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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那些讓人不開心的事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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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孔猛然一縮,忽然想到最後一次和一色一子在一起時她說的話,臉色倏然一變,一把扣住女始祖的胳膊,“在哪裏?帶我去!”

他心底升起不祥的預感,剛要走,卻又猶豫地看了一眼身邊人。他直覺這件事和一色一子有關,但卻不想讓第三個人知道。然而對方本就要過去看一看究竟,發現樞停了下來,奇怪地扯了扯他,“走啊,怎麽了?”

樞搖了搖頭,“算了,沒什麽,走吧。”

屠殺發生在另一個村莊,當玖蘭樞和純血種小姐一起趕到時,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忘記了言語。

在他們眼前呈現的,幾乎是另外一個世界!

屍橫遍野,血氣沖天,整個村莊變成了死地,放眼望去居然感受不到一個活人的氣息!

純血種小姐狠狠地皺起了眉,蹲身查看著理他們最近的屍體情況,在看到對方脖子上那明顯的咬痕時,心中一驚,回過頭對樞沈重地開口,“這些人都被吸幹了血,連變成仆人的可能性都沒有,死透了。”

樞沈默地站在原地,極目遠眺,卻並沒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物。他定了定神,邁開腿朝著村莊裏面走去。

一路上,到處都是屍體,有些人臉上的表情還維持著死前的驚恐,有的人卻走的非常安詳,有些死無全屍,有些甚至死狀淒慘。他眼底的凝重越來越深邃,臉上的表情越發空白。他不信這是一色一子一個人做下的,卻並不排除其中有她的影子。她的傷還沒有完全好,精神狀態根本無法支撐,即便是在不清醒的狀態下也無法屠殺一整個村莊。

而且這麽多血液她也不需要。

沒人比他更了解一色一子的挑食,若非必要,她根本不會碰那些不好喝的東西,別說是普通人類,就算是其他吸血鬼她都不屑。何況,那些血液對她來說,是無法飽腹的。

那麽,這是誰做的?

突然前方不遠處傳來了動靜,樞倏地擡起頭,下一秒,他猛地側身,一道火焰飛速擦過他的身前,落在他身後的木質房屋上,很快便點燃了上面堆積著幹燥稻草,火勢瞬間熊熊而起。

樞站直身子,冷冷地望向攻擊的方向,一個男人正站在高處帶著嘲諷俯視他,手心裏跳躍著一叢火焰。在他身後,零零散散站著幾個不懷好意的人,或是冷漠或是譏笑,但無一例外都有著銳利的獠牙,而他們身上則或多或少沾著血。

在他們中間,一個穿著白衣的紅發少女安靜地站著,滿身血汙,居高臨下地望著樞,表情一片空白,那雙黑色如深潭般的眼睛裏折射不出一絲光芒。她冷冷地看過去,視線於半空中相交,眼底的冷漠刺得樞心臟猛地一顫。

聽到了動靜趕來的純血種小姐站在了樞身邊,先是驚訝於自己居然看到了那幾個聯合在一起的純血種,而後也順著樞的目光看見了其中的一色一子,頓時臉色一變,驚訝地低呼,“一子?!”

“哦?我們善良的純血種小姐認識一色大人啊……”那個玩火焰的男人詫異地看了一眼身邊的一色一子,見到她對見到故人無動於衷,頓時臉上的譏笑更盛幾分,“我說,小姐,不熟可不要隨便喊名字哦,我們一色大人可不會隨便收和人類混在一起的可憐鬼啊,”

純血種小姐一怔,不可思議地看向一色一子,“一子,你……這些人是你殺的?”

一色一子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沒有答話。

答案很明顯,看她一身的血汙便知了。

“你怎麽能……”純血種小姐震驚過後,憤怒被點燃了,“你怎麽能和那些同類中的敗類混在一起?!克雷爾呢,你是不是也已經和他們的首領同流合汙了?”

那個成功聯合了反對人類的同族的純血種叫做克雷爾,顯然今天他並沒有和一色一子在一起,但從她身邊的人對她的態度就可以看出,她已經和克雷爾見過面了,並且,還成為了對方隊伍裏的一份子!

“同流合汙……”聽到她的話,一色一子低低重覆了這個詞語,繼而擡眼望著她,“他配嗎?”

純血種小姐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她定定地望著一色一子,又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她身邊的人,繼而驚悚地發現,這些純血種居然隱隱以一色一子為主!

這怎麽可能?純血種與純血種之間怎麽可能會有高低之分?

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身邊一直沈默著的樞,卻發現除了一色一子,他的眼中幾乎盛不下別人。而很顯然,這個詭異的事實是他早就已經猜到並看出來的,而他甚至沒有一絲的懷疑。

“克雷爾?”那個玩火焰的人冷笑了一聲,“他已經死了。”

純血種小姐微微一怔,立刻轉眼去看一色一子,後者對此毫無反應,仿佛對方是在說什麽最平常的事情。

是她……

是她殺了克雷爾。

這些日子,究竟發生了什麽?

“好了,走吧。”一直站在一色一子身邊的一個沈默的純血種男人突然開口,“一色大人累了。”

玩火焰的男人回過頭,果然看到一色一子的臉色很差。他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又看了看下面站著的兩個人,冷冷地啐了一口,首先轉身走了。其他人陸陸續續地跟上,方才開口的男人在臨走前特意看了一眼下面站著的樞,這個男人的目光他非常不喜,包含的東西太多了,令他感到了隱隱約約的危險。下意識地,他不想讓一色一子多面對這兩個人。

這個一色一子,是在幾天前被克雷爾和他共同發現的,那時她剛殺死了一個人類,他們見面時,正好看到她丟垃圾一般地將人丟在地上,響指一打,屍體便化為了一團粉末。

克雷爾當時敏銳地發現了她的問題,他說,這個女人太挑剔了,在發現那個人類已死時就立刻停止了吸血,那副表情簡直像是在嫌棄自己喝了多麽難喝的東西一般。

他將人帶回了城堡,並宣布她成為他們之中的一員。一開始她對克雷爾的所作所為沒什麽意見,然而很快,當克雷爾下令讓她將五十個人類變為仆人時,她居然出乎意料地選擇了拒絕。克雷爾很討厭誰挑戰他的權威,同為純血種,他的實力卻在眾人之上,面對著一色一子的拒絕,他當場便怒了。

但是,誰都沒有料到結果。克雷爾居然死了,被一色一子殺死的,雖然她也險些將自己搭進去。

她說她討厭被下命令,說這話的時候眼神亮得如同一把尖刀,與她平時那古井無波的眼神相差甚大,那由黑轉為血紅的眼睛裏幾乎要溢出憤怒來。當時他以為,這個女人一定會將矛頭對準他們,卻不知為何,她居然留了下來。

她身上帶著血族聖物。當那個厚如書本的破舊筆記本出現時,所有人都怔在原地,繼而嘩啦一聲,跪在了地上。

高貴的純血種從不跪人,除非那個人比他們更加高貴。

一色一子,就是血族中的最高者。

當時,他清楚地看見了她眼底的掙紮和憤怒,仿佛在和什麽抗爭,但最終又恢覆了古井無波。

她就這麽留在了城堡裏,看著他們將大批大批的人變為吸血鬼,自己卻從來不這麽做。事實上紮爾,就是那個有著火焰天賦的人曾將一批人類獻給了她,但很快,這些人都變成了死人。

她喜歡殺人,幾乎成癮,平日裏克制之極,然而一旦染手便是血流成河。

她是他見過的最矛盾的人,溫良和邪惡兩個極端,全都體現在她身上。原以為沒有什麽能讓她不變的表情松動,然而今天當那個男人出現時,他明顯感覺到了一色一子的不同。

那個叫樞的男人,對她來說是特別的。

回過頭,發現一色一子居然還站在原地,他皺了皺眉,輕聲開口,“大人,不走嗎?”

紅發少女沈默了一會,將目光從樞身上收回來,轉身離開。

她走了兩步,忽然停了下來,開口,“等我一下。”說著,又回過身,重新站在高臺的邊緣,居高臨下地望著樞,眼底的掙紮之色越發明顯,就連聲音都扭曲得顫抖起來。

“你……”她說話變得就艱難,臉色煞白,眉頭深蹙,像是在和什麽抗爭,話音幾乎是從嗓子裏擠出來的,“東西先存放在你那裏,有機會,我會親自去取。在此之前,別死了。”

樞自從她重新返回開始,眼睛便忽然亮了起來。他清楚地看到了一色一子眼中的掙紮,目光在她因為指甲深陷手心而刺破皮膚,不斷滴血的手上一掃而過,差一點便要沖過去擁抱住她。

然而,在看到她眼中的警告後,又冷靜了下來。

“好。”他淡淡開口,表情再次恢覆空白。

一色一子聽到他的保證,心底一松,又看了一眼他身邊的純血種小姐,不知為何突然有些不舒服。

她果斷轉過身,在那兩人的目送中消失。

她已經隱約猜到了筆記本的意圖,可是她沒辦法掙脫精神控制。盡管記憶有缺失,她並不完全記得自己都做過什麽,但也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原諒的錯。

樞,還是離自己遠一點的好。

這樣一來如果她最終還是不能擺脫控制,他會想辦法動手讓自己解脫的。

作者有話要說:色子變成了殺人女魔頭!

她站在了樞和女始祖的對立面……唉。不過最終會解決的。

我應該不會虐吧,我不擅長寫虐啊!(扭頭看別處

☆、絕望灰燼

回到城堡,一色一子很快便將自己關進了房間,設下結界,吩咐任何人不準隨意打擾。在她身後那些人本還想說點什麽,但看到她堅決的模樣,面面相覷了一下,都明智地保持了沈默,但都沒有很快地散去。

很快,他們聽見了鈍物沖撞的聲音,夾雜著嗚咽般的女聲,像是在強烈地忍耐什麽,承受什麽。

房間裏接連響起物品毀損的破裂之聲,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各自都從其他人的眼裏讀到了“又來了”三個字,繼而習以為常地掏了掏耳朵,面無表情地轉身離開。

有時聽力太好也不是什麽好事,雖然一色一子設下了結界,但作為純血種,天賦能力在那裏放著,聽不見才怪。他們只是都同情地望著先前跟在一色一子身後,並出聲阻止玩火焰的熾的男人,他負責一色一子的一切,相當於一個管家一般的存在。現在那位大人又將房間砸成了廢墟,他又有的忙了。

“你們說,房裏那位為什麽要經常砸東西?”娛樂活動後,一色一子總是八卦的話題之一。

“生氣唄,或者心情不好之類的。”另一個純血之君漫不經心地回答,“本來殺人的時候挺開心,殺完以後反而沈默了,見到那兩個人以後更是心情跌倒谷底……那兩個人什麽來頭?”

熾冷哼了一聲,“能有什麽關系?那位本來就是那副樣子,很極端啊。興致來了,砸東西很正常。不信你們現在送人類到她面前,你看她是不是殺個一幹二凈?”

“我覺得肯定跟那兩個人有關。”問出問題的那個人將目光投向大管家,“米雷,你說呢?”

米雷對這個話題沒什麽興趣,一色一子心情不好擺明是因為那兩個人,這需要特意拿出來討論嗎?有眼睛的都能看見。不過話說回來,熾說的也不假,房間裏那位砸東西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在這種時候湊上去的絕對是嫌自己活夠了的。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他很清楚什麽時候的一色一子不能招惹。

很顯然現在就是在不能招惹階段。她瘋起來是連自己人都殺的。

“有閑心說這個,不如去睡覺,天亮了。”米雷淡淡道,“睡醒以後再去執行一色大人定下的計劃。”

提到計劃,眾人眼中的興奮更盛,熾最直接,一把掛在米雷身上,湊近道,“別說,自從那位來了以後,就是[計劃]和昨天晚上的屠殺做的最讓我欣賞,哈哈哈哈哈,簡直太對我口味了!人類,本來就該成為我們的仆人才對!”

米雷把他從自己身上扯下來,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晚安。”

熾討了個沒趣,撇了撇嘴,還是笑著離去了。

其他人一個個散去,最後只剩下米雷還站在走廊的盡頭,他回身遙望了一眼一色一子的房間,想到房間裏傳來的動靜,又想想今天遇見的那兩個人,頓了頓,也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這些純血種們都各自離開,城堡裏再次回覆安靜,只有一色一子房間偶爾傳來的鈍響,讓人知道,在這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在他們都該遵守著生理鐘去睡覺時,有個人還在[發脾氣]。

是真的在發脾氣嗎?

其實這樣說也勉強算對。因為一色一子此時心裏的確充滿了憤怒,然而卻不是氣別人,只是在和筆記本做著強烈的抗爭。

如果此時有人能打開門看她一眼,就會發現她的房間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而她本人則蜷在角落,滿身滿臉都是血。而她還在不斷地拿頭撞墻,一下一下,極重,仿佛是和自己有仇,簡直是拿命在自毀。

就好像這樣就能讓腦子裏的混沌散去,再不用活在身不由己裏。

在她身邊腳邊則是被砸壞摔壞的眾多家具。她想停止筆記本對自己的控制,想壓下心底的殺人欲望,然而每當她的行為直接威脅到生命時,筆記本會毫不猶豫地出擊,精神攻擊的力度剛剛好掌握在她生不如死、卻死不了,也不會徹底變成傻子的尺度。

在這個城堡裏,沒有樞,沒有需要她顧忌的人,所以當她必須承受來自筆記本的懲罰時,實在無法忍耐,只好砸東西。

事實上一色一子也知道自己陷入了一個死循環。

想擺脫筆記本,所以自殘,危及了生命時又被筆記本強勢鎮壓,忍過了痛繼續自殘,周而覆始,無限輪回。

她無法接受自己就這樣被筆記本像木偶一樣擺布,然而內心深處的殺戮欲與嗜血的沖動卻如皮球一般,越是反抗,反彈得越是厲害。最近幾天,她總是想起當初在諾瑪遺跡裏庫洛洛的那一番話,操縱欲|望和被欲|望操縱,胡作非為和有選擇的胡作非為,種種概念被她翻來覆去。她也想找到能操控欲的方法,然而一旦這樣,勢必要首先接受,她卻是連接受都無法做到。

從身體異變到現在這麽多年她一直苦苦守著的心底的道德底線,在這短短幾天裏被毀得面目全非。

即便是純血種,襲擊人類、在未經對方允許的情況下將對方變為仆人這樣的做法,也是大罪啊!

可她卻做了。不僅做了,還做得聲勢浩大,唯恐天下人不知。

她甚至還制定了一個該死的計劃,名字就叫做[毀滅],意圖將整個世界的統治者易主,將人類從自然界主宰的位子上趕走,由血族來代替。人類,只能作為血族的仆從而存在,生生世世都要在吸血鬼的支配下生活!

是的,沒錯,這就是筆記本的最終目的。

它要將血族推向這個世界的最高點。

可為什麽偏偏選上了她一色一子?為什麽明知她抵死不從,卻不直接占據她的身體,或者徹底控制她的思想,而是任由她在兩邊來回沖闖,在無意識時犯下大錯,而後在有意識時承受莫大的罪惡感和折磨?

筆記本就像一個馴獸師,而她一色一子就是個難以馴服的野獸。馴獸師想通過不斷的鞭打來讓野獸徹底馴服,讓它一遍一遍做著自己不甘願,卻不得不做的事情,意圖習慣成自然,並一點點拔掉它的指甲和獠牙,使其在馴獸師面前徹底變為乖覺的寵物。

它的野心太大,竟想讓她心甘情願地繼承並將其意志貫徹下去。如果她反抗,那就打到她無法法抗、不敢反抗為止。

已經不止一次想過就這樣妥協吧,反正再怎樣都無法擺脫命運的控制。然而一想到那些被自己殺死的人類,想到玖蘭樞,想到遠在另一個世界的自己的父母和白蘭,一色一子又無法甘心墮落。她閉上眼睛都能看到自己手上沾滿了血,那是人類的,是血族的,是所有阻礙了她順應‘命運’腳步的絆腳石的。

這樣的自己真的是太臟了。

真該去死。

一色一子蜷坐在角落裏,雙腿抱膝,額頭上撞出的傷已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只留下斑斑血跡,而她卻仿佛毫無知覺。換做從前,不知已經心疼自己的血心疼到了什麽地步。她只是將臉深深地埋進膝蓋裏,嗚咽著不斷流淚,猶如一只困獸,眼看著就要敗在這座巨大的牢籠裏。

“爸爸,媽媽,樞,誰來帶我走,或者殺了我,我不想做吸血鬼了,真不想做了,這個角色一點都不好玩。停下吧,停止這個游戲吧……救我,快救我,我忍不了了,一刻都忍不了了……嗚嗚嗚樞,你說過不離開我的……嗚,白蘭,你怎麽不找我?找出這個世界讓我走啊……”

她斷斷續續呢喃著破碎的字句,有時甚至說不完整一句話,哭得幾乎要氣絕。然而內心深處有個聲音卻在冷漠地說,哭有什麽用,能死嗎?能讓你成功地死掉嗎?還是能擺脫筆記本?

“該死!”她一拳打在了墻上,力道之大,直接毀掉了結界所保護的墻壁

只聽嘩啦一聲巨響,整個房間瞬間坍塌了一半。

而她卻不想停下,另一只手猛地一毀,身側的另一面墻頓時被打穿。

“該死,該死,該死該死該死該死該死該死……”

她一拳一拳打在墻壁上,手指鮮血橫流。墻壁早就已經龜裂成了蜂窩狀,卻因為她的力道而詭異地保持著未倒塌的狀態。

巨大的動靜立刻驚醒了睡在城堡裏的數個純血種,當眾人以最快速度聚集在一色一子房間前時,遠遠就被那坍塌成廢墟的情景怔住,繼而一個個將目光落在了毫無知覺,發洩般一拳拳打著墻壁的紅發少女身上。

“大人……”有人試圖走上前叫停她。

“閉嘴!”少女猛回過頭,挾著濃烈的殺氣沈聲喝斷。

對方乖乖地閉嘴。

旁邊的熾皺了皺眉,直接走過去伸手去拉她,“大人,在這樣打下去這個地方會被你……”

話音未落,一只滿是血的手忽然覆上了他伸過來的手腕上,擡起頭,一色一子那血紅血紅的眸子正猶如冰山深潭般死死盯著他,“我讓你……閉嘴。”

她忽然扣緊熾的手腕,用力一甩,將人整個甩了出去,狠狠撞在了她剛剛發洩的墻壁上。

轟地一聲,整面墻碎裂,熾直接穿過了墻壁,摔在了外面的走廊上。

米雷瞇著眼看著那面墻的碎石,發現,竟然沒有一塊能稱得上‘大’——這位盛怒的大人,將墻碾成了沫。

好在不管怎樣,因為熾的插手,一色一子終於停止了毀城堡的行為。她回過頭看著這些聚集在自己門口的純血種們,心頭稍微平靜了些的火氣蹭地又冒了出來。

“杵在這裏幹什麽?欣賞我自殘?”她冷冷開口。

眾人皆低頭稱不敢。

“那還不快滾!”她驀然提高了聲音。

眾人臉色難看地面面相覷,雖然不敢發火,卻都暗自狠狠咬牙。米雷站在最前面,沈默了許久,二話不說轉身離開。他帶頭,眾人才一個個選擇離去。離開之前,走在最後的一個純血種頓了頓,忽然想到了什麽,回過頭道,“大人,有一批同化失敗的level.e……”

“殺了。”一色一子冷漠地打斷他。

對方怔了怔,點頭,“知道了。”

所有人都已經離開,廢墟裏再次只剩下一色一子。仆人們開始過來收拾殘局,她不想看見這些木然得只聽他們[主人]話的傀儡,索性來到了議事大廳,坐在最高的主位上,以手撐頭,眼神冰冷地望著前方,沈默。

時不時會有人進來打掃或路過,看到她在均露出驚訝的表情,繼而又恭敬地低頭,看到她無動於衷,不敢開口打擾她的沈思,一個個都下意識地放輕了動作。

一色一子在大廳裏坐了許久,從日出坐到日落,從白天思考到晚上。她想了很久很久,保持著同一個姿勢一整天都沒有移動過半分,而後,一個念頭漸漸地在她心中成型。

終於,當大廳裏越來越多純血種聽說她在這裏坐了一整天後趕來圍觀時,坐在最高位上的那個紅發少女忽然長長地呼了口氣。

她想,她知道該怎麽做了。

☆、陪葬

一間狹窄逼仄的地下室裏,一個黑色的人影正在專心致志地盯著眼前小型熔爐裏逐漸成型的東西。在他身邊,無數瓶瓶罐罐錯落有致地擺在簡陋的臺子上,淡淡的血腥味從裏面輕輕飄出,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甜膩味道。周圍一圈的石臺上點著數個燭火用來照明,火光明明滅滅,跳動搖擺,襯得熔爐前的男人傾城禍水的漂亮側臉越發令人移不開眼。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望了一眼旁邊的計時沙漏,果斷將手邊的一個容器打開,將裏面鮮紅的液體倒進了熔爐。

嘩地一聲,巨大的火焰沖天而起,帶起了濃濃黑煙,火星四濺中,劈裏啪啦的聲音不絕於耳。

男人隨手一揮,猶若一個透明墻壁橫在身前,撲向他的火星被阻隔在外,但濃煙卻還是在他削瘦的臉上留下了痕跡。

火勢漸弱,最終歸於沈寂。一片寂靜中,男人突然瞳孔一縮,只聽轟地一聲巨響,眼前的成品爆炸成了廢物。

地下室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濃煙頓時撲出門外,將來人嗆了個措手不及。

“咳咳咳……樞,你這是要毀實驗室嗎?”來人將鬥篷的兜帽放下,露出一張溫柔漂亮的女性的臉。在看到地下室的慘狀時,她微微一怔,看了一眼旁邊沈默不語的男人,無奈地嘆了口氣,“失敗了吧?”

樞淡淡回看了她一眼,眼底閃過一絲黯然,點了點頭,走上前收拾殘局。

他輕聲開口,聲音中帶著疲憊的沙啞,“不知是原料還是中間的步驟出現了錯誤。對純血種來說並沒有什麽明確的天敵,所以我想將能試的都試試看。失敗……也是在所難免的。”

來人安穩道,“想找出殺死純血種的方法並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不要急,總會成功的。”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目光突然在一個盒子上停了下來,指著問道,“這個是……?”

“一子的東西。”樞回答。

他走了過去,將盒子打開,露出裏面那塊醜陋的黑色石頭。在身邊女人的註視中將石頭拿在手裏,借著跳動的火光,樞輕輕一揮,一小片石頭表皮落了下來。他將石頭重新放好,小心翼翼地捧著那一小片石衣來到房間的另一個角落,打開一個空蕩的容器,將那一小片石衣丟了進去。

然後,另一只手在他的手心輕輕一劃,鮮血頓時冒了出來。

握著拳將血液滴進容器裏,頓時滋啦啦的聲音爆裂著響起,眨眼之間,容器裏的血已經隨著石衣一起揮發成了霧氣。

“這是……?!”女人驚訝地捂著嘴。

“力量太過了。”樞淡淡地說出自己的結論,顯然,他並不是第一次發現,“用這個殺死純血種的確不用費什麽力氣,但原料僅此一塊,全部加起來也不一定能殺五六個純血種。而且,它的真實用途不在這裏。”

“不在這裏?那是……”

樞瞥了她一眼,笑了笑,“一子回來的話讓她告訴你。”

女人怔怔地看著他好不容易露出的笑顏,眼底也染上了一抹笑意。她伸出手指抹過樞的臉頰,笑道,“臉上都是黑灰。”

樞楞了一下,不甚在意地笑笑,“謝謝。”

“我們之間不用客氣。”女人收了手,望著眼前這個臨時變為實驗室的地下房間,憂心忡忡地開口,“你真的相信一子能回來嗎?那天,我們看她似乎……那次的屠殺,裏面有她的手筆吧。究竟……發生了什麽?”

“那不是她的本意。”樞飛快地打斷她的話,語氣之堅決,令原以為足夠了解他的女始祖微微一怔。

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語氣過於強硬,樞放柔了表情,“抱歉……事及一子,我有些失控。”

“沒事,我理解。”她安慰地拍了拍樞的肩。

靜靜地望著樞收拾東西的背影,純血種小姐的臉色明暗不定。過了許久,她突然道,“一子她,不是普通的純血種吧?”

樞手上的動作一停,沒有回答,也沒有回頭。

女始祖卻並沒有在意他的不沈默,知道這是默認,笑了笑,將自己埋在心裏的話說了出來,“樞,有一個方法,能夠幫助更多的人類,可是這個方法沒有人試驗過,也不知是否有效。我想……等我們一起解決了一子的事情之後,我想做結束這場戰役的先鋒。”

樞怔楞地回過頭,驚訝地望著眼前的女子。

“別這樣看我……”女子笑起來,那溫柔的眉眼裏盛滿了愛和堅毅,“我的願望,本就是希望人類能夠和血族共存。所以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願意為之效力的畢生事業。人類,不應該被血族所壓迫。”

時至今日,樞似乎重新認識了一次眼前人。

這個純血種之君似乎完全不像是一個徹底的血族,從沒有哪個血族願意為人類奮鬥,盡管他們的生命也都是人類所賦予的。而她不同,居然能夠在這場人類的浩劫中立場分明地站在人類一邊,並願意為之奉獻一切。

一子曾說她是有大愛的人,她的責任、她的胸襟、她的所作所為,能夠將所有的血族襯托得如塵埃般渺小。

她果然是配得起這樣讚美的人。

“別去,”樞突然開口,“這種事,讓我這個男人來吧。”

對面的人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你也好,一子也好,不適合這樣的事情。”

女始祖怔怔地盯著樞看了許久,忽然遺憾地笑了起來,“真可惜,我現在開始羨慕一子了。”

樞不明所以。

女子向前幾步站在了他面前,忽然給了他一個擁抱,感受到他的僵硬,灑脫地大笑出來,“樞你真是……哈哈哈哈……”

樞被她笑得尷尬起來,無奈地回抱她,“朋友一場,別亂取笑。”

話一出口,對方笑得更厲害了。

她放開眼前的男人,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起來,“能認識你真好。”

樞搖了搖頭,“別這麽說,這段日子謝謝你的照顧。因為一子的事我的確給你添了不少麻煩。”他頓了頓,又道,“實驗還在繼續,你不要著急,我們一定能找到方法。答應我,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沖動。”

女子笑了笑,並沒有接他的話,而是認真地道,“比起我,你不要再隨意用自己的身體做實驗了。”

樞挑眉,半晌才淡淡道,“這是必須的。況且……我還在找幫一子的辦法,這只能由我來做,假手不得他人。”

對面人微微蹙眉,剛要繼續開口,地面突然搖晃起來周圍容器頓時叮叮當當地磕碰。

房間裏的兩人好不容易穩住身型,互相對視了一眼,朝門口看去。

下一秒,只聽砰地一聲,地下室的門直直倒在了地上。

一身黑紗裙的紅發少女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暗紅色的眸子冷冷地望著裏面的兩人。

“一子!”兩人同時驚訝地開口,樞的動作更快,幾乎是瞬間站在了黑裙少女的面前,伸手將人拉進了懷裏。

“樞!”身後的女始祖忍不住擔憂地喊出口。她直覺一色一子的情緒不對,生怕樞再次被她所傷。

突然出現的一色一子一動不動地被樞抱在懷裏,冷漠的眼神直視地下室裏的女子,那冰涼的視線仿佛帶著實質的寒意,將整個地下室都籠罩在壓抑的冷寒和沈悶之中。

而後,她突然開口,“你想犧牲自己救人類?”

樞微微一怔,意識到這話不是說給自己的,放開手臂,也和一色一子一起看向了房間裏的純血種小姐。

“是。”對方猶豫了一下,果斷承認了。

一色一子涼涼道,“我可是你的敵人,這麽誠實地告訴我,不怕我動手?”

“那你就阻止吧。”女子輕笑,“殺了我,還會有其他人,並不是所有的吸血鬼都想要將人類變為仆人的。”

她說完,直直地望著一色一子。

許久,一色一子淡淡道,“勇氣可嘉。”

她不再看地下室裏的人,犀利的目光將狹窄的房間打量了一遍,目光在裝著石頭的盒子上停下來。頓了頓,她果斷走向了盒子,念能力倏然發動,一只手摁在了盒子上。確定裏面裝著她要找的東西後,發動念能力,下一秒,盒子憑空消失在了幾人面前。

她走過女始祖身邊時,夾雜著絲絲涼意的冷漠聲音在空氣中輕輕響起,“別輕易死。”

女子微微一怔,在她還來不及反應時,一色一子已經出了門,並一把抓住身邊樞的手腕,冷冷開口,“很抱歉打擾你們聯絡感情,不過這個人,我現在要帶走。”

說著,強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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