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已至，江河從季家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劉姨在門口等了許久，看見他的身影，大老遠迎上去，緊緊抱住他。因為過年放了三天假，之前半個月一次的休假就停了，上次見他還是二十多天前，可把劉姨想壞了。

兩人邊說著邊往家門口走，沈優和孫靈兩個人在門口等著。看著母慈子孝的兩人，兩人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心中一陣感概。沈優掩了心中的羨慕與難過，招呼兩人進屋：“進來說吧，外面多冷啊！”

“對對！”劉姨擦幹了淚，拉著江河的走往裏走，“你看你，這手多涼呀，凍壞了吧。娘做了好多你愛吃的菜，還熱乎著呢，快，快來吃飯。”

孫靈眼尖手快，早已進了廚房，把鍋裏的熱菜端了出來。平時她們四個人吃飯的時候，就在廚房吃，擠擠還暖和。這次過年，江河又回來了，可不能窩在廚房裏，桌子早已收拾好，搬進了堂屋，剛收拾過的屋子寬敞、亮堂。

飯桌上劉姨一個勁的夾菜，沈優和孫靈都吃了不少，江河還有彩雲更是把菜吃了大半。沈優怕彩雲撐壞了肚子，不讓她再吃，孫靈也勸住了劉姨不再夾菜。一家人歡聲笑語，難得團圓。

除夕還要守歲，不像現代守著零點的鐘聲，在這裏守得是子時，朱永叔特地找出了塵封一年的銅鑼，等到子時，他就會敲響鑼聲。正所謂辭舊迎新，一定是要過了子時，等鑼聲響起才能睡的，不然不吉利。

前幾天就炒好了瓜子、花生，這會兒一大家子坐在劉姨的屋子裏守歲，守著劉姨，守著平安。劉姨說著家常，沈優和孫靈附和，江河坐在一旁看著她們聊天。彩雲打了好幾次盹，都被劉姨叫醒了，沈優沒攔著，她雖然不信什麽吉利不吉利的事情，但守歲是一種祝願，就是在現代，家家戶戶也都是要守歲的。

這裏雖然沒有春晚，但沈優也沒閑著，她把畫畫的紙裁成小張，做成撲克牌的樣子，教會她們規則，跟她們打起牌來。

“哈哈，我的鉤子來了，這些牌都是我的！”孫靈笑著，將桌子上的牌全部收到手裏去，而她的手裏已經拿了厚厚一沓紙。

“哎呦，怎麽又是你呀，你的牌是不是有問題？我這都快沒有了，不行，你的牌給我看看！”劉姨看著自己手裏的幾張牌，開始耍起賴來。

沈優瞧了眼自己手裏所剩無幾的牌，欲哭無淚。丁鉤釣魚，這可是她幼兒園才玩的游戲，沒想到現在卻和她們玩的這麽開心，最難過的是，她居然快輸給孫靈了！

“優兒，這個這麽好玩，你從哪兒學來的？”孫靈拿著從她倆手中贏來的牌，心情格外的好！

“我閑著無聊瞎編的。”

“你就能想起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沈優苦笑，沒有說話，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以前過年，他們一家三口也是要在一起打牌的，一開始是打撲克牌，後來懶得洗牌，就在手機上玩鬥地主。

可現在，都回不去了。

沈優臉上的笑容消失，劉姨和孫靈也不說話了，想起了各自的親人。可如今這個屋子裏最可憐的，只怕要數彩雲了。沈優她們的親人都已經去了天堂，而他們活著的時候，對她們都是很好的，只有彩雲，那個像畜生一樣的父親。

劉姨將懷中的彩雲摟得更緊，一時間，各自傷懷。

可今天是過年呀！過年是要開開心心的，沈優強打精神，把話題轉到開心的地方，她揉著彩雲的小臉：“彩雲想不想玩呀，姐姐再教你一種玩法好不好呀？”

“好呀！優兒快說，快說，我忽然發現在這撲克牌上，我好像很有天分。”孫靈也在一旁幫話，引得劉姨直發笑。

一陣笑鬧，打更的鑼聲終於敲響了，這才把大家從歡笑中驚醒，彩雲率先打了個哈氣，像傳染一樣都開始忍不住了，困意隨之席卷而來。

“好了，不早了，大家趕緊睡吧。”劉姨也忍不住了，把彩雲抱進被窩裏。發了話，大家各自回了床。

被子裏冰冰涼涼，但困意難擋，沈優和孫靈兩個人抱著取暖，沒多久就進入了夢想。也不知是不是之前的話題，沈優竟意外地夢見了她爸媽。三個人守在電視機前看著春晚，還是零幾年的春晚，夢裏的她也還是個孩子。電視裏主持人開始倒計時，三、二、一……

隨時秒針定格在十二的位置，窗外，煙花準時綻放，那樣紅火，那樣絢爛。鞭炮聲也開始響起，劈裏啪啦地鞭炮聲響個不停，直到她睜開眼，耳邊依然有鞭炮的聲音。這才發現，這轟隆隆的鞭炮聲，並不是夢。

“你醒啦？”孫靈的聲音響起，她徹底從夢中醒來，揉了揉眼睛，孫靈已經起床開始穿衣。

“現在什麽時辰了？”

孫靈把棉襖穿好，手有些涼了，又伸進被窩捂了一會兒：“早著呢，剛過卯時，朱永叔買了鞭炮，正在村頭放呢。”

果然不是在做夢。

“村頭的聲音這麽清楚嗎？”村頭曹二哥家離這裏可遠著呢，擡頭看了看窗外，天剛發青，沈優把被子裹得更緊，一點都不想動。

孫靈看她這番動作，忍不住笑了，幫她把被子塞好：“剛剛那個是隔壁朱二虎放的，村頭離咱們這兒遠著呢，你哪裏能聽到。”

沈優豎起耳朵聽，果然外面已經沒了聲音。

“你怎麽知道的是朱二虎放的？”

“劉姨一早就起來了，朱二虎準備放鞭炮的時候，怕嚇著人，特地來說了聲。劉姨怕彩雲被嚇醒，進來捂住了彩雲的耳朵，跟我也說了一聲，沒想到你睡得這麽死，快放完了你才醒。”孫靈掩嘴輕笑。

沈優也有些不好意思，她還以為真的在做夢呢：“你就別笑我了，我睡覺死，雷劈都劈不醒，你又不是不知道。”

“別貧了，要是困就再睡會，不困就起來吧，今早還得挨家挨戶拜年呢。”

沈優應了聲，剛準備挪窩，突然覺得屁股下面有點熱，她伸手一摸，好像有點濕乎乎的。好奇怪，剛準備掀開被子看看，腦袋忽然一震，一個念頭湧上大腦，不會是……

她趕緊掀開被子，往自己的屁股底下一看，果然有一攤紅色的血跡！

大年初一，她，來大姨媽了！

沈優看著被窩，又擡頭看著孫靈，一時間哭笑不得，這算什麽？新年禮物嗎？

看著沈優一會哭一會笑的臉，孫靈有些奇怪：“你怎麽了？”

沈優驀得紅了臉，裹緊了被子，這一來更是嚇了孫靈一跳：“你怎麽臉紅了？”沈優的臉皮向來厚，看她臉紅還真是第一次。

“怎麽了？冷嗎？”沈優把被子裹得更緊，她有些擔心，走過來看看。

“沒事，沒事。”沈優擺手讓她別過來，腰一動，沈優感覺又是一陣溫熱……

看她滿臉的尷尬，孫靈一下子就懂了，她畢竟比她大，月事也早就來了：“要不我把劉姨叫過來？”

“別……”沈優剛想拒絕，就被孫靈打斷了。

“什麽別，床單要洗的，劉姨肯定得知道，再說了，這有什麽好害羞的。”她笑著從箱子裏拿出一條長布來，遞給沈優，這就是傳說中的簡易衛生巾！

沈優拿著布，一臉尷尬，早先她還笑過孫靈，沒想到現在就輪到她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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