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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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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站在這片故土,斐亞然竟覺得恍如隔世。

不過真說起來,這個世界,對於他來說,倒確實已經是上一世的事了。

森林深處,美妙的樂聲與歡快的笑聲,不時隨風入耳。

對於這樣生機勃勃的精靈族,斐亞然竟感到有些陌生。

掌心傳來一股暖意,斐亞然看著與安斯艾爾交握的雙手,從片刻前便縈繞在心頭的近鄉情怯,倒是因此平覆了許多。

“現在的精靈族,與從前有些不同。”在進入精靈城前,安斯艾爾在兩人身上,施加了一層隱身魔法。

想到精靈一族,在安斯艾爾被封印那段時日中發生的變化,斐亞然心頭隱隱有了一絲預感。

這種預感,在兩人踏入精靈城後,終於得到了證實。

與曾經恬淡靜謐,鮮少能看到精靈身影的精靈城不同,如今的精靈城中,四處能夠見到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歡歌起舞,把酒言歡的精靈。

這仿佛伊甸園般無憂的一幕,竟讓斐亞然感到分外陌生。

只看了一會兒,他就把目光,轉向精靈城最深處的王宮之上。

真要說還有什麽算得上熟悉的話,大概也就只有這座當初他與星軌,親手建立起來的精靈王宮吧。

註意到斐亞然眼底隱約流露出的失望,安斯艾爾牽起他的手,一路旁若無人地長驅直入到精靈王宮之中。

“精靈族現在有王嗎?”因為不清楚現在距離他離開,究竟過了多長時間,斐亞然只好直接問安斯艾爾。

令他意外的是,安斯艾爾竟也微微搖頭,“我離開的時候,星軌還是族中祭祀。”

聽出他話中的未盡之意,斐亞然微微睜大了雙眸,立刻放出神識,在精靈王宮和整個艾澤拉斯細細尋找了一遍,果然沒有尋到星軌的氣息。

他張了張唇,想要說些什麽,嗓子卻像是被什麽堵住了,只堪堪擠出一聲幹啞的“星軌……”。

深知星軌對斐亞然意味著什麽的安斯艾爾,微微緊了緊掌中微涼的手心,帶斐亞然去了精靈族一族現今的藏書室所在。

斐亞然從未想過,那個曾陪伴他長大,默默扶持他度過一生中最痛苦三百年時光的摯友,再次與自己相見時,竟然已經化作了歷史文獻中,一個沒有絲毫聲息的名字。

他至今都不敢想象,在自己當初那樣悄無聲息地離去後,一人挑起整個精靈族重擔的星軌,究竟會受到怎樣沈重的打擊。

透過那些文字,斐亞然幾乎能夠清楚地感知到,星軌在那之後,度過了怎樣一段難捱的時光——

身為世間僅存皇階精靈的他,竟只活了一千多年的時間。

回到神眷大陸的頭一個月,斐亞然把自己埋在精靈王宮深處,浩如煙海的各色典籍中,對於回到這個大陸的決定,第一次有了一絲後悔。

直到安斯艾爾告訴他,他們該離開了,斐亞然眼底的倦色,才終於淡了幾分。

此時距離他當初離開,已經過了近三千年的時間,在這片大陸上,他所在乎的一切,都已經隨滄海桑田化作雲煙,一時間倒還真不知道該去哪。

對於他所有心思都十分了解的安斯艾爾,倒也沒多說什麽,兩人又去看了看這些年,一直保持半人高的生命之樹小綠,便準備動身離開艾澤拉斯。

離開前夕,斐亞然忽然想起了什麽,拉著安斯艾爾的手,去了當年他在這個世界,最後停留的地方。

這裏曾是精靈母親,生命之樹的所在地,也曾先後兩次,被打通通往魔域的通道,是精靈之主的封印之所,也是他當年徹底消散的埋骨之地。

當年的一切,發生得太過匆忙,在終於認清自己的使命,記憶體內蟄伏著怎樣可怕的黑暗神後,斐亞然根本沒有任何與星軌告別的機會。

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星軌踏出王宮前,用結界徹底隔斷他參與到那必死局面中的可能。

斐亞然當初,是真的抱了必死的決心。

之所以有幸活到現在,還是因為法則在最後,耗盡所有的力量,才給了他一線生機。

現在想來,還真是光如隔世。

“你們是誰?為什麽我從來沒在城中,見過你們?”遠遠地,幼小清脆的嗓音,忽然喚醒斐亞然的思緒。

他順著聲音望去,在看到那個藏在樹後,神情警惕的小精靈時,心頭忽然跳了跳。

安斯艾爾見狀,眼底也現出一絲意外。

那是一個有著火紅長發,火焰般雙眸,長相極為精致的小精靈,面容與斐亞然記憶中,曾有過一面之緣的聞名遐邇的精靈將軍,有九分相似。

見斐亞然神情古怪地看著他,並不回答他的問題,小精靈手中迅速幻化出一把流光般美麗的銀色長弓,弓身上有無數細碎的翠色寶石點綴,是斐亞然記憶中再熟悉不過的樣式。

手中握著武器,小精靈似乎也有了底氣,又遠遠對他們喊道:“你們再不說話,我就去告訴長老啦!”

快速眨了眨眼睛,掩去險些要沖出眼眶的熱意,斐亞然這才笑著回應小精靈,“我們是來自中央大陸的精靈,很快就會離開。”

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小精靈眼睛轉了轉,這才又又遠遠喊道:“那你們快些離開,我就不告訴長老啦。”

這麽說完,一身火紅的小精,哧溜一下竄出老遠,顯然並不相信斐亞然的說辭,打算回城中去通報,這兩個忽然出現在艾澤拉斯的陌生精靈。

“你是不是也看到了?那把銀弓,是我當初送給‘他’的‘點星’。”緊緊握著安斯艾爾的手掌,斐亞然眼底的欣喜,簡直快要滿溢出來。像是怕那一切不過是自己的幻覺,斐亞然一直追問安斯艾爾,想從他那裏達到一個肯定的回答。

“那把銀弓,是由那小精靈的本源之力幻化而成。以精靈族現在的實力,確實唯有靈魂綁定這一種可能。”

如此回答,自然是肯定了斐亞然的猜測。

這一個月下來,安斯艾爾自然看得出,星軌的死去對斐亞然有多大影響,在他們離開前意外見到那個小精靈,倒是意外之喜,想來斐亞然的心結應該也會就此解開。

果然,在見到那一身火紅的小精靈後,斐亞然一改這一月的消沈,也沒有對安斯艾爾提出想要在精靈族再多呆一段時間,神情輕松地與安斯艾爾再次踏上旅途。

從過去一個月翻看的精靈族典籍中,斐亞然知道,現在的這片大陸,與從前相比已經發生了太多變化。

除星軌以外,他在這個大陸上的牽掛,已經所剩無幾,自然無所謂安斯艾爾帶他去什麽地方。

讓斐亞然意外的是,他們在神眷大陸的第二站,竟然是遠在大陸另一端的魔域。

當在魔域王宮中,見到與路西維爾躺在一張床上的月光時,斐亞然的臉色一時間簡直精彩萬分。

對於這兩位突如其來的訪客,月光雖然面上不動聲色,手上卻迅速用光溜溜的路西維爾埋在被窩深處,大敞著衣袍,任由斐亞然的目光詭異地在他臉上、身上游走。

察覺到斐亞然身旁那位周身的低氣壓,月光無奈地撓了撓頭,對斐亞然翻了個白眼,“這麽久還沒看夠嗎?以前又不是沒見過這張臉!”

斐亞然卻不搭理月光快要惱羞成怒的臉,忽然扭頭對身旁的人笑道:“看著這張臉的主人,和其他人滾床單,感覺有點微妙呢。”

安斯艾爾聞言,眼底閃過一絲無奈。

月光的白眼卻是快要翻上天了,“這話應該我說才對吧野蠻嬌妻寵不得!當初要不是你身邊兒那位,強行征用我的身體,我至於那麽多年不敢化形嗎?!”

話音剛落,一直被他強按在被窩裏的路西維爾,就猛地掀開了被子,“臥槽!你個拔吊無情混蛋!難道想活活悶死我嗎(╯‵□′)╯︵┻━┻!!”

月光:“﹁﹁又從哪學的亂七八糟的詞兒。”

路西維爾一臉茫然:“……有哪裏不對嗎?”

鑒於這兩位的衣著太過暴露,有傷風化,安斯艾爾很快便拉著還想看熱鬧的斐亞然離開了魔域。

得知月光過得還不錯,斐亞然的心情,倒是更好了幾分。

這種愉悅的心情,在他與安斯艾爾游歷整個大陸的過程中,陸續見到一只脖頸上,生來便有著一個扇形吊墜胎記的獨角獸,以及再次繁衍成一片金色海洋的金棕樹林後,達到頂峰。

當年在黑暗深淵中,得知一切的真相後,為了不被卡奧斯看出破綻,斐亞然在離開魔域時,曾用結界阻止西澤爾攻擊自己的行為。

他那時其實已經知道了,為什麽西澤爾會做出那樣反常的舉動,也知道了西澤爾之所以會流落到魔域的全部真相——

卡奧斯借由他身體,會到艾澤拉斯斬斷生命之樹,封印安斯艾爾的那一天,跑到魔域通道附近的西澤爾,不小心看到了全部的真相。

因為此,卡奧斯強行割斷了西澤爾的舌頭,還把他打入到魔域通道中作為懲罰。

如果西澤爾僥幸活下來,也會像後來一樣,被魔氣侵染墮落成魔獸,如果他直接身死,最後得知一切真相的斐亞然,也會對此自責無比,痛不欲生,這是卡奧斯從一開始就打好的算盤。

西澤爾在魔域與他相遇後,之所以不想與他相認,甚至一度用那樣悲哀的眼神看著他,也是因為無法告知斐亞然那樣的真相。後來在黑暗深淵前攻擊斐亞然,也是因為西澤爾以為,斐亞然的意識,被藏在他體內的惡魔,給徹底吞噬掉了。

為了不讓卡奧斯起疑,也為了保護西澤爾,斐亞然不得不在那時圈住西澤爾,以避免他被卡奧斯抹殺。

但在離開魔域沒多久之後,斐亞然就已經感知到,西澤爾的氣息,徹底斷絕在了他所劃下的保護結界中。

但那時,他真的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再去拯救任何人了。

雖然他從未對任何人說過這件事,但西澤爾那無比慘烈的死狀,斐亞然一直記在心底。

所以,當被安斯艾爾帶著,在某處森林中,再次看到早已經滅族的成群獨角獸,以及那位有著特殊胎記的獨角獸王時,斐亞然在感到驚喜的同時,忽然發覺到在堪稱奇跡的一切背後,一定有著安斯艾爾的身影。

而當他對安斯艾爾問及此事時,從對方口中,聽到了這樣的回答:“我當初曾答應過獨角獸王,會庇護獨角獸一族,自然會說到做到。”

“而且,與痛苦萬分的肉體凈化相比,直接凈化他從未墮落的靈魂,對西澤爾來說,反倒更直接一些。”

說到這,見斐亞然眼波微閃地望著自己,安斯艾爾眼角的弧度,更加柔和了幾分:“最重要的是……我聽月光說,你一直想要幫西澤爾,找到徹底凈化的方法。”

話音未落,斐亞然就已經嚶嚶嚶地撲上去,給了他一連串熱情至極的深吻。

對此,安斯艾爾在感到滿意的同時,不動聲色地把難得主動的斐亞然,牢牢鎖在了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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