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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羽毛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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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瑞莎還沒來得及反應塞繆爾的那句“找對人了”是什麽意思, 她看到帳篷內的人卻忽然楞住。

坐在帳篷內的商販穿著奇異古樸的布條裙,在昏暗搖曳的燈光下更添了一抹詭秘的姿態。她擡起頭看向幾人,目光瞥過阿瑞莎時忽然一頓,笑道:“竟然是你!”

“你們認識?”塞繆爾目光詫異的在兩人身上打轉。

米格爾也認出了這位攤主, 他驚訝道:“是你?你不是那天的羽毛筆攤主?”

那攤主笑著點了點頭,面具下含笑的目光瞥向桌上的一排羽毛筆:“要哪種?如果是送情郎的……我可還是要推薦這一款可以鑒別出謊言的哦。”

阿瑞莎忙擺了擺手:“不是的,我們這次來是想問您、問您買鬼市沒有的那樣東西。”

她學著卡西尼奧的問出了這句話, 可那位攤主卻忽然沈默了下來。

這樣的沈默讓本就不安的阿瑞莎的心再次懸了起來, 因為聽到了太多的拒絕,她不確定的再次問道:“可以嗎?”

那攤主似剛回過神來,壓低了聲音問道:“是你嗎?”

“不,是我的這位朋友。”阿瑞莎忙搖了搖頭, 她說著將歐琳卡拉到自己身邊:“請問,可以嗎?”

攤主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歐琳卡, 在鬼市做生意的人都絕非等閑,她的視線讓歐琳卡不安的向阿瑞莎的身後縮了縮。阿瑞莎忙騰出手來拍了拍她的手背, 又轉頭看向攤主:“您看可以嗎?”

塞繆爾湊上前來低聲道:“這姑娘, 懷的是言靈。”

阿瑞莎與攤主的目光同時定在了他的身上, 阿瑞莎緊張的是他竟然這樣直接就將歐琳卡的事情全帕托出,而攤主此刻的表情也陷入了沈思。

塞繆爾低聲對阿瑞莎說道:“放心,她也是黑魔法師,因為我是言靈也幫過我很多次。”

阿瑞莎想起他在帳篷外曾經說的那句“找對人了”,這才明白了他那句話的意思。可阿瑞莎還是神色謹慎的看向攤主,這樣謹慎的事情, 她不敢冒險。

攤主打量著歐琳卡,她忽然起身靠近,凝視著她的眼睛:“既然是言靈,你為什麽還要生下他?”

“因為、因為……”歐琳卡被她的目光嚇得支吾了半晌,這才挺直了背脊,聲音依舊帶著顫音的回答道:“我既然懷上了他,就要將他帶到這個世界上來……這是我和科爾文愛情的結晶……就算他離開了,我還是想將他生下來。”

“愚蠢!”

攤主拍桌站起,她突然的動作讓歐琳卡嚇得向後連退了兩步。她卻跨過矮桌步步緊逼的來到歐琳卡的身前:“你現在想這些是因為你還愛那個男人,所以你願意將這個孩子生下來,可一旦有一天你不愛了、甚至恨那個男人,你又該如何面對這個孩子?後悔將他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看著和那男人越來越相似的臉你知道以後該如何面對他嗎?!”

歐琳卡完全呆住,她錯愕的看著面前步步緊逼的攤主半晌也沒說出一句話來。

攤主的話,不要說歐琳卡,就連阿瑞莎也是未曾想過的。

她說的沒錯,現在歐琳卡之所以想將孩子生下來,就算她曾經說恨科爾文,可阿瑞莎卻依舊可以感到歐琳卡對科爾文依舊抱有期待。

可如果科爾文當真對她只是全盤利用,她日後又該如何面對這個孩子、如何面對言靈呢?

“如果你還沒想清楚,就回去好好想想,你不愛這個孩子,就不要將他帶來這個世界上。”攤主說著轉過身回到矮桌前,繼續理順著桌上一根根精致的羽毛。

她忽而轉頭看向阿瑞莎:“你呢?小姑娘,你有沒有想過要來鬼市。”

阿瑞莎搖了搖頭,她還未說話,便見那攤主轉開視線:“是了,怎麽會有清清白白的小姑娘,願意留在鬼市這種地方……”

“鬼市怎麽了?鬼市不是挺好的?”塞繆爾打斷了她的話笑道:“沒有再比鬼市好的地方了。”

阿瑞莎也點頭道:“是的,鬼市很好,這裏的的人雖然都帶著面具卻比外面的人要真實得多。”

攤主笑了笑,又將目光轉向自己手中的羽毛筆:“買根羽毛筆吧,外面的人心的確覆雜,像塞繆爾這種愛說謊的人也多,有了它起碼能鑒別真心,別稀裏糊塗的就被人騙了去。”

塞繆爾忙辯解道:“我什麽時候愛說慌了?!”

攤主這才笑著眨了眨眼低聲道:“不過,塞繆爾的確是個好孩子,你也可以考慮一下他。”

阿瑞莎頓覺背脊一涼,她的求生欲在此刻顯現得淋漓盡致:“不,事實上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是誰?”攤主驚奇道:“比我們的塞繆爾還帥氣嗎?”

聽她這樣問,塞繆爾立刻挺直了腰桿:“不可能!怎麽可能有比我還帥的人。”

可那攤主卻目光一轉,打量的看向希恩:“我瞧這個小夥子就不錯,一定比塞繆爾帥吧?”

塞繆爾急得跳腳:“呸!怎麽可能!你別胡說,他帶著面具你從哪看出來他帥的?他就是個醜八怪!”

攤主卻見慣了他這副樣子,繼續瞇眼笑著問阿瑞莎:“是不是他?我還記得上次你不見了的時候,他那副著急的樣子呢。”

阿瑞莎想到上次自己沒來得及叫上希恩和米格爾心中有些過意不去,她忙搖了搖頭:“不是的,他們都是我的朋友,我最好的朋友。”

“哦。”攤主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就在阿瑞莎以為逃過一劫的時候,攤主卻繼續說道:“那你喜歡的那個人,他怎麽沒來?”

“……”他來了,就在我旁邊。

攤主嘖嘖嘆息道:“鬼市這麽危險,還放心讓你自己來,還是兩次,這樣的男人不能要。”

“……”

阿瑞莎剛想將話題轉移開,她因為剛剛去安撫歐琳卡時無意放開卡西尼奧的那只手就忽然被執起,她緊張得屏住了呼吸,偷偷看向不自然鼓起的那塊袖口。

他的指腹在袖下摩挲著她的掌心似不經心的把玩,那有一下沒一下的動作卻帶著一陣溫癢讓她面上再次攀起了一絲緋紅。

在這樣的時刻,她從他不經意的動作中腦補到了一絲威脅的意味。

可攤主的聲音還在繼續:“我看著這孩子就不錯,你考慮考慮?”

指尖盡在他的掌控之間,阿瑞莎即便看不到也能感覺到他危險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她急忙正色道:“您別說笑了,我和希恩是最好的朋友,是不可能在一起的,這樣我和他都會覺得尷尬的,對吧希恩?”

阿瑞莎說罷將求助的目光看向希恩,希恩頓了頓,低頭應道:“恩。”

攤主似覺得有些可惜,還是反覆的打量著希恩,最後才收回目光嘆了口氣。

歐琳卡在長久的沈默後重新擡起了頭,她看向攤主的目光充滿了堅定:“我想好了,無論孩子的父親是誰,我都是他的母親,我會盡我的全力將他撫養長大給她全部的愛,希望您可以收留我們。”

攤主的目光重新落回到歐琳卡身上:“想好了?”

“恩。”歐琳卡正色點頭道。

“我只收留你到分娩,那之後,你就要帶著他離開自己想辦法。”

“這……已經很感謝了……謝謝您!”歐琳卡見她應了下來忙再三道謝:“那收留的費用……”

“你這幾個月的吃穿用度也都是需要錢的,既然這樣,就留一袋金吧。”

阿瑞莎一聽,忙想著要怎樣從身邊的“透明人”那偷偷借錢,可她才這樣想著,袖下把玩她手指的那只手便已經將那袋沈甸甸的金子放在了她的掌心。

就在這時,一陣古怪尖銳的哨聲打斷了幾人的交談,塞繆爾警戒的掀起簾帳看向外面漆黑的夜色:“我得走了,咱們下次再見。”

他說罷也不等幾人回答,正了正衣帽鉆出帳篷,消失在夜色中。

塞繆爾這樣來去無蹤也不是第一次了,阿瑞莎來不及道別與道謝,便想著下次一定要好好謝謝他便收回了視線。她彎著眼將手心的金袋拿出,交到了攤主的手中。

歐琳卡歉疚道:“阿瑞莎,謝謝你,等以後我有了錢一定會還給你的。”

阿瑞莎忙擺了擺手:“錢是卡西尼奧大人的,你如果要謝還是要去謝他的。”

“可惜他不在。”歐琳卡嘆息道。

“沒關系的,只要你誠心感謝,他一定是可以感覺得到的。”阿瑞莎隨口支吾道,其實歐琳卡要感謝的人,此刻不就在她的身邊嗎……

“感謝您的收留,天色不早了,我們就不多打擾了。”

她見如今天色不早歐琳卡也已經有了落腳的地方便站起身告辭,可剛走到帳篷外,攤主卻走到上前叫住了她。

“這個送給你。”攤主將一只羽毛筆塞進阿瑞莎的手心,那雙冰涼的手握住她的手:“這是一只和其他都不一樣的筆,你要小心那些會騙人的男人,他們說愛你,你就將他愛你用這根筆寫在紙上……如果字跡消失了,那他的愛就是假的。”

那根羽毛筆被迫被阿瑞莎握在手心,攤主的眼睛透過面具的縫隙在昏暗的夜色中,那雙帶著血絲的怒目滲人得很,阿瑞莎下意識的想要後退一步,她卻已經松開了她的手。

“記住,只能用七次。”

攤主說罷便轉身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帳篷。

她的行為雖然有些詭異,可鬼市中的人大多脾氣古怪,阿瑞莎低下頭打量著手中那色澤瑰麗的羽毛筆,直到米格爾喚了兩聲才回過神來。

“這個羽毛筆看起來不錯啊……”米格爾湊近新奇的打量著阿瑞莎手中的羽毛筆,嘿嘿的笑道:“回去你就去試試卡西尼奧大人的心意……”

“咱們該回去了!”阿瑞莎唯恐他說出什麽奇怪的話,忙拉起他就向馬車停靠的地方走去。

米格爾卻並沒有明白她的意思,依舊在她身後不依不饒的說道:“我跟你說,這種事可不能不明不白的,如果他騙你,就算他是卡西尼奧大人,我也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米格爾,不會的,有什麽話咱們先回去再說。”

阿瑞莎拉著米格爾來到馬車前,雖然米格爾的話的確是向著自己的,可此刻阿瑞莎卻只希望他快點打消了說這些的念頭,以免他和自己一同遭殃。

她的暗示已經快到了接近明示的程度了,米格爾卻依然沒有半分反應的站在馬車前,甚至擋住了馬車的車門阻止了她上車的動作。

“不說別的,凱茜和凱蓮拉好像都喜歡卡西尼奧大人,他的身邊一定是不缺女人的,阿瑞莎,你要清醒一點不要陷得太深了!”他說罷,像是努力尋找認同一般看向希恩:“你說對吧?”

希恩卻完全沒有發現阿瑞莎目光的瘋狂暗示,平時不接話的人此刻卻隨口應了聲:“恩。”

阿瑞莎心虛的看向四周,可此時身邊安安靜靜的,都不禁讓她開始懷疑卡西尼奧是不是什麽時候不聲不響的已經離開了……

正當她稍稍放下心來的時候,得到肯定的米格爾更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的繼續說著:“瞧瞧,沒事的,你還有我和希恩呢,等假期結束咱們一起回學院,你現在這麽厲害,一定有大把的小帥哥……”

他的話還沒說完,阿瑞莎忽然感到有一股力道將她抗在肩上,那扇被米格爾扶在手心的馬車門也無聲的被打開,然後她就被丟進了馬車裏……

隨後有腳步聲不輕不重的踏上馬車,阿瑞莎驚得貼在車角,聽到身旁的“空氣”發出了卡西尼奧的聲音:“你們是上車,還是自己走回去?”

“你怎麽不告訴我!”米格爾低聲驚呼道……

“我……是想要提醒你的。”阿瑞莎按住發疼的額頭閉著眼睛說道:“可是你根本不聽……”

“所以……”米格爾吞了吞口水,他不記得剛剛自己到底說了多少“壞話”,欲哭無淚道:“卡西尼奧大人剛剛是,一直都在的?!”

卡西尼奧的身影在夜色中漸漸浮現出來,米格爾一口氣卡在喉嚨喘不上咽不下,認命的拉住希恩擋在自己面前悄悄的鉆上了馬車。

他局促不安的看向卡西尼奧:“卡西尼奧大人……”

“有件事情我想你們應該已經猜到了。”卡西尼奧打斷了他的話,正色道:“我和阿瑞莎已經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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