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擡頭看了佳玥一眼：“你可是珍珠繡坊藍坊主的女兒？”

“正是。”青陽城裏，家中有兩個兒子在讀書的人家並不多，又是繡坊的人，因此，佳玥的身份並不難猜。

她滿意得點了點頭，轉頭問向站在一旁的管事，“丁婆婆，三小姐這會兒在做什麽？”

“回夫人，三小姐在屋裏，哪也沒去。墨蘭剛才去我那裏取東西，說是三小姐剛畫了副畫，這會兒心情應該不錯。”

“那就好。三小姐素來孤僻。我瞧著你們兩個同三小姐的年歲也差不多，說不定真的能聊一塊兒去。”大夫人笑道。

“多謝夫人。”沈優趕緊行禮。

大夫人點了點頭，接著對佳玥道：“我同藍坊主也好久沒見了，有時間讓她過來坐坐，我手頭有一件衣服繡了一半，也正好讓她幫忙看看。”

佳玥趕緊答應，暗中同沈優對視了一眼。心中也知曉了這位大夫人的處境，一般來說，一個府中只請一個繡娘教授小姐、丫鬟技藝，其她繡坊就不會再派繡娘過來了。只是玲瓏繡坊的人素來同福姜嫂一個秉性，怕是見王家二夫人掌家，便故意不搭理大夫人了。

“是，夫人。”佳玥淺淺行了一禮。

“快起來，丁婆婆，你帶著這兩位姑娘去見見三小姐吧。”

丁管事應了一聲，沒有拒絕。沈優看過去，正準備道謝，卻忽地看見了這管事婆娘臉上冷笑了一聲。

沈優沒說話，暗自壓住好奇心，隨著丁管事去了三小姐的院子。

王三小姐的院落在王家最角落處，聽說是王三小姐不願意被人打擾，自己挑了這麽個地方。丁管事走到一半，忽然停下了，擡手一指：“順著這條路一直往前走，就是三小姐的院子了，你們自己過去吧。”

“我們自己過去嗎？”佳玥隨口問了一句。

“就一條路，不會走岔的，自己去吧。”丁管事隨口撂下了一句話，便直接轉身走了。

佳玥有些不明所以，悄悄問沈優：“我剛剛說話有什麽問題嗎？怎麽這麽沖？”佳玥性子直，臉上不滿，朝丁管事翻了個白眼。

“咱們走吧。她是怕咱們倆惹惱了三小姐，自己也遭了秧。”她沒有表現在臉上，但也在心裏有所不齒。

“怕惹惱了三小姐？不是說三小姐心情挺好的嗎？”

“好？那她為什麽不帶咱們去見二夫人？王家不是二夫人管家嗎？”沈優冷笑了一聲。

佳玥有些沒聽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沈優卻反問道：“你說，萬一咱們惹怒了三小姐，誰最倒黴？”

“當然是咱們最倒黴啦！”佳玥張口回答，隨即還縮了縮脖子。

沈優忍不住笑出聲，搖了搖頭：“不！咱們是外人，最壞的結果也就是以後王家不訂繡坊的繡活罷了，真正倒黴的是大夫人。”

佳玥終於反應過來：“你是說，丁管事故意讓咱們去招惹三小姐，若她生氣，第一個倒黴的就是大夫人？”

沈優點了點頭，丁管事會這麽做，必然是受了二夫人的意思了。

“師父說王家論錢財、勢力在青陽城都排不上號，唯一仰仗的就是一門三子，個個才華絕艷。可如今長子離家已三年，二子又落榜，全家的名聲都靠著王三小姐苦苦支撐，肯定不能讓她受一點委屈。可從這些日子咱們打聽的消息來看，足以見得，三小姐和這個家裏的關系非常不好！”

“王三小姐參加賽詩會，必然是能夠讓王家再次出盡風頭的事情！你說她為什麽不同意？而且還是因為周掌櫃先請了二公子這種理由而生氣！”

未等佳玥回答，沈優接著道：“因為她並不喜歡她二哥。”她再次冷笑了一聲，“老大離家三年，在外面的緋聞滿天飛，偏偏回家兩次卻絲毫沒給妻子一個交代，依然不管不問；老二空有其名，考試落榜，家中夫人還處處欺壓大嫂。我要是三小姐，這個家我也看不慣！”

沈優從鼻子裏“嗤”了一聲，單從她今日之所見來看，便覺得這王家並非傳聞中的儒雅內斂。表面上自詡禮教儒家，內裏卻治家無方，如此以下欺上、不守禮教，竟連管事都能欺負到夫人頭上了！

“那咱們還進去嗎？”佳玥暗暗心驚。

“進！當然得進！只是咱們要小心，別給大夫人招來禍事。”

沈優帶著佳玥往裏走，正如那管事所說，一條路走到底，拐兩個彎就看見了正門。

沈優上前敲了門，是一個幼童來開的門，王三小姐芳齡十七，自然不是她了：“這位姐姐，三小姐在嗎？”

“二位是？”幼童聲音清脆。

沈優還未說話，一股清香自院內傳來，悠然沁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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