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簌離在天後一掌之下,已然身死,神魂俱散。念之此為,逆天而行,強行收斂已消散在天地間的神仙魂魄,不過幾息時間,就是一口鮮血吐出來。

殷紅的血,粉色的玉蓮,瓷白的手,潤玉只覺這等畫面十分刺目。可是,他此刻竟不知如何做。

往事浮上心頭,潤玉自然記得念之法力有異之事。且他還再三告誡她莫要讓人知曉此事。可此刻,念之當著天後的面,強行救的人,是他的娘親。世間安得兩全法?

從未有過的心慌占據了潤玉全部思緒。

彥佑和鯉兒亦是被念之此舉吸引了全部註意力。

天後雖不知念之在做何事,但她一直以來都站在潤玉背後,她心中焉能不恨。她見此刻眾人皆將她忘在腦後,再次蓄力一掌,烈焰之力猛的推向念之。

這一擊猝不及防之下,正中念之胸前。

念之受裏向後摔去,手裏沾染了她鮮血的粉色玉蓮順勢被甩入洞庭湖中,不見了蹤影。

彥佑一把接住念之,在潤玉憤怒的目光中,急匆匆留下一句他帶念之去找風神水神救命,就一閃身消失在原地。

潤玉眼見著剛剛相認尚未得享天倫的娘親死在天後掌下,又目睹自己心尖上的念兒傷在天後烈火之中,再思及當日他鼓足全部勇氣躍出水面,便被天後所騙,服下浮夢丹,認賊作母。

一種暴戾的情緒自他心底蔓延開來,並逐漸放大。

應龍的天道庇佑,他這一怒,但見周邊草木之間,湖面之上,水汽皆化作水珠,浮在空中。此等控水之術,精妙怕不在水神之下。

潤玉運氣法訣,雙手展在身側,五指張開,掌心用力,萬千水珠均化作那致命冰棱,紛紛想著天後而去。此一擊,坡有撼天之威,動地之勢。

天後狼狽躲閃,待她看清那冰淩竟是同那日傷及旭鳳的一般無二,心頭火燒的更旺一些。在她看來,她乃堂堂天後,梓芬簌離潤玉之輩皆都該死,可笑簌離潤玉竟還妄圖反叛。

是以,天後一咬牙,完全不顧及剛剛她已然消耗掉大半靈力,竟是再次運起那琉璃凈火欲殺了潤玉。潤玉反叛之心,她剛剛看他轉身過來的目光便了然於心。那等恨到極致的目光,即便是她自覺勝券在握依然有幾分膽寒。

潤玉面對天後的絕力一擊,自然也不留手。此刻他全然將什麽顧忌大局,謀略之事拋在腦後,只想此刻便殺了天後洩憤。

受傷在前的夜神潤玉全力施為之下,對上靈力消耗大半的天後,二人再次對峙起來。

二人法力相觸之處,不斷的向周邊逸散著傷害極大的法力。

鯉兒摔在在地,洞庭湖面波瀾漸起,逐步加大,隱有沸騰之勢。

就在此刻,水神洛霖及時趕來。只是,他卻站在了天後身前,擡手擋下了潤玉的攻勢,以同樣的水系術法將潤玉的攻擊引導到湖面之上逐步化解掉,只是那法力餘波仍是激起湖面一片水花。

洛霖此舉亦算得救了天後一命。

在洛霖相勸潤玉之時,奇鳶現身將吐血的天後帶走了。

潤玉楞在原地,滿腔怒火消散下去之後,是鋪天蓋地的悲傷翻湧上來。他雙眼含淚,不解的看向洛霖。

洛霖搖搖頭,勸他莫要沖動。荼姚無道,可她到底是天後。無論如何也不能在凡界隨意將她擊殺。

潤玉雖知天後死在此處,死在此時,死在他手上,於此時勢力尚微的他來說有害無利,可剛剛經歷的一切,讓他實在無力再去應對水神。他心神俱疲的拉起鯉兒,回去了璇璣宮。

回到璇璣宮的潤玉,來不及療傷,將鯉兒交給鄺露,便去了風神府尋念之。

等潤玉到了風神府,臨秀不在,彥佑不在,念之也不在。

拂綠紅著眼睛對潤玉一拜之後,告知念之被帶去了鬥姆元君處。她傷的太重了,除去琉璃凈火的傷勢之外,因她逆天改命強行引魂之事遭受的反噬更加嚴重些。

上清天鬥姆元君坐在蓮臺之上,她面前臨秀跪地俯首,哭求師尊救念之一命。哪怕一命換一命。彥佑抱著昏迷不醒的念之跪在臨秀身側,亦低頭哀求。

鬥姆元君擡手施展法力探向念之,隨即面色沈重的緩緩搖了搖頭。

“師尊。”臨秀見鬥姆元君都搖頭,心下頓生絕望。她近乎囈語般叫聲師尊,帶著滿滿的哀求和身為人母的絕望。

“她本就非天命之人,逆天而生,此番,她強施引魂之術,遭天道反噬,此傷無法可醫。”鬥姆元君招手,令彥佑上前來,她拂塵在手隨意揮灑之下,在空中留下一個寧字,待彥佑帶著念之上前,鬥姆元君施術將這個字推入念之體內。“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人遁其一。她本非天命之人,既她能生於此方天地,天道便自會留予她一線生機。”

“師尊,要如何才能救念兒?弟子願不惜一切代價換我女兒一命。”臨秀又是重重叩首。

“我曾與念之說過。天地六界,凡人最苦。可那凡界蕓蕓眾生卻實是天道的寵兒。且送她如那輪回,轉百世,若能得天之幸……”

作者有話要說: 打鬥場面真的不會寫,湊合看看吧/攤手~

今天得聞噩耗,漫威之父也走了啊。本來想去看毒液的,想著昨天說好了今天補更新的,就沒去。

☆、受刑

潤玉匆匆趕來,便見風神和彥佑俱都面色不虞,他一時間心下更是難過,也不知該說什麽。

他沈默的從彥佑那接過念之,跟在風神身後。

再次來到天命府,跟隨緣機仙子走至因果天機輪盤前,物是人非。

“彥佑君,麻煩你去尋洛霖來見一見念兒。”臨秀低頭給念之整理儀容,支開彥佑。

彥佑離開,緣機也十分有眼力勁的暫時告退一下。

待只剩下臨秀潤玉和昏迷的念之,臨秀方才開口。

“潤玉,念兒此去,千年不得而歸,你可還願等她?”一千年,足夠發生很多事情了。光陰冉冉,人心易變。當年太微等上天帝之位,就跟變了個人一樣,往昔情誼便如同為了奪位刻意而為。

自來便有神仙歷劫身死道消之事,念兒此番百世輪回,便是得以生還,潤玉可還能在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上保有初心?

潤玉自念之身上召喚出那片龍鱗,運起法訣,龍鱗隱沒在念之體內。

“仙上放心,潤玉初心不改,願同念兒生死相隨。”往昔的一幕幕皆在腦海盤旋,布星臺,落星潭,花界,凡間,魔界,“念兒為潤玉所累,受天後所害,此仇不共戴天。我定會登上天帝之位,還天地一片清明,待念兒歸來。”

潤玉的話不可謂不動人,臨秀只能也願意去相信,潤玉所言非虛。

水神得彥佑傳信,慌忙趕來。聽到念兒重傷不醒,連師尊都救不得之事,水神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父女連心,那一刻,他心底生出無限悔恨和對自己的痛恨。巨大的悲傷令他整個人都看起來頹廢許多。

“念兒,”一路上彥佑詳細說了今日洞庭湖邊之事,水神十分後悔自己出手救下天後之事,他恨自己的無能。梓芬死在天後之手,他選擇忍下,如今,天後又傷及他的女兒,他竟再一次——

緣機見人已到齊,給他們片刻時間道別。說是道別,也不過是留下的人徒然傷感一番罷了。

念之再一次落入因果天機輪盤,這一次的她一臉安詳,無知無覺的,全然不似上一次,她撲騰著喊救命的糗樣。緣機卻有些難過的悄悄擦了擦眼眶。

寂靜的璇璣宮,曾在拂綠的布置下,綠柳成蔭,又因念之術法,遍布冰花雪花。在念兒離開之後,冰雪日漸消融,直至失去了蹤影。

潤玉站在一棵歪脖柳樹邊,滿臉懷念。曾幾何時,念兒便是坐在這棵樹上聽他撫琴,與他言說每日瑣事。

鄺露急急忙忙跑過來想潤玉稟告,言說大事不好,天後以叛變之名,欲以三萬雷火之刑取洞庭三萬多生靈的性命。

潤玉如何忍心,他強行壓下翻湧的氣血,沖上九霄雲殿,為洞庭生靈求情。

天後此番在洞庭便面子裏子都丟個精光,如何肯饒過。潤玉看看身旁五花大綁跪在地上的彥佑同鯉兒,難過的閉了閉眼睛。白色衣袖下的手緊緊握拳。

“潤玉知錯了。還望母神開恩。”潤玉說著,俯身重重拜了下去。

天後露出得意的笑,卻並不滿足。她雙目瞪圓,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雷公電母,悠悠然開口道:“本座並非不通情理,給你兩條路選。要麽跟洞庭餘孽劃清界限,你親自掌刑。要麽代這群餘孽受過,替你親生母親贖罪。”

天後咄咄逼人,潤玉豈能不懂她的想法。他袖子遮掩的手握的更緊,急促的呼吸之後,說出違心的話。

“孩兒錯了,孩兒願意一命抵一命。”

“算你識時務。”天後天後目的達到,十分得意。

潤玉又言:“潤玉不能背叛生母與母族,我願一力承擔所有罪責。”

天後隨意揮了揮手,示意雷公電母行刑。雷公電母心下不忍,面上不自覺帶出幾分,動作遲緩上幾分。

天後不滿的看過去,二人也只好動手。

可憐潤玉本就受傷未愈,又因為念之之事,沒有好好調養。雷火加身,他難耐的發出嘶吼。天後看著潤玉難受的樣子,心裏一陣痛快。她忽而一擡手,手上浮現出一朵紅色火焰,手掌推向潤玉的方向,強大濃郁的火靈之氣加諸在潤玉身上,使得他緩緩從地上飄起。

震澤天雷,無極電光,蓮臺業火,彥佑不忍的偏過頭去。他不知道潤玉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願意承受此等連窮奇都熬不過的極烈酷刑。亦無法想象潤玉此刻承受了多大的痛苦,令一向隱忍的大殿嘶吼不斷。

天後忽而收回手中焰火,雷公電母順勢亦收起法器。頓時失去雷火滯空之力的潤玉重重摔落在地上,一口鮮血吐出,沾染了他一身白衣。彥佑同鯉兒連忙上前去查看潤玉狀況。

彥佑被縛行動不便,但見潤玉看起來奄奄一息的樣子,跪轉身去面向天後,心中意氣激蕩,直言說旭鳳是他所害,讓天後有什麽沖他來。

天後本還收斂幾分,此刻聽得旭鳳的事情,竟是不管不顧,運起了琉璃凈火。紫色蓮臺浮現在她雙手。

雷公電母出言相阻,天後卻冷眼威脅。

他二人位卑言輕,出言相勸已是鼓起莫大勇氣。但見天後執意要謀害天帝之子,他二人哪裏還敢阻止。

眼看潤玉彥佑鯉兒便要死在天後手上,洛霖突然出現在大殿之上。

他與天後一番言語機鋒之後,一直在用觀塵鏡(不知道那個叫什麽,大概起個名字,懂就行了。就是神仙看別人在幹什麽的寶物鏡子。)偷偷窺探九霄雲殿的天帝也出現在天後身邊。

“都適可而止吧!”天帝大手一揮,令天後收起琉璃凈火,水神也收斂怒氣。

隨後,天帝大義淩然的說了一番話,令天兵傳旨,饒洞庭水族一命,令他們終於天界不得再犯雲雲。

天後有些不情願的說了句好人都由陛下來做了。

此事已了,洛霖扭頭去看仍趴伏在地的潤玉,不禁輕聲喚他,“夜神?”

潤玉強自撐著,緩慢的勉強跪坐而立,只看他不再挺直的腰背,便可知他此刻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潤玉,替洞庭三萬六千四百生靈,叩謝天恩。請母神下令釋放。”潤玉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卻仍是堅持說完,鏗鏘有力。

天帝水神彥佑鯉兒皆看向天後,天後揮了揮手手,示意雷公電母去放了洞庭餘孽。

天帝見此事已了,言說令天後善後,自己便大步離開了九霄雲殿。

天帝離開之後,天後往前走了幾步,來到潤玉身前,以高高在上的姿態,說著風涼話:“三萬道天刑比淩遲還要苦十倍,療傷更甚,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寧願自爆內丹。一了百了。”天後說完,輕蔑的掃了地上仍跪著的潤玉一眼,欲轉身離開,卻聽到潤玉出言。

“母神放心,孩兒一定不會死,一定會好好活著,親眼看見母神兌現上神之誓,放了他們所有人,不再反覆。”

潤玉此言,令本志得意滿的天後十分生氣,只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冷哼一聲表達不滿,然後留下一個自以為高高在上無可侵犯的背影,離開了九霄雲殿。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這一段,潤玉受刑之後還對天後放狠話這段,特別帶感。所以特意去找出來這一集電視劇,照著臺詞抄的。是第35集。

小劇場:

潤玉:念兒離開的第一天,想她。

ps:感謝嘉禾同穎新的地雷~

☆、療傷

待天後離開之後,九霄雲殿之上,潤玉一口氣松下來,便再也撐不住,軟軟的摔倒在地。

洛霖正在給彥佑送綁,可憐小鯉兒小小個人使勁扯著潤玉不讓他倒下,卻被潤玉一並帶倒。

洛霖看著雖相處不久,卻顯溫馨的兄弟兩個,不免想起了錦覓和念之。她二人不曾相認的時候,相處還算得上愉快。可偏偏在他認回錦覓以後,念兒對錦覓總是淡淡的。他知道,那是念兒在怨他。

水神一時傷心,便也留下兄弟三人,心不在焉的離開了。

彥佑背起潤玉,往璇璣宮而去。

平日裏,他見慣了大殿言辭令色,端方君子的樣子,更是因為兩次被潤玉所制,不太敢在他面前造次。可如今將他背在身上,方才發現,原來他那麽瘦弱。聽著他陷入昏迷低低的在他耳邊囈語,一會兒叫娘親,一會兒驚呼念兒的。真真讓人心疼。

半路碰上鄺露,二人協力將潤玉安置在床上。彥佑運起法力為潤玉療傷。只是,三萬天刑之苦,豈是彥佑這般仙力的人能處置的。

最終還是天帝來了一次。天帝給潤玉療傷之後,給潤玉講起了那段往事。昔年,他剛剛登上天帝之位,便逢天魔大戰。水神雖助他登上天帝之位,可那之後,水系一族明哲保身,與魔界的戰鬥中,全憑鳥族勢力相助,方才勉強擊退魔族。也是因為此時,太微對荼姚才會如此寬宏容忍。

“那時,正逢上荼姚過壽辰,你娘她跟著太湖水君上天界來給天後拜壽。她當時芳齡尚小,一日她誤入省經閣,剛好碰見了我。她不知我天帝身份,我二人日日約在省經閣相見。”天帝將那段往事娓娓道來,潤玉卻是越聽越生氣。

少女慕艾,將自己的婚約拋擲腦後,滿心滿眼裏都是天帝。而天帝便是明知簌離有婚約在身,才故意誘使簌離毀去婚約,未婚生子。如此,東南水系反目成仇,自此分崩離析。水族也失去八百裏太湖,荼姚順勢將太湖收為鳥族地盤。

只是有一點,天帝未曾告訴潤玉,簌離樣貌頗有幾分與梓芬相似,那段短暫的露水情緣,除卻留下潤玉這個兒子之外,簌離在他心裏也曾占據了一點點位置。所以,他才將天地至寶靈火珠相贈。

天後荼姚在嫁給太微之前,乃是鳥族族長,且是六界唯一的一只鳳凰。素來被人恩寵討好,可嫁給太微之後,她卻慢慢發現太微只是為了她背後的鳥族勢力,對她無分毫感情。

天後身為鳥族族長和天後的驕傲,讓她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選擇是錯誤的。是以,她一邊極力維護太微的天帝之位,助他排除異己,鞏固權勢,另一邊,她對出現在太微身邊的每一個女人都心狠手辣。梓芬尤甚,簌離因為肖像梓芬,亦遭滅族之災。

若非水神洛霖一念之善,將她私藏在洞庭湖底,她也早已身隕在太湖。

“動心忍性,動心忍性,為父教了你多少次了,你怎麽就是學不會。如今你與天後勢成水火,這讓本座十分的為難。天後是有些過分,但她是奉了本座的命令。你拂逆天後,就是拂逆本座。九霄雲殿上所發生的的一切,就當做是個教訓吧。”天帝講述過往事,忽而轉移了話鋒,言說對潤玉的不滿。

潤玉起身拱手行禮,道聲:“孩兒知錯。”

天帝又言,“今日之事,關乎到天界的聲譽,你為洞庭餘孽受過,遭受天雷電火之事,日後萬萬不可提及,知道嗎?”

“是。”潤玉心有萬千卻也只好如此回答,做一副低眉順目的樣子。

“好,那你就立個上神之誓。”天帝不知是習慣如此,還是連自己的兒子也不願意相信,他說出這句話後,潤玉右手縮在袖子裏緊緊握拳。左手舉起,並三指,收兩指,起誓。

之後天帝難得的露出幾分慈父之色,與潤玉說些不知真情還是假意的關心,又言說日後要靠潤玉制衡鳥族。潤玉問起洞庭生靈之事,天帝借此話機,講述了一番帝王心思。言說天道無情。說完他便甩袖離去。

待他走至門口,忽而回頭,對著潤玉說道:“我知道你不服氣。可是,你不知道的是,天帝才是這世間最大的囚徒。”

也許這最後一句是出自太微的真心,潤玉竟看到天帝少有的真情流露。那般無限惆悵,似在追憶往昔,又似在後悔,無可奈何,不得已而為之。

天帝離開之後,潤玉默默流淚半晌,他方才收起滿腔愁緒。沈默的整理儀容,內心卻更堅定了要奪位之心。

幾千幾萬年的漫漫仙途,若眾仙神都如天帝一般視一切生靈如蚍蜉,心裏眼裏只有權勢與利益,無一絲惻隱之心,那這神仙當的又有何意義?他尚記得念之在凡界為人之時,雖身為山匪寨子的少寨主,可她最喜歡的一句話卻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他想,若是念之並非仙神之身,若非他插手念之的生活,說不準,韓老虎和韓志平能帶著老虎寨的兄弟,真的實現如此理想呢?

“念兒,即便你不在,你想走的路,潤玉也幫你走完。定有一日,六界和平共處,再無征戰。便如那小小的老虎寨一般,不問姓名,不問生平,不分種族,和樂融融。”

潤玉養傷數日方才下床。他本意為簌離守孝,天後卻有意刁難。

天後排遣侍女前來,言說體恤大殿替母守孝,在璇璣宮靜養即可,無需出門處理事務,布星值夜亦可不去。還送來兩種喪服,一生麻喪服,乃龍魚族禮制;一緦麻孝布,乃天界禮制。

潤玉言說兩個俱都放下,那小侍女卻紛紛出言,言語之間雖無一字不恭敬之詞,可一番話說下來,滿是冷嘲熱諷,威脅滿滿。

潤玉伸手摸了一下那生麻喪服,心中想著自父帝那裏得來的教訓,到底還是接下了那緦麻孝布。只手用力握緊了托盤。

此時他勢小力微,尚不宜同天後翻臉。若不能一擊而中,令天後就此失勢,他的小反抗不過是徒傷幾身罷了。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定要忍常人所不能忍。

待兩個侍女離去,潤玉拿起那緦麻孝布發洩一般向地上扔去。

正巧彥佑帶著鯉兒前來,彥佑見潤玉心情不愉,強自忍下自己心下的難過,掛著一張一如往昔的笑臉模樣,說些玩笑話緩和氣氛,又正經言到:“孝存於心,幹娘泉下有知,大殿你頂著天帝天後重重壓力,還堅持為她守孝服喪,已經很不容易了。相信她一定能含笑九泉的。”

潤玉卻沒有被安撫,他一方面想著念之逆天之舉,興許娘親沒死,又覺得念之受天道反噬,此時怕是未成。此一役,他生母身死離去,所愛重傷亦離開了他身邊,心中之憤懣實難以抒發。

“這遠遠不夠。一口氣上不來,往何處安身。”

“那大殿不如放下一切,跟著我和鯉兒,一起遠走高飛,可好?”彥佑對潤玉的感受並不能感同身受。他雖也難過於幹娘身死,亦悲痛於念之之傷,可是,他素來習慣了接受這些令人難受之事。江湖浪蕩,一切都淤積心底,一切都看得開。至少,他自認為一切都看得開。

他看著潤玉,便如同往昔在洞庭湖底看著幹娘。他們一樣滿身仇恨,心中只有覆仇。他十分害怕,他怕潤玉亦步入簌離的後塵。

天帝天後權勢滔天,夜神孤苦伶仃,除了念之,連朋友都沒有一個,如何能覆此仇?且若覆仇未成,反誤了自己性命,何其冤哉。

天後想要制潤玉於死地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經此一時,她對潤玉的監視只怕更為嚴密,對他的一舉一動更為苛刻。

如此險境,他實不願潤玉留在其中。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段寫起來好生氣啊,感覺潤玉怎麽那麽慘

【為了彥佑和穗禾日後在一起,此處開始彥佑君脫離電視劇線路,洗白他/攤手】

ps小劇場:

潤玉:念兒離開的第二天,想她,想她~

☆、守孝

潤玉對彥佑的提議,只能搖頭。此刻便是他想做閑雲野鶴,也做不得了。更何況,他怎甘心放過那些惡人。

彥佑早有預料,將簌離曾交代過的東西,一個金色盒子遞給潤玉。盒子裏面,是鳥族翼渺州兵力布防圖,龍魚族令符等物。

潤玉在璇璣宮內守孝,他既不出門,亦無友人拜訪,閑暇無事,便一個人看書,下棋,品茶,亦或者坐在那裏什麽也不幹,就發呆。

小白鼠白瑕被魘獸自鼠仙那兒帶回來,他不見念之,就吱哇亂叫,指手畫腳,他憨態可掬的樣子,逗的潤玉微微一笑。

“你這小鼠又來作怪。鼠仙當真未告訴你念兒的事?”潤玉遞給桌案上的白瑕一杯清茶,茶杯他已選了最小的,但白瑕只他半個手掌大,這茶杯仍顯的大了些。

魘獸見小白鼠被潤玉愛憐的摸頭,自己也蹭過去潤玉旁邊,搖頭晃腦的賣萌。潤玉自然看出魘獸的心思,亦伸手給魘獸順了順頭頂的毛。

小白鼠白暇喝過水,一躍跳到魘獸的腦袋上,揪著魘獸細小的絨毛,令引魘獸行走間的方向。魘獸也是好脾氣,兩小獸玩鬧著拋開了。

潤玉笑了笑,也不喚他們。左右,他們曉得厲害關系,自己能護好自己。

潤玉將桌案上鄺露怕他無聊,日日更新的書簡拿來看。初時不過粗粗掠過,待看到一卷竹簡上提到的隕丹之事,他便細細看去。念兒素來喜歡寫離奇的小玩意,她自己的那個袖裏乾坤裏不知道藏了多少連她自己都忘在腦後的東西。

潤玉伸出手腕,撩起袖子,手腕之上,一串藍色人魚淚,一根綴了粉色珠子的紅繩,他憐惜的摸了摸那紅繩。隨即將那書卷細細收好,同之前的滅靈箭矢放在一處。他想著等念兒回來的時候,這裏怕是能攢下不少東西了。待念兒一樣樣看過去,定然高興。

一日,時逢月下仙人壽辰。潤玉身負重孝,不便前去。便令鄺露帶上他和念之準備的禮物,送去給月下仙人。並放她假,允她在姻緣府陪同月下仙人盡情玩樂一日。

潤也念之給月下仙人帶的禮物,乃是念之歷劫歸來後,親去凡界尋匠人做了一套上好的皮影戲。並一些人界流行的皮影戲的話本子。此物送於月下仙人看折子戲用,剛剛好。另外,潤玉還從人界帶回來幾壇好酒,一並送去給月下仙人。

紫坊雲宮,天後亦排遣穗禾去給月下仙人祝壽。旭鳳小的時候,乃是月下仙人照顧長大的,對他十分親昵。天後想著穗禾若得月下仙人的喜愛,將她二人湊作一對兒,定能令二人姻緣圓滿。

穗禾心下雖有幾分不情願,但是到底還是帶上賀禮,並提了一盒點心去了姻緣府。

月下仙人的壽宴,十分熱鬧。只因著潤玉旭鳳都未前來,他站在門口撅著嘴不高興。

穗禾送上賀禮,行禮,恭賀月下仙人生辰快樂。

月下仙人對穗禾的印象本是好了幾分的,只是凡界發生的那些事情,他亦在天命府同緣機一同看見了。對於她下手弒父之事,十分不喜,看見她都覺得三分心寒,如此,面上不覺帶出來幾分。

只不過看在天後的面子上,月下仙人強撐著笑臉與她言語幾句,便讓她先去坐著了。穗禾前腳踏進姻緣府,便聽到身後傳來月下仙人十分高興的喚錦覓的聲音。

“哎呀,小錦覓啊,你終於來了。你不知道,你好些日子沒來,我這姻緣府實在寂寞的緊啊,寂寞的緊啊。”月下仙人笑呵呵的拉著錦覓的手臂,將她留在身邊,一邊同她說話,一邊迎接賓客,姿態親昵自然,溫馨和諧。

穗禾忍不住心下一酸。自去尋了個角落坐下來,只覺得自己與這熱鬧的場合十分不融洽。

待賓客到齊,天帝亦來給月下仙人賀壽。

鄺露的父親太巳仙人玉箸敲擊酒杯,吟唱了一曲凡界小令,給眾人助興。

此小令言:“君不見徐卿二子生絕奇,感應吉夢相追隨。孔子釋氏親抱送,並是天上麒麟兒。大兒九齡色清澈,秋水為神玉為骨。小兒五歲氣食牛,滿堂賓客皆回頭。吾知徐公百不憂,積善袞袞生公侯。丈夫生兒有如此二雛者,名位豈肯卑微休。”

這一番小令唱下來,既誇讚了潤玉旭鳳,又誇了天帝,天帝十分高興。便問太巳仙人可有什麽心願未了。

太巳仙人起身回稟,言說自己的女兒鄺露已是芳齡,想尋一門好親事。太巳之言,在座的稍微有點腦子的都明白他的意思。大殿下夜神已有婚約在身,雖水神風神之女未在此座,但是顯然太巳相中的並非潤玉。而二殿下旭鳳,雖一直傳聞天後有意讓旭鳳取穗禾為妻。只這幾千年來,此二人之間關系顯然並不親密,更別說成婚了。

且,天界天帝天後一家,與人界帝王家也沒什麽不同,他們這些天界的臣子也有凡界將相的小心思。太巳怕也是看上旭鳳天後之子的身份,日後繼承天帝之位,他的女人便是天妃。

天帝本無此心思,但見太巳有這想法,他有看席位之上,鄺露一身綠衣,雖不是國色天香,絢麗奪目,但是細看過去,亦是小家碧玉,清潤如水,姿容不俗。若旭鳳能取了太巳的女兒,倒也沒什麽不妥。

天帝剛要開口應下此事,便見鄺露起身行禮。

鄺露一心只在夜神之上,哪裏原因嫁給他人,更何況是天後之子的旭鳳。只這眾目睽睽之下,她一番心思著實不能透漏,只稱自己年紀尚小,未曾想過婚配之事。又說她爹爹喝醉了胡言亂語,請天帝陛下莫要當真。

天帝見鄺露不願,便揭過此事不提。席位上大家換了話題,喝酒玩樂,氣氛再次熱鬧起來。

鄺露和太巳隱在眾人之中,小聲爭執。只他們父女二人,雖是爭執,但那濃濃的親情,令在場看到的人都有些眼紅。

先是水神洛霖心下有感,沈默著喝酒。眼裏的羨慕卻無論如何也遮擋不住。

後見穗禾仰頭灌掉一杯冷酒,起身稱說自己不勝酒力,先行告退。步履匆忙逃也似的跑出了姻緣府。

太巳和鄺露那一幕實在是太過刺激到穗禾了,她不禁想起在凡界之時,定南王對她百般呵護。那般疼愛,至情至性。甚至定南王位高權重,為了不讓她受一絲一毫委屈,在她娘走後,竟也一直未娶。

可是,她做了些什麽?為了旭鳳,為了一個眼裏從來沒有她的男子,與她爹爹數次爭執,最終站在爹爹的對立面,還在覺醒了天界記憶之後,在他和旭鳳對峙之時,她竟然趁著爹爹因她心神被牽制之時,趁他不被想要殺了他。

“穗禾啊穗禾,你真是狠毒啊。”穗禾在心底暗罵自己。可是,她做了一切種種,她得到了什麽?什麽都沒有。

穗禾回到紫坊雲宮,同天後說起旭鳳對她無意之事。也說起後悔凡界殺了唯一愛她的爹爹。天後卻不以為意,說旭鳳只不過是被錦覓一時迷了心神,待他醒悟過來,定然知道誰才是值得他愛的人。再說穗禾那凡界的爹爹,天後就更加不以為意。

“他不過一介凡人,能做你爹已是祖上修福了。且你不是已經去緣機仙子那裏求了他下輩子的前程,還有什麽好後悔的。”

聽天後一番話之後,穗禾雖心裏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但是還是被說服了一般。她將這些心緒壓下,一如往日的,勤勤懇懇的治理鳥族,用盡心力的討好姨母與旭鳳,然後期待著一日旭鳳繼承天帝之位,迎娶她做天後。

作者有話要說: 補上昨天的更新。

既然大家都想看,那就穿插著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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