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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強勢鎮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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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行峰刑臺開啟已過去九日。

古老的十級臺階泛著黑紅之色,像鋪上厚厚一層血泥,看不出材質。漆黑的石柱直入雲霄,下方沒入血池之中,渾然天成,戾氣極重,陰冷刺骨,束縛其上的怨魂陰鬼呼之欲出。

只是靠近就能聽到鐵鏈撞擊的鏘鏘之音,伴著破空聲,仿佛在頭顱深處擊響。

有個人被綁在古柱之上,四道鎖鏈洞穿四肢,第五道鎖在咽喉,鎖鏈遍布神紋封禁修為,被縛上就只是普通人罷了。手臂粗細的蝕骨鏈抽在那人身上,每一下皆皮開肉綻,早已成了徹徹底底的血人,赤紅的鮮血順著蝕骨柱流入下方血池,被飄蕩的怨魂吞噬。遠遠望去幾乎感覺不到呼吸。

慕容一脈所在的閣樓之上,白胡老道在閉目養神,一道麗影立在欄邊,冰雅脫俗的氣質讓人難以靠近,此刻卻顯得心不在焉。她懷裏抱著一只憨態可掬的紅冠雀兒,正是幼年的烈靈鳥,幾番波折之後,靈鳥還是被慕容嫣然所得,可她卻沒有多少興致,每逢站在此地,心情無比沈重。

原本慕容一族要護葉天陽周全,卻沒能守諾,葉天陽親自赴古族,某種意義上講是為慕容族解圍,本就是弟子間的爭奪,古族弟子借題發揮,言稱要麽割讓懸崖所在的領地,要麽交出葉天陽並準許古族弟子進慕容族的領地搶奪靈獸。五行蝕骨臺由峰主開啟,葉天陽被綁上五行蝕骨柱,受盡折磨。

“殺了就殺了,死了也罷,古族盡是小肚雞腸之輩,就他古族一個都不能死,就連廢物敗類只要姓古都得活著不成,就連上古十族都沒有這麽多破規矩!”慕容族弟子氣憤不已。

盡管最後還沒讓古族討到好,但他們還從沒這麽憋屈過!葉天陽自願赴古族為其解了一大難題,這件事讓眾弟子感觸頗深,就仿佛他們如今的閑適,全是建立在一人的痛苦之上。

“古族卑鄙無恥,兩族的矛盾卻要把無辜弟子牽扯進來,像天陽這樣有情有義的人,怎麽可能無緣無故殺了古族弟子斷自己後路,古族腦子都被蟲啃了,怎麽就想不通這個道理!硬要把人逼死了才甘願麽!”

如果這人真的殺了古族長老的親傳弟子也就罷了,可初入五行峰的新弟子葉天陽,寧願身入龍潭也不想給他族添麻煩的人,誰相信他會做出這種事。搞不好古族是不希望慕容族又得天賦極強的弟子加入,這才故意對葬仙島新紀錄得主下手,以儆效尤。

白胡子長老皺眉:“肅靜,我族已經盡力拖延兩個多月時間,蝕骨十日是古族的要求,小友亦同意,能否挺過去,就看他的造化了。”

犯血戮者,百日內魂飛魄散,靈皇境以下,十日必亡。葉天陽哪是在洗清冤屈,古族根本沒打算放過他!

慕容嫣然喃喃道:“長老,真的沒辦法了麽?”

白胡子道:“丫頭,等明日過後,無論他是生是死你都不必再問,回去好好修煉,你有你的路要走。”

與葉天陽在女修中聲名極高相近,慕容嫣然冰清玉潔,天資聰穎,初來之日美名傳遍五行峰,得了無數年輕一輩男修的傾慕,走哪都有一群護花使者跟著大獻殷勤。見她這些日來為個男人魂不守舍,不少弟子心生嫉妒,對葉天陽百般不滿,貶他道貌岸然,虛情假意,矯揉造作的不勝枚舉。

“葉天陽有什麽好,誰讓他一開始鋒芒畢露不知收斂,招惹古族還錯手殺了古原的弟子是他自己咎由自取,被縛蝕骨柱十日後身死道消,連這個都不知道就胡亂答應,怨不得別人,嫣然你也別太難過,你又不欠他什麽,要不是你,他也活不到今日,總之你已經仁至義盡。”

亦有慕容族弟子安慰道,“長老說得對,今日已過就算他不死,也是半個廢人,等明日一過,必死無疑。”

女修聽不過去,反駁道:“嫣然又不是沒良心之人,烈靈鳥認主的機會,是天陽拿命換來的,見他這樣,又怎麽能心安。”

慕容嫣然掃了那女修一眼,這話倒說得狠,如果她心安理得,就是沒良心。慕容嫣然神情恢覆如常,她又想過那個突然出現救了自己的神秘男子,並沒有在搶奪的古族中再見到那人的身影,可就連她師父也說多半是古族之人,很可能消息傳出去就是那人所為,她也想死了這條心。

慕容嫣然遠遠望向蝕骨柱,鮮血淋漓的場面最開始不適應,見多了也會麻木。

蝕骨柱直入虛空,鐵鏈撞擊之音震人心魂,似乎一鐵鏈揮去就能碾碎半邊身體,那種痛楚絕非常人能忍受。

“你可知罪!”聲如震雷,響徹天際。

“願五行峰所有冤屈到我為止,”葉天陽聲帶完全損壞,沙啞的嗓音從柱子上方傳來,微不可聞,“罰吧,罰到諸位,解氣為止……”

古原冷哼一聲,一聲令下:“死不悔改!給我狠狠打!”

破空聲襲來,皮開肉綻,鮮血染紅了鐵鏈,漫天的血光映紅了雷火的眼:都說了不會有好報,為什麽不反抗,為什麽不能大殺四方!

不如被老大打死,你個蠢貨,蠢貨……

連成一片的亭臺樓閣,露天廣場上人滿為患,比起往日人聲鼎沸,越到後面越沈悶了許多。不少弟子在低聲議論。

“這都多少天了,這人還不認罪,屍骨也還未被腐蝕,莫非真是被冤枉的。”

聽到這話,旁邊有人恨鐵不成鋼,一巴掌把那人頭顱按下:“榆木腦袋!如此明顯你才看出來啊!雖然不知道傳說中的蝕骨柱究竟是個什麽情況,但聽說好像是只要犯了血戮綁上去就會原形畢露,可現在這人還好好的,殺沒殺人還用得著說。”

“我敢拿性命擔保,葉天陽絕不可能殺人!這世上惡人我見多了,像他這樣的我只見過這一個。小小靈者還能活著出葬仙島,要不是有天陽在,我早就死在裏頭了。”

這一屆葬仙島出來的新弟子,有不少也來觀看這場酷刑,有的大多暴跳如雷怒罵古族十八代,剩下的敢怒不敢眼,看著看著就紅了眼。

“都說新弟子不能太過鋒芒畢露,否則一有事故首當其沖的就是他,這話還真不假。遙想當日創下葬仙島新紀錄何其風光,先前老弟子在他手裏沒討到好,現如今還不是厄運難逃,更何況還是古族,古原長老是其一,古戰可是那一族重點培養的核心弟子,惹了這兩人哪還有活路,他拒絕了慕容族的庇護,誰又能保得住他。”

底下嘈雜不堪,古族所在閣樓氣氛格外壓抑。

畢竟是弟子間的矛盾,峰主不會真管,區區一名小弟子的生死自然也鬧不到真正的一族高層裏頭去,頂多象征性觀摩一會,至少在受刑之人斷氣前後,或者刑罰結束前才會出現。

而事實上那弟子便是犧牲品,而葉天陽口中所說的出氣,在外人看來似乎也正是如此,只是古族失利後故意把怒火發洩到他身上……至於事實究竟如何,也只有當事人知道。

古原長老獨坐高臺,命令掌刑罰的弟子狠狠打,可整整九日過去,這個靈王三階強者依舊留著半口氣,還沒死去。於是觀刑之地越發混亂,許多弟子都在懷疑葉天陽無辜,但事已至此,古族不松口,似乎也於事無補。

因為一個毛頭小子,鬧到古族名聲臭了……古原臉色越發難看,掃向身側為自己斟茶的紫袍男子,冷哼道:“莊林,望你沒有騙老夫,否則上頭怪罪下來,老夫唯你是問!”

莊林眸光一閃,面上不動聲色,他微微躬身,道:“是!師父不必擔憂,大族的威望又豈是區區一個小弟子能撼動的,這些時日來我為大師兄的死痛心疾首,夜不能寐,恨不得處之而後快,非我族人又怎能體會那種痛苦。相信其他弟子也能想到,古族肯為門下弟子大動幹戈,這一態度就足以讓仙宗弟子蜂擁而至。”

古原神色緩和了些,這段時間他為大徒弟的死憂心不已,還好有莊林在。

莊林此人儀表堂堂,相貌儒雅,說話不緊不慢,做事從容有度,深得古族上下歡心,古原還記得幾十年前他執意要收莊林為徒,後者不得不與原來的師父斷絕關系,而大哭了好幾日,可見此子是個重情義之人。

這些年來細心服侍,古原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他不管莊林有沒有殺人,死者已矣,就算真是莊林出手,那也說明這弟子比死去的那人更有潛力,就該讓其他人來頂罪!否則族內弟子自相殘殺,更影響古族威望。

古原深深看了莊林一眼:“老夫信你不會胡作非為。”

莊林抱拳:“多謝師父,還請師父準許明日由我掌刑罰,就當為死去的大師兄報仇……”也為死去的第一位師父莊通,報仇。

原本以為殺了葉天陽能讓他師父感受到失去唯一徒弟的痛苦,看來是他高看了,葉天陽之師關鍵時候躲在聖殿當縮頭烏龜,棄徒弟於不顧。這種能忍之人不好對付。而提及容玄是聖殿學員,就連師父古原也態度不明,似乎只要那人不輕舉妄動,古族就不會率先出手。

不過聖殿又如何,古族也有前輩師兄在星閣藥閣,地位不低,任容玄再謹慎也總有濕腳的時候。無妨,他等得起。

“準了。”古原輕抿一口茶,又放下。

“不知古兄有何打算?”莊林看向古戰,後者如筆直的長槍紋絲不動,立在一旁無人敢近,很是不耐煩。這人的目的就連莊林也摸不清,不過能扳倒葉天陽也是有古戰信他,否則僅憑他一面之詞想得整個古族信任,顯然不可能。

這讓莊林有幾分受寵若驚,畢竟古戰乃是真正的古族,以往也沒多大交情,現在能幫他一把,讓他很感激。

“順其自然,我並不想取他性命。古原師叔,我有事就先走了。”古戰臉色一直以來就沒好過,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麽,見他要走,古原亦不阻攔。

誰知古戰剛一騰空,陡然停下原地!但見不遠處塵土飛揚,最前方那人身段高挑,有種超然的氣質見之忘俗,絕對沒錯!

“終於來了!”古戰眼裏精光閃過,滔天戰勢一閃即逝,翻身落地,站在閣樓旁看著遠方。

“天,快看那是什麽!怎麽會有那麽多位靈皇突然過來。”驚呼聲此起彼伏,景象極其震撼,整整三十多位靈皇以靈禽為坐騎,古木為之讓道,靈禽唳天,靈氣氤氳如仙霧彌漫,聲勢浩大。

靈禽展翅翺翔天際,容玄等人落地,擠在廣場上觀戰的眾人連連讓道,面露驚懼之色,避之唯恐不及。

這只是弟子間的爭端,就算因兩大族之事而把事情鬧大,也只是弟子間的爭端,被罰的是靈王,觀戰的亦是靈皇以下強者居多,而弟子只要突破靈皇境就能遠赴十萬裏開外,坐擁一峰成為一大峰主,就算是五大主峰中,也只是內門護法長老才可能是靈皇!

如今一來三十多位靈皇,更有不少是聲名顯赫之輩,實在太過震撼。

五行峰長老深受驚觸,連忙為來人帶路:“煉藥師大人,您要見古族長老?好的,這邊請!”

整整三十多位靈皇氣勢洶洶往古族所在閣樓飛掠而去,不只是古戰,就連慕容族所在閣樓亦有人驚出聲來。慕容嫣然倏然站起身,美眸閃動,定定地看著來人方向,呼吸都有些不穩:“是他……”

被掀翻的茶盞嘭地落地,驚住了不少弟子:“嫣然你怎麽了?”

最前方那人直入大閣,似乎來者不善,古族弟子紛紛讓道。容玄擡手示意,所有人停下。

古原長老緩緩起身,看向來人,目光掃過眾靈皇,最後落在那身聖殿繁覆長袍身上,有種不詳的預感:“敢問閣下是?”

“我乃葉天陽之師,我名容玄。”來人絲毫不掩飾鋒芒,有種蔑視蒼穹之資,言語間十足的目中無人,不可一世。

全場有剎那的寂靜,只剩陰風呼嘯,鎖鏈撞擊之音。被縛五行蝕骨柱一動不動的那人,突然睜開眼,眸光渙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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