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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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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琊月嗓音低低啞啞的, 有種磨砂的質感,此刻噙著笑意,更是性感到炸裂。

若他面前站著的是個女子, 怕是能把人的魂都給勾沒了。

可顯而易見的, 琴寂不是,他無動於衷,平靜無波的表面下,甚至還有絲絲尷尬。

認錯人也就罷了,偏偏這兩人剛才很明顯地在謀劃著什麽大事。

雖然琴寂什麽也沒聽到,但看過原著的他輕而易舉就猜到肯定跟這次婚宴脫不了幹系。

此時被自己撞破, 他都懷疑這倆人會殺人滅口。

不過看溫琊月按著魔修下士的肩,以及他的態度……琴寂越發覺得自己兩年前幫小可憐黎月的那番舉動真是值得。

“怎麽不說話, 我跟你回去, 回哪裏?”

話音剛落, 身旁的魔族下士詫異地看向溫琊月, 被後者撩起眼瞼睨了一眼, 又訕訕低下頭。

心想:魔君大人不自稱“孤”了……是因為這個人的關系嗎?

大人還不讓他動手,平時遇到人路過,不管有沒有被竊聽,大人都是寧可殺錯也不放過,如今卻……

沒, 沒準大人是打著什麽別的主意呢,對, 一定是這樣。

魔族下士暗暗地想。

然後他就聽到他這位魔君大人雲淡風輕地問:“不知回哪裏的話,不如你跟我回去?辟海矢志宮很大,你想留多久就留多久,絕對比那規矩多得要死的破爛玄天宗, 以及不是老弱病殘就是群酒囊飯袋的萬仙樓要好得多。”

一句話輕描淡寫得罪兩個門派……不愧嘴炮之王千秋魔君。

琴寂咳了一聲,說:“抱歉,你可能誤會了,我是來找人的,以為你是他就嘴快了點,打擾到你們很抱歉,我什麽都沒聽到,這就離開。”

說完轉身,腳還沒邁出去,琴寂若有所感地蹙眉。他低下頭,看到不知從何而來忽然纏住自己腳踝的黑色藤蔓。

緊接著背後傳來溫琊月似笑而非的聲音:“我讓你走了嗎?”

琴寂聞言頓了頓,微微側過身,一張驚世絕艷的臉上沒什麽表情:“那你覺得這能留住我嗎?”

氣氛突然劍拔弩張起來。

魔族下士用魔氣探析過後,心說這人真是自不量力,分明周身靈力弱得低微,也敢和魔君大人抗衡。

這種小螻蟻若是交給他,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

只是溫琊月不下命令,魔族下士也不敢輕舉妄動。

一黑一白兩個頎長身影無聲對峙著。

時間一點點流逝——

他們幾乎是同時想:也不知道萬仙樓婚宴進行得怎麽樣了。

就在琴寂想要強行掙脫開來,而溫琊月也準備撤回藤蔓的時候,風瀾劍嘯響徹耳畔,藍光掠眼,藤蔓齊斷,琴寂只覺得腰間陡然一緊,就被人抄起膝彎打橫抱起飛在了空中。

踏著風瀾劍的段韶風正抱著他以極快的速度向萬仙樓飛去。

望著兩人越來越遠的背影,魔族下士上前一步道:“宮主,要不要追?”

“讓他們走無妨,眼下重要的是捉青漣那廝。”

說是這麽說。

溫琊月垂眸看向蒼白的掌心,收攏又松開,那一瞬間感覺到的撕裂感不是錯覺。

他本來就不打算傷那個人,然而那個人似乎也不會被他傷及。

溫琊月情緒莫辨地瞇了瞇眼。

轉身對魔族下士道:

“去吧,只要遇見青漣,能活捉便活捉,不能活捉,殺了也無所謂。”

耳畔是快速刮過的風聲,眼前的小師兄精致如玉的下巴。

琴寂閉了閉眼,問:“師兄酒醒了?”

“……醒了,洗了把臉就醒了。”

段韶風頓了好一會兒才回答道。

至於哪裏洗臉,怎麽洗的臉,他是不會告訴琴倚之,自己把清澈的溪流人成宗門裏那天寒地凍的寒泉,想起為了壓制逆流的靈脈被寒氣荼毒的痛苦,他跳進去就是一劍劈下,意外地……就醒了。

“剛才那是誰,認識?”

琴寂想起溫琊月的容貌,跟還是黎月的時候相差太大,段韶風認不出也理所當然。

他搖了搖頭,道:“不認識。”

回到萬仙樓時,裏面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只見一身華服的屈鳴舟坐在輪椅上面無表情,他手裏抱著個劍匣子,紅著眼看向翟花影,手腕幾乎顫抖地痙攣。

眾人只知屈樓主遲到了將近一個時辰,將新娘子拋下了一個時辰,才火急火燎地趕來。

看到他,賓客正準備或調侃或佯怒責怪,猛地看到上前扶人的新娘子,被屈鳴舟毫不留情地打開了手。

眾人這才發現屈鳴舟身邊一個伺候的隨從都沒有,個個站在角落,臉上都掛著心驚膽戰的擔憂跟緊張。

……這是怎麽了?

段韶風與琴寂趕來時,恰好遇上這一幕。

看到林紅深跟宋欺霜肅穆的表情,以及嚼著葡萄一副安靜看大戲模樣的裴雪。

琴寂走到林紅深身旁小聲問:“怎麽回事?”

林紅深唇瓣動了動,一句“屈樓主有些不對勁,”剛小聲脫口而出,就見此時行為反常的屈鳴舟說出了進殿後的第一句話:

“你曾在……辟海矢志宮待過一段時日?”

翟花影抿了抿唇,沒說話。

但他點了點頭。

半晌又啞聲道:“這您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二者語出驚人,眾人愕然。

辟海矢志宮是修真界公認的魔宮,裏面都是修習邪魔外道的魔修,而翟花影在進萬仙樓前,不過是一青樓賣藝賣唱的,怎麽會和辟海矢志宮扯得上關系?

“我是早就知道,因為是你親口告訴我,你曾被辟海矢志宮的人俘虜……但我不知道,你竟然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藏著這樣一把劍!”

屈鳴舟把手裏的劍匣子高高舉起,再狠狠摔下,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此時更是慘無血色。

“你們都看看,這是誰的劍!”

眾人立即垂首看去。

一把通體泛著冷冽銀光的冰鑄長劍豁然映入眼簾,純粹又強勢的寒氣鋪天蓋地,眾人只是看這把劍一眼,整個人便如墜冰窟。

翟花影猛地擡手掀開蓋頭,桃花眼直直地落在這上面。

片刻。

“……這,這是誰的劍?”

人群中有人發問。

雖說他們不認識這劍及劍的主人,可都看得出來。這把劍看似收斂,是把漂亮的冰劍,然則內含的靈力極其霸道又冷冽。能駕馭這把劍的人修為境界簡直難以估量。

琴寂斂眉看著地上的長劍,腦袋嗡嗡作響。

劇情進展地與原著毫無二致。

只是……

這不是他的劍嗎?

雖說他已放棄用劍好多年,但沒道理自己的劍會出現在這地方……而且,據原著描述,屈鳴舟拿出的劍匣子裏裝的劍的主人是——

“花影,你來告訴大家,這是誰的本命劍。”屈鳴舟澀聲道,“順便也告訴我,你為何會擁有這把劍,為何會把這把劍藏的那麽深,你和那個人到底做了什麽交易,讓他甘願把自己的本命劍交給你?”

說著又補充一句:“別說是你偷的,我不會信的。”

屈鳴舟狠狠捏緊了拳頭。

如果不是青漣告訴了他花影留著那個人的劍,他或許一輩子都不會知曉。

這婚不是他逼的,是花影自己同意的。

他一開始有多高興,此時此刻就有多心寒。

他可以容忍花影不愛他,不心悅他,但絕不容忍對方欺瞞他,背叛他。

屈鳴舟在等一個合理的解釋,只要花影能給出解釋,或者對他說一句“我是有苦衷的”,他想自己也是可以原諒的。

可翟花影只是擡睫,目光平淡到幾乎冷淡地註視著他。

然後他聽到翟花影問他:“你動過我儲物箱了?”

語氣近乎涼薄。

屈鳴舟的心瞬間蕩落谷底。

有人看不下去了:“什麽啊,這到底是誰的劍,為了一把劍好好的婚宴怎麽變這樣?屈樓主你到底想說什麽啊?”

“對啊對啊,別磨磨唧唧的,這到底是——”

話說一半被人打斷。

十三殿外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辟海矢志宮宮主。”在所有人的目光下,青漣負手走了出來,他唇角微微揚起,道,“準確來說,是辟海矢志宮的上任宮主,開創始祖——星珩君的本命劍。”

“我真想問問翟姑……哦不,翟公子,既然你是被辟海矢志宮俘虜的,那必然該對那魔宮深惡痛絕才對,可這些年為何會對那魔頭的佩劍如此……愛惜珍重?”

此話一出,人群裏又是陣陣此起彼伏。

“什麽玩意兒?翟公子?他是男子???”

“我幾年前去青樓點他聽曲的時候,老鴇明明跟我說這是名女子啊,他連性別都騙了我們?”

“真是撒謊成性……”

“請諸位不要拿此事議論!”屈鳴舟捏緊手指關節,他此刻冷汗涔涔,是又氣又急,聲音都嘶啞地不行。

“關於性別一事,是我故意隱瞞大家,拜托大家這會兒別拿此事說事,我要的只是花影給我和各大名門正派一個交代。”

見他面色不好,青漣取出帕子,似乎是想給他擦汗,只是還沒碰到,就被屈鳴舟一手擋開。

“世人皆知,辟海矢志宮開創始祖星珩君下落不明,有人傳他重傷失蹤,匿跡歸隱,也有傳他身消道隕的……”

屈鳴舟每說半句,翟花影手就捏地更緊了些,指關節用力到泛白,狠狠刺破皮膚,流淌一滴滴奪目猩紅的血液。

聽到“身消道隕”四字,更是遍體身寒,血液都凝固了起來。

“你與那魔頭星珩君是何關系,為何替他留著他的劍?”

屈鳴舟安靜卻緊張地等待著這個問題的答案。

而翟花影漆黑的眼珠裏一絲波瀾都沒有。

他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人,最後停在一片空無一物的地上,說:“我憎惡他。”

頓了頓,又道:“卻也感激他。”

“感激他,給了我活下去的希冀。”

作者有話要說:也是只嘴上說討厭心裏喜歡的不行的憨寶(滄桑點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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