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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插手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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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處副峰,走走留留,容玄示意周笙出去。周笙有點想留下看熱鬧,三步一回頭見容玄不理他,只得出了門。

葉天陽和寧樞相視點頭,讓唐鬥也出去,要麽跟著周笙,要麽回住處和雷火會合。

謝宇策停在那兒,沒有半點要出去的打算。許多弟子就是看到謝峰主還留在原地,有的慢慢踱步出門又轉了回來,臉色陰晴不定,似乎猶豫不決。

突然,站在葉皓然身側不遠處的一位賊眉鼠眼的小弟子突兀地開口,打破沈寂:“咦,臺上這位,這不是萬獸峰峰主葉天陽的師父嗎?難怪看著眼熟。該不會是別有居心吧,不然最開始怎麽不說。”

底下頓時炸開了鍋,容玄的徒弟是葉天陽,同樣是一峰之主!?師父當上炬赤峰峰主若只為徒弟謀利,這所謂的炬赤峰不就成了萬獸峰的附屬煉器峰了!

不可,萬萬不可!

本來一場混戰,能趁戰亂保命的同時撈上一筆無比困難。

而萬獸峰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新峰從一開始的全軍覆沒,到現在弟子擴增到了數百位,更有強大妖獸坐鎮,實力越發深不可測,眾人都說是峰主的功勞,而萬獸峰作為炬赤峰這邊的副峰中少有的保存完好甚至更上一層的副峰,這就微妙了。

當峰主本該被稱心機城府極重,而被眾峰忌憚排斥在外,可看到葉天陽本人的所作所為,連炬赤峰峰主的骨灰也弄錯,實在生不起戒心,只當他陰差陽錯得貴人相助,撿了大便宜來自我安慰。

可現在不同了,又來個貴人是他師父。

連師父也來參一腳坐擁炬赤峰,日後若是這兩峰聯手,有炬赤峰全力支援,崛起一個萬獸峰不是難事,反觀他們這些副峰,用峰內弟子屍骨給人築高臺,辛苦這麽久到頭來半根毛也撈不著。

豈能甘心!

對容玄當峰主不滿是其一,更多是對葉天陽嫉妒不已,憑什麽好處都被這傻小子得了!

故眾人自己不甘的同時,就想謝宇策趕緊表態,此時不反更待何時!

葉皓然笑道:“當師父的向來只偏愛自己徒弟,這該不會是早就商量好了的,峰主之位你先當一陣子,等段時間再找個理由交給徒弟?”

謝宇策沈下臉來。

萬獸峰日後的發展,豈是小小煉器峰能企及的,容玄正要嘲諷,可還沒等他開口,徒弟聽不下去了。

葉天陽道:“說反了,徒弟當然得聽令於師父,哪有師父聽徒弟命令的道理。師父為煉器峰峰主,萬獸峰會是第一個擁護者。”

容玄怒斥他:“看著就夠了,誰讓你多嘴!”

葉天陽沒被喝退,繼續把話說完:“再者,徒弟都能做峰主,師父更是綽綽有餘。”

容玄對血傀下令,直接攆人,萬獸峰不參戰,根本不需要炬赤峰扶持,葉天陽無需留在這裏。他倒不在乎別人說閑話,只是日後萬獸峰崛起,他不希望有人說徒弟沒本事,全靠師父支持。

血傀毫不客氣,葉天陽怎麽也不動,他看著容玄,那一瞬間無數種情緒充斥著整個面孔,以往的溫和蕩然無存,讓熟悉他的人均是一震。

葉天陽大拇指揩了下嘴角的血,道:“徒弟初任峰主還不嫻熟,師父以身作則親自教我一峰之主是什麽樣子。我們師徒關系沒有諸位想得那麽好,就算我是好心,師父也不會領情,所以師父趕我走,我不會走。”

不少人交頭接耳,有走到門口的人又轉頭回來。原本幾乎空了的大殿稀稀拉拉地多了一些人,三五成群不知在說些什麽。

看樣子師徒關系是不怎麽樣,有人說徒弟不識時務,也有極少的人看向容玄帶著一抹讚嘆。

教徒弟不惜以身作則,難怪處事極有大家風範,不過是不是真有那能耐,眼下還看不出來。

寧樞不動聲色地掃了葉天陽一眼,不知想到了些什麽,而後微不可覺地搖了搖頭。

謝宇策嘖嘖幸災樂禍,看來不只是他示好,容玄不領情,徒弟也一樣,而且更狠,本身挨打挨罵他就見多了。當徒弟也難做。

就算話說到這份上,人家師徒二人的事也不好大做文章。但還是有人不依不饒:“容峰主明著暗著擺了寰宇峰一道,讓謝峰主吃了啞巴虧,這要如何賠償?至少給個交代。”

“休要胡說,掌門金令在誰手上誰就是峰主,與任何人無關。”晏海神色古怪,讓馬昭青睞有加的萬獸峰峰主,竟然是容玄的徒弟,能教出這麽個徒弟,自個沒點真才實學,誰都不會信。

“謝宇策都沒說話,還輪不到你們說三道四。想聽交代的都滾出去,本峰主不說廢話。”容玄擺手,血傀閃電般出擊,直接把那人強制性退出門去,門口兩道血傀把關,弟子一旦出了門就不準再進來。

待大殿靜寂下來,最後留下的只有六處副峰,萬獸峰留下兩人,寰宇峰除了謝宇策之外,他的心腹也留了下來,至於葉皓然為何還在這自討沒趣,容玄從不懷疑他臉皮的厚度。

“既然如此,洗耳恭聽。”謝宇策熟知容玄的能力,這人既然這麽說必定是有一番想法,謝宇策抑制不住好奇。並且容玄的態度也讓他捉摸不透,感覺事情沒那麽簡單,他沒那麽好打發。

“火煉峰縱容外族猖獗,手段卑劣,讓人不齒,此仇不共戴天,不可不報。”一句話就足以說明一切恩怨。容玄簡明扼要,嗓音平靜下來,“正如謝峰主所言,這一戰非戰不可,而且非贏不可,角逐千峰會排名,這近十年的時間是最好的機會!能存活下去則有望角逐兩百甚至前五十,甚至提前進入主峰領域!”

這裏的副峰之所以一盤散沙,其主要是峰主心浮氣躁,鼠目寸光,下屬缺少引導,以至看不清方向。可一旦點醒,目的都是一樣——所有不惜性命的爭鋒,都是為了爬上去。

容玄吐字清晰,他一句話一句話說下去,底下弟子的神色從最開始的玩味到逐漸認真,最後鴉雀無聲。

“只要能存活就是贏家,戰要講究方法,收獲多於付出才能保證元氣不傷。想要越戰越勇,時刻處於巔峰,那麽丹藥和法器的來源必不可少。”

各大副峰不缺靈石,缺的是丹藥和法器,一旦交戰,這東西危機關頭除了自爆就只能被敵人奪走,各大副峰都願意將靈石換成等值的法器,只可惜參戰耗損法器太多,且沒有補充。

可這都是普通副峰的難題,用不著旁人來提醒。

眾所周知,聖殿所屬煉藥副峰以培養煉藥師為主,而煉器副峰則以培養煉器師為主,以便聖殿新鮮血液能源源不斷,所以煉制法器或丹藥頂多剩的用來單賣,其總類繁雜,數量不多,相對零散,甚至會在千峰會上拍賣進行另類比拼,與普通副峰沒有利益沖突。

畢竟時常碰到法器需要重鑄亦或弟子重傷得救治的情況,與對應煉器副峰或煉藥副峰關系好總沒有錯。

容玄提這個讓在座都覺莫名其妙,不知道他說的和目前的戰局有什麽聯系。難道他曾是靈紋師,一個凡人還想親自指導戰局不成。

“畢竟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容玄說到這裏頓了下,饒有興致地掃向下方,“炬赤峰元氣大傷,峰內弟子以煉器師為主身份尊貴,修為不高,不便直接參戰,但炬赤峰不會袖手旁觀,而會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支持各位作戰。”

所謂強者,便是一個手勢,一個眼神,就能領悟對方所想,能在呼吸間達成共識,利益與共。

謝宇策聽出了些什麽,他按捺住動容,難以置信:“你是說……”

容玄笑道:“不錯,我可以源源不斷地向各位參戰副峰提供法器,哪怕在戰鬥中亦能派人前來領取法器,只要付出相應報酬也不是不可商量。留下來的六大副峰一旦同意相關規定,將是我炬赤峰最初的盟友,可供挑選的法器清單,我會命人盡快準備。列出的各種法器品階不一,價格從優,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這不是開玩笑吧!”藤椅倒地的聲音突兀地響起,一道道驚異至極的目光盯向上方,“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我雖脾氣不好,但從不開玩笑。”容玄冷聲道。

聖殿所屬副峰大多高高在上,事不關己,能幫是福分,不幫是本分,而容玄這番慷慨激昂的陳詞徹底打破了這一規矩。如果真是這樣,未來想得很美好,就怕只是空歡喜一場。

“你一個人能說了算嗎!”

“價格從優是什麽意思?”

容玄從善如流:“第二批盟友價格上增,第三批價格翻倍,只要付得起價錢,本峰主自然來者不拒。這樣正好也能填補炬赤峰元氣大傷後的靈料空缺,任何法器都需要靈石,而培養一個煉器師更是需要天價,炬赤峰要能養得起那麽多煉器師,對諸位也是好事。”

晏海渾濁的眸子一閃,瞪得滾圓。

“初生的牛犢不怕虎!”敢這麽說話究竟是胸有成竹,還是僅僅口出狂言,被驚喜砸到頭的各大峰主不敢期望太高。

容玄置若罔聞,繼續道:“若我為峰主,炬赤峰將以煉制法器為主,且將作為後盾,與諸位副峰共進退。以此為謝。”最後四個字,容玄特地看向謝宇策。

謝宇策竟然拍了拍手,低低地笑出聲:“好。”

聽完這人的就任宣言,哪怕明知道被占了便宜,他竟也沒有反對的理由。

謝宇策本就打算拉大戰爭格局,讓副峰領域重新洗牌,所有排名重新來過,可真要接手炬赤峰,那麽他得付出更大的精力管理,既要引導戰局,要做到兼顧煉器師,人盡其用,還得另想辦法。他只能在這段時間把煉器師們安置在寰宇峰,以後再另想辦法。

容玄就任正好解決了這一麻煩,戰局有煉器副峰的為後盾,只要付出酬勞就有源源不斷的法器,副峰實力就能更上一層。

他以為容玄會與葉天陽統一戰線立於副峰戰場與他為敵,而現在情況大不相同,容玄不止打算一視同仁,而且助他一臂之力?

機關算盡沒想到最後又栽在此人手裏一回,他贈予對方自由,對方坐上高位,以此來補償?

聰明地鉆了空子,讓他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只得悻悻收回鋒芒。

容玄啊容玄,你可真會撩撥人心。光明正大地奪他人造化,搶占功績,這啞巴虧,讓他不止得吃,還得吃得開懷。

連謝宇策都同意地叫好,在座無不心動,但又覺得事情不會這麽簡單,新峰主魄力非凡,肯給予他們支持,可煉器峰其他人呢?

葉天陽看著上方,有一番話破天荒地從腦中炸響,如同雷音。

——“要挑起戰爭,首先得有矛盾沖突,其次是作戰的雙方,緊接著連帶參與的勢力,被波及的無辜勢力,圍觀的,以及幕後推波助瀾之人等等……”容玄瞇了下眼睛,“最後的霸主又是哪一方?”

——“是給參戰的勢力提供法器和丹藥的一方。”

當初容玄輕描淡寫的一番話,葉天陽聽著不以為意,如今回想起來卻仿佛山崩地裂,有種說不出的震撼。

師父確能教他很多,所謂強者,是將戰局玩弄於鼓掌,還能清醒的人。

他想起了馬昭臨終前所言的那番話:是人牽引著戰場,還是戰場禁錮住了人?

這世上太多人被戰爭禁錮,而容玄毋庸置疑是掌控者。容玄成了峰主,是炬赤峰之幸。

師父就算從雲端跌落,沒了修為,也不需要旁人的羽翼遮風擋雨,因為他本身便是強者,就該高高在上,旁人並非因為他落魄才遠離,而是深覺高不可攀這才退避三舍。

葉天陽靜靜地上望,微微鼻酸,他暗自發誓,有生之年,無論他能走多高,也會拼盡一切讓師父站在這個高度。他在下方仰望,看著師父被萬人敬畏,他再望塵莫及,也甘之如飴。

“天陽,”唐鬥推了面前那人一把,只覺當徒弟的看師父看呆了,不免覺得有些好笑,“天陽你楞著做什麽,還不快說點什麽!”

葉天陽堪堪回神,眼裏的震驚掩了下去,恢覆原本溫和模樣:“我自然毫無異議。”他面向上方,目光帶了些擔憂。

“還沒有過這樣的先例。就算不提聖殿,炬赤峰其他煉器師會同意嗎?”底下議論紛紛,不少弟子暗自看向晏海,這位護法長老一直沒個好臉色,話是這麽說,能不能做到不是峰主一個人說了算。

晏海整張臉黑得徹底,半晌才卡出一句話:“這……這不合規矩!”

容玄問:“難道長老認為我的方法會對炬赤峰的發展不利?”這是明擺著的事,不可能不利。

“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這話現在提不合時宜,峰主畢竟才剛就任,在炬赤峰聲望不高,這樣大整改,或許會引得炬赤峰上下不滿。”

晏海說的,也就是葉天陽擔心的部分。

容玄不以為然,直接道:“晏海長老說的不錯,本峰主若執意支援諸位,或許會引得炬赤峰上下弟子不滿,可本峰主什麽事也不做,峰主之位已然安穩。”

“既然諸位都清楚,整個副峰領域一直沒出過本峰主這樣的先例,這就得看諸位如何抉擇了。如果希望是前者,那便站在本峰主這邊,具體該怎麽做,不用本峰主多說了吧。”

的確不用多說,除了堅決擁護,在座眾位峰主沒有置身事外的理由。

“服!”一位黃袍峰主起身,“我名王乾,明陽峰峰主。先前說話不知分寸,還請容峰主不要介懷。”

“賀江平亦同。”眾人起身笑迎。

年輕的炬赤峰峰主從頭到尾面無波瀾,靜看下方百態,眼裏數種透著事不關己的薄涼,卻仿佛萬事掌控於胸,似乎只要有他在,再難的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晏海擦了擦眼睛,又擦了擦。

在場眾人仿佛能聽到熱血沸騰的聲音,積於胸腔中的滿腔熱忱激昂奔張,似乎有太久不曾這般跳動過。

……

緊閉的殿門轟然大開。

外頭等候的不少弟子聞音被驚動,轉過視線,頓時大跌眼鏡,見鬼似的給那群人讓道,位列兩旁。

紅紋白衣的新峰主長袍及地,被一群人簇擁著走出。

“峰主,您這邊請!”在前方引路的那人笑得十足殷勤,相當熟悉,正是明陽峰峰主王乾。

新峰主面色冷峻,護法長老晏海緊隨其側,雖板著臉但眸光透著絲溫和。

容玄邊走邊說:“聖殿所屬副峰之所以停滯不前,就是太安逸了,處處循規蹈矩,崛起受壓制。所以從現在起……”

“峰主所言甚是,炬赤峰有峰主坐鎮,日後定是一片坦途!”圍在其四周的各位位高權重的峰主級人物沒了不久前的架子,出口盡是讚揚的話,把新峰主誇得人間少有,天上絕無,難得一見的明主。

包括謝宇策在內的幾位副峰峰主及副峰主對新峰主相當尊敬,比之先前對馬昭馬峰主也不過如此了,不同的是至少馬峰主還會說幾句客套話,可這位新峰主從頭到尾冷著臉,難得說幾個字,可那六大副峰就跟吃錯藥似的,恭謙不似作假。

“師父,您聽我說……哎!”師父一個人留在炬赤峰就任峰主之位,他不放心。

葉天陽想上去搭話,可從開始到現在容玄再沒理過他,哪裏又做錯了?

“不應該啊!”眾弟子連連稱奇,這密談不過一個半個時辰的功夫,全都像變了副面孔,就連先前大罵炬赤峰的一眾峰主驚得下巴都掉下來。

這些人原本奪門而出卻又被好奇心驅使在殿門口並未離開,那些副峰意氣風發的樣子怎麽看怎麽刺眼。

一群人一邊談笑風生,一邊隨容玄一起落在冰焰靈鳥背上,靈鳥騰空而起,穿過廣場,朝著炬赤峰下方煉器之地掠去。

眼下的情況出乎外邊其他人的意料,實在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走走走,跟去看看!”

及至炬赤峰底下的煉器大堂,晏海立即召集各大煉器師面見新峰主,並且商量炬赤峰規矩大改的有關事宜。

說服炬赤峰盟友副峰尚且用了半個時辰,但前面都在下套,真正鎮住全場讓各大副峰主甘願順應他的只有最後一句。

晏海相信了容玄的能耐,破天荒地讓個與煉器師無關的人擔任峰主,已是開了先例。

而他以為真正的考驗接下來才要開始,最難應付的那些高階煉器師均是老頑固,地位尊貴,從不出席大會,正擔心容玄能否撐得住,可後者的雷厲風行再度讓他大吃一驚。

比起安撫那些副峰主,更簡單粗暴,這位新峰主只說了一段話,便搞定了近千位脾氣古怪的煉器師,不等回應,甩手走人。從此炬赤峰上下一心。

也正是這番話,讓晏海記了一輩子,徹底心服口服。

百多年後,他再回想不由感嘆。

真正的強者無需已有的聲望,只要他願意,就能聲名鵲起;而所謂的峰主,用不著下屬擔憂,因為毫無必要。

炬赤峰後繼有人,馬昭在天有靈,也該安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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