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彩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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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優在家裏休息了幾天，之前畫的繡樣市集的時候都賣完了，要是拿著一筐簪子去城裏，只怕一根也賣不出去。真要是一文錢也賺不到，別說劉姨臉色不好，朱氏那裏也騙不過去。
她把僅剩的一些紙裁成小塊，拿出筆墨描繪，畫著畫著卻沒了意思。不知不覺紙上落滿了各式各樣的發髻，和發髻間飛揚的金釵與木簪，果然心裏想的還是這個……沈優嘆了口氣。
她收起了筆紙，休息一會兒：“彩雲，今天外面天氣不錯，我帶你去山裏轉轉吧。”沈優推開窗子，彩雲正在院子裏玩蚯蚓。
“不許拒絕，就當陪姐姐出去轉轉好不好？”看見彩雲猶豫的小臉，所有的心思一目了然，“咱們很快就回來，如果有人來找你，就讓江河哥哥攔住他，你回來肯定能見到的。”
“嗯嗯！”她這才開心地點頭。
中秋已過，氣溫一天比一天冷，今天是個難得的大太陽，一進山裏，彩雲就撒了歡地跑起來，怕是憋壞了。
“慢點跑，不許離開我的視線，聽到沒有？”沈優苦笑，本想讓彩雲開心一下，結果卻苦了自己，怎麽給自己找了“帶孩子”這麽大的難題。
瘋了好一陣，彩雲才停下來，可把沈優累壞了。稍微休息後，她帶著彩雲接著往山上走，除了散心之外，她還有正事要辦。
兩人來到了山上的樹林裏，沈優拿出準備好的小刀從花梨紋木上刮下油脂，接在小罐子裏。花梨紋木的油脂旺盛，且有一股薔薇花的香味，從朱氏那裏要回的金鐲子，因為常年戴在手腕上，沾滿了油汙泥濘。
用這油脂清洗浸泡洗盡汙濁，才能恢覆原貌，賣個好價錢。
彩雲看沈優用刀子刮樹幹，小臉擰成了一堆：“姐姐，樹會不會很疼啊！”
沈優笑了：“放心吧。它不會疼的，相反它還會越長越強壯，彩雲也要越來越強壯哦，這樣你娘親在天上才會開心啊！”
“那爹爹呢？”
“你管他呢！”沈優忙著刮樹脂，隨口一答，才發覺彩雲問得認真。
她慢慢坐到地上，小小的身軀縮到一起，欲泣的小臉搭在膝蓋上，沈優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忙跑到她身邊安慰。
“姐姐，你說爹爹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憋了這麽久，終於還是問出來了，她年紀雖小，但畢竟是經了大難的，自然比尋常的孩子懂得多些。
“瞎說什麽呢！你爹爹最近忙，等忙完這一陣就會來接你的。”沈優是真不會哄小朋友，這話說出來，三歲小孩都不會信。
彩雲坐在地上，看著遠方的天空，今天陽光正好，灑在身上暖暖的：“姐姐，那天我跑回家了，家裏好像有別人了，那個嬸嬸把我趕出來了。”
“你回家了？什麽時候的事？”沈優大驚，一聽就知道那個“嬸嬸”，就是她爹後娶的老婆。不禁責怪自己這些日子忙於生計，完全忽略了她！
沈優止不住懊惱：“他們有沒有欺負你？”
彩雲娘死的那些天，她爹半點沒露面，不到一個月又娶了新老婆，明顯是和現在的這個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彩雲將小臉埋在胸前不說話，沈優一看，立刻明白過來，拉過她的胳膊，捋起她的袖子，胳膊上只剩下一點灰紫的痕跡，應該至少有七天以上了。難怪前些日子她總是一個人洗澡，不讓沈優碰她，沈優忙著準備貨物，也就沒管。她真是太大意了！
“媽！的！”沈優憤怒地罵出口，她自認為是一個脾氣非常好的人。劉氏拿她當賺錢的工具，她仍念著同住屋檐下，好言相待。朱氏那樣對她，她也沒想過如何反擊。要回鐲子，也不過是因為真的缺錢罷了，可如今彩雲的那對爹媽真是讓她開了眼了。
“為什麽不說？你要是想你爹了，告訴我我會帶你去的，為什麽要一個人去？為什麽挨打了還不告訴我？”
彩雲哇得一聲哭出來，將頭埋得更深。沈優意識到自己話說得重了，只得緩下語氣，將她抱在懷裏。
“乖！別哭了，明天姐姐就去見見你爹，好麽？”
沈優忽然想起來，彩雲她爹好像就是上河村人：“乖！別著急，姐姐明天就去上河村找你爹爹，幫你好好問問他，你在家裏等我好不好？”抹幹臉上的淚珠，彩雲睜著大眼睛充滿了希望。
沈優將她摟在懷裏哄著，明天她一定會好！好！問！問！
近傍晚兩人才回家，江河也剛回來，手裏拎著魚簍，看樣子是下河摸魚去了。
“不是說了麽，天冷了就別去摸魚了？”沈優從他手裏接下魚簍，裏面七八條鮮活的長鯽魚。
“趁著今天天氣好去捉幾條，再晚就沒法捉了。”他憨憨笑著，看見她手裏的小罐頭，問是什麽。
沈優笑笑：“好東西。”看著他被凍紅的手指，沈優拉著他去了廚房，打好熱水，把小罐頭裏的樹脂倒一些在水裏攪拌。
“來，洗洗手。”她把盆親自端到他面前，“我可是有大計劃的人，你的手是我的寶貝，要好好養，千萬不能傷著了。”
她拉著他的手放在熱騰騰的盆裏，水面泛起一層油脂，浸泡著他骨骼分明的五指。長著這樣一雙好看的手，怎麽能天天下河摸魚呢？
江河忍不住笑出聲：“洗手我還是會的，我自己來吧。你往水裏倒的是什麽？”
“樹油，剛去山上樹林裏刮下來的。我打算去縣城裏大鐲子當了，那鐲子戴了多少年了，全是汙垢，可得好好洗洗。”
“不是不值錢嗎？”那天江河不在家，回來的時候也聽劉姨說了鐲子的事。
“不值錢？沈家有不值錢的東西嗎？”沈優得意的開著玩笑，“估計是……不是估計，就是我娘死後吧，沈家發生的變故你也知道，整日住在那間土房子裏，那鐲子都臟的不能看了，這才騙過了朱氏。”
看著江河點頭，她緩了口氣。差點要說成“她估計”了，好不容易靠著以前大家對沈優不熟悉，把她不是沈優這事兒瞞了過去，怎麽還主動“回憶過去”了呢。
沈優換了個話題：“明天你跟我去趟城裏吧。”
“去城裏做什麽？”
“我得去置辦些東西，順便去一趟上河村。怕是有些危險，我想讓你和我一起去。”她要去見見彩雲的老爹，看看這是個什麽樣的男人。
“危險？”江河一臉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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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僅剩的一些紙裁成小塊，拿出筆墨描繪，畫著畫著卻沒了意思。不知不覺紙上落滿了各式各樣的發髻，和發髻間飛揚的金釵與木簪，果然心裏想的還是這個……沈優嘆了口氣。
她收起了筆紙，休息一會兒：“彩雲，今天外面天氣不錯，我帶你去山裏轉轉吧。”沈優推開窗子，彩雲正在院子裏玩蚯蚓。
“不許拒絕，就當陪姐姐出去轉轉好不好？”看見彩雲猶豫的小臉，所有的心思一目了然，“咱們很快就回來，如果有人來找你，就讓江河哥哥攔住他，你回來肯定能見到的。”
“嗯嗯！”她這才開心地點頭。
中秋已過，氣溫一天比一天冷，今天是個難得的大太陽，一進山裏，彩雲就撒了歡地跑起來，怕是憋壞了。
“慢點跑，不許離開我的視線，聽到沒有？”沈優苦笑，本想讓彩雲開心一下，結果卻苦了自己，怎麽給自己找了“帶孩子”這麽大的難題。
瘋了好一陣，彩雲才停下來，可把沈優累壞了。稍微休息後，她帶著彩雲接著往山上走，除了散心之外，她還有正事要辦。
兩人來到了山上的樹林裏，沈優拿出準備好的小刀從花梨紋木上刮下油脂，接在小罐子裏。花梨紋木的油脂旺盛，且有一股薔薇花的香味，從朱氏那裏要回的金鐲子，因為常年戴在手腕上，沾滿了油汙泥濘。
用這油脂清洗浸泡洗盡汙濁，才能恢覆原貌，賣個好價錢。
彩雲看沈優用刀子刮樹幹，小臉擰成了一堆：“姐姐，樹會不會很疼啊！”
沈優笑了：“放心吧。它不會疼的，相反它還會越長越強壯，彩雲也要越來越強壯哦，這樣你娘親在天上才會開心啊！”
“那爹爹呢？”
“你管他呢！”沈優忙著刮樹脂，隨口一答，才發覺彩雲問得認真。
她慢慢坐到地上，小小的身軀縮到一起，欲泣的小臉搭在膝蓋上，沈優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忙跑到她身邊安慰。
“姐姐，你說爹爹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憋了這麽久，終於還是問出來了，她年紀雖小，但畢竟是經了大難的，自然比尋常的孩子懂得多些。
“瞎說什麽呢！你爹爹最近忙，等忙完這一陣就會來接你的。”沈優是真不會哄小朋友，這話說出來，三歲小孩都不會信。
彩雲坐在地上，看著遠方的天空，今天陽光正好，灑在身上暖暖的：“姐姐，那天我跑回家了，家裏好像有別人了，那個嬸嬸把我趕出來了。”
“你回家了？什麽時候的事？”沈優大驚，一聽就知道那個“嬸嬸”，就是她爹後娶的老婆。不禁責怪自己這些日子忙於生計，完全忽略了她！
沈優止不住懊惱：“他們有沒有欺負你？”
彩雲娘死的那些天，她爹半點沒露面，不到一個月又娶了新老婆，明顯是和現在的這個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彩雲將小臉埋在胸前不說話，沈優一看，立刻明白過來，拉過她的胳膊，捋起她的袖子，胳膊上只剩下一點灰紫的痕跡，應該至少有七天以上了。難怪前些日子她總是一個人洗澡，不讓沈優碰她，沈優忙著準備貨物，也就沒管。她真是太大意了！
“媽！的！”沈優憤怒地罵出口，她自認為是一個脾氣非常好的人。劉氏拿她當賺錢的工具，她仍念著同住屋檐下，好言相待。朱氏那樣對她，她也沒想過如何反擊。要回鐲子，也不過是因為真的缺錢罷了，可如今彩雲的那對爹媽真是讓她開了眼了。
“為什麽不說？你要是想你爹了，告訴我我會帶你去的，為什麽要一個人去？為什麽挨打了還不告訴我？”
彩雲哇得一聲哭出來，將頭埋得更深。沈優意識到自己話說得重了，只得緩下語氣，將她抱在懷裏。
“乖！別哭了，明天姐姐就去見見你爹，好麽？”
沈優忽然想起來，彩雲她爹好像就是上河村人：“乖！別著急，姐姐明天就去上河村找你爹爹，幫你好好問問他，你在家裏等我好不好？”抹幹臉上的淚珠，彩雲睜著大眼睛充滿了希望。
沈優將她摟在懷裏哄著，明天她一定會好！好！問！問！
近傍晚兩人才回家，江河也剛回來，手裏拎著魚簍，看樣子是下河摸魚去了。
“不是說了麽，天冷了就別去摸魚了？”沈優從他手裏接下魚簍，裏面七八條鮮活的長鯽魚。
“趁著今天天氣好去捉幾條，再晚就沒法捉了。”他憨憨笑著，看見她手裏的小罐頭，問是什麽。
沈優笑笑：“好東西。”看著他被凍紅的手指，沈優拉著他去了廚房，打好熱水，把小罐頭裏的樹脂倒一些在水裏攪拌。
“來，洗洗手。”她把盆親自端到他面前，“我可是有大計劃的人，你的手是我的寶貝，要好好養，千萬不能傷著了。”
她拉著他的手放在熱騰騰的盆裏，水面泛起一層油脂，浸泡著他骨骼分明的五指。長著這樣一雙好看的手，怎麽能天天下河摸魚呢？
江河忍不住笑出聲：“洗手我還是會的，我自己來吧。你往水裏倒的是什麽？”
“樹油，剛去山上樹林裏刮下來的。我打算去縣城裏大鐲子當了，那鐲子戴了多少年了，全是汙垢，可得好好洗洗。”
“不是不值錢嗎？”那天江河不在家，回來的時候也聽劉姨說了鐲子的事。
“不值錢？沈家有不值錢的東西嗎？”沈優得意的開著玩笑，“估計是……不是估計，就是我娘死後吧，沈家發生的變故你也知道，整日住在那間土房子裏，那鐲子都臟的不能看了，這才騙過了朱氏。”
看著江河點頭，她緩了口氣。差點要說成“她估計”了，好不容易靠著以前大家對沈優不熟悉，把她不是沈優這事兒瞞了過去，怎麽還主動“回憶過去”了呢。
沈優換了個話題：“明天你跟我去趟城裏吧。”
“去城裏做什麽？”
“我得去置辦些東西，順便去一趟上河村。怕是有些危險，我想讓你和我一起去。”她要去見見彩雲的老爹，看看這是個什麽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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