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當下，還能夠及時站出來為戚萌萌證明清白的人，也只有她何妤自己了。

明明說過會不惜一切，可為什麽柳梅的話開始時不時地在耳邊縈繞，八九年前初入娛樂圈的辛酸畫面如夜風一樣在腦海裏飄過。

走在冷清的小街巷上，何妤身心俱疲。

前方不遠處有個小酒吧。

酒吧裏悠揚著舒適的輕音樂，一改往常那種吵哄哄的烈熱場面。人也不多，但可以看出，來這裏喝酒的人都心事滿滿，唯獨……

唯獨在忽明忽暗的角落裏激情擁吻的那對情侶，與酒吧此刻該有的格調分外不合。

何妤進去，叫了杯雞尾酒，淺喝了起來。

大概十分鐘後，角落中那對情侶結束了熱吻，開始從裏面走出來，何妤無意放眼望去卻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龐。

男人摟著女人的細腰打著晃走出酒吧，何妤猛然回神，放下酒杯急急追去，從酒吧裏追出來後那對情侶已經走了十來米遠。

“臨藝！”

何妤在後面大叫一聲，聞聲，前面那對情侶雙雙止住了腳步。

女人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戚萌萌，可是，男人卻沒有，後一秒，男人拉著女人快速地往前跑……

—

從李左單的私人酒會出來後，段穎直接開車到戚萌萌出事的高級會所。

會所裏的人不會因為段穎的到來而感到驚訝，畢竟他們整個下午都在為他的到來做著準備，確切地說，段穎包了他們整個會所。

所以，在這個時候，會所裏除了他段穎別無其他顧客。

唯一讓會所管理層領導疑惑不解的是，段穎竟然要求會所裏的所有員工全部集中起來，為他提供一種奇怪的服務。

全體員工在包間外面排隊等候，一個一個進去，然後一個一個滿臉奇怪的出來。

此時，包間裏已經是第十三個進來的員工。

是個女的。

“段先生請問我能為您提供點什麽服務嗎？”

坐在大沙發上的段穎頭也沒擡，只冷淡說道：“照片，我出京娛樂十倍的價錢。”

“段先生您說什麽？什麽照片？鯨魚樂是……”

段穎揮揮手將之打斷，“好了你可以出去了，讓下一個進來。”

女員工奇怪的出去，下一個員工進來。

段穎還是那句話：“照片，我出京娛樂十倍的價錢。”

“……”

一時得不到回應，段穎終於舍得把腦袋擡起來，著眼打量著面前那個神情不安的男員工。

“怎麽？是不是我要出的錢太多，你害怕了？”

男員工的確害怕，反正現在算是明白過來了，剛剛集合時就有種不祥的預感。

“段……段總，這這錢我不敢要了……”

段穎：“怎麽就不敢要了，既然知道不敢要，那為什麽還要私自安放偷拍設備？”

男員工：“我……”

段穎：“說吧，你是什麽時候把照片賣給京娛樂的？”

男員工：“今……今天早上十點左右。”

段穎點了點頭，又問：“是你自己看到了商機，主動給京娛樂送過去的吧？還是說……你其實就是京娛樂的人，是京娛樂派來這裏當間諜的，佯裝給會所打工，實則為京娛樂提供圈內各大明星的隱私訊息。如果我沒有猜錯，你的直屬boss，叫柳梅。”

聽完段穎這話，被識破的間諜驚得雙手瑟瑟發抖。

“我……”

靜候片刻，段穎繼續說：“你說，我們娛樂圈在某種情況下，會不會發生一些很驚悚的事情，比如……殺人滅口。”

頃刻間，間諜跪趴在地上，聲音哆嗦地求饒說：“段段總求您放我一條生路求您放我一條生路我知道錯了……”

“你緊張什麽呢，這裏又不是香港。”

間諜猛擡頭，視線對準段穎那陰暗不明的眼睛，慌慌張張說道：“那那那段總您有什什麽指示，盡盡管說我一定會照辦的！”

“我沒什麽指示，不過我有個很不錯的建議。”

“什什麽建議您說！”

“我出京娛樂十倍的價錢買下你偷拍的全部照片資料，你就先出國躲躲，當然，你躲的可不是我，是京娛樂，因為有時候呢大陸和香港都是一樣的，所以我不能保證你不會有其他什麽意外發生。”

“我我把全部照片資料都交給了京娛樂啊！”

對於這話，段穎是一點也不意外，淡然一笑，說：“那行，你自己看著辦吧。”

“……別！您總得讓我做些什麽，否則我不安心……”

顯然，間諜怕段穎會搞他。

可是一旦跟段穎交底，事情敗露後京娛樂也肯定不會放過自己的。此時又見段穎不為所動，再三思量後，間諜還是把持不住了，說：“我還有備份的照片資料，但是……”

“有就什麽都好說了。”段穎平靜的外表下隱藏著得意之色，隨後問，“但是什麽說吧。”

“您給的十倍價錢，少了點，那不夠我東躲西藏幾個月就耗光了……”

段穎眉心微蹙，好奇問：“那京娛樂給你的價錢是多少？”

“三千塊……”

這時候段穎很不好意思的咳了咳，京娛樂小氣他段穎也總不能跟著小氣吧。

“我一次性給你五十萬吧，夠你躲一陣子了。”

“謝謝！謝謝段總！”

謝過之後，間諜突然問：“那個……段總，我實在是很好奇，我能不能在這裏問您一個小小的問題？”

段穎怔了一下，說：“你問。”

“您……真的是同性戀嗎？”

聞言段穎臉色大變，嚇得間諜身體一陣哆嗦，趕緊道歉。

轉而段穎陰森森的看著間諜，問道：“你，是不是打算在出國之前幹最後一票大的？”

“段總您誤會了您誤會了,我真只是出於好奇，不過您千萬別跟我說了，我我不想知道答案了……”

何妤回到戚萌萌家中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

聞著一身酒氣的何妤，戚萌萌擔心問：“不是說回公司嗎，你怎麽喝酒了？”

何妤出門的時候就已經向戚萌萌隱瞞了自己的目的，現在還將隱瞞著，“我今天不是有三個通告沒趕上嘛，公司就在大晚上把我安排去了一個酒會，小喝了點，不大事兒。”

“我去給你熱杯牛奶解酒，你先躺著。”戚萌萌撫了撫何妤的臉頰，然後起身走開。

躺沙發上的何妤趁機抹了一把剛從眼角裏擠出來的眼淚。

三分鐘後戚萌萌取來熱牛奶，正要給何妤餵喝，手機就響了。

看著“陳經理”字樣備註的來電顯示，戚萌萌遲疑了片刻，還是將手中的牛奶放在水晶桌上，然後走一邊去接電話。

“餵陳經理你好，請問找我……”

電話那頭的男人口音有些不要意思地打斷說：“戚小姐其實我這次打電話給你是想跟你說一件要事，我們公司董事層剛剛開完會，通過討論一致決定和你進行服裝設計工藝上所有相關合作項目的解約，那個關於違約金我們公司也會一次性補償給你，如果明天早上沒什麽事希望你能夠及時過來同我們簽訂解約協議。”

戚萌萌一臉訝異，忙問：“解約？！我們的合作不是已經落實到生產線上了嗎？為什麽突然要解約？！”

“實在很抱歉，目前生產已經全部叫停，我們不敢再用你的設計品牌了啊，市場消費者抵制你，廠商訂單大部分被迫取消，你說如果我們還用你的服裝設計品牌，你叫我們公司怎麽活？”

戚萌萌不再說話，此時此刻，才真真正正領會到了社會輿論的強大殺傷力。

“……那好吧，我明天過去跟你們簽訂解約協議。”

何妤聽到了“解約”二字便知發生了什麽事，甚至聯想到以後的日子，心裏不服氣，憑什麽，憑什麽！

何妤不甘心，戚萌萌更不甘心，真要一招就被打回以前的狼狽樣子了嗎？

在戚萌萌給何妤喝牛奶的時候，何妤裝糊塗問戚萌萌：“萌萌，如果有一天我突然不能拍戲掙錢了，你會養我嗎？”

“……會。”

然而，那正是戚萌萌想問何妤的問題，卻被何妤堵了下來。

何妤就想啊，戚萌萌，是個大才女，不能就此隕落，所以，不能讓她說那些話。

戚萌萌一定還能好好的。

當晚，何妤連做夢都在想著，明天將以一個什麽樣的方式去為戚萌萌討回清白。

第二天一早，何妤就被柳梅通知去一個大型商業展會，在會上她何妤只需要花兩三分鐘的時間上臺，面帶微笑照本宣科的念一些已經寫好的演說詞，內容無非是對某些商家的感謝與祝福，很落俗套，卻也很討得商家喜歡。

堂皇奢華的大廳中，坐滿了社會上流人士，包括一部分國內很著名的演藝工作者，坐在最前面的就是各商業集團的老總或董事長們。

在滿席人群中，何妤還意外發現了段穎，他坐在較偏位置。

何妤默念著手中的小紙條，看似在背演說詞，實則心裏在想，這是一個機會，為戚萌萌澄清真相的機會。

很快就要輪到她上臺了，她很緊張，手中的小紙條都捏出了汗：萌萌，我……我可以的！

韓晟上臺，臺下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

與此同時，一名服務員打扮的年輕男子向段穎的位置走去。

“都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

“現在就去把那些照片放出來吧。”

“好的。”

男子走開後半分鐘不到，臺上，韓晟身後上方的投影屏緩緩自動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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