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總兵，你怎麼樣？”宇文父子看著被擡回來的滿桂，嚇出一身冷汗。

“沒……沒事……快……德……德勝……門……”

“滿總兵！”

“均兒，你帶五百人去把瑛兒、師道和天波接回來。萬不可戀戰！”

宇文均提镋帶兵殺出德勝門，見沐天波和狄師道還在和殘餘金兵惡鬥，大喝一聲殺入亂軍。一條金镋神出鬼沒，不一時掃清了殘兵，帶著狄師道和沐天波進城。

“等等，郭大哥呢？”沐天波進城後才反應過來。

“什麼！郭大哥沒進城嗎？”宇文均也楞住了。

“郭大哥帶著人來支援我們，好像追殺金兵去了。”狄師道回憶了一下。

“快派人去找……”宇文郃正要發作，卻看到一隊人馬回來了。

“宇文叔父！”郭瑛提槍下馬，來見宇文郃。“侄兒率軍追殺八旗，沒想到斷後的薩哈廉和多鐸武藝高強，侄兒追出幾裏就收兵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宇文郃看到郭瑛毫發無損，這才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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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臣率軍已擊退皇太極部人馬，斬首千級。”袁崇煥帶著黑雲龍、祖大壽等人前來覲見。

“只是……滿總兵身負重傷……”

“朕知道了……督師還有什麼事嗎？”朱由檢輕揉了緊皺的眉頭，已有倦意。

“皇上，臣等連日徵戰，士馬疲憊不堪，請求援引滿桂所部進入德勝門甕城的先例，準予臣等所部官兵進到城內，稍事休整，補充給養。”袁崇煥毫無顧忌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卻沒看出朱由檢逐漸陰沈的臉色。

“愛卿破賊有功，朕本當應允。然城中百姓方遇戰亂，大軍進城恐有騷動。卿等還是駐兵城外便是。”

“皇上，大軍破賊不易，還望皇上降雨露之恩！”袁崇煥面對朱由檢的拒絕感到十分驚異。

“不必多言，朕以江山百姓為重，卿等還營去罷。”說罷，一揮手，讓袁崇煥等人退下。

“我等為他捨死抗敵，竟如此相待！”剛出宮門，祖大壽就忍不住痛罵起來。

“小點聲！督師，我們如今該怎麼辦？”黑雲龍一把捂住祖大壽的嘴，看著袁崇煥落寞的背影。

“唉……社稷有今天，多拜皇上所賜！臣等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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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怎麼說的？”朱由檢看著眼前跪著的太監王承恩。

“祖總兵剛出了宮就罵皇上昏庸，黑將軍讓他住口，袁督師歎息不已。”

“好啊……都行啊，敢和朕叫板了……”

“另外，奴才還聽說……聽說滿總兵……”王承恩欲言又止。

“他們還有什麼不滿意！”朱由檢一腳踢翻了桌案，面部的肌肉不住地抽動，“朕踐祚以來，前有魏忠賢專斷，後有庸臣誤國。朕這個天子做的容易嗎？”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滿總兵沒有出言不遜，而是京城百姓軍民都在傳，說滿總兵的砲傷，是……是袁督師……”王承恩小心斟酌著字眼。

朱由檢震驚了，“你說……說滿桂的傷是……是袁崇煥？不可能，不可能，袁崇煥他在……廣渠門，不可能……”不過，這好像是個機會……

“皇上，袁督師自己當然不可能擊傷滿總兵，可是守城的將士……是袁督師的人……”王承恩看出了朱由檢對袁崇煥的不滿，試探性地引誘。

“對，對對對，對！傳旨，叫袁崇煥、祖大壽、黑雲龍還有滿桂來平臺見朕！立刻來！”

滿桂正在關帝廟中養傷，聽說皇上召見，心中疑惑不解。

“滿總兵，皇上聽說是袁督師的手下傷了大人，特差奴婢前來召大人平臺對質。”

滿桂恍然大悟，“臣這就前去。”又想了想，“沐將軍、狄將軍、郭將軍，還請三位為我作證！”

“我等同往便是！”狄師道、沐天波還沒看出來，郭瑛立即答應下來。本來還指望靠袁崇煥提攜，獲得兵權。現在看來，袁督師這次是栽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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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煥於女真主殂，差喇嘛僧往彼議和，殺毛文龍以為信物；今勾引入犯，以城下之盟，了五年滅寇之局。前日賊兵攻城時，臣率軍迎敵。不想袁督師公報私仇，指使手下親兵炮傷微臣，若非黔國公、武定侯救護，臣斃命久矣。望陛下替臣做主啊！”滿桂故意換上殘破的戰袍，跪在平臺上痛哭流涕。兩旁文物公卿也看得真真切切。

朱由檢滿意地看著眼前之景，袁崇煥，今天可不是朕要殺你了……

“臣等願為滿大人作證！”郭瑛等三人見滿桂說完，既刻接上。朱由檢心裡更是樂開了花，但臉上卻陰沈似水。

“袁督師還未到嗎？”

“啟稟陛下，袁督師和黑將軍、祖將軍已在平臺外等候召見。”

“令立刻進宮。”

……

“臣等見過皇上！”

“不必了！”朱由檢一甩袖袍，三將正要下跪的身體僵在半空，不知所以然。群臣顧左右言他，都知道今天袁崇煥怕是倒黴了。

“元素，朕有三問。”

“皇上請講。”

“其一，朕無禦旨，何故擅殺毛文龍？其二，皇太極為何能在短短數日之間突破你的防線殺到京城？其三，因何指使手下擊傷滿桂？”朱由檢一連問完三個問題，看著袁崇煥呆若木雞的表情，心中更確定了幾分。

“滿卿，去衣，給袁督師和眾大臣看看！”朱由檢沒心思再和袁崇煥啰嗦。

“來人，將叛國逆臣拿下！”成基命看出端倪，立刻替朱由檢辦事了。

金瓜武士上點，打掉了袁崇煥的烏紗，剝去了官服。然而袁督師卻恍如隔世一般，腦子裡不斷地迴蕩朱由檢的三問。擅殺毛文龍，那不是皇上親賜我尚方寶劍便宜行事嗎？皇太極引兵直下京城，要不是趙率教戰死，我怎麼會允許這種事發生？滿桂被炮火所傷？什麼時候的事？怎麼說是我指使他人所為？

“皇上……”等到袁崇煥反應過來，早就被人投入天牢。

……平臺上

“皇上，元素有罪，但臣……”孫承宗也被朱由檢的動作嚇住了，好久才緩過神來。

“皇上所行乃為國家除弊，微臣謝皇上！”郭瑛伺機而動。

“孫卿，連才入朝的武定侯都看出來的事，宦海沈浮這麼多年，你是在懷疑朕嗎？”

“皇上，遼東鐵騎俱是元素屬下，臣擔心……”

“怎麼？”朱由檢瞬間變了臉色，“難道這天下是袁家的嗎？”

“臣……臣不是說……老臣的意思是……這個……遼東鐵騎……皇上……”孫承宗被嚇得話都說不完整。

“朕意已決，命祖總兵接替袁崇煥接掌遼東鐵騎，黑雲龍、何可綱為副。祖總兵，意下如何？”朱由檢意味深長地看了祖大壽和黑雲龍一眼，後者早在袁崇煥被帶出平臺的那一刻就“撲通”跪倒，磕頭不止。

“臣……遵旨謝恩……萬歲……吾皇萬歲萬萬歲！”祖大壽生怕再惹惱了皇帝，慌忙和黑雲龍退下。

“武定侯，這次你們幾人也算是救駕抗敵有功。朕前者聽孫卿說你等原是昔日伏魔功臣之後，可有此事？”

“正是，如今魔君復出江湖，欲壞天下。臣等效父輩，以微薄之力抵禦。前者又接孫大人調令，以江山社稷為先，故辭別少林長老，特來順天府護駕。”

“也罷，朕念你等護駕有功，選撥遼東鐵騎一千人與你，兵符在此。”朱由檢隨身取出一塊虎符交給太監王承恩，示意他把虎符交給郭瑛。

“這虎符原是成祖皇帝清君側時所用燕王虎符，執此符可號令天下兵馬。朕令你帶著你的兄弟和兵馬前往山東抗敵伏魔，有朝一日功成班師，朕另加賞賜。”

“皇上萬萬不可！此事如同兒戲，遼東鐵騎乃國之利器，燕王虎符則是祖宗大寶，豈能交於外人之手？”兵部職方郎中餘大成出班阻攔。

“袁督師守邊以來枕戈待旦，力抗金兵，不敢有半點疏忽。今日一旦下獄，令他人掌兵，恐有不測。”

“臣附議同參！遼東督師不可易人！陛下今黜袁督師而不用，猶如自斷臂膀。”戶部尚書畢自嚴也表示讚同。

“放肆！”朱由檢一拍桌案，臉上的肌肉瞬間扭曲了，“朕用何人，何須你等多言！”說罷，把龍袍一抖，退入書房。

“聖意已決，諸臣再不得妄言！”內閣大學士周延儒斥退了群臣，快步趕上朱由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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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好沒來由的，朕是一國之君，竟被這群庸臣左右！周卿，既刻命刑部審訊袁崇煥罪行，早日呈報！”回到內房的朱由檢還是怒氣不息。

“陛下，臣以為袁崇煥罪惡滔天，不說別的，就憑他憑個人喜好擅殺大臣，貶黜能臣，專斷軍政，甚至把賊兵引入北京城下，足以定他死罪。”周延儒唯恐朱由檢一時氣頭上說的不算，索性再加把火。

“周卿，”朱由檢盯著周延儒看了好一會兒，“朕怎麼感覺你在阿諛奉承朕呢？”

“嚇！陛下！”周延儒連忙跪倒磕頭，“臣總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做佞臣啊！臣只是覺得……覺得袁崇煥著實可恨，不把天子龍威當回事臣……”

“行了，”朱由檢不耐煩地揮揮手，“朕知道你一片忠心，下去吧。”

“臣告退！”周延儒想了想，下去了。突然又想起了什麼似的，趕緊幾步跑過來。

“皇上，微臣還有事要奏。”

“你有完沒完啊！有什麼事拿到內閣去商量。”

“不是，臣這裡……”周延儒從袖口中取出兩份表文。

“這是雲南巡按餘瑊、周勁松送來的，他們說黔國公沐天波在三江酒樓和周勁松公子周克民口角，竟把周公子摔下酒樓，當場斃命。”

“什麼，有這等事？快拿來朕看！”

朱由檢一把搶過表文，看完心中大怒，臉上卻神色不改。

“哦？竟然還牽扯到沐昌祚和沐啟元的事，三代黔國公竟然都摻和到一起了？”

“皇上，自洪武朝封沐英為黔國公世襲罔替之後，黔國公府在雲南的勢力日漸壯大，如今百姓都稱為‘沐王府’，這實在是……”

“朕知道了，除郭瑛外，著刑部將沐天波等收監。”

“臣領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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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定侯府

“來，各位喝，今日不醉不歸！”郭瑛端起酒壺給各位斟酒。

“瑛兒，世叔不善飲酒，我少喝些吧。”宇文郃連忙推辭。

“爹，難得我們有一天的清閒日子，您老就放寬心吧！”宇文均接過酒杯一飲而盡，親自給父親倒酒。

“就是，要不是郭大哥帶著我們來順天府，幾時能享受到這麼好的待遇？”羅飛豹嫌杯子太小，索性換了大盞。

“二弟，少喝點吧！”羅飛虎無奈地看著自己這個兄弟。

“郭大哥，如今你兵權已經到手，我們何時動身？”狄師道一言問到了關鍵。

“哦？狄兄弟好眼力。”郭瑛笑了笑，放下了酒杯，取出虎符在手裡把玩。

“如今我有了一千鐵騎，他們個個弓馬嫻熟，對付魔君就有把握了。”

“大哥，我黔國公府還有五百蠻兵，這次走得急忘了帶了。不如我這就派人送信到雲南，讓他們星夜趕來？”沐天波也插了一句。

“不，沐家的府兵還是要留著鎮守雲南……”

“嘭！”

“來人，全部給我拿下！”王承恩帶著錦衣衛闖入，把在座的眾人嚇了一跳。

“什麼人，膽敢擅闖侯府！”郭瑛拔劍攔住錦衣衛，沐天波、宇文均等人也紛紛拔出刀劍。

“武定侯，”王承恩朝郭瑛一施禮，“在下司禮監秉筆太監王承恩，奉旨將沐天波、狄師道、宇文均、羅飛虎、羅飛豹、無念、慧思七人羈押監牢。”

王承恩說完，將聖旨交給郭瑛。後者將信將疑地打開看罷，驚出一身冷汗。

“來人吶，帶走！”

“誰敢！”狄師道手持雙鞭，“再向前一步，休怪鞭下無情！”

“武定侯！”王承恩睨了郭瑛一眼，“怎麼，君侯是想謀反嗎？黔國公府擅殺朝廷大臣之子，涉嫌謀逆，給我帶走！”

沐天波聽見他說出三江樓之事，頓時洩了氣。宇文郃一看事態不妙，只能站出來勸解。

“均兒、波兒，你們先去吧。爹和瑛兒在這裡，一定有辦法救你們！”

“可是，世叔……”郭瑛還想多說什麼，被宇文郃一個眼神攔住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王承恩帶走了五人，怒火再也壓抑不住。

“昏君！”郭瑛一腳踢翻了桌案，“為他血染沙場，不顧生死，竟讓功臣寒心！”

宇文郃靜靜地看著這一切，“你現在明白了？自古鳥盡弓藏，兔死狗烹。這就是你想要的仕宦之路……看著自己的兄弟被人捉拿卻無能為力，心裡好受嗎？”

郭瑛一把抄起樹立在旁的五鉤神飛槍，“我去找那昏君算賬！”

“瑛兒！”宇文郃一把拉住郭瑛。

“啪”，揚手就是一巴掌。

“世叔……”

“大內高手如雲，憑你單槍匹馬還想進宮弒君？真這麼簡單，你爹早幹成了！”宇文郃恨鐵不成鋼地怒罵。

“眼下你就待在府中，千萬不要輕舉妄動！有你世叔在，絕不會讓他們等死！”

宇文郃看了看天空，看來，要請他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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