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那些讓人不開心的事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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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她來背,所有的後果都由她承擔。
可是哪怕是一小會也好,她真的不想去面對這些。
所以她懦弱了,退縮了,寧願餓死自己也不想走出這個大門,面對整個血族世界。
尤其,是玖蘭樞。
那個孩子,她一手養大的孩子,內裏卻是她的未婚夫,那個說可以陪著她去死的。
這個事實是她在醒來的那一刻咬了玖蘭樞的同時,窺探他記憶得知的。
為什麽樞會變成玖蘭樞?為什麽他的未婚夫會變成小孩子?她舉槍自盡之後發生了什麽?
現在的玖蘭樞,還是不是那個她認識的樞?
一色一子驚奇地發現,自己竟然不敢去尋找真相。
她怕了。
無論是何種真相,她都不想再尋找,也不想再知道了。
靜靜地在黑暗的房間裏呆坐了又一個夜晚,當黎明的第一束陽光從窗簾縫隙裏照射進來時,一色一子恍惚聽見了敲門聲。她怔了怔神,又等了等,果然聽到了玖蘭樞低低的聲音傳了進來。
“一子,我帶優姬來看你。”
一色一子靜坐在床上,抱著被子安靜了好長時間,聽到優姬的名字時眼睛眨了眨,腦海裏努力回想著有關這個名字的記憶,最後想到了某個雪天,自己和玖蘭樞一起去黑主學院理事長家共進晚餐的情形。
玖蘭……優姬啊。
臥室門無聲地打開,光線從外面照射進來,一色一子瞇了瞇眼,於逆光處看到了一高一矮兩個身影。
“出去等著。”她淡淡道,“我穿衣服。”
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樞留下。”
隨便套了一件黑紗裙,一色一子任由玖蘭樞將自己的頭發梳好,反手抓住他的手腕送到嘴邊,張嘴咬了上去。幾天幾夜的不進食,讓她自醒來後就缺血的身體越發虛弱,樞的血雖好她卻沒有多喝,只是維持了生命而已。既然死不了,那就姑且活著吧。
“你帶妹妹來看我幹什麽?”她坐在梳妝臺前,面色平靜地望著身後為自己梳頭的削瘦少年。
“優姬剛蘇醒,於情於理都是要來的。”樞細心地為她整理著頭發,如同小時候那樣。只不過現在不用再踩著小凳子就可以夠得到她,也不用再被她保護。
一色一子沒有阻攔他為自己盛裝打扮,因為她也明白,一旦自己決定踏出這扇門,就意味著必須要去面對一些東西。對她來說無論過去的自己再劣跡斑斑再殘暴兇狠,吸血鬼們卻並不這麽想。在他們眼裏,不論何時,一色一子這個名字,就代表著血族。
望著鏡子裏的自己逐漸變得光彩照人,一色一子懶洋洋地哼了一聲,“新生兒不是都怕陽光嗎?你家優姬還沒改掉人類的習慣啊。”
“所以你悠著些,就算欺負也別找死裏來。”玖蘭樞隨口應道。
一色一子顧不得自己還做發型,驚訝地回頭看身後,“樞,你發燒了?這話不像你說的啊。按照你的性格,沒把她寵進骨頭裏都算是奇跡了。”
玖蘭樞笑了笑,重新將人扶正,繼續折騰一色一子的紅頭發,“因為對象是你,也因為是優姬,所以才這樣說的。其實……不管是誰這時候見你都會觸槍口,按理說不該讓優姬來當第一個,但是想不到除了優姬,還能有什麽理由讓你走出這個門。”
“你這是犯規。”一色一子閉上眼,“我心情再差,也不會對著一個孩子發火。過了這一茬,也懶得再去拿別人開刀。你的算盤打的好,樞,你長大了,會算計了。”
玖蘭樞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為她最後戴上一串項鏈後,繞到了一色一子身前,認真地望進那雙黑色的眼睛裏。
“一子,我從沒想過算計你。”少年深邃暗紅的眸子定定的看著眼前盛裝打扮的紅發少女,那張英俊的臉上寫滿了真誠,“從來都只是你在算計自己而已。”
怔怔地和玖蘭樞對視了一會,一色一子起身離開了梳妝臺,在落地鏡前站定,左右看了看自己的造型,半晌才輕聲開口,“我知道。一直是這樣,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
玖蘭樞微微一怔,忽然意識到自己的秘密在眼前這個人面前已經不是秘密,不禁苦笑,“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很早。”
一色一子走回他面前,伸出一條手臂放進了他的臂彎,精致的臉上掛上了若有似無的笑容。
“走吧,我的前任未婚夫。”
☆、恢覆更新
前情提要:
一色一子回到了萬年前,和未婚夫玖蘭樞相親相愛,而後在筆記本的控制下,一手建立了一色王朝。最終一色王朝覆滅,她選擇了自殺,可惜沒死成。
然後,她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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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見到玖蘭優姬,看著這個當初還會撲過來抱著玖蘭樞的大腿撒嬌的小丫頭,變成了如今亭亭玉立,安靜中還帶著羞澀、緊張,甚至略帶著倔強的少女,一色一子的心情不可謂不覆雜。
她停在距離優姬幾步遠的地方認真觀察她,腦中很奇怪地浮現出了那個只跟自己做了幾天朋友的女純血種始祖。她怔了怔,不經意間發現少女眼底閃過的一絲懼怕時,微微勾了勾嘴角。
知道害怕,就表示已經長大了,至少是懂事了。
一色一子撩起裙擺隨意地歪在了柔軟的沙發上,目光只在玖蘭優姬的身上停留了一下便轉移,飛快地將周圍掃了一遍。在看到一條拓麻時微微一怔,繼而若無其事地轉開了目光。
玖蘭樞親自將泡好的紅茶送到一色一子面前,後者接過來,目不斜視,一切發生的如此理所當然,不管是樞還是拓麻都已經習慣了如此,反倒是優姬看得驚訝無比。
她的哥哥,血族世界最強大的純血種之君,居然給人端茶倒水。
一色一子將她的神色看在眼裏,懶得解釋,淡淡開口,“認識我嗎?”
優姬意識到眼前這個女王大人是在跟自己說話,微微坐直了身子,略拘謹地點了點頭,“來之前聽哥哥說您醒了。”
一色城堡不比黑主學院,在學校裏玖蘭優姬可以稱一色一子為前輩,但在這裏,她作為一個新生的純血種,只能對一色一子用敬語。
聽到這個保守又挑不出錯的回答,一色一子斜眼看了看玖蘭樞,眼神裏寫滿了[教的不錯啊]的揶揄,玖蘭樞淡定地回以笑容,默不作聲地將仇恨轉移到了無辜者的身上,“優姬最近住在玖蘭宅裏,我拜托了藍堂英當她的家庭教師。”
一色一子點點頭,而後看向優姬,“那小子對你怎麽說我的?”
玖蘭優姬楞了一下,下意識地看向自己兄長,還沒等樞開口,一色一子便搶先道,“沒關系,隨便說。既然是藍堂英說的話,那就代表了如今大部分人的看法。我很想知道,人們是怎麽評價我的。”
優姬看了看一色一子,又看了看樞,發現後者沒有反對,便仔細地想了一下藍堂說過的話,輕聲道,“藍堂前輩說您代表了血族最輝煌的時期……”
一色一子挑眉,等著她的下文。
“……但同時,也是您將血族帶入了漫長而屈辱的低迷期……”玖蘭優姬頓了一下,悄悄看了看一色一子的神色,發現對方依舊非常冷靜,便繼續努力回憶起來,“血族歷史漫長,一色王朝是血族起落的幾大時期中的巔峰時期,在您的帶領下血族…嗯,我們,幾乎統治了世界。然而因為您的……您的……”
“說出來。”一色一子冷冷開口。
優姬為難地皺起秀氣的眉,將那個詞艱難地吐了出來,“因為您的……倒行逆施,導致人類那邊反彈劇烈,很長一段時間內血族幾乎被消亡殆盡,純血種們沈睡的沈睡,死去的死去,最終,只剩下七家。”
“倒行逆施……”紅發少女緩慢地吐出這四個字。
這就是歷史對她的評價。
客廳裏陷入了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沈默的一色一子身上。許久,這位剛蘇醒過來的女王大人嘲諷地笑了笑,看向玖蘭優姬。
“你怕我?”
優姬下意識搖頭。
“不,你怕我。”一色一子定定地看她,“因為在你眼裏,我是個殺人如麻冷血無情的人。”
小姑娘簡直要被她逼哭了,手足無措地坐在那裏,小鹿般可憐的眼神求助地望向玖蘭樞。樞深深地看了一眼一色一子,側身為優姬擋住了一色一子的目光。
“一子,優姬受不住你的殺氣。”
一色一子這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間將殺氣洩露了出來,微微一怔,大廳裏的沈重瞬間煙消雲散。
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玖蘭優姬,又看了看同樣臉色不好的一條拓麻,她懊惱地蹙起了眉。看,這就是後果。雖然萬年前的所作所為不是出自於她的本意,但無論如何都改不了是她這個人“親自”做下的。殺氣,怎麽可能沒有?
一色一子突然沒有了聊天的心情,起身離開。
走出幾步,她突然想起什麽,回頭看向優姬,“聽說你有一把對吸血鬼武器叫阿爾忒彌斯?”
優姬看了一下身邊的玖蘭樞,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兄長前陣子將阿爾忒彌斯交還給我了。”
“很好。”一色一子將嘴角扯出涼涼的笑,“那東西對我挺有用,如果以後有需要,希望你能不嫌麻煩地借我一下。”
優姬差一點就點頭了。
“不準借。”玖蘭樞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一色一子冷冷看他。
“我知道你想做什麽,我不允許。”玖蘭樞毫不避讓地迎上她的目光,“那種事我不會讓它發生第二次。”
一色一子為什麽會陷入沈睡?就是因為她用一把專殺吸血鬼的槍自我了結!
沈默地和他對視了一會,一色一子突然笑了,“阿爾忒彌斯殺不了我,你不知道嗎?不光是那把刀,還有那把槍。哦對了,那把槍在誰手裏?”
“血薔薇之槍嗎?在零那裏。”優姬開口,看到一色一子臉上閃過迷茫,連忙補充道,“錐生零,是吸血鬼獵人……”
說到最後,少女的情緒低落下來。她成了玖蘭家的公主,純血種,一夜之間和青梅竹馬站在了完全對立的陣營之中,這樣的事每想起一次都會讓她痛苦一回。
一色一子的目光從玖蘭優姬身上停頓了一下,重新看向玖蘭樞,沒有開口,只是用眼神訴說了她的倔強。一色女王,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即便如今她的王朝覆滅,即便發生的一切都非她所願,但至始至終,這個人,從來沒有變過。
樞靜靜地和她對峙了一會,最終無奈地嘆了口氣。
“打算用來做什麽?”他讓步了。
“反正不是自殺。”一色一子斂下了眼眸。
世界上沒有一成不變的東西,也沒有永不消逝的生物,上帝是公平的,也是殘忍的。吸血鬼雖然號稱永世不死,但總會有死亡的一天。也許是沈睡至化為灰燼,也許是被人殺害,也許是自投獵人羅網……總會有辦法。
對吸血鬼武器的存在就證明了這一點。
一色一子自從暫時從筆記本的控制中擺脫出來,就再也不想回到那個身不由己的狀態之中,所以她必須在筆記本重新控制自己之前做點什麽,毀掉筆記本,或是是毀掉自己。而這兩個選擇目前看來都很難實現。
不過相比筆記本那幾乎是碾壓式地帶給自己的震撼,毀掉自己似乎更容易一些。
她倒是更想被殺死,但全盛時期兩把武器在手的玖蘭樞都沒能讓自己死亡,還有誰可以?
至於斷手斷腳斷頭這種方法,她到是也想過,就怕萬一胳膊腿斷了還是死不了,或者雖然脖子斷了但只憑著一顆頭顱她也能活著……不得不說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與其那樣生不如死,不如找個更好的方式。
刀子捅不死,證明刀子不夠利,槍打不死,證明槍的威力不足。
如果能夠找到一個更好的武器呢?
所以她要來阿爾忒彌斯和血薔薇,就是想試一試能不能升級它們。這兩把武器是那位女始祖犧牲後的產物,非常有研究的價值。
“我要出去一趟。”她走到門口,回過頭來看了一眼玖蘭樞兄妹倆,最後目光放在玖蘭樞身上,臉上的表情晦澀不明。
這個人,是她的未婚夫。他們曾經非常,非常相愛,愛到會為對方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可是現在,他身邊似乎有了一個更為重要的人需要守護。
一色一子在玖蘭樞看懂自己的眼神前移開了目光,停在一條拓麻身上,頓了頓,道,“拓麻陪我走一趟吧。”
這個元老院把持著一翁的孫子,是她了解如今局勢的最佳人選。
就這樣,一色女王自從沈睡中蘇醒後第一次踏出城堡,開始了她的社交。那些默默關註著這裏的人們都在屏息期待著她的行動,她要去拜訪哪個純血種之君?還是要去元老院?
然而,令人大跌眼鏡的是,女王大人的第一站,居然選擇了吸血鬼獵人協會!
“大人,這不太好吧……”
走在人來人往的獵人協會大廳裏,被獵人們用火熱而危險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的一條少爺終於忍不住將心裏的話說了出來。
“這裏是協會啊大人,我們就這麽堂而皇之地進來……”
一色一子默默地回頭看了他一眼,懶洋洋地擡手指了指前面帶路的熟人,“有人罩著你怕什麽?理事長這個協會長是白當的?”
聽到身後人提到自己,黑主學院理事長黑主灰閻摸著鼻子笑道,“別這樣,帶著你這個恢覆了記憶的女王進協會,我也是很有壓力的啊……”
一色女王恢覆了記憶,這個真相猶如風一般,在最短時間內傳遍了整個血族,以及關心關註著血族的所有人耳朵。
如果說以前黑主灰閻還能將她看做一個高階吸血鬼+黑主學院夜間部部長的話,那現在,這些身份在“一色女王”面前,就完全不夠看了。
他不知道獵人協會內部有多少人知道一色一子恢覆了記憶,但他可以保證的是,所有獵人都在入會前科普過獵人的歷史。既然是發展史,自然少不了一色一子這個不得不提的,紀念碑一般的人物。
在她沒有恢覆記憶之前,她的名字雖然在關註名單內,但也只是普通關註的程度。現如今,她已經榮登高危列表第一位了。
黑主灰閻作為獵人協會長,非常有必要摸清這位大人的態度和立場。如果她還想掀起血雨腥風,那協會必然會拼盡全力將她誅殺。所以當一色一子提出想參觀協會時,幾乎是立刻地,黑主灰閻就答應了。
天時地利人和,危險與希望並存。
……所以就有了這次的協會之行。
“雖然我很相信理事長啦,但是大人……”
一條拓麻那張英俊如雕塑般完美的臉上雖然帶著和煦的笑容,但脊背卻挺得筆直,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他整個人都處於一種蓄勢待發的備戰狀態。
他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後的男人,抽了抽嘴角,“我們後面那位可不是善意的啊。您為什麽親點他來監視……不對,陪同呢?”
因為他有血薔薇!
一色一子順著拓麻的目光扭頭看了一眼繃著臉渾身散發著殺氣的銀發少年,動了動嘴皮子,最後還是沒有解釋。
錐生零,據說是下一屆協會長的熱門人選啊……
從他手裏拿到血薔薇大概很不容易吧。
走在前面的黑主灰閻開口,“雖說是參觀協會……但實際上你們到底想幹什麽?一色,放任你將協會走個遍是不可能的哦。”
“放心,我也沒興趣。”要說參觀協會,她在很多年前就已經來過一次了。一色一子這次另有目的,“我想去檔案室查一些東西,以及……我想看看你們的源金屬。”
前面那個還有可能實現,但“源金屬”三個字一出來,黑主灰閻和錐生零身上的氣息均是一變,看向她的目光變得危險而堅決。
一色一子擺了擺手,“安心,我不會毀掉它。我舍不得。”
兩人一臉不信。
“不然你們綁著我?”紅發少女挑眉。
“大人!”拓麻不讚同地打斷她。
“你看源金屬幹什麽?”一直冷冰冰的錐生零說出了他自出現後的第一句話。
一色一子遠眺著源金屬所在的方向,仿佛透過層層墻壁,看到了萬年前的情景。
“我來跟老朋友打聲招呼。”她輕聲道。
順便,她也想向對方請教請教。
☆、源金屬
源金屬,顧名思義,是某種物質的原材料。
當年那位舍己為人的女始祖將自己的心臟丟進了熔爐之中,成為煉制對吸血鬼武器的源金屬。一切對血族武器的制造都是以源金屬作為原料,其中阿爾忒彌斯和血薔薇更是完全由此打造而成,因此威力比之其他加入了源金屬的武器更為強力。
可以說,源金屬是吸血鬼獵人協會存在的理由。正是因為擁有熔爐,擁有源金屬,才會有源源不斷的對吸血鬼武器的誕生,也才會有獵人協會這樣一個機構。一旦熔爐被破壞,協會面臨的將是覆滅的危機。
所以……讓一色一子這樣一個危險系數破表的人去參觀獵人協會視為生命源頭的熔爐,可能嗎?哪怕她舉雙手保證自己只是去跟老朋友打聲招呼或者道個別或者問個好……總之不管她給出什麽理由和保證,協會上下都不會允許她靠近熔爐半步。
這個請求自然是被駁回了。
黑主灰閻也算是給足了一色一子面子,在兩方還沒有撕破臉,或者說還有潛在合作可能性的前提下,他好歹答應了一件事,即帶她參觀檔案室。
檔案室,是記錄吸血鬼獵人協會自成立以來的大大小小事件的地方。一色一子想要知道那位女始祖當年都做了什麽,以及自己沈睡後都發生了什麽事情,協會檔案室是最好的尋找答案的地方。
因為有一色一子這個高危人士在場,因此黑主灰閻即便身邊事情再多,也只好舍命陪著,除此之外錐生零自然也全程監視。一色一子到是對此抱著無所謂的態度,苦了一條拓麻,戰戰兢兢、無可奈何。
“給您,這是能找到的最早一批。”金發的英俊少年將厚厚一沓落滿了灰塵的檔案小心翼翼地放在一色一子面前,“友情提示,大人,這些東西稍一不慎就壞了,而且很多都無法閱讀了……”
一色一子點了點頭。這些檔案自然不是原版,是經過翻新的,但即便是翻新,也因為時隔太久而變得老舊不堪。她找了張椅子坐下,而後便開始專心致志地看起了檔案。
協會檔案記載,當年一色王朝鼎盛時期,作為弱小一方的人類只有兩種命運,被殺死,或者成為奴仆。在這樣的統治下自然會生變,而力量差距卻無法忽視。直到那位女始祖忽然出現在人類面前,說出了對抗的方法。
她將自己的心臟投進了熔爐,又將血液分給那些人類。經過純血種血液洗禮而活下來的人類成為了最早的獵人,也只有這些人才能夠使用由源金屬制造出的對吸血鬼武器。
後來,這些擁有血脈的人,成為了一代代的獵人。
一色一子的註意力一直集中在女始祖挖心的那一段上。雖然她不知道那個女人是怎麽知道制造對吸血鬼武器的,但至少有一點她可以肯定,那就是玖蘭樞對這件事也是知道的,而且以他的性子,恐怕他是不讚同的。
她想起了那時候樞所在的地下試驗室,他正在進行著某種實驗,而這樣個實現的最終目的是什麽,不言而喻,一定是某種毀滅血族或是殺死純血種的方法。這個方法一定沒有來得及研究出來,否則那位女始祖就不會死了。
阿爾忒彌斯和血薔薇可以殺死純血種等級的吸血鬼,這兩把武器代表了獵人這邊武器的最高水平,想要進一步提升,恐怕只能從原材料上動手。
紅發少女陷入了沈思,蒼白纖細的手指在實木書桌上無意識地敲擊著。
當年她趁著好不容易清醒的短暫時間去找樞交代後事,沒有時間去註意他的實驗進程,也許他已經得到了一些突破也不一定。以她對樞的理解,這個人做事不喜歡半途而廢,一旦決定做一件事,就一定會不惜一切去完成它。女始祖的死固然是他所沒能預料和阻止的,但一色一子不信之後的漫長時間裏他沒有繼續探求真相。
可是,實驗進行到了哪一步?她是選擇等?還是選擇自己行動?
如果樞失敗了呢?
如果……她等不及呢?
……源金屬。
看來,只有這一個突破口了。
敲擊桌面的動作停了下來,一色一子將思緒收回,繼續翻著老舊的答案。出乎意料地,她看到了關於王朝覆滅後,自己記憶空白的那一段時間的記錄,像是誰的回憶錄一般的文字。
【……大軍終於攻破了一色城堡,除了少數女王親衛隊的純血種們以及逃竄的一部分吸血鬼,大部分人都死在了這最後的決鬥之中。這場漫長的戰役,終於以人類的勝利告終了。只是決戰之後,那個和一色女王戰鬥的吸血鬼純血種樞和她一起失蹤,我們一度以為他們同歸於盡了。要知道,就算是再高階的吸血鬼,死後也只會化為一捧黃沙。他們是沒有靈魂的,是被詛咒的。】
……
【…………樞又重新出現了,時隔十個月之久,他終於出現了。只是好像變得更沈默也更難與之交流。我問他一色女王的死活,他只說,一色的時代結束了。好吧,不管怎樣,這個答案我可以接受。這個人雖是吸血鬼,卻出乎意料地站在人類的陣營之中,也許是因為他愛的女人為此付出了生命吧?那個幫我們制造出武器的女吸血鬼,值得尊敬。】
……
【一色城堡徹底被摧毀了!真是恨透這座城堡了!這幾個月來樞帶著我們殺了不少的吸血鬼,我已經看到戰爭的盡頭了。】
……
接下來就沒什麽值得註意的了。
從一色王朝覆滅開始,人類和吸血鬼進行了長達近百年的爭鬥,最終人類重新奪回了主動權,吸血鬼們迫不得已選擇了避世,戰爭終於落下帷幕,世界迎來新的平衡制度。
一色一子面無表情地將回憶錄看完,心裏說不出的壓抑。這種好像是在看身後事一般的感覺糟糕透了。
歷史向來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作為失敗的一方,一色一子的心情不可謂不覆雜。她又翻到最開始重頭看了一遍,在看到那句[也許是因為他愛的女人為此付出了生命]時,心情忽然變得極差。
是的,沒有人知道,她一色一子才是樞的未婚妻。這個秘密,如今只有當事的兩個人知道了。
在歷史中擔當了正面英雄的樞,誰能想到,他的未婚妻,會是那個掀起了戰爭的元兇?是那個以殘暴著稱的一色女王?
這真是個可笑的秘密。
啪地一聲合上了厚厚的檔案,隨手往旁邊一拋,旁邊的黑主灰閻心疼地撲過去接住,一臉苦逼地望過來,“餵餵,不要因為看到了讓你不高興的東西就亂扔東西啊!會壞掉的啊!”
一色一子心情不是一般的差,面對他的指責無動於衷,只是走到了還在找檔案的一條拓麻身邊,隨手設了個隔音結界。
“我出去一趟,你給我在這裏打掩護。”
拓麻在隔音結界出現的一瞬間就明白她想做什麽,表面上維持著微笑,其實心裏已經開始淚流滿面了,“大人,您還是要去看源金屬?”
“嗯。”
還是有些不方便的,如果黑主灰閻和錐生零是普通人,她還可以直接催眠或抹掉記憶,但麻煩就在於這兩人都不是普通人,恐怕不吃這一套。所以就需要聲東擊西了。
拓麻明知這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卻還是無奈地答應了下來,“我盡量爭取時間,大人您也要抓緊啊。”
一色一子拍拍他的肩示意他放輕松,“安心,我盡量不毀掉這裏。”
拓麻簡直要哭了。
交代完拓麻,一色一子看向一直緊盯著自己的銀發少年,“找個地方,我梳洗一下,順便調整調整心情。”
錐生零嗤了一聲,很明顯是在嘲笑她看到自己黑歷史後心裏難受,看了一眼黑主灰閻,後者點了點頭。少年撇撇嘴,轉身出門帶路,“跟我來。”
兩人來到一個房間外,錐生零雙手插袋靠上旁邊的墻壁,示意一色一子進去,“快點。”
一色一子無視了他的態度,推門走了進去。
這一進,就再也沒出來。
擅闖獵人協會對於一色一子來說不是第一次了,她熟門熟路地用了個小伎倆騙過錐生零,而後直奔協會最深處的熔爐而去。
直到站在熔爐之前,隔著臺階仰望著裏面熊熊燃燒的大火,一色一子收斂了心情,全神貫註地感受著熔爐裏的源金屬。
或許是感受到了她的入侵,熔爐的火焰忽然間暴走,火舌嘩地一下竄出熔爐,直奔一色一子。撲面而來的熱浪令她皺起了眉頭,然而面對火舌,紅發少女毫不躲閃,直面迎了上去,一道透明的屏障赫然樹立在她面前。
大火轟然撞上屏障,兩方力量互相撕咬,很快,屏障破裂,大火直接對上了一色一子。
能制造出武器的源金屬力量不可謂不強,尤其當它意識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普通對手時,大火幾乎傾巢而出,一瞬間,火焰充斥了整個空間。一色一子是第一次和源金屬交手,第一擊便領教了對方的力量,畢竟是專門針對吸血鬼的力量,盡管沒辦法致她死亡,卻也造成了不小的傷害。
身上的黑紗裙已經被火舌燒得極為狼狽,可一色一子卻依然半步不退,整個人陷在火海裏,外人看來簡直就像是故意送死一般。
“見到我就這麽激動?”火海之中,一色一子冷笑著開口,“好歹是老朋友啊。”
像是能夠聽懂她的話一般,火墻嘩地一下又拔高了許多。
“我一直想親身感受一下你的威力……沒想到,也不過如此。”
這樣的程度,怎麽能夠殺死她?
一色一子無動於衷地站在火海中間,繼續道,“在熔爐裏萬年了,你的力量是不是也快被消磨殆盡了?沒有了你,也就不會再有源金屬,沒有源金屬就不會再有新的對吸血鬼武器。你說……我的機會是不是又來了?”
她在試圖挑釁激怒源金屬,很顯然,效果極好。
幾乎是在她的話音落下的一瞬間,放置熔爐的整個高塔,連帶一色一子本人,都徹底被火焰吞沒。與此同時,地面開始瘋狂地抖動,站在建築外的獵人們齊刷刷地將目光聚集到了熔爐所在的地方上空,在那裏,沖天的火焰幾乎染紅了大半邊天。
最先感覺到源金屬暴走的是黑主灰閻,隨著腳下的大地開始搖動,他心中一緊,如刀的目光倏然看向了一臉無辜的一條拓麻。
而一直守在房間外的錐生零更是直接一腳踹開了房門,面對著空蕩蕩的房間,整個人都憤怒了。
另一邊,同樣感覺到不對的玖蘭樞倏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緊接著忽然就消失在了原地。而優姬則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出了什麽事,立刻跟上了兄長的腳步,卻還是慢了半拍。
原來越多的人聚集到了獵人協會,所有人都想沖進塔內,無奈源金屬暴走的力度太大,他們根本無法靠近。一條拓麻已經被一副手銬卡擦鎖住了雙手,無奈地跟在黑主灰閻身後仰望那沖天的火光。
協會的建築開始崩塌,人們尖叫著逃向外面,然而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卻忽然反其道而行,直接朝著火光的地方沖了進去。
有眼尖的人,例如黑主灰閻和夜刈十牙認出了來人,不禁大驚。
“玖蘭樞!!”夜刈十牙震驚地喊了出來,“他是怎麽突破大門進來的?!”
黑主灰閻來不及說話,因為他看到了又一道嬌小的黑影,“優姬!!”
“理事長!”玖蘭優姬停了下來,“兄長呢?”
“你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灰閻問。
“兄長感覺到了不對……”優姬也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兄長的反常行為,“總之我先去阻止他!”
玖蘭樞沖在最前面,他仰頭望著火光,心裏有個非常不好的預感。
一子,千萬別做傻事……
作者有話要說:歷史的記載中,樞那那位女始祖才是一對模範情侶……
我們家色子……
哎……
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炮灰女配?
☆、束手無策的現實
因為源金屬的暴走使得獵人協會大亂,存在了那麽多年的獵人協會總部被毀得七七八八,這樣的熱鬧,血族元老會怎麽會輕易放過?作為敵對陣營,他們果真不負眾望地前來落井下石。此刻外面騷亂異常,血族和獵人的戰鬥也一觸即發。
黑主灰閻作為協會長,身先士卒地站在了第一線。他自知在場的人裏只有極少人能夠阻止一色一子,其他人就算去了也會被源金屬不分你我地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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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哪怕是一小會也好,她真的不想去面對這些。
所以她懦弱了,退縮了,寧願餓死自己也不想走出這個大門,面對整個血族世界。
尤其,是玖蘭樞。
那個孩子,她一手養大的孩子,內裏卻是她的未婚夫,那個說可以陪著她去死的。
這個事實是她在醒來的那一刻咬了玖蘭樞的同時,窺探他記憶得知的。
為什麽樞會變成玖蘭樞?為什麽他的未婚夫會變成小孩子?她舉槍自盡之後發生了什麽?
現在的玖蘭樞,還是不是那個她認識的樞?
一色一子驚奇地發現,自己竟然不敢去尋找真相。
她怕了。
無論是何種真相,她都不想再尋找,也不想再知道了。
靜靜地在黑暗的房間裏呆坐了又一個夜晚,當黎明的第一束陽光從窗簾縫隙裏照射進來時,一色一子恍惚聽見了敲門聲。她怔了怔神,又等了等,果然聽到了玖蘭樞低低的聲音傳了進來。
“一子,我帶優姬來看你。”
一色一子靜坐在床上,抱著被子安靜了好長時間,聽到優姬的名字時眼睛眨了眨,腦海裏努力回想著有關這個名字的記憶,最後想到了某個雪天,自己和玖蘭樞一起去黑主學院理事長家共進晚餐的情形。
玖蘭……優姬啊。
臥室門無聲地打開,光線從外面照射進來,一色一子瞇了瞇眼,於逆光處看到了一高一矮兩個身影。
“出去等著。”她淡淡道,“我穿衣服。”
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樞留下。”
隨便套了一件黑紗裙,一色一子任由玖蘭樞將自己的頭發梳好,反手抓住他的手腕送到嘴邊,張嘴咬了上去。幾天幾夜的不進食,讓她自醒來後就缺血的身體越發虛弱,樞的血雖好她卻沒有多喝,只是維持了生命而已。既然死不了,那就姑且活著吧。
“你帶妹妹來看我幹什麽?”她坐在梳妝臺前,面色平靜地望著身後為自己梳頭的削瘦少年。
“優姬剛蘇醒,於情於理都是要來的。”樞細心地為她整理著頭發,如同小時候那樣。只不過現在不用再踩著小凳子就可以夠得到她,也不用再被她保護。
一色一子沒有阻攔他為自己盛裝打扮,因為她也明白,一旦自己決定踏出這扇門,就意味著必須要去面對一些東西。對她來說無論過去的自己再劣跡斑斑再殘暴兇狠,吸血鬼們卻並不這麽想。在他們眼裏,不論何時,一色一子這個名字,就代表著血族。
望著鏡子裏的自己逐漸變得光彩照人,一色一子懶洋洋地哼了一聲,“新生兒不是都怕陽光嗎?你家優姬還沒改掉人類的習慣啊。”
“所以你悠著些,就算欺負也別找死裏來。”玖蘭樞隨口應道。
一色一子顧不得自己還做發型,驚訝地回頭看身後,“樞,你發燒了?這話不像你說的啊。按照你的性格,沒把她寵進骨頭裏都算是奇跡了。”
玖蘭樞笑了笑,重新將人扶正,繼續折騰一色一子的紅頭發,“因為對象是你,也因為是優姬,所以才這樣說的。其實……不管是誰這時候見你都會觸槍口,按理說不該讓優姬來當第一個,但是想不到除了優姬,還能有什麽理由讓你走出這個門。”
“你這是犯規。”一色一子閉上眼,“我心情再差,也不會對著一個孩子發火。過了這一茬,也懶得再去拿別人開刀。你的算盤打的好,樞,你長大了,會算計了。”
玖蘭樞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為她最後戴上一串項鏈後,繞到了一色一子身前,認真地望進那雙黑色的眼睛裏。
“一子,我從沒想過算計你。”少年深邃暗紅的眸子定定的看著眼前盛裝打扮的紅發少女,那張英俊的臉上寫滿了真誠,“從來都只是你在算計自己而已。”
怔怔地和玖蘭樞對視了一會,一色一子起身離開了梳妝臺,在落地鏡前站定,左右看了看自己的造型,半晌才輕聲開口,“我知道。一直是這樣,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
玖蘭樞微微一怔,忽然意識到自己的秘密在眼前這個人面前已經不是秘密,不禁苦笑,“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很早。”
一色一子走回他面前,伸出一條手臂放進了他的臂彎,精致的臉上掛上了若有似無的笑容。
“走吧,我的前任未婚夫。”
☆、恢覆更新
前情提要:
一色一子回到了萬年前,和未婚夫玖蘭樞相親相愛,而後在筆記本的控制下,一手建立了一色王朝。最終一色王朝覆滅,她選擇了自殺,可惜沒死成。
然後,她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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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見到玖蘭優姬,看著這個當初還會撲過來抱著玖蘭樞的大腿撒嬌的小丫頭,變成了如今亭亭玉立,安靜中還帶著羞澀、緊張,甚至略帶著倔強的少女,一色一子的心情不可謂不覆雜。
她停在距離優姬幾步遠的地方認真觀察她,腦中很奇怪地浮現出了那個只跟自己做了幾天朋友的女純血種始祖。她怔了怔,不經意間發現少女眼底閃過的一絲懼怕時,微微勾了勾嘴角。
知道害怕,就表示已經長大了,至少是懂事了。
一色一子撩起裙擺隨意地歪在了柔軟的沙發上,目光只在玖蘭優姬的身上停留了一下便轉移,飛快地將周圍掃了一遍。在看到一條拓麻時微微一怔,繼而若無其事地轉開了目光。
玖蘭樞親自將泡好的紅茶送到一色一子面前,後者接過來,目不斜視,一切發生的如此理所當然,不管是樞還是拓麻都已經習慣了如此,反倒是優姬看得驚訝無比。
她的哥哥,血族世界最強大的純血種之君,居然給人端茶倒水。
一色一子將她的神色看在眼裏,懶得解釋,淡淡開口,“認識我嗎?”
優姬意識到眼前這個女王大人是在跟自己說話,微微坐直了身子,略拘謹地點了點頭,“來之前聽哥哥說您醒了。”
一色城堡不比黑主學院,在學校裏玖蘭優姬可以稱一色一子為前輩,但在這裏,她作為一個新生的純血種,只能對一色一子用敬語。
聽到這個保守又挑不出錯的回答,一色一子斜眼看了看玖蘭樞,眼神裏寫滿了[教的不錯啊]的揶揄,玖蘭樞淡定地回以笑容,默不作聲地將仇恨轉移到了無辜者的身上,“優姬最近住在玖蘭宅裏,我拜托了藍堂英當她的家庭教師。”
一色一子點點頭,而後看向優姬,“那小子對你怎麽說我的?”
玖蘭優姬楞了一下,下意識地看向自己兄長,還沒等樞開口,一色一子便搶先道,“沒關系,隨便說。既然是藍堂英說的話,那就代表了如今大部分人的看法。我很想知道,人們是怎麽評價我的。”
優姬看了看一色一子,又看了看樞,發現後者沒有反對,便仔細地想了一下藍堂說過的話,輕聲道,“藍堂前輩說您代表了血族最輝煌的時期……”
一色一子挑眉,等著她的下文。
“……但同時,也是您將血族帶入了漫長而屈辱的低迷期……”玖蘭優姬頓了一下,悄悄看了看一色一子的神色,發現對方依舊非常冷靜,便繼續努力回憶起來,“血族歷史漫長,一色王朝是血族起落的幾大時期中的巔峰時期,在您的帶領下血族…嗯,我們,幾乎統治了世界。然而因為您的……您的……”
“說出來。”一色一子冷冷開口。
優姬為難地皺起秀氣的眉,將那個詞艱難地吐了出來,“因為您的……倒行逆施,導致人類那邊反彈劇烈,很長一段時間內血族幾乎被消亡殆盡,純血種們沈睡的沈睡,死去的死去,最終,只剩下七家。”
“倒行逆施……”紅發少女緩慢地吐出這四個字。
這就是歷史對她的評價。
客廳裏陷入了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沈默的一色一子身上。許久,這位剛蘇醒過來的女王大人嘲諷地笑了笑,看向玖蘭優姬。
“你怕我?”
優姬下意識搖頭。
“不,你怕我。”一色一子定定地看她,“因為在你眼裏,我是個殺人如麻冷血無情的人。”
小姑娘簡直要被她逼哭了,手足無措地坐在那裏,小鹿般可憐的眼神求助地望向玖蘭樞。樞深深地看了一眼一色一子,側身為優姬擋住了一色一子的目光。
“一子,優姬受不住你的殺氣。”
一色一子這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間將殺氣洩露了出來,微微一怔,大廳裏的沈重瞬間煙消雲散。
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玖蘭優姬,又看了看同樣臉色不好的一條拓麻,她懊惱地蹙起了眉。看,這就是後果。雖然萬年前的所作所為不是出自於她的本意,但無論如何都改不了是她這個人“親自”做下的。殺氣,怎麽可能沒有?
一色一子突然沒有了聊天的心情,起身離開。
走出幾步,她突然想起什麽,回頭看向優姬,“聽說你有一把對吸血鬼武器叫阿爾忒彌斯?”
優姬看了一下身邊的玖蘭樞,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兄長前陣子將阿爾忒彌斯交還給我了。”
“很好。”一色一子將嘴角扯出涼涼的笑,“那東西對我挺有用,如果以後有需要,希望你能不嫌麻煩地借我一下。”
優姬差一點就點頭了。
“不準借。”玖蘭樞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一色一子冷冷看他。
“我知道你想做什麽,我不允許。”玖蘭樞毫不避讓地迎上她的目光,“那種事我不會讓它發生第二次。”
一色一子為什麽會陷入沈睡?就是因為她用一把專殺吸血鬼的槍自我了結!
沈默地和他對視了一會,一色一子突然笑了,“阿爾忒彌斯殺不了我,你不知道嗎?不光是那把刀,還有那把槍。哦對了,那把槍在誰手裏?”
“血薔薇之槍嗎?在零那裏。”優姬開口,看到一色一子臉上閃過迷茫,連忙補充道,“錐生零,是吸血鬼獵人……”
說到最後,少女的情緒低落下來。她成了玖蘭家的公主,純血種,一夜之間和青梅竹馬站在了完全對立的陣營之中,這樣的事每想起一次都會讓她痛苦一回。
一色一子的目光從玖蘭優姬身上停頓了一下,重新看向玖蘭樞,沒有開口,只是用眼神訴說了她的倔強。一色女王,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即便如今她的王朝覆滅,即便發生的一切都非她所願,但至始至終,這個人,從來沒有變過。
樞靜靜地和她對峙了一會,最終無奈地嘆了口氣。
“打算用來做什麽?”他讓步了。
“反正不是自殺。”一色一子斂下了眼眸。
世界上沒有一成不變的東西,也沒有永不消逝的生物,上帝是公平的,也是殘忍的。吸血鬼雖然號稱永世不死,但總會有死亡的一天。也許是沈睡至化為灰燼,也許是被人殺害,也許是自投獵人羅網……總會有辦法。
對吸血鬼武器的存在就證明了這一點。
一色一子自從暫時從筆記本的控制中擺脫出來,就再也不想回到那個身不由己的狀態之中,所以她必須在筆記本重新控制自己之前做點什麽,毀掉筆記本,或是是毀掉自己。而這兩個選擇目前看來都很難實現。
不過相比筆記本那幾乎是碾壓式地帶給自己的震撼,毀掉自己似乎更容易一些。
她倒是更想被殺死,但全盛時期兩把武器在手的玖蘭樞都沒能讓自己死亡,還有誰可以?
至於斷手斷腳斷頭這種方法,她到是也想過,就怕萬一胳膊腿斷了還是死不了,或者雖然脖子斷了但只憑著一顆頭顱她也能活著……不得不說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與其那樣生不如死,不如找個更好的方式。
刀子捅不死,證明刀子不夠利,槍打不死,證明槍的威力不足。
如果能夠找到一個更好的武器呢?
所以她要來阿爾忒彌斯和血薔薇,就是想試一試能不能升級它們。這兩把武器是那位女始祖犧牲後的產物,非常有研究的價值。
“我要出去一趟。”她走到門口,回過頭來看了一眼玖蘭樞兄妹倆,最後目光放在玖蘭樞身上,臉上的表情晦澀不明。
這個人,是她的未婚夫。他們曾經非常,非常相愛,愛到會為對方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可是現在,他身邊似乎有了一個更為重要的人需要守護。
一色一子在玖蘭樞看懂自己的眼神前移開了目光,停在一條拓麻身上,頓了頓,道,“拓麻陪我走一趟吧。”
這個元老院把持著一翁的孫子,是她了解如今局勢的最佳人選。
就這樣,一色女王自從沈睡中蘇醒後第一次踏出城堡,開始了她的社交。那些默默關註著這裏的人們都在屏息期待著她的行動,她要去拜訪哪個純血種之君?還是要去元老院?
然而,令人大跌眼鏡的是,女王大人的第一站,居然選擇了吸血鬼獵人協會!
“大人,這不太好吧……”
走在人來人往的獵人協會大廳裏,被獵人們用火熱而危險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的一條少爺終於忍不住將心裏的話說了出來。
“這裏是協會啊大人,我們就這麽堂而皇之地進來……”
一色一子默默地回頭看了他一眼,懶洋洋地擡手指了指前面帶路的熟人,“有人罩著你怕什麽?理事長這個協會長是白當的?”
聽到身後人提到自己,黑主學院理事長黑主灰閻摸著鼻子笑道,“別這樣,帶著你這個恢覆了記憶的女王進協會,我也是很有壓力的啊……”
一色女王恢覆了記憶,這個真相猶如風一般,在最短時間內傳遍了整個血族,以及關心關註著血族的所有人耳朵。
如果說以前黑主灰閻還能將她看做一個高階吸血鬼+黑主學院夜間部部長的話,那現在,這些身份在“一色女王”面前,就完全不夠看了。
他不知道獵人協會內部有多少人知道一色一子恢覆了記憶,但他可以保證的是,所有獵人都在入會前科普過獵人的歷史。既然是發展史,自然少不了一色一子這個不得不提的,紀念碑一般的人物。
在她沒有恢覆記憶之前,她的名字雖然在關註名單內,但也只是普通關註的程度。現如今,她已經榮登高危列表第一位了。
黑主灰閻作為獵人協會長,非常有必要摸清這位大人的態度和立場。如果她還想掀起血雨腥風,那協會必然會拼盡全力將她誅殺。所以當一色一子提出想參觀協會時,幾乎是立刻地,黑主灰閻就答應了。
天時地利人和,危險與希望並存。
……所以就有了這次的協會之行。
“雖然我很相信理事長啦,但是大人……”
一條拓麻那張英俊如雕塑般完美的臉上雖然帶著和煦的笑容,但脊背卻挺得筆直,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他整個人都處於一種蓄勢待發的備戰狀態。
他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後的男人,抽了抽嘴角,“我們後面那位可不是善意的啊。您為什麽親點他來監視……不對,陪同呢?”
因為他有血薔薇!
一色一子順著拓麻的目光扭頭看了一眼繃著臉渾身散發著殺氣的銀發少年,動了動嘴皮子,最後還是沒有解釋。
錐生零,據說是下一屆協會長的熱門人選啊……
從他手裏拿到血薔薇大概很不容易吧。
走在前面的黑主灰閻開口,“雖說是參觀協會……但實際上你們到底想幹什麽?一色,放任你將協會走個遍是不可能的哦。”
“放心,我也沒興趣。”要說參觀協會,她在很多年前就已經來過一次了。一色一子這次另有目的,“我想去檔案室查一些東西,以及……我想看看你們的源金屬。”
前面那個還有可能實現,但“源金屬”三個字一出來,黑主灰閻和錐生零身上的氣息均是一變,看向她的目光變得危險而堅決。
一色一子擺了擺手,“安心,我不會毀掉它。我舍不得。”
兩人一臉不信。
“不然你們綁著我?”紅發少女挑眉。
“大人!”拓麻不讚同地打斷她。
“你看源金屬幹什麽?”一直冷冰冰的錐生零說出了他自出現後的第一句話。
一色一子遠眺著源金屬所在的方向,仿佛透過層層墻壁,看到了萬年前的情景。
“我來跟老朋友打聲招呼。”她輕聲道。
順便,她也想向對方請教請教。
☆、源金屬
源金屬,顧名思義,是某種物質的原材料。
當年那位舍己為人的女始祖將自己的心臟丟進了熔爐之中,成為煉制對吸血鬼武器的源金屬。一切對血族武器的制造都是以源金屬作為原料,其中阿爾忒彌斯和血薔薇更是完全由此打造而成,因此威力比之其他加入了源金屬的武器更為強力。
可以說,源金屬是吸血鬼獵人協會存在的理由。正是因為擁有熔爐,擁有源金屬,才會有源源不斷的對吸血鬼武器的誕生,也才會有獵人協會這樣一個機構。一旦熔爐被破壞,協會面臨的將是覆滅的危機。
所以……讓一色一子這樣一個危險系數破表的人去參觀獵人協會視為生命源頭的熔爐,可能嗎?哪怕她舉雙手保證自己只是去跟老朋友打聲招呼或者道個別或者問個好……總之不管她給出什麽理由和保證,協會上下都不會允許她靠近熔爐半步。
這個請求自然是被駁回了。
黑主灰閻也算是給足了一色一子面子,在兩方還沒有撕破臉,或者說還有潛在合作可能性的前提下,他好歹答應了一件事,即帶她參觀檔案室。
檔案室,是記錄吸血鬼獵人協會自成立以來的大大小小事件的地方。一色一子想要知道那位女始祖當年都做了什麽,以及自己沈睡後都發生了什麽事情,協會檔案室是最好的尋找答案的地方。
因為有一色一子這個高危人士在場,因此黑主灰閻即便身邊事情再多,也只好舍命陪著,除此之外錐生零自然也全程監視。一色一子到是對此抱著無所謂的態度,苦了一條拓麻,戰戰兢兢、無可奈何。
“給您,這是能找到的最早一批。”金發的英俊少年將厚厚一沓落滿了灰塵的檔案小心翼翼地放在一色一子面前,“友情提示,大人,這些東西稍一不慎就壞了,而且很多都無法閱讀了……”
一色一子點了點頭。這些檔案自然不是原版,是經過翻新的,但即便是翻新,也因為時隔太久而變得老舊不堪。她找了張椅子坐下,而後便開始專心致志地看起了檔案。
協會檔案記載,當年一色王朝鼎盛時期,作為弱小一方的人類只有兩種命運,被殺死,或者成為奴仆。在這樣的統治下自然會生變,而力量差距卻無法忽視。直到那位女始祖忽然出現在人類面前,說出了對抗的方法。
她將自己的心臟投進了熔爐,又將血液分給那些人類。經過純血種血液洗禮而活下來的人類成為了最早的獵人,也只有這些人才能夠使用由源金屬制造出的對吸血鬼武器。
後來,這些擁有血脈的人,成為了一代代的獵人。
一色一子的註意力一直集中在女始祖挖心的那一段上。雖然她不知道那個女人是怎麽知道制造對吸血鬼武器的,但至少有一點她可以肯定,那就是玖蘭樞對這件事也是知道的,而且以他的性子,恐怕他是不讚同的。
她想起了那時候樞所在的地下試驗室,他正在進行著某種實驗,而這樣個實現的最終目的是什麽,不言而喻,一定是某種毀滅血族或是殺死純血種的方法。這個方法一定沒有來得及研究出來,否則那位女始祖就不會死了。
阿爾忒彌斯和血薔薇可以殺死純血種等級的吸血鬼,這兩把武器代表了獵人這邊武器的最高水平,想要進一步提升,恐怕只能從原材料上動手。
紅發少女陷入了沈思,蒼白纖細的手指在實木書桌上無意識地敲擊著。
當年她趁著好不容易清醒的短暫時間去找樞交代後事,沒有時間去註意他的實驗進程,也許他已經得到了一些突破也不一定。以她對樞的理解,這個人做事不喜歡半途而廢,一旦決定做一件事,就一定會不惜一切去完成它。女始祖的死固然是他所沒能預料和阻止的,但一色一子不信之後的漫長時間裏他沒有繼續探求真相。
可是,實驗進行到了哪一步?她是選擇等?還是選擇自己行動?
如果樞失敗了呢?
如果……她等不及呢?
……源金屬。
看來,只有這一個突破口了。
敲擊桌面的動作停了下來,一色一子將思緒收回,繼續翻著老舊的答案。出乎意料地,她看到了關於王朝覆滅後,自己記憶空白的那一段時間的記錄,像是誰的回憶錄一般的文字。
【……大軍終於攻破了一色城堡,除了少數女王親衛隊的純血種們以及逃竄的一部分吸血鬼,大部分人都死在了這最後的決鬥之中。這場漫長的戰役,終於以人類的勝利告終了。只是決戰之後,那個和一色女王戰鬥的吸血鬼純血種樞和她一起失蹤,我們一度以為他們同歸於盡了。要知道,就算是再高階的吸血鬼,死後也只會化為一捧黃沙。他們是沒有靈魂的,是被詛咒的。】
……
【…………樞又重新出現了,時隔十個月之久,他終於出現了。只是好像變得更沈默也更難與之交流。我問他一色女王的死活,他只說,一色的時代結束了。好吧,不管怎樣,這個答案我可以接受。這個人雖是吸血鬼,卻出乎意料地站在人類的陣營之中,也許是因為他愛的女人為此付出了生命吧?那個幫我們制造出武器的女吸血鬼,值得尊敬。】
……
【一色城堡徹底被摧毀了!真是恨透這座城堡了!這幾個月來樞帶著我們殺了不少的吸血鬼,我已經看到戰爭的盡頭了。】
……
接下來就沒什麽值得註意的了。
從一色王朝覆滅開始,人類和吸血鬼進行了長達近百年的爭鬥,最終人類重新奪回了主動權,吸血鬼們迫不得已選擇了避世,戰爭終於落下帷幕,世界迎來新的平衡制度。
一色一子面無表情地將回憶錄看完,心裏說不出的壓抑。這種好像是在看身後事一般的感覺糟糕透了。
歷史向來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作為失敗的一方,一色一子的心情不可謂不覆雜。她又翻到最開始重頭看了一遍,在看到那句[也許是因為他愛的女人為此付出了生命]時,心情忽然變得極差。
是的,沒有人知道,她一色一子才是樞的未婚妻。這個秘密,如今只有當事的兩個人知道了。
在歷史中擔當了正面英雄的樞,誰能想到,他的未婚妻,會是那個掀起了戰爭的元兇?是那個以殘暴著稱的一色女王?
這真是個可笑的秘密。
啪地一聲合上了厚厚的檔案,隨手往旁邊一拋,旁邊的黑主灰閻心疼地撲過去接住,一臉苦逼地望過來,“餵餵,不要因為看到了讓你不高興的東西就亂扔東西啊!會壞掉的啊!”
一色一子心情不是一般的差,面對他的指責無動於衷,只是走到了還在找檔案的一條拓麻身邊,隨手設了個隔音結界。
“我出去一趟,你給我在這裏打掩護。”
拓麻在隔音結界出現的一瞬間就明白她想做什麽,表面上維持著微笑,其實心裏已經開始淚流滿面了,“大人,您還是要去看源金屬?”
“嗯。”
還是有些不方便的,如果黑主灰閻和錐生零是普通人,她還可以直接催眠或抹掉記憶,但麻煩就在於這兩人都不是普通人,恐怕不吃這一套。所以就需要聲東擊西了。
拓麻明知這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卻還是無奈地答應了下來,“我盡量爭取時間,大人您也要抓緊啊。”
一色一子拍拍他的肩示意他放輕松,“安心,我盡量不毀掉這裏。”
拓麻簡直要哭了。
交代完拓麻,一色一子看向一直緊盯著自己的銀發少年,“找個地方,我梳洗一下,順便調整調整心情。”
錐生零嗤了一聲,很明顯是在嘲笑她看到自己黑歷史後心裏難受,看了一眼黑主灰閻,後者點了點頭。少年撇撇嘴,轉身出門帶路,“跟我來。”
兩人來到一個房間外,錐生零雙手插袋靠上旁邊的墻壁,示意一色一子進去,“快點。”
一色一子無視了他的態度,推門走了進去。
這一進,就再也沒出來。
擅闖獵人協會對於一色一子來說不是第一次了,她熟門熟路地用了個小伎倆騙過錐生零,而後直奔協會最深處的熔爐而去。
直到站在熔爐之前,隔著臺階仰望著裏面熊熊燃燒的大火,一色一子收斂了心情,全神貫註地感受著熔爐裏的源金屬。
或許是感受到了她的入侵,熔爐的火焰忽然間暴走,火舌嘩地一下竄出熔爐,直奔一色一子。撲面而來的熱浪令她皺起了眉頭,然而面對火舌,紅發少女毫不躲閃,直面迎了上去,一道透明的屏障赫然樹立在她面前。
大火轟然撞上屏障,兩方力量互相撕咬,很快,屏障破裂,大火直接對上了一色一子。
能制造出武器的源金屬力量不可謂不強,尤其當它意識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普通對手時,大火幾乎傾巢而出,一瞬間,火焰充斥了整個空間。一色一子是第一次和源金屬交手,第一擊便領教了對方的力量,畢竟是專門針對吸血鬼的力量,盡管沒辦法致她死亡,卻也造成了不小的傷害。
身上的黑紗裙已經被火舌燒得極為狼狽,可一色一子卻依然半步不退,整個人陷在火海裏,外人看來簡直就像是故意送死一般。
“見到我就這麽激動?”火海之中,一色一子冷笑著開口,“好歹是老朋友啊。”
像是能夠聽懂她的話一般,火墻嘩地一下又拔高了許多。
“我一直想親身感受一下你的威力……沒想到,也不過如此。”
這樣的程度,怎麽能夠殺死她?
一色一子無動於衷地站在火海中間,繼續道,“在熔爐裏萬年了,你的力量是不是也快被消磨殆盡了?沒有了你,也就不會再有源金屬,沒有源金屬就不會再有新的對吸血鬼武器。你說……我的機會是不是又來了?”
她在試圖挑釁激怒源金屬,很顯然,效果極好。
幾乎是在她的話音落下的一瞬間,放置熔爐的整個高塔,連帶一色一子本人,都徹底被火焰吞沒。與此同時,地面開始瘋狂地抖動,站在建築外的獵人們齊刷刷地將目光聚集到了熔爐所在的地方上空,在那裏,沖天的火焰幾乎染紅了大半邊天。
最先感覺到源金屬暴走的是黑主灰閻,隨著腳下的大地開始搖動,他心中一緊,如刀的目光倏然看向了一臉無辜的一條拓麻。
而一直守在房間外的錐生零更是直接一腳踹開了房門,面對著空蕩蕩的房間,整個人都憤怒了。
另一邊,同樣感覺到不對的玖蘭樞倏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緊接著忽然就消失在了原地。而優姬則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出了什麽事,立刻跟上了兄長的腳步,卻還是慢了半拍。
原來越多的人聚集到了獵人協會,所有人都想沖進塔內,無奈源金屬暴走的力度太大,他們根本無法靠近。一條拓麻已經被一副手銬卡擦鎖住了雙手,無奈地跟在黑主灰閻身後仰望那沖天的火光。
協會的建築開始崩塌,人們尖叫著逃向外面,然而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卻忽然反其道而行,直接朝著火光的地方沖了進去。
有眼尖的人,例如黑主灰閻和夜刈十牙認出了來人,不禁大驚。
“玖蘭樞!!”夜刈十牙震驚地喊了出來,“他是怎麽突破大門進來的?!”
黑主灰閻來不及說話,因為他看到了又一道嬌小的黑影,“優姬!!”
“理事長!”玖蘭優姬停了下來,“兄長呢?”
“你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灰閻問。
“兄長感覺到了不對……”優姬也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兄長的反常行為,“總之我先去阻止他!”
玖蘭樞沖在最前面,他仰頭望著火光,心裏有個非常不好的預感。
一子,千萬別做傻事……
作者有話要說:歷史的記載中,樞那那位女始祖才是一對模範情侶……
我們家色子……
哎……
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炮灰女配?
☆、束手無策的現實
因為源金屬的暴走使得獵人協會大亂,存在了那麽多年的獵人協會總部被毀得七七八八,這樣的熱鬧,血族元老會怎麽會輕易放過?作為敵對陣營,他們果真不負眾望地前來落井下石。此刻外面騷亂異常,血族和獵人的戰鬥也一觸即發。
黑主灰閻作為協會長,身先士卒地站在了第一線。他自知在場的人裏只有極少人能夠阻止一色一子,其他人就算去了也會被源金屬不分你我地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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