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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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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知了真相的人類與妖怪的強烈要求下, 一目連本人, 最終還是對阿蕪提出的辦法點了頭。

這也是多虧一直低調磨藥的賣藥郎開口表示自己的符咒可以阻擋一陣子妖怪,天秤也可以起到測量與妖怪距離的作用。不然, 一目連只怕也不會這麽快就同意眾人的作戰方案。

雖然很想盡快解決妖怪帶來的隱患, 不過一來夜晚是對方的主場, 二來,破開封印難免會驚動周邊的村莊, 需要木靈動身前往鴉天狗那邊通知一下, 以便他們的後續處理。另外,以阿蕪為首的非人類們不用休息,也不代表其他人類就能和他們一樣, 連軸轉還能繼續生龍活虎地滿山亂跑。

不管是連日趕路的炎水二柱,還是剛剛從昏迷中蘇醒的不死川實彌, 抑或是普通人池田乙葉,都需要天明前的這段時間,盡可能地多恢覆些體力。

最後, 眾人決定太陽升起之後,再前往湖邊進行計劃。

趁著守夜,阿蕪也總算是抽出空來,把臨行前鬼燈塞給她的文件拿出來拜讀一下了。

一打開信紙, 她就從那眼熟的字跡判斷出這份文件並非來自記錄科, 而是鬼燈親自整理出的。

望著那工整的,一行又一行的毛筆字,腦海裏閃過青年對著資料提筆謄抄的身影, 阿蕪感到了一絲絲小愧疚。她真的沒想到因為自己的一句話,某人真的就去迎接科翻資料,還親手整理好送到了她跟前。

……回去以後還是多請他吃幾頓飯吧。

鬼燈的字跡雖然不似記錄科葉雞頭先生那般工整易識別,但他的行文對阿蕪來說,卻是再熟悉不過。不一會兒,少女就瀏覽了不少內容。

不看不知道,一看,她就明白為什麽對方會這麽肯定資料裏的少女就是她見到的那名亡者了。

阿蕪手中的文件,記錄了一位名叫“戀雪”的少女的一生。

自小,戀雪便因為體弱多病,長期臥床不起。雖然父母和睦,但一家人的生活卻因為她的病,徒增陰霾。最後,母親甚至在絕望下,選擇了自殺一途。

同時,她的父親慶藏雖有一身武藝,還因為打抱不平而受到被幫助過的老者的感謝,擁有一座名叫素流的道場,但卻因為種種原因,一直無法增加道場的門徒。

事情的轉機,是在她十三歲那年發生的。

那年,戀雪那武藝高強,性格善良的父親,從外面帶回來了一個手臂上刺著罪人刺青的少年。

少年因盜竊屢屢獲罪,最終甚至被流放到了此處,但善良的慶藏卻接納了他。最後,在武鬥方面擁有天分的他,成為了道場徒弟不說,還肩負起了幫助慶藏照顧女兒戀雪的職責。

那個時候戀雪幾乎已經對生這一事感到了絕望,心態的消極與病痛的折磨,讓少女的身體虛弱到了甚至無法自主活動,連如廁都需要別人幫忙的地步。

但即使這樣,少年也無怨無悔地照顧著對他有知遇之恩的師傅的女兒。

少年的耐心與善意,打動了看似時日無多的少女。

“既然今年,虛弱的你無法和前去煙火大會。那麽就等明年,後年,等你身體變好了,我們再一起去就行了。”

就是這樣一句看似平常的話,卻成為了戀雪心中的支柱。在少年與父親細心的照料下,她的身體竟然奇跡般地漸漸好轉了。

三年後,十六歲的戀雪不用臥床,普通地和大家一起生活著,甚至還能幫著家人一起做做簡單的家務活兒。

懷抱著美好的戀心,少女勇敢地將胸中的情感訴之於父親,她希望自己今後的人生能和這個比自己大兩歲的少年一直走下去。因為他,她才能擁有這份面對未來的勇氣,才能在自己十六歲的花季,和他一同觀賞夜空中美麗的煙花。

一邊是自己心愛的女兒,一邊是天分極高,雖有缺點卻心思淳樸的徒弟。慶藏當然沒有阻攔的意思,不如說,他也願意讓少年繼承自己的道場。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轉變。

是的,“似乎”。

因為就在幸福即將敲響那門扉的瞬間,戀雪的人生,便如同陽光照耀下的冬雪一般,消散無蹤。

這名年僅十六歲的少女,熬過了自己心理上的難關,扛過了看似不可戰勝的病魔,卻和自己的父親一同,死於鄰近劍道道場少主的毒殺。

記述進行到此處,鬼燈的筆鋒一轉,又向阿蕪寫明了謀害了慶藏與戀雪父女二人的,兇手的企圖。

起因,僅僅是因為嫉妒。

這名殺人兇手,最初,是喜歡著戀雪的。

但他和溫柔的少年不同,行為舉止不僅粗暴,還從未考慮過身體虛弱的戀雪的感受。有一次,甚至差點害死自己心儀的女孩。

兩家道場的矛盾,止於一場對戰。赤手空拳的少年,打敗了用真刀襲擊他的少主。

然而嫉妒的種子卻在兇手的心中生根發芽,並且,在他得知戀雪婚訊的那一刻,長成了參天大樹。

在門生的挑唆下,他在素流道場的水井中投了毒。

看到這,少女無言地捏緊了信紙。

有時候,人心就是這麽險惡。這些負面的,醜陋的情感,讓人類變得比鬼還要像鬼。而地獄,正是因為這些活在人世間的“鬼”,才能夠從千年前便一直存在至今的。

不過兇手的結局,也並不怎麽好。並不是說這人死後因為嫉妒和謀殺下了地獄,而是在投毒成功的當晚,他也死了。

因為那一日,戀雪心愛的少年,為了告知亡父自己的婚訊,很早便離開了道場,陰差陽錯地躲過了本也是沖著他來的毒殺。

但愛人和師傅的死,卻讓這名武學天賦奇高無比,骨子裏帶著兇暴個性的少年,徹底化身成了惡鬼。

那一晚,素流道場的幸存者之一,同時也是慶藏愛徒的他,沖進了劍道道場,徒手殺死了包括兇手在內的六十七名門生。

少年的名字叫做狛治,狛犬的狛,讀音與阿蕪那一日聽到的,少女所呼喚的名字相同。

鬼燈甚至在此處特地用紅筆寫了一句“該青年天分奇高,可勸誘其成為獄卒”的批註。

但奇怪的事卻發生了,雖然地獄的記錄科與人間的奉行所,皆記載了這一場慘無人道的單方面屠殺。但卻都沒有記載這位名叫“狛治”的兇手,結局究竟如何。

從奉行所的記錄來看,劍道道場的六十七人死後,素流道場的狛治,便失蹤了。

而記錄科的資料,以及鬼燈的標註則顯示,地獄沒有這名少年的生平記錄。他的俱生神,至今都沒有回到地獄。

也就是說,這名叫做狛治的,活在江戶初期的少年,到了現在也並沒有“死亡”。

同時,死於十六歲那年,本應接受地獄的審判前往天堂或直接轉世的戀雪,也成了記錄科違規亡者的一員。

鬼燈給她的資料中並未帶有二人的照片或是外貌記錄,但阿蕪已經確信,猗窩座,就是戀雪哪怕在現世飄蕩百年,也不願拋下的戀人——狛治。

怪不得他不對女人動手,一身武藝也並非奪人性命的邪道功夫。因為少年雖然犯過錯,本質上卻如同他的名字一般,是以守護者的身份而存在的。

他並非無可救藥只能墜入地獄的“惡鬼”,而是兇暴卻愛恨分明的“修羅”。

雖然不知道少年究竟是在一種什麽樣的情況下遇到了鬼舞辻無慘,成為了上弦之三,但參考戀雪的生平與少年的經歷,毋庸置疑的,阿蕪覺得他上輩子大概是得罪了福神吧,簡直是倒了血黴一般的衰神附體。

而且那個不對勁兒的狀態……他失憶了吧!絕對失憶了吧!!猗窩座這個怪了吧唧的名字一看就不是自己起的,畢竟誰會願意自己名字有一個含義是“被閹掉的狗”啊!!!

鬼舞辻無慘真是走了狗屎運,怎麽這麽好的苗子被他這缺德貨撿走了,還給人家起了個這麽缺德的名字!!!呸!!!!!

阿蕪看著資料上的字,回想著猗窩座的狀態還有在凈琉璃鏡中看到的鬼舞辻無慘,越想越氣,越想越氣,最後騰地一下站起身,從屋子裏走了出去。

她需要用涼風吹一吹自己現在因為怒火而沸騰的腦袋!

多度山山頂的神社當初供奉了不止一位神明,意外地還挺寬敞。只是在香火雕零,信徒流失的現在,留在山上的神明也只剩下了一目連一人。

不過,這卻給出來散心的阿蕪提供了便利,可以讓她頂著一張黑臉帶著殺氣在外面轉悠半天。

安靜的氛圍與清新的空氣,以及夜空中閃爍的星星,成功地讓少女的怒火消散了大半。但摸到懷中記載著戀雪生平的書信時,她卻仍舊有一種無能為力的無奈感。

或許戀雪與狛治的悲劇並非獨一份,但正因為並非獨一份,才顯得人心覆雜,現世也成了地獄。

也正因如此,即使科技在不斷的進步,妖怪的生存範圍在不斷縮小,神明也在逐漸失去自己的影響力。在人與人的因果下,物怪與怨靈,卻仍舊源源不絕地出現著。

她忽然就理解了蝴蝶香奈惠那句“鬼都是空虛而悲哀”的生物,是什麽意思了。

不過一碼歸一碼,猗窩座,哦不對,狛治再慘,她能為這對情侶做的,也就頂多是下回見到,親手將他葬送而已。淒慘歸淒慘,成為鬼後犯下了深重的罪孽也是毋庸置疑的。

那一日,若不是有阿蕪在場,恐怕煉獄和炭治郎等人,就會成為上弦之三手下的亡魂了。

對著夜空長嘆一口氣,在下定了決心的同時,少女忽然聽到了一聲細細的女人的啜泣聲。

這座神社中除了她以外,便只有池田乙葉一位女性。阿蕪思索了一下,循著聲音走了過去,並在神社後方的小池塘邊,找到了正低著頭,壓抑著自己哭聲的年輕女人。

少女並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腳步聲,所以池田乙葉也在第一時間回過頭來,發現了這位不速之客。而此時,她眼中的淚花都還沒來得及被擦掉。

氣氛一瞬間變得有些尷尬。

“……那個……”阿蕪掃了周圍一眼,有些局促地抓了抓頭發。“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說著,她從懷中掏出了隨身攜帶的手帕。“不介意的話,請用。”

淚痕未幹的女人楞了一下,便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接過了這份好意。

“謝謝……”

不過她卻並沒有使用它,而是垂下眼簾,神色有些遲疑地捏緊了手中的手帕。

“……阿蕪小姐,你今天所說的……是真的嗎?”

半晌,這名與戀雪同樣,命途多舛的女子,低聲開口道。

阿蕪挑了挑眉:“你指什麽?”

她今天說了不少事,真實度當然基本都是百分之百,就是不知道池田乙葉問的是哪件事了。

“就是……一目連大人一直在保護我們這件事。”

說著,女人擡起臉,一雙微微發紅的杏眼直直地盯著阿蕪。

即使臉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疤痕,這雙眼睛,仍舊向她昭示著女人曾經可以稱得上美麗的容貌。

阿蕪點了點頭,然後看到池田乙葉眼中微弱的光芒又淡了一些。

顯然,她正因為這個事實而感到愧疚。但這份愧疚讓她的情緒動容到哭泣,卻讓少女有些不解。

畢竟,在櫻樹精和古籠火的形容裏,池田乙葉是一位非常堅強的女性。幼年喪父喪母,在村人的指指點點中長大的她,又在成年後先後失去了丈夫和兒子。但即使這樣,她還是拒絕沈湎於“神明”的奇跡,站到了蜘蛛們的對立面來。

雖然有些違和感,但想來想去,阿蕪也只能暫時將她的哭泣歸結於情緒積壓的太多了,一口氣爆發了出來。

“……果然……是這樣嗎。”池田乙葉扭過頭,看向清澈的小池塘。“那位大人總是這樣,一聲不吭地守護著所有人,即使有小妖怪偷吃了貢品,或者孩子們在神社玩耍,他也從來都沒有生過氣……”

女人訴說著過去在神社中的回憶,像是傾訴,又像是自言自語。

“是我們……束縛住了那位大人嗎?”

“風是不會受到任何人束縛的。”阿蕪忍不住出言反駁道,“那位風神,誕生於人們的信仰,自然也會到最後都履行自己的使命……這並非是你們的錯,而是他想要保護你們,不要多想。”

池田乙葉沒有回話,“小的時候……也是一目連大人,保護了在山中迷路的我……”說著,她擡起手,不自覺地撫摸著臉上的那道疤。“蜘蛛那個時候也是……為什麽偏偏是我呢?為什麽……”

“我……要是那個時候死了就好了……”

一瞬間,阿蕪在女人的眼中看到了轉瞬即逝的森然光芒。

許是因為今夜的月光實在是明亮,池塘中的月影映照到了池田乙葉的眼中。但可能是因為鬼燈的那封書信吧,少女腦海中,鬼使神差地浮現出了一個想法。

“你……莫非……?”

女人猛地回過神,她驚慌失措地看了同樣驚訝的阿蕪一眼,驚慌失措地低下頭,錯開了二人的視線。

“抱歉……我可能是累了……謝謝你聽我嘮叨這麽多。”

說完,池田乙葉低著頭沖到阿蕪身邊,將那根本沒用過的手帕又塞回她懷中。

仿佛是害怕再留在這,就會被窺探出什麽秘密一般,她驚慌失措地逃離了此處。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咳抱歉,這麽晚才更新。

最近因為這邊疫情的原因,真的各種焦慮失眠,因為不在國內,然後日本現在的情況,大家也懂的。精神一糟糕,不僅卡文,寫出來的東西我自己首先就覺得不行,私下來來回回改了很久總算是找回了點狀態……總之我會加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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