風度翩翩笑容淺淺的華淵？這根本是另一個人吧？！還叫他爹啥？蘇大叔？去他的大叔！
“黎，我們待在神界七年，你都沒有帶我們一起出去過。”秋夜的表情很淡漠，語氣很無所謂，可是偏偏眼神讓我體味出一種哀怨來。這話倒是真的，從他們出生開始，蘇崎就非常堅決地隔離我們，除非有外人在旁，否則絕不許這兩個小鬼單獨留在我身邊。我這個做娘的，也沒有好好陪陪他們，實在是不稱職。
葉華的撒嬌我還可以無視，但是秋夜這樣每回都會讓我想起當年夜魄死前的最後一眼，莫名心疼。這個孩子很少對我有要求，話也和當年的夜魄一樣少，而且這還是對我，對其他人他幾乎不會開口。七年時間，他說過的話還沒葉華一天的多。
“好吧。”我點頭答應。反正只是去人間過節，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這倆孩子都是我的兒子，六界之中敢傷他們的只有蘇崎，其他就連慕容，也不會因為他倆長得妖孽並且不受蘇崎喜歡而來招惹他們倆。他們的安全，就算我再大意，也應該是無虞的。
神明下凡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不像天界，非要得到重重批準，然後拿著一塊破牌子放在守門的門將眼前晃晃，才能下凡一次，而且他們下凡一般都是為了公事，不能在凡間多逗留不說，還不能幹這不能幹那的，我甚至聽說天界皇族不能下界，蕤啻那家夥定的規矩就是多！
我們什麽都不需要整理，說走就走，拉著兩個娃娃掐個訣，輕易就落在琉池國都筠竺城外空曠處，旁邊一個人也沒有。
我素來是紫裙，葉華穿玉白的，秋夜穿黑的，一如當年的裝扮喜好，只是如今這二人成了兩個七歲多的孩子，我的孩子。
神界穿著沒有天界那麽多規矩，雖然料子都是極品，但是花紋並不繁覆，款式沒有那麽引人註目，加上我們都比較平易近人，所以就算我們來人間也不需要擔心凡人會發現我們不同尋常，不會給人壓力。
“黎～～你看那花漂亮不？”甫一進城門，葉華就指著一旁的花攤驚叫起來，還非要拖我過去看。
我本來也沒當回事，不過走近了一看那花，我就楞了一下。擡頭看那滿臉笑意的攤販，我問道：“老板，你這是什麽花兒啊？怎麽從沒見過？”
對方眉眼彎彎：“這花啊？它叫請向前，生在荒僻的地方，不論它怎麽擺弄，永遠都是指向同一個地方，有趣得很，無怪乎小姐沒有見過。”
我在心裏流下一大滴冷汗，卻依舊保持一副好奇的模樣：“這花怎麽賣啊？”
“看小姐與這花有緣，便送小姐一枝。”說著從一大叢指向同一個方向的花裏抽出一枝來隨意放到我手裏。本來是把花朵靠向我懷裏的，沒想到那花它自己變換了方向，再次指向了原來的方向，和周亦冷說的指南針似的。
葉華眼睛眨了眨，站到我面前，阻止我朝那個方向走去。
秋夜輕輕拉住我的手，目的和葉華顯然一致。
小販微微一笑，話卻是對葉華和秋夜說的：“既然都來了，怎麽還阻攔呢？”
我本來不會來，是他倆要我下來的，如今卻要阻止我的行動？
葉華幽怨地看我一眼，秋夜默默放開了我的手。
我順著花朵的朝向走過去，盡頭是另一個小販，仍然在賣花，但和方才的有些不同，因為他每種花只有一枝，而且其中有幾種明顯來自各界，包括彼岸花。
小販將一枝紅莖綠瓣的花朵遞給我，給了我三個字：“跟我走。”
“哈？”是要我跟他走嗎？可是他完全沒有要帶路的意思啊？
好半天我才反應過來原來他是在說花名，看著手中兩枝奇怪的花，想到它們更詭異的名字，我的嘴角適時地抽了抽。
這枝“跟我走”一落到我手裏，花瓣就脫離開來，片片飛舞在半空中，像一個方向標，一路帶我走街串巷。不過這樣詭異的畫面百姓似乎沒看見，他們應該沒有發現有奇怪的花瓣在半空中像蝴蝶一樣飛舞著為我帶路，而且還是綠色的。
接著進了一個花圃，一大堆姹紫嫣紅之中有一株是古書的顏色，花苞還閉著。
我覺得那花兒的氣息有些熟悉，伸手去碰，沒想到花苞緩緩張開，飛出來一只“熟人”。
“主人你總算來了，我快被悶死在裏面了！”蠻蠻呼扇著半透明的翅膀，邊飛邊抱怨我的龜速。
我大人有大量，懶得跟它計較這麽多，只是跟在它後面，一路走進了一家……青樓？！
我眼皮抽搐地看著門口巧笑嫣然的女人們，她們竟然沒有在看到我一個美女進青樓時怒視我，指責我搶她們飯碗（……），反而身材最好的那個盈盈上前，微微一笑迷煞門口一群男人之後，在男人熱辣辣的眼神中旁若無人地拉起我的手，往裏走去。我登時覺得有萬千眼神落在我身上，似乎要把我紮成馬蜂窩。
可憐一直跟著我的兩個娃兒，在門口被一堆熱情殘暴的女人圍住了，不斷傳出“哎喲這是誰家的公子這麽可愛？”“這位小公子你怎麽不笑啊？”“奴家可以親一親公子嗎？”諸如此類的話來。我登時為他們倆默哀，真是太可憐了。
為娘我想要看看對方在搞什麽鬼，竟然連靠青樓女子攔住我兩個兒子這種掉節操的辦法都用上了。
這青樓實在是大了點，七繞八拐的，沒一會兒就把我轉暈了，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麽認路的，實在是了不起。
我跟著走了半天之後，突然面前出現一片**，竟然莫名其妙從青樓後院來到了海邊。
那美人欠身告退，海面上突然幾絲不平靜，片刻後露出一方硬甲，原來是只萬年玄龜。
登上龜背，乘風破浪，我躺在龜背上面朝上曬太陽，瞇縫著眼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恍惚間聽見誰在說笑——
“怎麽還是這麽白癡？這樣都能睡著？”
“他算到了每一步，怎麽沒算到最後女主出現的時候是這副模樣？我看他怎麽繼續下去，哈哈！”
“他也真夠悲劇的，玩什麽浪漫竟然碰上這麽個不解風情的。”
“什麽不解風情？”我瞇著眼微微擡起頭顱，看到眼前一幫子男人在晃來晃去。
周亦冷嘻嘻哈哈地笑：“我不解風情呀，你信嗎？”
我瞪他：“你別太解風情真成了我女婿就好了。”
“我做你女婿有什麽不好啊？我可是六界首富哎！哪個要在我的地盤上混不得看我的心情？”周亦冷哀怨，“你這人太不公平，我明明比你女兒大不了多少。你瞅瞅人家塵囂和慕容，那老夫少妻的，年齡差距得是一條天河了吧？不照樣過著幸福的小日子？”
“那不一樣！”我怎麽都不能接受自己的朋友變成自己的女婿這種可怕的事情。
“唉……”周亦冷怨婦狀，“小黎你未免太狠心……”
我無視這個神經病，看到一旁的秦湘。他伸手把躺在龜背上的我拉起來，笑著說：“跟我來。”
於是周亦冷也不鬧騰了，一眾人浩浩蕩蕩朝這個不知在何處的孤島內部進發。
參天古樹的外圍，他們停下腳步，示意我自己往裏走。
我藝高人膽大，也不怕裏面可能存在的毒蛇猛獸，大剌剌地擡步進去，隨手在指尖弄了個天璨照明，裏頭的光線實在是不大好。
神火傍身，縱是個普通人，也沒有妖魔鬼怪敢於近身，因此我一路走得安穩無比，絲毫沒有受到阻礙。
憑著感覺在裏頭沒有方向地亂走，最後還是成功到達了林子中央。這一方天地竟然是一片竹子，生得還挺精神的，完全沒有因為周遭一堆古樹而懨懨的。
竹子之中是不大的竹舍，外面沒有籬笆圍著，房門虛掩，一推就開，露出裏面一片燈火通明，卻不是蠟燭的功效，而是一大堆第二時空的照明晶石。
白衣上繡著翠竹的男人從晶石後面走出來，手中是兩碟菜肴。
我這才註意到中央竹制的桌椅上已經擺了一些飯菜還有酒壺，想來都是蘇崎準備的。
“吃飯吧。”蘇崎放下手中的東西，拉我入座。
我腦子有些當機，傻乎乎地問他：“這些……都是你做的？”
蘇崎摸摸我的腦袋，笑：“嘗嘗看好不好吃。”
我木然地拿起竹筷夾菜，心裏想，葉華和秋夜竟然想跟蘇崎鬥……簡直太天真無邪了吧？！
可是我也小瞧了那倆渾小子，因為我才傻不楞登地吃下第一口蘇崎做的菜，還沒誇獎一下我的二十四孝夫，外面就響起了葉華的聲音：“黎～～蘇大叔又在幹什麽壞事？！黎～～你有沒有事～～”
我的第二口菜卡在喉嚨裏，悲憤了！
沒想到的還在後頭：“大宮主啊～～你怎麽了啊～～沒死倒是吱一聲啊～～你再不出聲宮主要急死啦～～”
奶奶的胸！這只死幽靈怎麽也來了？那也就是說寧北堯來了？我勒個去一定是葉華搞的鬼！
後來那天的“石光晚餐”還是沒能吃成，我一怒之下下了條旨意——從今以後所有未滿一萬歲的神族全部要去神學上學！要寄宿制！
於是，孩子們幽怨了，老爹們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
自此之後，神界的人數成倍數上漲，男男和女女的勾搭率也越來越高，後輩幾乎處於了不再傳宗接代的地步，逼得我不得不把女兒嫁給一幫臭小子，還有該死的周亦冷……
番外
第九十四章 華淵番外 [本章字數：3147 最新更新時間：2014-08-04 15:50:23.0]
“從今天起，你就是神界的第三位帝君，名叫雲啟。”一身紫色裙衫、容顏絕美卻冷冰冰的女子站在我面前，語氣平淡得好像只是在吩咐晚上做什麽吃的。
彼時我不過兩千歲，還是一副孩童的模樣，而她，沒人記得她活了多久。
其實我叫華淵。
我本來並不是神，很小很小的時候，小到我還是一只紅狐的時候，我就被我的父王拋棄了。
父王是妖界的王，他是一只血統純正的白狐。而我的母親，不過是萬千母狐中的一只地位低下的雜毛狐貍。
本就不是很受寵的母親發現自己懷孕了的時候把希望都寄托在了我的身上，她希望我是一位王子。
她的願望實現了，但美好的生活並沒有到來，反而，因為我這火紅的毛色，父王覺得我不是他的親生骨肉。
徹底遭受冷落的母親沈默了一年之後就發了瘋，每次見到我就追著劈頭蓋臉地打，口中還在喊：“怪物！都是你這個怪物！”
我想，等我長到百年化了人形，沒了紅色毛皮的刺激，母親就不會這樣癲狂地對待我。於是，我總是咬牙忍受追打。
深夜裏，終於母親睡下了，被打得遍體鱗傷的我就默默窩在苑裏的草叢裏，一邊舔舐傷口一邊計算日子。
一百年，對於別的妖精來說可能很短暫，可是對於我來說，很漫長很漫長。
*******
我的夢最終還是破碎了。
母親終於發了狂，在父王六十萬大壽之時沖到宴廳去，披頭散發地又哭又笑，絮絮叨叨不知說了些什麽之後居然拔出一旁侍衛的刀朝父王近日最寵愛的小嫣夫人刺去！
那時我九十九歲，再過兩個月我就可以化形。
當我趕到的時候，只看見父王站在小嫣夫人身前，手中長劍直直從母親身體裏穿過。
血，滴滴答答落下，我看見母親一片清明的眼：“不管阿淵生的什麽樣，你都不會愛我。終於，解脫了……”
父王一臉嫌惡地丟開手中的劍，看都不看癱軟在地的屍體，轉身擁住淚眼朦朧惹人憐愛的小嫣夫人柔聲安慰。
小嫣夫人生得極美艷，但不知為何，我卻打心眼兒裏不喜歡她。
一旁的侍衛上前拖起母親的屍體就往門外走，我看著母親帶著恬靜釋然表情的臉由遠及近，突然想哭。
可是我不會哭，從來沒有人告訴我，應該要怎樣哭泣。
*******
我看著侍衛把母親的屍體扔到荒野之中，然後漠然離開。
彼時我還不知道，妖精的身體在死後一天會化為虛無。
我靠在母親身邊睡去。那廂父王的壽宴鶯歌燕舞、人聲嘈雜；這裏我和母親靠在一起，難得的靜謐……
是一個冷淡的女聲喚醒了我：“再不醒來你就看不到你母親最後一面了。”
於是我睜眼，看到母親的身體一點點化為透明，徹底消失在天地之間。
很久以後，我看向叫醒我的女子。
一襲紫裙出塵，她容色是我這輩子見過最美的，哪怕她從來都很冷淡，從來，都沒有表情。
這副容貌，這個聲音，深深埋在我腦海裏，窮我一生，也再難忘卻。
*******
她說：“願不願意跟我走？”
我還未化形所以不會說話，但是我知道，我很願意跟著她。這輩子，我都很感激上天，讓我在最迷茫的時候，遇上了她。
她帶著我去了宴廳。
這場壽宴要持續整整一月，來的都是些身份尊貴的客人，顯然她也在受邀之列。
可是其他人都是第一天就到了，甚至還有提早了好幾天的，唯有她，居然敢在第二天才出現。
那時我還不知道她的身份，沒有離開過妖界的我自然而然地以為父王就是身份最尊貴的存在。我還擔心她會因為遲到而惹得父王不高興。
那一瞬，我好怕父王一怒之下拔劍殺了她，就像一天前殺母親一樣，毫不猶豫。
可是父王沒有。
沒有生氣，沒有拔劍，更令我吃驚的是，他見到她，居然一臉激動地親自來迎，而且我從他的眼中看到了我記憶裏不屬於他的惶恐。
不止父王，所有的賓客都站起來，一片寂靜。
曾經的高高在上，一下子都變成了恭敬，甚至懼怕。我當時跟在她身後，看著這些變化，覺得很有趣。
她很是平淡的向前走，走到左邊最前方的位置落座，那裏本來坐著的是鳳王。
她沒在意在座眾人的緊張氣氛，只是向停在座前的我招招手，示意我過去，然後輕輕把我抱在懷裏。
她的身上沒有脂粉的味道，只有極淡的松竹香，我猜想她生活的地方一定綠樹成蔭。
她旁若無人地叫婢女取了雙幹凈的筷子，然後專心夾菜給我吃。
都是平時我吃不到的山珍海味，又是她親自餵我，我吃得甚是歡喜。
父王也終於註意到了我，張口就道：“逆子，你怎麽跑到宮主身邊去了！成何體統！快回你的苑裏去！”
我被唬了一跳，習慣性地想服從命令，但她把我按在懷裏，完全沒有松手的意思：“乖，好好待在我這兒。”語氣輕緩，一邊說還一邊替我順了順毛——適才她隨手施了個清潔術，我身上幹凈得很。
“這……這不太好吧……”父王一副怪異的表情，“怎麽好意思讓宮主來照看小兒……”
“小兒？你說他是你兒子麽？”她終於看向父王，“狐晤，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沒有一個父親，會當著孩子的面，殺死他的母親。”
父王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
她轉向小嫣夫人：“明明看戲看得很高興卻還要裝出一副受驚的模樣，這就是你搏得寵愛的把戲？那我可以告訴你，這次是你看戲，下次說不定你就會成為戲中人的。”
小嫣夫人眼睛瞪得大大的，這回是真的恐懼，因為正在跟她說話的女子，不用動手就可以取走她的性命。
她抱著我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狐晤，你好自為之。”
*******
後來我就跟著她修煉。
她告訴我，父王真正不待見我的原因不是因為我可能不是他的子嗣，而是，我可能威脅到他的王位。
她說，最厲害的一任妖王，就是一只紅狐。那是第一任妖王，是她親手造就的狐族最完美的存在。
只是很可惜，那只紅狐最後失蹤了，連她都感應不到他的氣息，天下間再沒有紅狐。自那時起，妖王便由白狐一族中最傑出的狐貍擔任。
她說，也許我是當年狐王的轉世，也或許，我是上天賜予她的禮物。
我希望是後者。
紅狐成年需要一千歲，也就是說，百年成人於我而言並不成立。
不過這也不是什麽壞事，因為狐形的我可以在她懷裏撒嬌，她不會露出絲毫不耐煩的神情。
她會時時刻刻把我帶在身邊，連就寢都是抱著我同榻而眠。
她睡著後我偷偷看她，發現她的睡顏恬淡，十分動人。我很慶幸我有幸看見她沒有武裝的樣子，唯有我看見。
*******
之後她讓我做帝君，喚我雲啟。
後來我成了五闕琉璃盞的主人，功力大增。又修煉了紫玉簫中的音譜，變得少有敵手。
彼時我十萬六千七百八十三歲，早已長成翩翩少年郎的模樣。神界許多女子都把我視作佳配良人，但我從來沒有采納任何讓我納妃的建議，因為，人不對。
她在外頭領兵對敵，跟她對峙的正是我那父親，但也可以說不是。因為他擅自動了鎮壓兇獸的封印陣法，吸收了陣法中“墉煌魔珠”的力量，變強大的同時也完全入了魔，兇殘嗜血。
我本來打算等她得勝歸來之後告訴她我功力大增這個好消息，可是我等來的卻是龍禦心急火燎回來送的消息：妖王不惜強行提升眾妖功力，敵軍勢如破竹，我軍即將全軍覆沒。
我匆忙趕去，只看到紫黎身上白光耀眼，密密麻麻的咒術飄浮在她身周，她這是想用浮珂禁術與妖王同歸於盡！
我絕不允許，哪怕用浮珂可以瞬間讓她變得萬敵不侵。因為終究，無論什麽禁術，最終代價都是她的命。我不能讓她灰飛煙滅。
於是我在她成功啟用禁術之前用了紫玉簫中最為神奇的術法——歸去來兮。
如同梵音的古老樂曲在空中緩緩響起，我成功將禁術的反噬力量轉嫁了一大部分給敵軍，尤其是我父親。
只是很可惜，即便我耗費了萬年功力，也只是保住了她的性命。她的心智倒退成三歲孩子，她的力量被一股異力阻擋在體內無法使用。
我想，這就是神界大難的預兆。
*******
與兇獸一戰躲不過，我早已做好了犧牲的準備，但我不能讓她死。所以，大戰之時，她在洪荒，不在戰場。
我讓她陷入了沈睡，直到我再次出現在五界之中才蘇醒——我早就將自己的命魂提出，安置在紫玉簫中，因為我需要來日替她鋪平前路。
可是命魂存在也是有時限的。記載魂存術的書籍並沒有寫明具體時間，所以我沒有想到，我雖然又見到了她，可是終究沒來得及好好陪她，更沒有來得及幫她完成天下太平的願望。
我知道蘇崎會好好照顧她，我感覺他對她的愛，絕不會比我少。而且他比我幸運，因為她也愛他。
*******
我消失的時候，她不在……
第九十五章 夜魄番外 [本章字數：2231 最新更新時間：2014-08-04 15:50:55.0]
我們都曾經歷太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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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果然指望不上你。”慕容異常惋惜地長嘆，“看來關鍵時刻還得靠本姑娘親自出馬。”
“姑娘？你明明已經是老太婆了，還裝什麽嫩。”我橫她一眼。
慕容下巴一擡：“你有見過這麽青春靚麗的老太婆嗎？如果我都是老太婆的話，那這世間還有年輕人嗎？”
“除了你以外都是。”我面無表情地回答她，輕車熟路地躲過了她招呼來的右爪，擱下茶杯起身就走，“不想去見見池澈？”
慕容屁顛屁顛跟上。
憑借著我強大的感知力，我輕而易舉在邀月樓感應到了池澈的氣息。仗著我倆目前還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打扮，我們大搖大擺地進了勾欄，慕容大爺一樣地把一塊金子放到迎上來笑得菊花一樣的媽媽手裏，說了一句是來找人的，便把媽媽遣走了。
雖然我從來沒有進過風月場所，可是找池澈這種事根本不需要推開門一間一間看，完全不需要擔心看到什麽限制級的場面被人破口大罵。
推開某間屋子的門的時候，裏頭一堆鶯鶯燕燕圍在妖媚的男人身邊，又是捏肩捶腿又是餵食水果的，一派奢靡的景象。只不過那個躺在榻上的男人雖然露著勾魂的笑，一雙眼睛卻是清亮地跟寒潭水似的，明擺著對身邊這些美人兒並沒有什麽興趣。
不過說起來也是，神的壽命永無止境，而且神個個都生得好看，完全沒有必要看上姿色不咋地而且紅顏易老的凡人。我覺得就算池澈去找只艷鬼談情說愛，都比愛上凡人來得靠譜許多。
慕容大剌剌地走過去，大剌剌地擠走兩個姑娘，往池澈榻上擠了擠，隨手拿起一只橘子，旁若無人地剝起了橘子皮，剝完還不忘提高我的存在感，把橘子沖我舉了舉：“你要不要吃？”
我眉頭一抽，緩緩搖頭，心裏思量著要怎麽添油加醋地跟她那個醋壇子老公描述這次的青樓之行。
池澈擡起狐貍眼看著我，笑盈盈道：“沒想到小神今日竟然驚動了大人。”
還好他比較識相，沒有說穿我的真實身份，只是半真半假地叫做一句“大人”來說明我也是位神君。要是我來青樓的事情在凡間傳開，我這張老臉要往哪兒擱？！
都是慕容的錯！我怒視慕容，心裏發誓一定要好好“問候”她。
“咳咳。”我清清嗓子，目光掃過一屋子的鶯鶯燕燕，“讓她們都退下吧。”
池澈道：“對不住各位，今日有貴客。”一眾美女魚貫而出，最後一位回身體貼地拉上了房門。
我揮袖設下一道結界，那廂吃完了橘子的慕容已經神經兮兮地開口：“小紅啊……”
成功讓池澈黑了臉。
慕容這個家夥，自從知道池澈原身是只紅狐，就直接叫他小紅，絲毫沒有顧慮一個少男幼小的心靈。
“紅毓。”我正了臉色喚他。
池澈立馬起身站直：“帝君有什麽吩咐？”
我沈默了一會兒，總覺得不知該如何措辭，最後還是慕容心直口快：“你是不是看上雷霆了啊？”
池澈挑了挑眉，微微詫異了一下，又看了看我，微笑：“若我說是，那麽帝君會不會罰我？”
我有些迷茫：“為什麽要罰你？”
“雷霆乃是世間最後一只麒麟，麒麟一族理當由他傳宗接代，倘若小神看上了雷霆，他還如何開枝散葉？”
我疑惑地看著他：“雷霆為什麽一定要開枝散葉？麒麟一族本就只餘他一只，就算配了旁的生出一男半女的，也不會是純種麒麟。更何況雷霆身為神靈，可以永生，並不一定要留下子嗣吧？”我看到池澈眼中亮光一閃而過，“倘若你們兩情相悅，反正你們也無父無母，雷霆是我的靈寵，你又是我不小心賦予了石蛋生命才出生的，我怎麽著也算你們半個娘，我不反對還有誰敢反對？”
慕容在一旁興奮地插嘴：“他要是不喜歡你也沒關系，我堂堂藥皇，還不至於連個催情藥都煉不出，如果你們帝君不肯幫忙，我就煉個藥來讓你們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候他就逃不了啦！”
“去你的生米煮成熟飯！”被我隨意下了個結界的門被狠狠推開，白嫩嫩的少年滿臉通紅地站在門口，怒吼一聲之後轉身就跑。那速度快的，不愧是高級神獸。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到一陣風吹過，紅色的衣角消失在門外，動作甚至比惱羞成怒的雷霆還快上幾分。
我怎麽忘了，池澈他可是速度形的稀有物種。他跟雲啟的原身雖然生得相像，但雲啟其實是半神半妖，而池澈是實實在在從神石裏蹦出來的神獸，差距還是很大的。
走廊盡頭的房門被狠狠關上，隱約傳來幾聲——
“你給我出去！”雷霆的聲音，裏頭透著幾分顫意，“你要幹什麽？！”
我都可以想象到池澈一副劫色的做派，色迷迷地笑著靠近雷霆，然後語氣輕佻：“小美人兒，你就從了大爺我吧！”
“池澈！”雷霆大怒，可是後續罵人的聲音卻變成了，“唔唔……嗯……”
我看了一眼大有想要去聽墻角欲望的慕容，非常認命地走出門去，沖樓上樓下一堆目瞪口呆的凡人揮一揮衣袖，然後迅速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盡管我不反對這個……但是要不要這麽光天化日明目張膽啊？我還是回去和蘇崎坦白從寬好了，下次再也不要跟慕容混在一起了，蘇崎下回也一定會把慕容隔離，並且囑咐她老公好好努力，不要讓她有這麽多時間四處折騰的！
而且我一定要把那些迷情丹給銷毀了！我算是看出來了，迷情丹還有一個副作用就是，生出來的崽會是個受啊！明明是個可以選擇性別的生物，偏偏在愛上了雄性之後竟然還選擇了做公的！彎了就彎了罷，竟然是個被攻的，讓我這個藥的主人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
第九十三章 自古父子多情敵 [本章字數：4456 最新更新時間：2014-08-07 19:13:07.0]
咱們神界不愧是六界的表率，既有男女相戀，又有男男和女女。我每天看著池澈和雷霆眉來眼去，清幽和朱雀眉目傳情，深深覺得我這個所謂零時空的領主實在是太失敗，手下的個個都整日飽暖思淫欲，完全沒有一點危機意識，成天無所事事只知道宅在家裏，也沒見誰正經在幹活或者堅持不懈地修煉，連小孩子都整天想著亂七八糟的，看來神界確實很有必要定定規矩整頓一下了！
本來我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想管這些事，可是後來我發覺我這只老大不發飆，他們竟然還真就敢上房揭瓦！實在是太不給我面子，著實是讓我生氣！
讓我終於下定決心要整頓神界風氣的直接原因不是旁人，而是我的老公和兒子——
某日清晨
“黎～～”能將我的名字喊得這麽餘音繞梁的除了瘋癲的慕容以外，如今還多了一個葉華。
你問我葉華是誰？哦，這個生得一派風流的小不點，一頭紅發如此張揚，是個神都知道他是我的第四胎之一，也就是緋色送我的大禮之一——轉世的雲啟。
緋色那個家夥自從把雲啟和窮奇散去的魂魄收集完整，並且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心理讓他們成了我的兒子之後，他就很明智地消失了，七年多時間，他壓根就像人間蒸發一樣失蹤得徹底，實在是有本事，不愧是第一時空的副領主，父神的親生兒子之一。
我看到他倆的時候心裏就一個激靈，雖然有看到他們覆活的激動，可是更多的想到的是未來這父子的生存模式是要怎樣？他們年紀小的時候蘇崎自然占了上風，可是他們畢竟都會長大，都會變強。
他們上一世是傳奇的人物，這一世又有我的變態血統，誰知道蘇崎以後是不是他們的對手？我就怕他們有可怕的戀母情結，然後又在實力上青出於藍，到時候蘇崎好像會很可憐的樣子……
可是當時我勸慰自己說，他倆都是魂飛魄散過一次的人了，覆活都是個奇跡，怎麽可能還和前世一樣喜歡我這個傻乎乎的女人呢？何況我還是生養他們的娘。
我的心理是平衡的，蘇崎卻做不到，第一眼見到這倆兒子他的眼睛就紅了，臉就綠了，自此之後把他倆當作劇毒避而遠之，請來了什麽奶娘幫忙照顧，一看到他倆和我待在一塊兒就發飆，然後扔沙袋一樣把他們扔出門去，好像這倆不是他的親生兒子一樣。雖然……這長得是不太像啦……
這倆倒黴孩子，攤上這麽個爹，竟然也沒變成心理陰鷙的瘋子，還那麽樂觀向上，果然是打不死的小強級別的大神。
有時候我很懷疑他倆是不是還是記得從前的事情，可是又覺得不太像，上輩子的他倆哪有這麽死纏濫打好像非要我休了蘇崎才高興？哪有希望自己父母離異的兒子？！
瞅瞅這個一大早就趁著他爹出門跑來我這裏的葉華小朋友吧，小孩子家家的笑得那麽風騷幹什麽？勾引人也不用在我面前吧？
“黎。”這個和卅卅有一點像——都少年老成——但是遠比卅卅喜歡纏著我的冷面帥哥是秋夜，也就是轉世的夜魄，目前是葉華的同胞哥哥。
我扶額，非常無奈地不知道第幾次說道：“我是娘，要叫娘知不知道？”
這沒大沒小叫我“黎”的小朋友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親兒子餵，這樣讓我感覺很別扭啊好不好？
“黎～～蘇大叔不在，我們下界去游湖吧？今天是琉池的夕花會哦～～”葉華狐貍眼亮晶晶的，我毫不懷疑如果我不答應他肯定要嚎啕大哭。這個會撒潑耍賴的混蛋哪裏像當初那個風度翩翩笑容淺淺的華淵？這根本是另一個人吧？！還叫他爹啥？蘇大叔？去他的大叔！
“黎，我們待在神界七年，你都沒有帶我們一起出去過。”秋夜的表情很淡漠，語氣很無所謂，可是偏偏眼神讓我體味出一種哀怨來。這話倒是真的，從他們出生開始，蘇崎就非常堅決地隔離我們，除非有外人在旁，否則絕不許這兩個小鬼單獨留在我身邊。我這個做娘的，也沒有好好陪陪他們，實在是不稱職。
葉華的撒嬌我還可以無視，但是秋夜這樣每回都會讓我想起當年夜魄死前的最後一眼，莫名心疼。這個孩子很少對我有要求，話也和當年的夜魄一樣少，而且這還是對我，對其他人他幾乎不會開口。七年時間，他說過的話還沒葉華一天的多。
“好吧。”我點頭答應。反正只是去人間過節，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這倆孩子都是我的兒子，六界之中敢傷他們的只有蘇崎，其他就連慕容，也不會因為他倆長得妖孽並且不受蘇崎喜歡而來招惹他們倆。他們的安全，就算我再大意，也應該是無虞的。
神明下凡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不像天界，非要得到重重批準，然後拿著一塊破牌子放在守門的門將眼前晃晃，才能下凡一次，而且他們下凡一般都是為了公事，不能在凡間多逗留不說，還不能幹這不能幹那的，我甚至聽說天界皇族不能下界，蕤啻那家夥定的規矩就是多！
我們什麽都不需要整理，說走就走，拉著兩個娃娃掐個訣，輕易就落在琉池國都筠竺城外空曠處，旁邊一個人也沒有。
我素來是紫裙，葉華穿玉白的，秋夜穿黑的，一如當年的裝扮喜好，只是如今這二人成了兩個七歲多的孩子，我的孩子。
神界穿著沒有天界那麽多規矩，雖然料子都是極品，但是花紋並不繁覆，款式沒有那麽引人註目，加上我們都比較平易近人，所以就算我們來人間也不需要擔心凡人會發現我們不同尋常，不會給人壓力。
“黎～～你看那花漂亮不？”甫一進城門，葉華就指著一旁的花攤驚叫起來，還非要拖我過去看。
我本來也沒當回事，不過走近了一看那花，我就楞了一下。擡頭看那滿臉笑意的攤販，我問道：“老板，你這是什麽花兒啊？怎麽從沒見過？”
對方眉眼彎彎：“這花啊？它叫請向前，生在荒僻的地方，不論它怎麽擺弄，永遠都是指向同一個地方，有趣得很，無怪乎小姐沒有見過。”
我在心裏流下一大滴冷汗，卻依舊保持一副好奇的模樣：“這花怎麽賣啊？”
“看小姐與這花有緣，便送小姐一枝。”說著從一大叢指向同一個方向的花裏抽出一枝來隨意放到我手裏。本來是把花朵靠向我懷裏的，沒想到那花它自己變換了方向，再次指向了原來的方向，和周亦冷說的指南針似的。
葉華眼睛眨了眨，站到我面前，阻止我朝那個方向走去。
秋夜輕輕拉住我的手，目的和葉華顯然一致。
小販微微一笑，話卻是對葉華和秋夜說的：“既然都來了，怎麽還阻攔呢？”
我本來不會來，是他倆要我下來的，如今卻要阻止我的行動？
葉華幽怨地看我一眼，秋夜默默放開了我的手。
我順著花朵的朝向走過去，盡頭是另一個小販，仍然在賣花，但和方才的有些不同，因為他每種花只有一枝，而且其中有幾種明顯來自各界，包括彼岸花。
小販將一枝紅莖綠瓣的花朵遞給我，給了我三個字：“跟我走。”
“哈？”是要我跟他走嗎？可是他完全沒有要帶路的意思啊？
好半天我才反應過來原來他是在說花名，看著手中兩枝奇怪的花，想到它們更詭異的名字，我的嘴角適時地抽了抽。
這枝“跟我走”一落到我手裏，花瓣就脫離開來，片片飛舞在半空中，像一個方向標，一路帶我走街串巷。不過這樣詭異的畫面百姓似乎沒看見，他們應該沒有發現有奇怪的花瓣在半空中像蝴蝶一樣飛舞著為我帶路，而且還是綠色的。
接著進了一個花圃，一大堆姹紫嫣紅之中有一株是古書的顏色，花苞還閉著。
我覺得那花兒的氣息有些熟悉，伸手去碰，沒想到花苞緩緩張開，飛出來一只“熟人”。
“主人你總算來了，我快被悶死在裏面了！”蠻蠻呼扇著半透明的翅膀，邊飛邊抱怨我的龜速。
我大人有大量，懶得跟它計較這麽多，只是跟在它後面，一路走進了一家……青樓？！
我眼皮抽搐地看著門口巧笑嫣然的女人們，她們竟然沒有在看到我一個美女進青樓時怒視我，指責我搶她們飯碗（……），反而身材最好的那個盈盈上前，微微一笑迷煞門口一群男人之後，在男人熱辣辣的眼神中旁若無人地拉起我的手，往裏走去。我登時覺得有萬千眼神落在我身上，似乎要把我紮成馬蜂窩。
可憐一直跟著我的兩個娃兒，在門口被一堆熱情殘暴的女人圍住了，不斷傳出“哎喲這是誰家的公子這麽可愛？”“這位小公子你怎麽不笑啊？”“奴家可以親一親公子嗎？”諸如此類的話來。我登時為他們倆默哀，真是太可憐了。
為娘我想要看看對方在搞什麽鬼，竟然連靠青樓女子攔住我兩個兒子這種掉節操的辦法都用上了。
這青樓實在是大了點，七繞八拐的，沒一會兒就把我轉暈了，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麽認路的，實在是了不起。
我跟著走了半天之後，突然面前出現一片**，竟然莫名其妙從青樓後院來到了海邊。
那美人欠身告退，海面上突然幾絲不平靜，片刻後露出一方硬甲，原來是只萬年玄龜。
登上龜背，乘風破浪，我躺在龜背上面朝上曬太陽，瞇縫著眼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恍惚間聽見誰在說笑——
“怎麽還是這麽白癡？這樣都能睡著？”
“他算到了每一步，怎麽沒算到最後女主出現的時候是這副模樣？我看他怎麽繼續下去，哈哈！”
“他也真夠悲劇的，玩什麽浪漫竟然碰上這麽個不解風情的。”
“什麽不解風情？”我瞇著眼微微擡起頭顱，看到眼前一幫子男人在晃來晃去。
周亦冷嘻嘻哈哈地笑：“我不解風情呀，你信嗎？”
我瞪他：“你別太解風情真成了我女婿就好了。”
“我做你女婿有什麽不好啊？我可是六界首富哎！哪個要在我的地盤上混不得看我的心情？”周亦冷哀怨，“你這人太不公平，我明明比你女兒大不了多少。你瞅瞅人家塵囂和慕容，那老夫少妻的，年齡差距得是一條天河了吧？不照樣過著幸福的小日子？”
“那不一樣！”我怎麽都不能接受自己的朋友變成自己的女婿這種可怕的事情。
“唉……”周亦冷怨婦狀，“小黎你未免太狠心……”
我無視這個神經病，看到一旁的秦湘。他伸手把躺在龜背上的我拉起來，笑著說：“跟我來。”
於是周亦冷也不鬧騰了，一眾人浩浩蕩蕩朝這個不知在何處的孤島內部進發。
參天古樹的外圍，他們停下腳步，示意我自己往裏走。
我藝高人膽大，也不怕裏面可能存在的毒蛇猛獸，大剌剌地擡步進去，隨手在指尖弄了個天璨照明，裏頭的光線實在是不大好。
神火傍身，縱是個普通人，也沒有妖魔鬼怪敢於近身，因此我一路走得安穩無比，絲毫沒有受到阻礙。
憑著感覺在裏頭沒有方向地亂走，最後還是成功到達了林子中央。這一方天地竟然是一片竹子，生得還挺精神的，完全沒有因為周遭一堆古樹而懨懨的。
竹子之中是不大的竹舍，外面沒有籬笆圍著，房門虛掩，一推就開，露出裏面一片燈火通明，卻不是蠟燭的功效，而是一大堆第二時空的照明晶石。
白衣上繡著翠竹的男人從晶石後面走出來，手中是兩碟菜肴。
我這才註意到中央竹制的桌椅上已經擺了一些飯菜還有酒壺，想來都是蘇崎準備的。
“吃飯吧。”蘇崎放下手中的東西，拉我入座。
我腦子有些當機，傻乎乎地問他：“這些……都是你做的？”
蘇崎摸摸我的腦袋，笑：“嘗嘗看好不好吃。”
我木然地拿起竹筷夾菜，心裏想，葉華和秋夜竟然想跟蘇崎鬥……簡直太天真無邪了吧？！
可是我也小瞧了那倆渾小子，因為我才傻不楞登地吃下第一口蘇崎做的菜，還沒誇獎一下我的二十四孝夫，外面就響起了葉華的聲音：“黎～～蘇大叔又在幹什麽壞事？！黎～～你有沒有事～～”
我的第二口菜卡在喉嚨裏，悲憤了！
沒想到的還在後頭：“大宮主啊～～你怎麽了啊～～沒死倒是吱一聲啊～～你再不出聲宮主要急死啦～～”
奶奶的胸！這只死幽靈怎麽也來了？那也就是說寧北堯來了？我勒個去一定是葉華搞的鬼！
後來那天的“石光晚餐”還是沒能吃成，我一怒之下下了條旨意——從今以後所有未滿一萬歲的神族全部要去神學上學！要寄宿制！
於是，孩子們幽怨了，老爹們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
自此之後，神界的人數成倍數上漲，男男和女女的勾搭率也越來越高，後輩幾乎處於了不再傳宗接代的地步，逼得我不得不把女兒嫁給一幫臭小子，還有該死的周亦冷……
番外
第九十四章 華淵番外 [本章字數：3147 最新更新時間：2014-08-04 15:50:23.0]
“從今天起，你就是神界的第三位帝君，名叫雲啟。”一身紫色裙衫、容顏絕美卻冷冰冰的女子站在我面前，語氣平淡得好像只是在吩咐晚上做什麽吃的。
彼時我不過兩千歲，還是一副孩童的模樣，而她，沒人記得她活了多久。
其實我叫華淵。
我本來並不是神，很小很小的時候，小到我還是一只紅狐的時候，我就被我的父王拋棄了。
父王是妖界的王，他是一只血統純正的白狐。而我的母親，不過是萬千母狐中的一只地位低下的雜毛狐貍。
本就不是很受寵的母親發現自己懷孕了的時候把希望都寄托在了我的身上，她希望我是一位王子。
她的願望實現了，但美好的生活並沒有到來，反而，因為我這火紅的毛色，父王覺得我不是他的親生骨肉。
徹底遭受冷落的母親沈默了一年之後就發了瘋，每次見到我就追著劈頭蓋臉地打，口中還在喊：“怪物！都是你這個怪物！”
我想，等我長到百年化了人形，沒了紅色毛皮的刺激，母親就不會這樣癲狂地對待我。於是，我總是咬牙忍受追打。
深夜裏，終於母親睡下了，被打得遍體鱗傷的我就默默窩在苑裏的草叢裏，一邊舔舐傷口一邊計算日子。
一百年，對於別的妖精來說可能很短暫，可是對於我來說，很漫長很漫長。
*******
我的夢最終還是破碎了。
母親終於發了狂，在父王六十萬大壽之時沖到宴廳去，披頭散發地又哭又笑，絮絮叨叨不知說了些什麽之後居然拔出一旁侍衛的刀朝父王近日最寵愛的小嫣夫人刺去！
那時我九十九歲，再過兩個月我就可以化形。
當我趕到的時候，只看見父王站在小嫣夫人身前，手中長劍直直從母親身體裏穿過。
血，滴滴答答落下，我看見母親一片清明的眼：“不管阿淵生的什麽樣，你都不會愛我。終於，解脫了……”
父王一臉嫌惡地丟開手中的劍，看都不看癱軟在地的屍體，轉身擁住淚眼朦朧惹人憐愛的小嫣夫人柔聲安慰。
小嫣夫人生得極美艷，但不知為何，我卻打心眼兒裏不喜歡她。
一旁的侍衛上前拖起母親的屍體就往門外走，我看著母親帶著恬靜釋然表情的臉由遠及近，突然想哭。
可是我不會哭，從來沒有人告訴我，應該要怎樣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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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侍衛把母親的屍體扔到荒野之中，然後漠然離開。
彼時我還不知道，妖精的身體在死後一天會化為虛無。
我靠在母親身邊睡去。那廂父王的壽宴鶯歌燕舞、人聲嘈雜；這裏我和母親靠在一起，難得的靜謐……
是一個冷淡的女聲喚醒了我：“再不醒來你就看不到你母親最後一面了。”
於是我睜眼，看到母親的身體一點點化為透明，徹底消失在天地之間。
很久以後，我看向叫醒我的女子。
一襲紫裙出塵，她容色是我這輩子見過最美的，哪怕她從來都很冷淡，從來，都沒有表情。
這副容貌，這個聲音，深深埋在我腦海裏，窮我一生，也再難忘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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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願不願意跟我走？”
我還未化形所以不會說話，但是我知道，我很願意跟著她。這輩子，我都很感激上天，讓我在最迷茫的時候，遇上了她。
她帶著我去了宴廳。
這場壽宴要持續整整一月，來的都是些身份尊貴的客人，顯然她也在受邀之列。
可是其他人都是第一天就到了，甚至還有提早了好幾天的，唯有她，居然敢在第二天才出現。
那時我還不知道她的身份，沒有離開過妖界的我自然而然地以為父王就是身份最尊貴的存在。我還擔心她會因為遲到而惹得父王不高興。
那一瞬，我好怕父王一怒之下拔劍殺了她，就像一天前殺母親一樣，毫不猶豫。
可是父王沒有。
沒有生氣，沒有拔劍，更令我吃驚的是，他見到她，居然一臉激動地親自來迎，而且我從他的眼中看到了我記憶裏不屬於他的惶恐。
不止父王，所有的賓客都站起來，一片寂靜。
曾經的高高在上，一下子都變成了恭敬，甚至懼怕。我當時跟在她身後，看著這些變化，覺得很有趣。
她很是平淡的向前走，走到左邊最前方的位置落座，那裏本來坐著的是鳳王。
她沒在意在座眾人的緊張氣氛，只是向停在座前的我招招手，示意我過去，然後輕輕把我抱在懷裏。
她的身上沒有脂粉的味道，只有極淡的松竹香，我猜想她生活的地方一定綠樹成蔭。
她旁若無人地叫婢女取了雙幹凈的筷子，然後專心夾菜給我吃。
都是平時我吃不到的山珍海味，又是她親自餵我，我吃得甚是歡喜。
父王也終於註意到了我，張口就道：“逆子，你怎麽跑到宮主身邊去了！成何體統！快回你的苑裏去！”
我被唬了一跳，習慣性地想服從命令，但她把我按在懷裏，完全沒有松手的意思：“乖，好好待在我這兒。”語氣輕緩，一邊說還一邊替我順了順毛——適才她隨手施了個清潔術，我身上幹凈得很。
“這……這不太好吧……”父王一副怪異的表情，“怎麽好意思讓宮主來照看小兒……”
“小兒？你說他是你兒子麽？”她終於看向父王，“狐晤，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沒有一個父親，會當著孩子的面，殺死他的母親。”
父王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
她轉向小嫣夫人：“明明看戲看得很高興卻還要裝出一副受驚的模樣，這就是你搏得寵愛的把戲？那我可以告訴你，這次是你看戲，下次說不定你就會成為戲中人的。”
小嫣夫人眼睛瞪得大大的，這回是真的恐懼，因為正在跟她說話的女子，不用動手就可以取走她的性命。
她抱著我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狐晤，你好自為之。”
*******
後來我就跟著她修煉。
她告訴我，父王真正不待見我的原因不是因為我可能不是他的子嗣，而是，我可能威脅到他的王位。
她說，最厲害的一任妖王，就是一只紅狐。那是第一任妖王，是她親手造就的狐族最完美的存在。
只是很可惜，那只紅狐最後失蹤了，連她都感應不到他的氣息，天下間再沒有紅狐。自那時起，妖王便由白狐一族中最傑出的狐貍擔任。
她說，也許我是當年狐王的轉世，也或許，我是上天賜予她的禮物。
我希望是後者。
紅狐成年需要一千歲，也就是說，百年成人於我而言並不成立。
不過這也不是什麽壞事，因為狐形的我可以在她懷裏撒嬌，她不會露出絲毫不耐煩的神情。
她會時時刻刻把我帶在身邊，連就寢都是抱著我同榻而眠。
她睡著後我偷偷看她，發現她的睡顏恬淡，十分動人。我很慶幸我有幸看見她沒有武裝的樣子，唯有我看見。
*******
之後她讓我做帝君，喚我雲啟。
後來我成了五闕琉璃盞的主人，功力大增。又修煉了紫玉簫中的音譜，變得少有敵手。
彼時我十萬六千七百八十三歲，早已長成翩翩少年郎的模樣。神界許多女子都把我視作佳配良人，但我從來沒有采納任何讓我納妃的建議，因為，人不對。
她在外頭領兵對敵，跟她對峙的正是我那父親，但也可以說不是。因為他擅自動了鎮壓兇獸的封印陣法，吸收了陣法中“墉煌魔珠”的力量，變強大的同時也完全入了魔，兇殘嗜血。
我本來打算等她得勝歸來之後告訴她我功力大增這個好消息，可是我等來的卻是龍禦心急火燎回來送的消息：妖王不惜強行提升眾妖功力，敵軍勢如破竹，我軍即將全軍覆沒。
我匆忙趕去，只看到紫黎身上白光耀眼，密密麻麻的咒術飄浮在她身周，她這是想用浮珂禁術與妖王同歸於盡！
我絕不允許，哪怕用浮珂可以瞬間讓她變得萬敵不侵。因為終究，無論什麽禁術，最終代價都是她的命。我不能讓她灰飛煙滅。
於是我在她成功啟用禁術之前用了紫玉簫中最為神奇的術法——歸去來兮。
如同梵音的古老樂曲在空中緩緩響起，我成功將禁術的反噬力量轉嫁了一大部分給敵軍，尤其是我父親。
只是很可惜，即便我耗費了萬年功力，也只是保住了她的性命。她的心智倒退成三歲孩子，她的力量被一股異力阻擋在體內無法使用。
我想，這就是神界大難的預兆。
*******
與兇獸一戰躲不過，我早已做好了犧牲的準備，但我不能讓她死。所以，大戰之時，她在洪荒，不在戰場。
我讓她陷入了沈睡，直到我再次出現在五界之中才蘇醒——我早就將自己的命魂提出，安置在紫玉簫中，因為我需要來日替她鋪平前路。
可是命魂存在也是有時限的。記載魂存術的書籍並沒有寫明具體時間，所以我沒有想到，我雖然又見到了她，可是終究沒來得及好好陪她，更沒有來得及幫她完成天下太平的願望。
我知道蘇崎會好好照顧她，我感覺他對她的愛，絕不會比我少。而且他比我幸運，因為她也愛他。
*******
我消失的時候，她不在……
第九十五章 夜魄番外 [本章字數：2231 最新更新時間：2014-08-04 15:50:55.0]
我們都曾經歷太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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