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優慢慢後退了一步，目光掃了一圈，才忽然發現，這塊巨石好像就是當初王希義為她畫畫像的地方。

她勾了勾嘴角，無奈笑了一聲。果然，越陷越深了。

王玉念渾身顫抖，心中像是猛然劃過了一道閃電。畫……她喉嚨微動，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竟忘了已經多久沒有拿過筆了。自打她知道王希義為了沈優四處奔波，甚至不惜和季承發生沖突之後，她便再次陷入了混亂，就連這片花田也救不了她了。

沈優看她失神，也不忍再說，沈了口氣：“罷了，我今日來是跟你道謝來的，謝謝你當日在湖心亭的堅信不疑。可今日，如果你覺得自己看走了眼，也可以跟我說一聲，我這聲謝謝立刻就收回去！”

她的話就這樣撂在這裏，王玉念聽與不聽，也就與她無關了。

“彩雲，我們走。”沈優高聲喊道，轉身便走。

未走兩步，王玉念卻喊住了她，聲音裏滿是無奈與矛盾。

“沈優！我知道你的為人，如今你無罪釋放，更證明我沒有看錯人！”王玉念沈聲道。

沈優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接著聽她說。這個朋友，她終究還是不想失去的。

“小姐！”墨蘭張口欲阻攔。

“你不要說話。”她打斷墨蘭的話，慢慢走到沈優身邊，“沈姑娘，我也不是在生你的氣，是在氣我自己。我當然知道你同季少爺兩情相悅，王公子只是個局外人。可是我……”

她閉上了眼睛，卻不知該怎麽說。

“可是什麽？”

她長嘆了口氣，心中郁結卻吐不出來：“可是，我怕……”

沈優楞了一瞬，未曾想她竟說出了個“怕”字，她猜測道：“你不敢跟王希義表露心跡，是嗎？”沈優偏頭，看著她睫毛微顫，有些奇怪，以她的才華和聲明，有何可怕？

雖然男女之事，只有兩情相悅，沒有配不配一說。可是再怎麽看，能有這種顧慮的，也該是王希義啊？這樣一個大才女，家世又好，還能擔心自己配不上王希義不成？

王玉念苦笑了一聲，沒有說話，卻悄悄撫上自己的臉。

沈優瞬間明了，她自卑的竟是自己的容貌。正如她所言，她也變成了一個尋常女子，在王希義面前，她變成了一個擔心自己長相的尋常女子。

沈優嘆了口氣，這個，她又能怎麽辦？

她拍了拍王玉念的肩膀，只能試著安慰：“相貌是重要，可是並沒有那麽重要。你的才華與氣質足以彌補你和任何一副相貌的差距。這不是你一直以來的驕傲和自信嗎？你和王希義第一次見面還罵他空有一副皮囊呢！”

“可他並非空有皮囊，而我，卻是真的相貌普通。”王玉念苦笑了一聲。

沈優沒話說了，因為她能理解王玉念的憂慮。不管大道理說多少，真攤到自己身上的時候，哪有那麽容易想通。捫心自問，若非季承先同她表明了心意。沈優當初又是否敢厚著臉皮，去追季承那樣優秀的男人？

恐怕不會，因為驕傲，也因為害怕被拒絕。更何況王玉念是比她更驕傲的人。

看著王玉念眼中的痛苦，沈優語氣也軟了下來：“其實，我不覺得王希義是那種只看相貌的人。咱們後退一萬步，假設真如你所說，王希義看上了我，這不正說明了他不看臉嗎？真要是看臉，這個世上有哪個人配得上他？一輩子打光棍好了！”

沈優甩著手，故作誇張。也想緩解一下氣氛。每當氣氛壓抑時，她總是習慣自己扮醜去緩和別人的情緒。

王玉念瞧著她，低笑出聲，緩緩道：“你是真的不知道自己長什麽樣子麽？”話音剛落，她又陷入了失落，坐回了石頭上。

沈優無奈，該說的她都說了，能不能想通，還得看她自己，沈優控制不了。不過，這太陽實在太大，她看了眼站在旁邊的墨蘭：“我還有點事，要先走了。這裏沒有蔭涼，還是將你家小姐勸到別處去吧。否則曬黑了，可沒那麽容易白回來。”

她輕瞥了眼王玉念，故意說給她聽。其實她長得並不難看，只是普通了些，可是她皮膚白呀，所謂一白遮百醜，若是在化上妝，並不會輸給大街上的那些人。

但若是曬黑了，皮膚傷了，沈優也沒辦法了。

王玉念身體稍微動了一下，看來是將她的話聽進去了，沈優便不再管，給了墨蘭一個眼色，放心走了。

臨走前路過工坊，拿了幾瓶白玉膏，又想起王玉念的話，此時面對著王希義也有些尷尬了。自然不好多留，她拿了東西，便匆忙走了。

“姐姐，我們為什麽不留下來多呆一會兒啊！剛才那哥哥好好看呀！”彩雲拉著她的手，黏黏糯糯。

沈優揉了揉她的腦袋，嘆了口氣：“怎麽小小年級，就成了個顏控了呢？能不能跟你姐姐我好好學學，多看看內在？”尤其是小小年級見識過季承和王希義這樣的美男子，以後對象可不好找啊！

“姐姐，顏控是什麽？”彩雲有些不解。

“就是看見漂亮的小哥哥就喜歡，就想親近，就跟你現在這樣。”沈優笑著刮了下她的鼻子。

沈優一臉悲傷，彩雲卻無語地瞥了她一眼：“姐姐不是顏控，怎麽和姐夫在一塊了？”

唔……說起來，竟有些道理。

看沈優沒了話，彩雲又嘻嘻道：“剛才的哥哥比姐夫好看，姐姐為什麽不喜歡剛才的哥哥呀？”

“嗯？”沈優詫異地看了眼彩雲，“好好的孩子，眼神怎麽不好使了？”

不對，這是審美能力有待提高呀！居然說出王希義比季承好看這種話來，審美真的堪憂啊！

沈優搖搖頭，一臉的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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