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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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輕輕地吹, 小樹啊輕輕地搖~
聞歌的這一番極限吊打, 把在場其餘四個同學們都看懵了。
暮色下就見她一身英姿颯爽, 嘶啦兩下扯下手上的一次性手套丟到方柏宇身上, 美其名曰垃圾分類。
“你把他......打殘廢了嗎？”阮夏小聲的打破沈默。
方柏宇躺在地上喘得跟破風箱似的，一看就死不了, 但殘不殘就不知道了。
聞歌：“他的肉.體還在, 但是他的靈魂已經不舉了。”
嘶——
她這話說完, 其餘幾個男同胞都心有餘悸的思想一痛, 場面持續沈默，竟然沒有一個人想著要去扶一把方柏宇。
一來是場面過於殘暴實在是讓人心裏害怕，再一個就是, 方才聞歌邊揍人邊說的那些話大家都聽的清清楚楚，有些正好就說到了他們的心坎上。
末世之前方柏宇的性格並不算多招人喜歡, 就像聞歌說的, 他骨子裏稍微有那麽點恃強淩弱,
但大家共處在同一個空間裏，日常生活中不管是插科打諢還是磕磕絆絆，從地位和思想上大家都是平等的人, 所以雖然很多人都會有些大大小小的毛病但都知道收斂底線，維持著表面的和平。
然而隨著末世撕開了世界的和平，也撕裂了人與人之間的人格平等。
文明社會突然被血腥和殺戮包圍, 在弱肉強食的末世裏，方柏宇成為了強的那一方，其他相對弱勢的人自動選擇聚集到他身邊形成保護圈, 瞬間的地位轉變把他骨子裏的恃強淩弱徹底發揮了出來。
喪屍令這世界突然面目全非，也令許多還活著的人性情大變，最近這段時間大家明顯感覺到方柏宇越來越狂躁，沒少沖大家發脾氣，罵臟話，甚至還動手打人，威脅像弄死喪屍一樣弄死別人，這些危險的負面情緒在末世裏肆無忌憚的發酵，就像害怕喪屍一樣，同學們在心裏也愈發害怕失去了底線的方柏宇。
非常時期為了生存抱團的情況下大家都默默忍了，一步步退讓，卻不代表他們已經奴化到認同方柏宇的行為。
說實話聞歌這一頓吊打看到最後，幾人甚至心裏莫名一陣暗爽。
然後在聽到那句不要小瞧任何一個人的時候，猛然間好像自己也挨了一拳。
不要小瞧任何一個人，首先要包括自己。
他們突然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沒用了，先不管為什麽校花畫風突變成金剛芭比的邏輯問題，單說她一個女孩子在末世中沒有放棄自我，反而變得更加強大，為什麽他們卻在逐步的放棄了自己做人的底線呢？
在末世有人變得更壞，也會有人變得更好，就像聞歌一樣！
聞歌打完人通體舒暢，回頭看向昔日的同學們，然後在大家的註視中走到小電驢旁打開後背儲物箱，借著掩飾從空間裏拿出來一大袋子食品水源物資。
“這些吃的留給你們。”她把食品袋交到了阮夏手中，看向還茫然的幾人問道：“你們接下來打算怎麽辦？是繼續趕往郊區還是回到城市裏？”
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間充滿了茫然，他們只是一群在末世裏如同無頭蒼蠅亂跑的普通學生而已，一個人提出意見大家然後跟著附和，現在問他們怎麽辦，其實他們也不知道......
“你、你呢？”阮夏問道。
“我不會離開城市。”聞歌擡起手表看了一眼：“你們不用著急做決定，我這會兒還有點事兒沒辦完急著趕路，晚上不安全，你們在這好好休整，順便想想以後的打算。”
“明天天亮之後，八點鐘我會準時經過這裏。到時候如果有人想跟我回去的，就在這等我，我帶你回去。”
“金毛，走了。”
聞歌一揮手，金毛大刀金馬邁開長腿重新坐在後座上，他高大的身形看起來像是把前面的聞歌抱在懷裏一樣。
嘟嘟嘟——
小電驢啟動，拖出一條長長的藍色射線，載著兩人緩緩消失在長徑小路上。
***
【宿主~你剛才打的好像很過癮的樣子！】
聞歌微微翹起嘴角：【是很過癮。】
這和打喪屍不同，打喪屍她沒有感覺，但是打方柏宇通體舒暢，每一拳都像出了一口惡氣，靈魂都跟著一起升華。
雙倍的過癮！
008：三倍的過癮！系統也爽！
爽過後的聞歌渾身散發著一股愉悅的氣息，坐在她身後的金毛感受到了，有些好奇地垂眸看她，睫毛長長的，鼻子翹翹的，嘴角微微上揚，鬢邊的一縷秀發像調皮的風箏不斷擦過他的下顎，然後他也跟著高興。
眉心舒展，眼眸淬光，嘴角控制不住上揚。
聞歌沖著後視鏡微笑：“你高興什麽？”
金毛看著她，不明所以，但是彎了彎眼睛。
她高興，他就高興。
聞歌暢快笑出聲，快樂果然是可以傳染的。
去往火葬場的沿途路過幾家無人工廠，聞歌身邊沒有拖後腿的，跟金毛兩個人趁著夜色濃重之前填充了一把物資進去空間。
還順了一輛面包車。
小電驢方便歸方便，但跑了一天下來電量即將告罄，這會兒剛好換座駕。
面包車噸噸噸開上路，在晚上八點的時候順利抵達火葬場。
火葬場的位置很偏，大晚上的更顯荒涼。在末世剛爆發之初這邊就沒有人了，幹這一行的工作人員跟醫院有聯系都消息敏感，意識到不好早就提前跑掉。
如今這裏徹底被荒廢，連個喪屍也沒有，聞歌前後檢查了一圈，去把二號客戶的女朋友火化，然後清理了一下員工休息室，今晚和金毛就要在這休息一晚了。
昏黃的燈光中，一臺簡易四角桌支在地上，桌子上自熱小火鍋咕嘟嘟地冒著熱氣，金毛乖巧的坐在旁邊等待投餵，鼻翼微動嗅著小火鍋裏飄出來的香味。
聞歌則時不時低頭，專註手機上發消息，風和日麗小區弄了個幸存者群，正在開線上會議安排接下來求生計劃，還有今天的商場幸存者也把她拉到了一個群裏，以及煎餅小哥也聯系上了她，無形中這些在末世中求生的人都因為某種力量重新聯系到了一起。
晚飯吃到一半時金毛突然表現出困倦，筷子上還夾著竹筍頭就已經撐不住了，聞歌眼疾手快伸出手，男人的額頭砸在她手心裏，濃密的睫毛遮住雙眼，呼吸平緩。
秒睡？
這時，貼在手心的睫毛動了動，下一瞬就重新睜開雙眼。
“......沈醫生？”
聞歌瞬間從對方身上的氣息判斷出了人格，她不著痕跡的把手收回來，男人對周遭的環境有些許茫然，下意識摸了摸口袋，找出眼鏡戴上，清明的眼睛看向她微微點下頭。
“是我。”
聞歌微微皺眉：“你就不能等吃完飯再出來？他剛才差點一頭悶到火鍋裏。”
沈醫生有一瞬的懵，“他？剛剛是......哪個人格在？”
“一個不健全的人格，我叫他金毛。”
“一個沒健全的人格？”
他深思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並不知道之前有另一個人格在占用身體。實際上主人格放棄後，對這具身體爭奪權最激烈的兩個就是池晝和池夜，不過他們兩個被你嚇得不太敢出來了。”沈醫生坐直身體，先是禮貌的解釋了自己為什麽出來，然後神情認真的進入了自己的職業角色：“你現在有時間嗎？我大致梳理了體內的人格，現在出來是想跟你溝通一下，這具身體...也就是我們的病癥情況，對了你能跟我描述一下金毛嗎？他好像是我沒有發現發現的一個人格。”
面對沈醫生，聞歌也自動配合，和他討論起了關於病情分析的問題。
小小的休息室裏，光明只到達一角，兩個姿貌氣質出眾的一男一女在這束光輝中對坐而談，細致地談論著心理問題，其中一個還是話題中的主病患，這畫面嚴謹又細膩，像是一幅油畫，被人輕輕蒙上一層希望的紗。
沈醫生良好的接收了自己是一名精神患者的事實，他有著高超的職業素養，清晰的思路，最重要的是他有一個堅定的信念，他是一名心理醫生，他的出現是為了治愈，那麽不管這位病患是別人還是自己，他都要堅持到底。
這是信念，也是自我救贖。
這一番探討進行到了深夜，沈醫生記錄了滿滿一本的筆記，他疲憊的捏了捏鼻峰兩側，燈光下面色有些虛弱的蒼白。
“謝謝你幫了我這麽多。說實話我沒想過你會這麽盡力的幫助我、以及我們。”
聞歌淡淡的笑，握著一瓶純凈水慢慢的喝，沒有解釋，也沒有說為什麽。
燈光中她恬靜且迷人，身上蒙著一層淡淡的昏黃陰影，沈醫生看著她，覺得怎麽也看不透。
“你真是個......神秘的人。”他嘆息道。
“不要用你的職業習慣來揣測我了。”
聞歌擡眼朝他看過去，手指間轉動著一根細細的鉆石吊墜，隨著燈光跳動著有節奏的光芒。
“還是說你想跟我PK一下心理催眠技術？”
沈醫生神色一覷，驚覺自己在下意識的用心理醫生的習慣，窘迫道：“抱歉，有一些職業習慣，我沒有想冒犯你的意思。”
“抱歉。”
聞歌：“我只是提醒你一下。”
她的神色很淡然，不談論病情時二人的關系退降至陌生人之間最基本的疏離，這讓沈醫生想到了晝夜兄弟，想到了商場中的林明月，又想到了她口中的金毛，不禁問道。
“你好像對每一個人格的態度都不同？池晝池夜認為你要殺了他們，對林明月你很寬容，對我你是陌生人的冷淡，當然你也有表露關心的時候，比如對金毛。”沈醫生輕聲說：“你是用什麽標準來劃分我們的？”
聞歌遞給他一瓶水，“我對待誰采用什麽態度完全取決於我個人，你只要知道我不會放棄你就可以了。沈醫生，不要想太多，有時候想太多是會失望的，憑借你身體這麽聰明的大腦，想太多說不定什麽時候又分裂出來一個人格了呢。”
聞歌看起來像是開玩笑，卻每一句都飽含著溫柔的深意。
“人格分裂需要自身調節和陪伴，把你身體裏的人格梳理好，有解決不了的問題來交給我。”
“不要沮喪，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最起碼無聊的時候有很多人陪你聊天啊。”
“你這個安慰的角度倒是蠻清奇。”
“我也不全是安慰你。”聞歌看向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其實我這裏也有個聒噪的小東西呢。”
沈醫生驚訝擡眉，“你也是......？”
聞歌斬釘截鐵，“不，我不是。”
“那你？”
聞歌聳聳肩：“有一句話，科學的盡頭是玄學，你還是不要想太多啊，很多事想不明白的。”
沈醫生懵懵的眨眼，片刻後，搖著頭淺笑，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那好，我不想了，我聽你說。那他/她是男的還是女的，平時你們都聊什麽？”
“不男不女，是個系統。”
“......還真是個玄學。”
聽著她溫和的聲音，沈醫生慢慢的放松了身體靠在房間裏簡易的鐵架床上，不知不覺間他突然有一些眼眶發熱，在這個陌生的深夜裏兩人天馬行空說著些沒有意義的話，這個女孩子很輕易的看透了他的偽裝，就算他表現的再成熟和睿智，人總歸是有脆弱的一面，他害怕，害怕自己，也害怕這個世界。
而她正在用自己特有的方式，溫柔的陪伴著他。
“謝謝你。”
“不客氣。”
沈醫生靠在床上慢慢閉上眼，身體呼吸逐漸綿長，安穩的睡過去了。
聞歌起身，從空間裏找出一條幹凈的被子蓋在他身上，自己則是打開門來到屋外，懶懶地抻了個腰。
天空中繁星點點，星月璀璨，末世之後沒有了工業汙染，在滿世界喪屍橫行的濃墨重彩中，天空的顏色倒是變幹凈了。
今晚是個難得的晴夜。
008在此時美滋滋的冒出來：【宿主~你剛剛有提到我耶~】
“對啊。”
【誒嘿！如果宿主感到寂寞想聊天，008隨時都在！】
“行啊，那隨便聊聊吧。”聞歌抻抻胳膊抻抻腿，原地做起了訓練：“說說你們系統的那些事兒。”
008受寵若驚，它沒想到宿主竟然主動要求和它聊天，要知道上個直接還全程屏蔽它呢！嗷！宿主開始接納它啦！(p≧w≦q)
【好！今天008就來扒一扒我們快穿局從001到110的那些事兒！】
......
天色蒙蒙亮，聞歌和窗外的朝陽一起睜開眼。
【宿主早安！今天也是活力滿滿的一天呢！~~】
【再賣萌拉黑。】
【......QAQ】女人！你的名字叫善變，明明昨晚還叫人家小甜甜！
**
焚燒爐燃燒了一個晚上。第二日清晨七點鐘，聞歌收好骨灰，特別有儀式感的找出一個墨鏡帶上，駕駛面包車離開了火葬場。
重新經過廢棄加油站的那條路上，越野車已經不見了，聞歌臉上表情沒變，依然保持著勻速，在到達加油站時停車，搖下車窗，不久後一聲呼喊從休息的小房子裏傳來。
“聞歌！”
阮夏推開門朝她狂奔過來，後面還跟著三個人。
原本五個人留下四個，只有方柏宇沒在。
幾人看到聞歌出現心裏終於松了口氣，他們忐忑了一晚上的心終於放下了。
“昨晚方柏宇那個傻逼帶著所有物資一個人開車跑了！”
“他、他身上有刀，我們沒攔住他。”
“我們想跟你在一起。”
最後一句話聽起來好像有些歧義，說話的人忙糾正道：“我的意思是，和你一起回到城市裏！”
聞歌單手支在車窗前，晨光下瀟灑十足，微笑著沖大家揚起下巴：“上車，我帶你們回去。”
四個人大喜嘩啦啦上車依次擠在後座，臉上洋溢著抑制不住的激動和光芒。
“回去後我們去哪兒啊？”
“我盤下了一個小區，在那有不少幸存者。”
“哇！”
“食物充足嗎？有淡水嗎？我們是不是需要做些什麽啊？”
“小區組織了一個幸存者聯盟，到地方一起商量。”
“好的好的！”
“對了方柏宇怎麽辦？”
“管他做什麽。”
“也是，管一個垃圾做什麽。”
......
上午九點四十分，聞歌回到小區，面包車行駛到小區門口，大門封的嚴嚴實實，旁邊的門衛室窗口出現一個小型擴音器：
“你們是誰！”
她從車窗上探出半個身體，沖著門衛處招手：“是我。”
不久後門衛室跑出來三個全副武裝的年輕男人，扯下頭盔驚喜道：
“小歌你回來了！”
“我們組織了在門衛巡邏！”
“外來喪屍和外來人員都進不來小區！”
聞歌倚窗伸出大拇指：“特別好。大家註意安全，我又帶回來幾個幸存者，稍後大家一起聚一聚。”
“好的好的！”
“我去開門！”
小區的大鐵門緩緩打開，聞歌帶著幾個新來的幸存者進到小區裏面，短短兩天小區的氣氛煥然一新，強烈蓬勃的生機撲面而來。
一路上，看到有人三三兩兩一組清理小區內留下的喪屍屍體，附近窗前有人四處觀望警示安全；有人拿著小鏟小鋤在陽臺清理草木，換上蔬菜種子種上，還有一波身強體壯膽子大的人組織去封鎖其他樓層，然後再進一步計劃清理......
大家成功的打開了封鎖在眼前的牢門，接受現實，融入到這末世中，為了生存而努力！
走到最初救援的16號樓層前，發現在這裏筆走龍蛇掛上了一條嶄新的橫幅：
堅持到底不放棄，有歌有愛有希望。
橫批：風和日麗。
聞歌挑挑眉，摘下墨鏡，長發飄搖，笑容如春光明媚。
“驢唇不對馬嘴。”
叮鈴鈴~~
電話響起，她把幾個同學交給迎來的一號客戶範瑩瑩，摸出口袋裏的手機，屏幕上跳躍著一個陌生的號碼。
“餵？請問你是......快遞小歌嗎？”
“是我。”
“啊啊啊太好了！我今天、今天聯系上了我朋友，她在商場，她給了我你的號碼，說你可以幫我，嗚嗚我和家人被困在家裏已經斷糧兩天了，我們快支撐不下去了，嗚嗚嗚求求你了你能幫幫我們嗎！”
陽光下，聞歌沖大家擺擺手，手指間轉動著鑰匙扣，騎上藍色的小電驢：
“好，別哭，把地址告訴我，我去給你們送快遞。”
***
末世爆發一個月之後，熬過最初的混亂期，各地開始緩慢地重新建立起秩序。
快遞小歌依舊騎著她標志性的小電驢穿梭在X市的大街小巷，一個又一個的幸存者在末世裏堅持了下來，煎餅小哥、德茂商圈、交大吃.雞聯盟......無數條求生線連接擴散，這些在末世裏努力求生的人們，在城市的各個角落裏閃閃發光。
等政府援助軍來到的時候，儼然發現X市的情況比想象中的好太多太多。
在沒有外界援助的情況下，這座城市的人們不僅沒有放棄，還學會了主動自救！
“你們怎麽做到的？”
“什麽怎麽做到的？”
“就現在這樣，恢覆了基礎秩序、不斷水、不斷電、基礎產糧，集中處理屍體......太多了！”
“嗐，還能是怎麽做到的？當然是靠大家一起努力的雙手！”
“這樣嗎？”
“朋友，你問這麽多不如自己去做啊，快遞小歌說了，我們每一個人都是不平凡世界裏的平凡英雄，不要小瞧自己，也別想那麽多，睜眼閉眼都是一天，好好活著！”
世界滿目瘡痍，這一場浩劫摧毀了全世界人們美好的生活樂園，卻不能磨滅人類生存的希望，也許恢覆需要十年、二十年、一百年，但沒關系，數百萬年的時間裏人類不知面臨了多少次滅絕危機，可只要火種還在，希望就還在，所為我們依然存在。
聞歌日覆一日的在送快遞，每個人都認識她，每個人都敬佩她，每個人也都尊重她。
她說自己不是救世主，所以大家都把她當成最親愛的快遞小歌。
在這期間，沈醫生逐漸的開始偏向成為新的主人格，他把身體裏存在的18個人格建立好檔案，像一個負責人的大家長維持著安穩的秩序，每個人都有名字、會過生日、會有願望，也會被紀念，不知道什麽時候，有些人就慢慢的離開了。
聞歌一直陪在他身邊鼓勵他，幫助他治療，金毛出現的頻率僅次於沈醫生，但可能他意識太過簡單沒有爭奪的概念，也沒有成長的跡象，情緒特別單薄，出現的沒有規律，“房子”裏也找不到，成為了沈醫生沒有頭緒的一個人格。
有時他甚至都在懷疑，他到底是不是自己思維裏產生出來的？
金毛只要每天看一看聞歌就很滿足，再就是喜歡吃，有些時候聞歌都以為自己是真的養了一條大金毛。
“我說你真的長不大啊？”聞歌摸了摸男人略顯粗硬的頭發。
男人在她的手心蹭了蹭，彎彎眼睛，開心的像個大傻子。
“嗐，傻就傻吧。”聞歌笑著說：“這樣等以後我走了，也不知道難過。”
男人擡頭看她，不明所以，她遞給他一盒奶油泡芙，一盒三顆，金毛留給她兩顆，自己捏起一顆嗷嗚一口吞掉，滿足地瞇瞇眼。
等秩序恢覆了一部分之後，聞歌試圖尋找原主的家人，不過很遺憾在這場末世浩劫裏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末世第十年，某一天清晨，聞歌感受到心口一松，有些什麽東西在晨光中化作熒熒碎片，隨風飛舞，直至消散。
她在床上伸了個懶腰：“我感到執念消失了。”
008：【誒？宿主你說執念消失了嗎？】
“嗯。”
008這些年跟在聞歌身邊樂不思蜀，差點都快忘了他們的任務了，話說它至今還沒搞清楚這個世界的執念是什麽呢！
【宿主，這個世界的執念到底是什麽啊？】
“執念有兩個，一個來自於男主，隨著他病情穩定後已經解決了，另一個來自於原主，就在剛剛也解決了。”
“原主的執念其實很簡單啊。”
【嗯？】
她看著天邊逐漸升起的朝陽。
在這個末世裏有無數掙紮著希望的人，她和所有的人一樣，想要努力活下去，有尊嚴的活下去。
不管再艱難，再絕望，黎明總會到來。
“就是為了看到這一天吧。”
008摸不著頭腦，不過它也不需要！反正宿主解決就好啦~~
聞歌起床拉開窗簾，天邊大片陽光突破雲層形成絢爛的光柱，街頭巷角傳來喧囂，城市在慢慢蘇醒。
“我差不多可以離開了。”
【嗯嗯？宿主你想離開了嗎？】
聞歌仔細想想，災後十年世界已經恢覆了機能，好像也沒什麽能做的了。
“我記得完成任務後可以留下一個覆制意識體？”
【對呀對呀。】
“嗯，就這樣吧。”
**
這一日，聞歌如同往常的生活，她現在自己搞了一家菜鳥驛站，上午送快遞，中午去找沈醫生，兩人像日常朋友似的聊天，一起吃個午飯。
金毛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女人，筷子從手指間滑落。
“怎麽了？”聞歌關心問道。
他不回答。
不對，不對，她不是她。
他突然的茫然，心口泛起一陣陌生又熟悉的痛楚。
她呢？
她又不要他了嗎。
沈醫生被叫醒的時候，聞歌正皺著眉坐在他對面。
“怎麽了？”
她搖搖頭，遞給他半張撕開的照片，照片的邊角看起來是被一撕兩半的，邊角發黃，有些年頭了，被珍藏的很好。
“金毛給我的。金毛呢？”
照片中，一只大金毛，嘴裏叼著橡膠球玩具，笑得宛如一個小天使。
金毛不見了。
***
回到系統空間，008圓滾滾的小身體在面前歡快的蹦蹦跳跳。
【宿主！歡迎回來！】
頭頂不受控制的刷出一條彈幕：【想親親~想抱抱~想舉高高~~】
“......”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聞歌對自己的系統設置已經放棄治療了。
【宿主！我剛剛去後臺看過了，因為在上個世界留下了覆制體，有時間緩沖，成績單還有打出來耶~~】
008特別積極，剛剛回到系統空間它就火速去後臺看成績了，不過暫時還沒有出結果，但是身為聞歌的系統，別的不重要，信心最重要！
我們一定能拿到一百分吼！
聞歌倒是不在意急於一時，她瀟灑一揮手：“沒關系，我對任務完成度有信心。休息一下，我們去下個世界。”
【嗷嗷~好！】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副本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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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歌的這一番極限吊打, 把在場其餘四個同學們都看懵了。
暮色下就見她一身英姿颯爽, 嘶啦兩下扯下手上的一次性手套丟到方柏宇身上, 美其名曰垃圾分類。
“你把他......打殘廢了嗎？”阮夏小聲的打破沈默。
方柏宇躺在地上喘得跟破風箱似的，一看就死不了, 但殘不殘就不知道了。
聞歌：“他的肉.體還在, 但是他的靈魂已經不舉了。”
嘶——
她這話說完, 其餘幾個男同胞都心有餘悸的思想一痛, 場面持續沈默，竟然沒有一個人想著要去扶一把方柏宇。
一來是場面過於殘暴實在是讓人心裏害怕，再一個就是, 方才聞歌邊揍人邊說的那些話大家都聽的清清楚楚，有些正好就說到了他們的心坎上。
末世之前方柏宇的性格並不算多招人喜歡, 就像聞歌說的, 他骨子裏稍微有那麽點恃強淩弱,
但大家共處在同一個空間裏，日常生活中不管是插科打諢還是磕磕絆絆，從地位和思想上大家都是平等的人, 所以雖然很多人都會有些大大小小的毛病但都知道收斂底線，維持著表面的和平。
然而隨著末世撕開了世界的和平，也撕裂了人與人之間的人格平等。
文明社會突然被血腥和殺戮包圍, 在弱肉強食的末世裏，方柏宇成為了強的那一方，其他相對弱勢的人自動選擇聚集到他身邊形成保護圈, 瞬間的地位轉變把他骨子裏的恃強淩弱徹底發揮了出來。
喪屍令這世界突然面目全非，也令許多還活著的人性情大變，最近這段時間大家明顯感覺到方柏宇越來越狂躁，沒少沖大家發脾氣，罵臟話，甚至還動手打人，威脅像弄死喪屍一樣弄死別人，這些危險的負面情緒在末世裏肆無忌憚的發酵，就像害怕喪屍一樣，同學們在心裏也愈發害怕失去了底線的方柏宇。
非常時期為了生存抱團的情況下大家都默默忍了，一步步退讓，卻不代表他們已經奴化到認同方柏宇的行為。
說實話聞歌這一頓吊打看到最後，幾人甚至心裏莫名一陣暗爽。
然後在聽到那句不要小瞧任何一個人的時候，猛然間好像自己也挨了一拳。
不要小瞧任何一個人，首先要包括自己。
他們突然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沒用了，先不管為什麽校花畫風突變成金剛芭比的邏輯問題，單說她一個女孩子在末世中沒有放棄自我，反而變得更加強大，為什麽他們卻在逐步的放棄了自己做人的底線呢？
在末世有人變得更壞，也會有人變得更好，就像聞歌一樣！
聞歌打完人通體舒暢，回頭看向昔日的同學們，然後在大家的註視中走到小電驢旁打開後背儲物箱，借著掩飾從空間裏拿出來一大袋子食品水源物資。
“這些吃的留給你們。”她把食品袋交到了阮夏手中，看向還茫然的幾人問道：“你們接下來打算怎麽辦？是繼續趕往郊區還是回到城市裏？”
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間充滿了茫然，他們只是一群在末世裏如同無頭蒼蠅亂跑的普通學生而已，一個人提出意見大家然後跟著附和，現在問他們怎麽辦，其實他們也不知道......
“你、你呢？”阮夏問道。
“我不會離開城市。”聞歌擡起手表看了一眼：“你們不用著急做決定，我這會兒還有點事兒沒辦完急著趕路，晚上不安全，你們在這好好休整，順便想想以後的打算。”
“明天天亮之後，八點鐘我會準時經過這裏。到時候如果有人想跟我回去的，就在這等我，我帶你回去。”
“金毛，走了。”
聞歌一揮手，金毛大刀金馬邁開長腿重新坐在後座上，他高大的身形看起來像是把前面的聞歌抱在懷裏一樣。
嘟嘟嘟——
小電驢啟動，拖出一條長長的藍色射線，載著兩人緩緩消失在長徑小路上。
***
【宿主~你剛才打的好像很過癮的樣子！】
聞歌微微翹起嘴角：【是很過癮。】
這和打喪屍不同，打喪屍她沒有感覺，但是打方柏宇通體舒暢，每一拳都像出了一口惡氣，靈魂都跟著一起升華。
雙倍的過癮！
008：三倍的過癮！系統也爽！
爽過後的聞歌渾身散發著一股愉悅的氣息，坐在她身後的金毛感受到了，有些好奇地垂眸看她，睫毛長長的，鼻子翹翹的，嘴角微微上揚，鬢邊的一縷秀發像調皮的風箏不斷擦過他的下顎，然後他也跟著高興。
眉心舒展，眼眸淬光，嘴角控制不住上揚。
聞歌沖著後視鏡微笑：“你高興什麽？”
金毛看著她，不明所以，但是彎了彎眼睛。
她高興，他就高興。
聞歌暢快笑出聲，快樂果然是可以傳染的。
去往火葬場的沿途路過幾家無人工廠，聞歌身邊沒有拖後腿的，跟金毛兩個人趁著夜色濃重之前填充了一把物資進去空間。
還順了一輛面包車。
小電驢方便歸方便，但跑了一天下來電量即將告罄，這會兒剛好換座駕。
面包車噸噸噸開上路，在晚上八點的時候順利抵達火葬場。
火葬場的位置很偏，大晚上的更顯荒涼。在末世剛爆發之初這邊就沒有人了，幹這一行的工作人員跟醫院有聯系都消息敏感，意識到不好早就提前跑掉。
如今這裏徹底被荒廢，連個喪屍也沒有，聞歌前後檢查了一圈，去把二號客戶的女朋友火化，然後清理了一下員工休息室，今晚和金毛就要在這休息一晚了。
昏黃的燈光中，一臺簡易四角桌支在地上，桌子上自熱小火鍋咕嘟嘟地冒著熱氣，金毛乖巧的坐在旁邊等待投餵，鼻翼微動嗅著小火鍋裏飄出來的香味。
聞歌則時不時低頭，專註手機上發消息，風和日麗小區弄了個幸存者群，正在開線上會議安排接下來求生計劃，還有今天的商場幸存者也把她拉到了一個群裏，以及煎餅小哥也聯系上了她，無形中這些在末世中求生的人都因為某種力量重新聯系到了一起。
晚飯吃到一半時金毛突然表現出困倦，筷子上還夾著竹筍頭就已經撐不住了，聞歌眼疾手快伸出手，男人的額頭砸在她手心裏，濃密的睫毛遮住雙眼，呼吸平緩。
秒睡？
這時，貼在手心的睫毛動了動，下一瞬就重新睜開雙眼。
“......沈醫生？”
聞歌瞬間從對方身上的氣息判斷出了人格，她不著痕跡的把手收回來，男人對周遭的環境有些許茫然，下意識摸了摸口袋，找出眼鏡戴上，清明的眼睛看向她微微點下頭。
“是我。”
聞歌微微皺眉：“你就不能等吃完飯再出來？他剛才差點一頭悶到火鍋裏。”
沈醫生有一瞬的懵，“他？剛剛是......哪個人格在？”
“一個不健全的人格，我叫他金毛。”
“一個沒健全的人格？”
他深思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並不知道之前有另一個人格在占用身體。實際上主人格放棄後，對這具身體爭奪權最激烈的兩個就是池晝和池夜，不過他們兩個被你嚇得不太敢出來了。”沈醫生坐直身體，先是禮貌的解釋了自己為什麽出來，然後神情認真的進入了自己的職業角色：“你現在有時間嗎？我大致梳理了體內的人格，現在出來是想跟你溝通一下，這具身體...也就是我們的病癥情況，對了你能跟我描述一下金毛嗎？他好像是我沒有發現發現的一個人格。”
面對沈醫生，聞歌也自動配合，和他討論起了關於病情分析的問題。
小小的休息室裏，光明只到達一角，兩個姿貌氣質出眾的一男一女在這束光輝中對坐而談，細致地談論著心理問題，其中一個還是話題中的主病患，這畫面嚴謹又細膩，像是一幅油畫，被人輕輕蒙上一層希望的紗。
沈醫生良好的接收了自己是一名精神患者的事實，他有著高超的職業素養，清晰的思路，最重要的是他有一個堅定的信念，他是一名心理醫生，他的出現是為了治愈，那麽不管這位病患是別人還是自己，他都要堅持到底。
這是信念，也是自我救贖。
這一番探討進行到了深夜，沈醫生記錄了滿滿一本的筆記，他疲憊的捏了捏鼻峰兩側，燈光下面色有些虛弱的蒼白。
“謝謝你幫了我這麽多。說實話我沒想過你會這麽盡力的幫助我、以及我們。”
聞歌淡淡的笑，握著一瓶純凈水慢慢的喝，沒有解釋，也沒有說為什麽。
燈光中她恬靜且迷人，身上蒙著一層淡淡的昏黃陰影，沈醫生看著她，覺得怎麽也看不透。
“你真是個......神秘的人。”他嘆息道。
“不要用你的職業習慣來揣測我了。”
聞歌擡眼朝他看過去，手指間轉動著一根細細的鉆石吊墜，隨著燈光跳動著有節奏的光芒。
“還是說你想跟我PK一下心理催眠技術？”
沈醫生神色一覷，驚覺自己在下意識的用心理醫生的習慣，窘迫道：“抱歉，有一些職業習慣，我沒有想冒犯你的意思。”
“抱歉。”
聞歌：“我只是提醒你一下。”
她的神色很淡然，不談論病情時二人的關系退降至陌生人之間最基本的疏離，這讓沈醫生想到了晝夜兄弟，想到了商場中的林明月，又想到了她口中的金毛，不禁問道。
“你好像對每一個人格的態度都不同？池晝池夜認為你要殺了他們，對林明月你很寬容，對我你是陌生人的冷淡，當然你也有表露關心的時候，比如對金毛。”沈醫生輕聲說：“你是用什麽標準來劃分我們的？”
聞歌遞給他一瓶水，“我對待誰采用什麽態度完全取決於我個人，你只要知道我不會放棄你就可以了。沈醫生，不要想太多，有時候想太多是會失望的，憑借你身體這麽聰明的大腦，想太多說不定什麽時候又分裂出來一個人格了呢。”
聞歌看起來像是開玩笑，卻每一句都飽含著溫柔的深意。
“人格分裂需要自身調節和陪伴，把你身體裏的人格梳理好，有解決不了的問題來交給我。”
“不要沮喪，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最起碼無聊的時候有很多人陪你聊天啊。”
“你這個安慰的角度倒是蠻清奇。”
“我也不全是安慰你。”聞歌看向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其實我這裏也有個聒噪的小東西呢。”
沈醫生驚訝擡眉，“你也是......？”
聞歌斬釘截鐵，“不，我不是。”
“那你？”
聞歌聳聳肩：“有一句話，科學的盡頭是玄學，你還是不要想太多啊，很多事想不明白的。”
沈醫生懵懵的眨眼，片刻後，搖著頭淺笑，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那好，我不想了，我聽你說。那他/她是男的還是女的，平時你們都聊什麽？”
“不男不女，是個系統。”
“......還真是個玄學。”
聽著她溫和的聲音，沈醫生慢慢的放松了身體靠在房間裏簡易的鐵架床上，不知不覺間他突然有一些眼眶發熱，在這個陌生的深夜裏兩人天馬行空說著些沒有意義的話，這個女孩子很輕易的看透了他的偽裝，就算他表現的再成熟和睿智，人總歸是有脆弱的一面，他害怕，害怕自己，也害怕這個世界。
而她正在用自己特有的方式，溫柔的陪伴著他。
“謝謝你。”
“不客氣。”
沈醫生靠在床上慢慢閉上眼，身體呼吸逐漸綿長，安穩的睡過去了。
聞歌起身，從空間裏找出一條幹凈的被子蓋在他身上，自己則是打開門來到屋外，懶懶地抻了個腰。
天空中繁星點點，星月璀璨，末世之後沒有了工業汙染，在滿世界喪屍橫行的濃墨重彩中，天空的顏色倒是變幹凈了。
今晚是個難得的晴夜。
008在此時美滋滋的冒出來：【宿主~你剛剛有提到我耶~】
“對啊。”
【誒嘿！如果宿主感到寂寞想聊天，008隨時都在！】
“行啊，那隨便聊聊吧。”聞歌抻抻胳膊抻抻腿，原地做起了訓練：“說說你們系統的那些事兒。”
008受寵若驚，它沒想到宿主竟然主動要求和它聊天，要知道上個直接還全程屏蔽它呢！嗷！宿主開始接納它啦！(p≧w≦q)
【好！今天008就來扒一扒我們快穿局從001到110的那些事兒！】
......
天色蒙蒙亮，聞歌和窗外的朝陽一起睜開眼。
【宿主早安！今天也是活力滿滿的一天呢！~~】
【再賣萌拉黑。】
【......QAQ】女人！你的名字叫善變，明明昨晚還叫人家小甜甜！
**
焚燒爐燃燒了一個晚上。第二日清晨七點鐘，聞歌收好骨灰，特別有儀式感的找出一個墨鏡帶上，駕駛面包車離開了火葬場。
重新經過廢棄加油站的那條路上，越野車已經不見了，聞歌臉上表情沒變，依然保持著勻速，在到達加油站時停車，搖下車窗，不久後一聲呼喊從休息的小房子裏傳來。
“聞歌！”
阮夏推開門朝她狂奔過來，後面還跟著三個人。
原本五個人留下四個，只有方柏宇沒在。
幾人看到聞歌出現心裏終於松了口氣，他們忐忑了一晚上的心終於放下了。
“昨晚方柏宇那個傻逼帶著所有物資一個人開車跑了！”
“他、他身上有刀，我們沒攔住他。”
“我們想跟你在一起。”
最後一句話聽起來好像有些歧義，說話的人忙糾正道：“我的意思是，和你一起回到城市裏！”
聞歌單手支在車窗前，晨光下瀟灑十足，微笑著沖大家揚起下巴：“上車，我帶你們回去。”
四個人大喜嘩啦啦上車依次擠在後座，臉上洋溢著抑制不住的激動和光芒。
“回去後我們去哪兒啊？”
“我盤下了一個小區，在那有不少幸存者。”
“哇！”
“食物充足嗎？有淡水嗎？我們是不是需要做些什麽啊？”
“小區組織了一個幸存者聯盟，到地方一起商量。”
“好的好的！”
“對了方柏宇怎麽辦？”
“管他做什麽。”
“也是，管一個垃圾做什麽。”
......
上午九點四十分，聞歌回到小區，面包車行駛到小區門口，大門封的嚴嚴實實，旁邊的門衛室窗口出現一個小型擴音器：
“你們是誰！”
她從車窗上探出半個身體，沖著門衛處招手：“是我。”
不久後門衛室跑出來三個全副武裝的年輕男人，扯下頭盔驚喜道：
“小歌你回來了！”
“我們組織了在門衛巡邏！”
“外來喪屍和外來人員都進不來小區！”
聞歌倚窗伸出大拇指：“特別好。大家註意安全，我又帶回來幾個幸存者，稍後大家一起聚一聚。”
“好的好的！”
“我去開門！”
小區的大鐵門緩緩打開，聞歌帶著幾個新來的幸存者進到小區裏面，短短兩天小區的氣氛煥然一新，強烈蓬勃的生機撲面而來。
一路上，看到有人三三兩兩一組清理小區內留下的喪屍屍體，附近窗前有人四處觀望警示安全；有人拿著小鏟小鋤在陽臺清理草木，換上蔬菜種子種上，還有一波身強體壯膽子大的人組織去封鎖其他樓層，然後再進一步計劃清理......
大家成功的打開了封鎖在眼前的牢門，接受現實，融入到這末世中，為了生存而努力！
走到最初救援的16號樓層前，發現在這裏筆走龍蛇掛上了一條嶄新的橫幅：
堅持到底不放棄，有歌有愛有希望。
橫批：風和日麗。
聞歌挑挑眉，摘下墨鏡，長發飄搖，笑容如春光明媚。
“驢唇不對馬嘴。”
叮鈴鈴~~
電話響起，她把幾個同學交給迎來的一號客戶範瑩瑩，摸出口袋裏的手機，屏幕上跳躍著一個陌生的號碼。
“餵？請問你是......快遞小歌嗎？”
“是我。”
“啊啊啊太好了！我今天、今天聯系上了我朋友，她在商場，她給了我你的號碼，說你可以幫我，嗚嗚我和家人被困在家裏已經斷糧兩天了，我們快支撐不下去了，嗚嗚嗚求求你了你能幫幫我們嗎！”
陽光下，聞歌沖大家擺擺手，手指間轉動著鑰匙扣，騎上藍色的小電驢：
“好，別哭，把地址告訴我，我去給你們送快遞。”
***
末世爆發一個月之後，熬過最初的混亂期，各地開始緩慢地重新建立起秩序。
快遞小歌依舊騎著她標志性的小電驢穿梭在X市的大街小巷，一個又一個的幸存者在末世裏堅持了下來，煎餅小哥、德茂商圈、交大吃.雞聯盟......無數條求生線連接擴散，這些在末世裏努力求生的人們，在城市的各個角落裏閃閃發光。
等政府援助軍來到的時候，儼然發現X市的情況比想象中的好太多太多。
在沒有外界援助的情況下，這座城市的人們不僅沒有放棄，還學會了主動自救！
“你們怎麽做到的？”
“什麽怎麽做到的？”
“就現在這樣，恢覆了基礎秩序、不斷水、不斷電、基礎產糧，集中處理屍體......太多了！”
“嗐，還能是怎麽做到的？當然是靠大家一起努力的雙手！”
“這樣嗎？”
“朋友，你問這麽多不如自己去做啊，快遞小歌說了，我們每一個人都是不平凡世界裏的平凡英雄，不要小瞧自己，也別想那麽多，睜眼閉眼都是一天，好好活著！”
世界滿目瘡痍，這一場浩劫摧毀了全世界人們美好的生活樂園，卻不能磨滅人類生存的希望，也許恢覆需要十年、二十年、一百年，但沒關系，數百萬年的時間裏人類不知面臨了多少次滅絕危機，可只要火種還在，希望就還在，所為我們依然存在。
聞歌日覆一日的在送快遞，每個人都認識她，每個人都敬佩她，每個人也都尊重她。
她說自己不是救世主，所以大家都把她當成最親愛的快遞小歌。
在這期間，沈醫生逐漸的開始偏向成為新的主人格，他把身體裏存在的18個人格建立好檔案，像一個負責人的大家長維持著安穩的秩序，每個人都有名字、會過生日、會有願望，也會被紀念，不知道什麽時候，有些人就慢慢的離開了。
聞歌一直陪在他身邊鼓勵他，幫助他治療，金毛出現的頻率僅次於沈醫生，但可能他意識太過簡單沒有爭奪的概念，也沒有成長的跡象，情緒特別單薄，出現的沒有規律，“房子”裏也找不到，成為了沈醫生沒有頭緒的一個人格。
有時他甚至都在懷疑，他到底是不是自己思維裏產生出來的？
金毛只要每天看一看聞歌就很滿足，再就是喜歡吃，有些時候聞歌都以為自己是真的養了一條大金毛。
“我說你真的長不大啊？”聞歌摸了摸男人略顯粗硬的頭發。
男人在她的手心蹭了蹭，彎彎眼睛，開心的像個大傻子。
“嗐，傻就傻吧。”聞歌笑著說：“這樣等以後我走了，也不知道難過。”
男人擡頭看她，不明所以，她遞給他一盒奶油泡芙，一盒三顆，金毛留給她兩顆，自己捏起一顆嗷嗚一口吞掉，滿足地瞇瞇眼。
等秩序恢覆了一部分之後，聞歌試圖尋找原主的家人，不過很遺憾在這場末世浩劫裏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末世第十年，某一天清晨，聞歌感受到心口一松，有些什麽東西在晨光中化作熒熒碎片，隨風飛舞，直至消散。
她在床上伸了個懶腰：“我感到執念消失了。”
008：【誒？宿主你說執念消失了嗎？】
“嗯。”
008這些年跟在聞歌身邊樂不思蜀，差點都快忘了他們的任務了，話說它至今還沒搞清楚這個世界的執念是什麽呢！
【宿主，這個世界的執念到底是什麽啊？】
“執念有兩個，一個來自於男主，隨著他病情穩定後已經解決了，另一個來自於原主，就在剛剛也解決了。”
“原主的執念其實很簡單啊。”
【嗯？】
她看著天邊逐漸升起的朝陽。
在這個末世裏有無數掙紮著希望的人，她和所有的人一樣，想要努力活下去，有尊嚴的活下去。
不管再艱難，再絕望，黎明總會到來。
“就是為了看到這一天吧。”
008摸不著頭腦，不過它也不需要！反正宿主解決就好啦~~
聞歌起床拉開窗簾，天邊大片陽光突破雲層形成絢爛的光柱，街頭巷角傳來喧囂，城市在慢慢蘇醒。
“我差不多可以離開了。”
【嗯嗯？宿主你想離開了嗎？】
聞歌仔細想想，災後十年世界已經恢覆了機能，好像也沒什麽能做的了。
“我記得完成任務後可以留下一個覆制意識體？”
【對呀對呀。】
“嗯，就這樣吧。”
**
這一日，聞歌如同往常的生活，她現在自己搞了一家菜鳥驛站，上午送快遞，中午去找沈醫生，兩人像日常朋友似的聊天，一起吃個午飯。
金毛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女人，筷子從手指間滑落。
“怎麽了？”聞歌關心問道。
他不回答。
不對，不對，她不是她。
他突然的茫然，心口泛起一陣陌生又熟悉的痛楚。
她呢？
她又不要他了嗎。
沈醫生被叫醒的時候，聞歌正皺著眉坐在他對面。
“怎麽了？”
她搖搖頭，遞給他半張撕開的照片，照片的邊角看起來是被一撕兩半的，邊角發黃，有些年頭了，被珍藏的很好。
“金毛給我的。金毛呢？”
照片中，一只大金毛，嘴裏叼著橡膠球玩具，笑得宛如一個小天使。
金毛不見了。
***
回到系統空間，008圓滾滾的小身體在面前歡快的蹦蹦跳跳。
【宿主！歡迎回來！】
頭頂不受控制的刷出一條彈幕：【想親親~想抱抱~想舉高高~~】
“......”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聞歌對自己的系統設置已經放棄治療了。
【宿主！我剛剛去後臺看過了，因為在上個世界留下了覆制體，有時間緩沖，成績單還有打出來耶~~】
008特別積極，剛剛回到系統空間它就火速去後臺看成績了，不過暫時還沒有出結果，但是身為聞歌的系統，別的不重要，信心最重要！
我們一定能拿到一百分吼！
聞歌倒是不在意急於一時，她瀟灑一揮手：“沒關系，我對任務完成度有信心。休息一下，我們去下個世界。”
【嗷嗷~好！】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副本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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