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止卡西尼奧——’

費格裏奧的話回蕩在阿瑞莎的耳邊, 她如同自夢中驚醒的人，終於明白了費格裏奧那句未說完的話意思到底是什麽。

阻止卡西尼奧成神。

待回過神來，阿瑞莎躍下木梯逃也似的向外跑去。可她還未跑到樓梯口，便被那抹高大的身影攔住了去路。

“跑去哪？”

阿瑞莎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正想再次繞過他逃離卻發現自己竟被定在原地不得動彈半分，此時力量差距的優越顯現得淋漓盡致。

他緩緩的走向她，每一步都仿佛才在她緊繃的神經之上, 他最終在她面前站定, 緩緩擡起她的下顎迫使她的目光迎向自己。

“為什麽總是要做毫無意義的事情呢？”

她的下顎觸感細膩，讓他意猶未盡的滑動指腹感受著指尖醉人的溫度：“因為知道了我的秘密，所以急著逃走？可是，小姑娘……你能逃到哪去呢？”

此刻他的觸碰讓她心生恐懼, 可偏偏她卻被定在原地半分動彈不得，她一次次的試圖掙脫禁錮, 卻對這樣絕對的力量沒有半分抵抗之力。

“是啊，您是黑暗之神, 我能逃到哪裏呢？”阿瑞莎的每一根神經都隨著他在臉頰游移的指尖緊繃：“所以你從一開始就是打算要獵魔人攪得卡爾尼亞不得安寧的, 您不是不作為, 您也是故意放走他們的？”

他垂眸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她：“如果我說是，你想如何呢？”

阿瑞莎咬牙擡起頭，凝向他的目光：“您的本事就是力量的壓制，那你想怎麽樣呢？殺了我？”

“殺了你？”

他的指尖滑到她的唇邊，那些被這雙唇吻過的嬌軟與美妙讓他的神色一黯，當即捏起她的下顎俯身吻了上去。

阿瑞莎的驚恐與低呼盡數被他吞入肚腹, 她無從掙紮卻面露抗拒，他離開她的唇在這極近的距離下仔細打量著她。

“您這是幹什麽？”

“當然是……”他的指尖劃過她的衣擺，那些系得精致的系帶在頃刻間松落，他俯身將她被染紅的耳尖吞入唇舌，低語的話讓她面上的紅暈更甚。

阿瑞莎的神色中閃過一絲慌亂：“你不是討厭我碰你，我……我說過不會再打擾你了，今、今天的事我也會當做什麽都不知道的。”

“今天的什麽事？”他像是不經意隨口問道，又轉而將唇舌擦過她耳後細嫩的皮膚：“既然都要忘記，不如索性做得徹底一點？”

他的聲音並無波瀾，可阿瑞莎還是在他平緩的語氣間捕捉到了一絲怒意，她慌亂道：“放開我！”

“好。”

他答應得輕而易舉，果然下一秒那些將她動作禁錮的威壓便盡數消散了，她在錯愕間慌不擇路的想要逃離這個地方。

可她剛剛跑出幾步，卻被一股強硬的力道拉回，她也隨著這股力道被撞在一旁的書架上。

背脊上傳來一陣鉆心的疼，她壓低的痛呼聲還未溢出唇角，雙腕便已被那只手舉過頭頂牢牢的固定在身後的書架上。

她掙紮的動作似激怒了他，他凝視著她的雙眼，低慍的怒意盡染眼底：

“你不是想勾|引我，怎麽現在又是一副抗拒的表情？”

“你也說過，你不是他！”阿瑞莎掙紮著想將雙臂自他的手心掙脫，卻怎麽也敵不過男人的力道。

卡西尼奧眼底的怒意漸深，他俯身湊近她，冷笑道：“好啊，既然這樣我也不客氣的嘗嘗他的女人到底是什麽滋味。”

阿瑞莎一驚，她還未來得及反應，他便蠻橫的闖了進來。

痛感在瞬間侵蝕了她的神經，她的眼底溢滿了生理淚水，緊繃的身體像是在此刻被撕扯得支離破碎。

他像是感覺到了她的僵硬，低頭將吻一點點落在她的眼尾臉畔，吻去那一顆顆滾落的晶瑩，再輾轉將吻落在她的唇間。

他的額間溢滿了隱忍的汗水，見懷中的小姑娘終於放松了一點，他這才重新動作起來。

她手腕的掙紮讓痛感麻木到毫無知覺，可身上的、被書架撞上背脊的疼痛，那書架搖晃一下下的枝椏聲都無比清晰的刻印在她的腦海。

“疼……”她低聲哭泣著。

他像若有所覺，這才放緩了動作。

這似曾相識的一幕填滿他的腦海，與記憶中的每一個畫面都完整的重合，卻並非已然發生的一切。

他閉上眼，眼底滿是水晶球中令人面紅心跳的一幕，他睜開眼，眼前就是那張緋紅掛滿淚痕的臉。

欲|望像是匯入汪洋的江河，在日升之處與日落之幕交疊，在蒼白的薄霧中如有一道曙光漸落，不知幾時。

他漸漸的，聽見了熟悉的心跳聲。

這樣的心跳伴隨著暢快與壓抑，像是兩種極端的碰撞，在頃刻間將平緩結冰的湖面上打碎了一道裂痕。

“阿瑞莎……”

這像是一道魔咒，本源相同，卡西尼奧痛苦的抱住頭，小姑娘卻在這個時候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頭也不回的跑開了。

他在朦朧的視線中看著那道身影跌跌撞撞的跑遠，脫力的倒落在原地。

……

阿瑞莎跌跌撞撞的跑回宿舍，她第一次茫然到不知如何是好，蒙著被子放聲大哭了起來。

卡西尼奧怎麽會晉升成黑暗神，如果沒有亡靈之宴、如果不是因為她……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我們成為了敵人，你用我手把手教會你的魔法對我施咒。’

‘我們離開卡爾尼亞吧。’

‘再看一眼我的小姑娘。’

……

他的每一句話都依舊清晰的回蕩在耳畔，或許他早就已經預見了這一切、甚至猜到了自己的結局，可他還是為了微乎其微的可能放棄了離開的念頭，為了她去爭取一線晉升的可能。

可他……還是失敗了。

或許這是卡西尼奧這一生唯一的敗筆，卻是敗得徹底。

黑暗神雖被稱之為神明，只是因為他具有神明的創造與破壞力，二者截然不同，光明神為世間平衡秩序，而黑暗神則代表了破壞。

如果卡西尼奧成為了黑暗神、失去了作為人類的情感……

那麽，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與獵魔人此刻是站在同一戰線的。所以，在晉升前的卡西尼奧才會在最後要求他救自己三次？

可三次之後呢，難道她和卡西尼奧真的要成為敵人了？而他今天又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事……

就在這時，厚重的窗簾外卻突然傳來了叩窗聲，阿瑞莎一驚，這個時間會是誰呢？如果是卡西尼奧……她慌亂的將眼角的淚擦幹，這才走到窗邊戒備的拉開窗簾的一角。

“阿瑞莎。”

希恩的聲音自窗外傳來，阿瑞莎這才松了口氣，她忙再次擦了擦眼角整理好情緒後才拉開窗簾。

希恩蹙眉，借著夜色打量著她：“你在哭？”

“沒有。”阿瑞莎打開窗問道：“你怎麽來了？”

“我和桑娜等了你很久卻一直沒見你回來，發生了什麽事嗎？”希恩頓了頓，再次說道：“如果你不想說也沒關系的。”

“希恩。”阿瑞莎正色，目光中卻帶著濃濃的疲憊：“再生魔藥的配方上可能……有些出入，我不太確定，但是很有可能再生魔藥是需要留有屍體的痕跡，才可以完成覆生。”

希恩聞言微怔，可他垂眸沈吟，似乎也覺得這樣其實一切才好說得通。

“其實……”阿瑞莎垂著頭，不知該如何告訴希恩費格裏奧的屍體已經被盡數燒毀再無覆生可能的事情，她如今的心情真的很混亂，很多事情也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可她的思緒卻忽然停在某一個恍然的瞬間，她像是想起什麽：“我想起來了！那件衣服！”

“什麽衣服？”

阿瑞莎急忙翻出那塊被她仔細包好的碎布快，將它遞到希恩眼前：“這是費格裏奧的衣料和血跡，我們去問問桑娜能不能用這個。”

希恩一楞，他若有所覺的問道：“費格裏奧的屍體……”

阿瑞莎咬牙道：“只、只剩下這個……”

希恩沒有多問，他接過那塊布料：“我知道了，我明天去問問桑娜，你早點休息。”

“希恩。”阿瑞莎卻再次叫住他：“如果……如果到了最後費格裏奧也始終無法覆生……”

“你是因為這個哭的？”

阿瑞莎搖了搖頭，她在心底卻覺得被愧疚壓得透不過氣來。

希恩卻松了口氣，他溫和的打量著沈默的阿瑞莎：“只要還有希望，就是一切在沿著好的方向發展不是嗎？”

就能阿瑞莎依舊不說話，他再次說道：“早點休息，快宵禁了，我先回去了。”

阿瑞莎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這才重新拉好窗簾疲憊的轉過身，可下一秒，她卻驚見身後那道熟悉而冷肅的身影。

阿瑞莎下意識的退後了幾步，直到撞到身後的書桌才停下腳步。

她不知道他在這裏站了多久，也不知她剛剛與希恩的談話被他聽去了多少。可如果別他知道費格裏奧有可能覆生的消息……她無法猜到他會不會阻止……

卡西尼奧卻像是沒有察覺她戒備的目光，徑直走到她身前，將目光落在她下意識按在桌角的手腕，低聲道：“還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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