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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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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塘王府被襲一事,調查過後的線索指向了妖界妖王。妖王畢竟非普通六界常人,司瑯思來想去,決定在采取行動之前,還是先將這個結果告知給司禦。

司禦將調查的任務交給司瑯,沒想到她只一二天就有了發現,只是這發現令他聽來著實凝重,眼尾的魔痕不由地深了幾許。

妖魔二界相通相往,雖不說關系有多融洽,但自上古之後就少有戰爭,畢竟妖界雖妖多勢眾,但終歸能力比不得魔界,妖王不是個蠢的,自然不會主動來招惹禍端。

且自魔界利用邪火一術燒毀妖界萬頃土地後,他們著實安分了好一陣子,大概過了千年才再現身影,只是那時之後,他們便將矛頭對準了仙界。

畢竟仙界多儒雅仙家,不似魔界魔君一眾放蕩不羈,使不出如邪火一般狠辣的招數。

於是由此看來,與仙界戰了千萬年的妖界,只因得了一個法器蟬鏡,就轉而來攻擊他們始終不及的魔界,是否過於魯莽和倉促?

正是因為這個疑惑纏繞不止,司瑯才會決定先將調查的結果告知司禦,而顯然司禦也有同樣的考慮,在沈思斟酌之後,讓司瑯先暫停調查,莫要輕舉妄動。

若此事真與妖王有關,那麽魔界定要得到證據,才可正大光明地與妖界宣戰;但若此事與妖王無關,是有心之人在其中放了□□,那麽魯莽地找上妖王,恐怕會傷了兩界和氣。

司瑯曉得這其中輕重緩急,自也認同司禦的意見,將這裏頭的條條件件都與他講清後,便打道回府了。

司瑯卸了調查一任,就又與往常一般清閑了。她少有出門,早晨睡到將近午時才醒,吃過東西後就去了芳沅林陪大花,只有傍晚過後臨近睡覺的時候,才會慢慢悠悠地拐回殿內。

只是她雖看上去兩耳不聞窗外事,但對周遭的事物還是有所感覺。白日裏起床她都會下意識地看向窗外,卻總不見那處的偏殿內有何動靜。

這幾日他們都沒有怎麽照面,不知他是否還在暗自繼續調查。

司瑯這日起得早了一些,沒事可做,就提前了半個時辰坐在涼亭裏。池中的蓮花朵朵盛開,綠葉浮在水面上素嫩無比,司瑯拋著魚食,有一下沒一下地動著指頭。

“郡主,現在可要進食?”文竹詢問。

“不用。”司瑯搖搖頭,“還不餓。”

文竹點了點頭,之後沒再多問,只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

日子一旦閑下來,時間就變得極難打發。司瑯餵了一會兒魚後就開始覺得無聊,以手背墊著下巴靠在雕欄上遠眺。

過了一會兒,她出聲道:“對了,東面那處的偏殿處理幹凈了嗎?”

“都處理幹凈了。”文竹道,“結了的冰霜都已盡數打碎,和著殘垣斷壁一起挪出了王府。”

“好。”司瑯又問,“差人去重建了嗎?”

“差了,大概明日就能開始了。”

文竹的辦事效率司瑯向來不怎麽擔心,她點了點頭示意了解,垂首沈默餵了魚後,覆又開口:“他最近都吃些什麽?”

話題轉的太快,文竹一時沒反應過來,楞了幾秒才繞過腦子:“噢……宋將軍最近吃得與前幾日無異,大多都是清淡的,例如……”

“不用說的那麽詳細。”司瑯打斷道。

文竹無奈:郡主,不是你問的‘都吃些什麽’嗎?

其實最近幾日司瑯有意避著宋珩,文竹日日跟隨其實也看得出來,她本以為自家郡主不會再主動詢問宋將軍的情況,沒想到還是自己想錯了。

她輕輕搓著指頭,斟酌了番看向司瑯冷淡的側臉,抿了抿唇,似乎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開口:“郡主……”

“嗯?”

“有一件事……”

文竹少見的糾結和支吾令司瑯不由側目,她瞧著文竹:“有事便說。”

得了應允,文竹組織了下語言:“其實起火那日,郡主你剛去偏殿,宋將軍就出現在涼亭裏了。”

司瑯一楞,頓了會兒才像剛聽懂一般,轉身坐正,看著文竹唇角微抿。

文竹看著司瑯半是疑惑半是沈凝的表情,腦袋也是大得不行。

本來這件事在起火那天夜裏她就準備告訴司瑯,但沒想到剛止了邪火他們幾人就都被帶去了魔宮,回來後已經很晚就沒來得及說。

第二日她還記著這件事,不過要說的時候才發現司瑯和宋珩都出王府調查去了,她自然找不著人,只能又將話憋在肚子裏。

好不容易等到了司瑯回來,卻又與之前半月一樣日日賦閑,躲著宋珩不見,文竹就是想說,也沒那個膽子主動提起。

於是就這麽拖著拖著,直到今日自家郡主終於提起一句宋珩,她才算舒了口氣把話講出。

起火那日,宋珩重新折返回偏殿內尋找司瑯的事,只有她和同在涼亭裏等待的武竹知道,可偏偏武竹不懂自家郡主的那點小心思,她若是一直不說,恐怕這件事司瑯再無可能知道。

文竹說完後就一直暗自偷摸著觀察司瑯的表情,只見她長睫微垂,清澈卻略顯淡漠的雙眼在看了她片刻後又回轉了過去,重新落在平靜的池面上。

“你跟我說這個做什麽?”

語氣雖冷,面色也臭,但眼角餘光卻沒完全收回,仍舊留存著幾分心思在等待答案。

文竹怎麽會看不出來,聞言輕輕嘆了一口氣,再次給司瑯熬起了“心靈雞湯”:“文竹並無他意,只是今日恰巧郡主你問起了宋將軍,文竹也便想著將此事講與你聽。”

司瑯何等了解文竹,輕輕將手掌一收,還未握穩,便聽得她果然還有下一句。

“此次彌垠山的賀宴已快結束,約莫再有四五日宋將軍便要返回仙界了,郡主……你真的不再去見見嗎?”

司瑯眼中情緒淡薄,望著池面的視線沒有焦距:“為何總要我去見他呢?”

無左是,文竹也是,就連她心底,都有個念頭在不停地攛掇肆虐。

文竹見司瑯這副樣子心裏一酸,澀然道:“因為自從宋將軍來了這兒,郡主你就再也沒有深陷夢境難以醒來過了。”

司瑯沈默。

是啊,就連文竹都有所察覺的事情,她怎麽可能沒有發現呢?無左說她是心魔困擾,她自己雖嘴上不承認,但心裏卻深知無左說的沒錯。

她約莫是有了心病,且這心病的威力還不小,雖現下暫時被治愈,可不知道以後何時何地還會發作。

她知道解除這心病的解藥是什麽,而文竹也知道,所以才會和無左一樣勸她去見宋珩。

他們都想用宋珩的出現來治好她,企圖讓她放了自己忘記過去。

可如若真能這麽輕易忘記就好了。她若舍得,早就也讓情妖將她的情根拿走了。

搖了搖頭,司瑯閉上眼睛。

她抵著雕欄,柔風輕撫她的耳際,一下一下癢著她的耳朵,卻沒能吹軟她心中所念。

片刻之後,司瑯緩緩掀開眼簾:“去準備吃食吧,我餓了。”

司瑯在涼亭內吃過了東西,填飽肚子後又閑閑地趴在石柱旁,池裏的魚兒早就被她餵飽,甩著尾巴四處淌游。

午時將過,很快便到了她近幾日去看大花的時辰,司瑯沒多耽擱,收了魚食就走出涼亭。

芳沅林在北面正殿背後,想要去,就得途徑那處的小徑,司瑯一路都沈默踏著石塊,身後跟著的文竹也沒有開口,兩人一前一後,一時安靜地悄無聲息。

這安靜一直持續到兩人走到正殿門口,還未完全走過便見到前頭緩步迎來那人,司瑯微微一頓,下意識地停了步子。

“連塘郡主。”

照舊是見面時一貫的問候,司瑯定定地看著他,眼波輕漾,沈默著並無回應。

宋珩仿佛並不介意,對她淡淡一笑後便側身讓開,似要踏上偏殿的臺階。

“你還在調查邪火的事嗎?”司瑯忽然開口,問完後又覺突兀,覆又補上一句,“這幾日看你都不在王府裏。”

宋珩腳步微微一頓,回過身應道:“我已停止調查了。這幾日不在王府,只是因為得空出去逛逛而已。”

他笑笑:“畢竟這兒也無法常來,多走走看看也沒有壞處。”

這句倒是實話。

仙界十座統帥地位之高,若非此次彌垠山賀宴萬年難遇一次,恐怕也不會作為參宴的使者前來魔界。

往後……也確實是沒有什麽機會再來了。

司瑯隨意點了點頭,接著移開目光,像是沒有話說的樣子。

她懨懨地把視線落在前頭,盯著角落一小簇的綠草沈默。

一月時間已快結束,可在司瑯印象裏,她真正過了的好像只有那麽幾天。她覆又記起賀宴當日,那開遍臾川的紅花綠葉。

與眼前景象是那麽相似。

她動了動唇:“宋珩。”

宋珩聞聲,長眉微挑,清且淡的目光緩緩落在司瑯的臉上:“嗯?”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大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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