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關三年，期間無人打擾，我還以為師父說的即將不太平是誇張了，出關之後才恍然，不是一切安然如舊，只是大家都一致沒有把任何消息透露給我，以防我情急之下修煉不當走火入魔。

出關之後不過休息了兩日，便隨三位師兄下山除妖。

鏡言五師兄說，這三年來妖界愈發猖狂，人界全靠修仙者支撐，否則五界早成四界了。

然而，妖界也不算太過不將人界放在眼裏，妖混在人中，有時候也不動手害人，頗有一種粉飾太平之感。事實上，妖界不敢太狂只是因為魔界還被困在上古陣法之中，雖然有一部分不受約束能夠出來，但那幾只大魔頭一時半會兒卻是出不來的。

妖魔聯盟也是意料中事，只是奇怪天界為何遲遲不表態，似乎大有坐視不理之意。但是有腦子的都知道，天界絕不可能獨善其身，這樣按兵不動倒像是想做黃雀。

鏡言五師兄分析到這裏，蘇崎輕嗤了一聲：“黃雀？哼，這種情況下誰都不會成為黃雀，難道其他幾界沒腦子不成？”

華淵笑意淺淺：“所以才一直維持著這個安然的表象，只等天界也插手了。天界出手之時，才是大亂的真正開始。”

我微微嘆息：“天界若是不能永遠不出手，倒不如現在就插手進來，痛痛快快打一場，打完就好了嘛！”

蘇崎斜眼睨我：“天真！”

我：“……”在心裏暗自腹誹：我天真證明我還年輕，你老啦！

鏡言師兄突然停下腳步，眼睛直視前方：“有妖氣。”說著，已將佩劍握緊。

呵，剛下山就碰上妖怪，真不知道是運氣太好還是咋的。

與華淵對視一眼，快速退開幾步分別站到鏡言蘇崎的斜後方，右手握住劍柄，時刻準備拔劍。一時間，氣氛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小姑娘倒是有意思，這種情況下還笑得出來。”不分雌雄的聲音四散開來，讓人無法明確對方的位置。

可是我果斷在這時窘了一下，然後面不改色地繼續戒備。

“膽子倒是挺大，居然敢就這麽四個人結伴出來，也不找個大人帶著，不怕被妖怪吃了嗎？”那廝自顧自繼續講，也不因我不理會而生氣。

華淵笑道：“閣下不也是妖麽？妖怪也未必吃人吧？”

那廂咯咯地笑，我估摸著大概是個雌的，沒準兒還看上華淵了。

“小娃兒初生牛犢不怕虎，倒真是有趣。我雖不食人，但必須得殺了你們啊，誰讓你們修仙呢？唉，這怎麽下得了手呢？”語氣惋惜，我卻只當聽個笑話——下不了手？誰信！

華淵依舊是笑，他雖然不面癱，但是我所見的都是他的笑顏，雖然我實在不知道到底有什麽好笑的——整天笑不累麽？

“既然閣下並不忌憚我們四個，那又何必藏頭露尾？何不現身一見？”華淵一點沒有快死的覺悟。

我松了松握劍的手，微微闔眼。

冷光乍現，那妖精迅速退開，我在心裏默數“三、二、一”，意料之中的“嗤”聲響起，接著是妖物的痛呼。

我眉眼裏全是笑意：“怎樣？玉溪針入肉兩寸半的感覺如何？”

妖嬈的黃衣女妖手捂著胸口喘息，聞言瞪我：“你使詐！”

“使詐？兵不厭詐啊！”我狀似無辜地攤攤手，“你真以為我會用手裏的劍刺你啊？近身攻擊太危險了，我怎麽會冒這種險呢？別用妖力逼針哦，畢竟玄鐵這玩意兒可不是好玩兒的，再加上靈石髓塗抹於其上，對仙人是有助的啦，但是對妖魔，可是不好的喔！如果不想靈石髓深入骨髓化去你苦苦修來的妖力，那我奉勸你還是認栽吧！”我閉關三年可不是只知道修煉仙術的，武器什麽的我也有所研究，這九九八十一根玉溪針我用了一個月才制成，玄鐵還是華淵從東海弄來的萬年寶貝，靈石髓采自裘凜峰無機洞第八層，我費了好大勁兒才采集到兩瓶。

妖類對這種靈物忌諱莫深，我就是看準這點才特地做了這套針對敵。

蘇崎收劍回身看我：“三年閉關總算有些長進。”

我：“……”暫且理解成您老是在誇我。

鏡言取下腰間的煉妖壺收了妖，我同時收了玉溪針——針收回來那妖孽也得大半天使不上力氣。而就算她使得上力氣，也不可能破開煉妖壺，過幾天她也就化成一灘水了。

我突然覺得有些不對，迅速拉開蘇崎，華淵也眼疾手快地拉了鏡言退到另一邊，四支綠箭從我們方才站的地方呼嘯而過，我甚至感覺到它們帶起的疾風也是冷氣森然。

蘇崎驚訝地看著我，嘟囔一句：“總算反應不那麽慢了。”一句話聽得我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蘇崎眼明手快攬住我，輕輕嘆息：“還是這麽毛毛躁躁。”

我：“……”

對面華淵鏡言眼神微微一變，又馬上恢覆正常，我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來不及多想就聽見一個略娘氣的男聲響起：“反應倒是不差，不過你們也太旁若無人了吧？這時候還你儂我儂作什麽？”

你儂我儂？誰？我下意識去看華淵和鏡言，他們？

蘇崎松開我，冷漠地掃了那個綠衣騷包妖精一眼：“一只小孔雀猖狂什麽？”

“孔雀？！”我突地起了興趣，“雄孔雀哎！那不是很漂亮？”

“寒羽喜歡？”華淵笑問。

我忙不疊點頭：“寒羽喜歡漂亮的東西！不對……他是東西嗎？”我困惑地看向蘇崎。

蘇崎煞有介事地正色道：“對，他不是東西。”

某只雄孔雀：“……”

某只孔雀怒了，於是從背後抽了兩把綠箭搭弓瞄準（其實幾十根也沒法瞄準），直直向我們射來。

我被蘇崎攬住疾退，只感覺到蘇崎右手執劍挑開幾支箭羽，左手攬我攬得死緊。

這時候我嘟噥了一句：“這家夥也太暴躁了吧？居然把自己的尾羽都拔下來了！沒毛的孔雀能好看嗎？”

蘇崎身形微微一頓，胸腔震了震，我估摸著他是在笑——不容易啊，居然把蘇崎給逗笑了！

一會兒蘇崎站定，松開我，微帶笑意道：“以後別在這種情況下發傻。”

他在笑！

天知道蘇崎這家夥這輩子笑過幾次，反正我是第一次看見。於是我又呆了呆，然後突然一眨眼，迅速擲了樣東西到孔雀那裏，手裏掐訣，口中吐字清晰：“南離火，焚！”

沒錯，我扔過去的是火符，半打火符，等那孔雀反應過來匆忙施了個水咒滅火之時，他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據我保守估計，他此時若現原形，必然已經是沒毛的孔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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