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氛圍從三人之間漸漸彌漫開去。膠著的不知道應該讓誰開口，多說一句似乎都古怪至極。原以為是有人假扮阿清的模樣，但是那個人現在卻笑著說，這就是她的真容。

這個世界上會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嗎？

“你是在說笑嗎？”阿綱清澈的雙眸中那份溫和隨著一字一字漸漸收斂，沈澱了起來。他的眼神慢慢變得鎮定的可怕。

既然眼前的人能冒充阿清欺騙他一次，那麽現在就有可能是第二次。但是他卻感覺不到眼前的女人在說謊……也感覺不到一絲異常。這不是幻覺。

“嗯？我想你的超直感應該已經告訴了你答案了吧……”女人臉上的漫不經心彌散開去，有些散漫地撥弄起了被修飾的精致的指甲。

“十代目……她不是在騙人？”獄寺皺起了眉頭，悄然握住身側的拳頭。他掃了一眼眼前長得和阿清一模一樣的女人。如果就連超直感都無法辨識，那麽眼前的人是誰？長相、體征、所擁有的物件都齊全，如果說與之前的那位襲擊者是一人，那麽她就連火焰和武器都與阿清無異。

這太可怕了。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完美的覆制品。

“你……是維奧拉。”獄寺試探性地出口問道。他覺得這個女人眼中的孤傲與維奧拉太過相似，而恰巧維奧拉的離奇退席，是出自她之口。

“維奧拉？”女人嘴邊泛開了一絲滑稽的弧度，“嗯……那確實是一個代號。”

她似乎對維奧拉的世家身份並不在意，也並不在乎眼前的人一舉揭穿她的身份。似乎這一切對她來說都是無用之舉。

“弗朗西斯科的人知道些什麽？”獄寺緊緊皺起眉頭，點點星眸盛滿了怒意。

“弗朗西斯科……他們都是些沒用的螻蟻。維奧拉只不過是我隨口捏造的身份罷了。”女人很不在意地對著他飛了個媚眼，然後戲謔地笑著，“不過即使是這樣，我還是你的未婚妻……你怎麽能當著我的面搶別的女人呢？”

“少羅嗦！”他悄然握緊拳頭，指甲像是要嵌進掌心。如今獄寺心中的愧疚和悔恨已經如同浪潮一般席卷過內心，而望著眼前的女人卻絲毫不在意她做過的一切，他不由得怒火中燒。更重要的是……那個蠢女人不知所蹤，而且生死未蔔！

“你從平行世界而來？”阿綱蹩起了秀氣的眉，攔住了獄寺的激動，接著謹慎地出口詢問道。他所能想到的最大的可能，就是眼前的人來自另一個平行世界，就像白蘭那樣。如果解釋的通，那麽這樣的容貌也不足為奇。

而她居然說，在弗朗西斯科的身份只是隨意捏造出來的。維奧拉的身份從一開始就設定的不漏痕跡。她的身份就是待字閨中的大小姐，不谙世事，從不露面。而她口中的漫不經心卻是催眠了一整個弗朗西斯科，將自己變作他們的小姐。

擁有超直感的阿綱自己都未曾感覺到維奧拉那張皮相的異常，那麽代表她擁有的精神操控力遠遠大出想象——只有在變作阿清的時候，多年的生死與共才讓她露出了破綻。

“呵呵呵……你以為我是密魯菲奧雷那個小子嗎？”她像是聽到了什麽滑稽的笑話，用手掩起了嘴唇輕輕笑著。

“不過安心吧。我才沒有興趣去動你們彭格列，所以還是好好的……睡一覺吧。”墨黑的眼眸深幽地看不到底，她的眼睛中閃過一絲暗紅，就如同阿清一模一樣。

“你……”阿綱眼中的神采逐漸崩塌瓦解，他捂住了額頭，身子搖搖欲墜。而獄寺也並沒有好到哪裏去，他似是痛苦的抓著銀灰色的頭發。

眼前的人放出的精神幹擾比想象中的更為駭人。而兩人的意思一點點被困倦蠶食，眼前的景象慢慢模糊，似乎要與虛無融為一體。

“哇哦。原來是你這樣的草食動物。”

冰冷的浮萍拐倏然間架在了女人的脖頸之間，陡然爆發的殺意與冷硬的金屬觸感讓女人驀然收回了眼中的猩紅。她有些狼狽地側過眼，望著將武器抵在致命處的男人正看著她，那雙盛滿興味與怒意的鳳眼閃著隱隱湛藍。

要怪只能怪她穿著婚紗，巨大的拖尾與魚骨撐令她的行為變得遲緩。就連躲避這樣的攻擊都成了困難。她只能僵直在原地，等待著身後的人的下文。

“原來是……雲雀恭彌。想要控制你，可能還有些難度呢。”女人嘴邊噙著一絲玩味的笑容，原本應該落於劣勢的情形她眼中的高傲更盛，“不過，這樣抵著人家是不是不太好？今天我好歹是新娘呢……”

雲雀並不予理會眼前的女人故作惺惺之態的模樣，他只是將手中的力道更加重了一分，以防她做出什麽危險的行為。雲雀的自制力與精神力都遠遠超過常人，甚至連她都忌憚三分，那麽可想而知，得罪他會有怎麽樣的下場。

女人只是無奈地撇了撇嘴，任由他牽制住自己的行動。

“雲雀，謝謝你。”阿綱有些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他不得不承認，雲雀良好的心理素質勝過一切異能，尤其是在年少時與六道骸一戰之後，他更是對這些弄虛作假的玩意厭惡到了極點。

他並沒有想到，眼前這個與阿清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精神控制力遠遠超出他的想象。至少，她與阿清是可以平起平坐的。但是現在她代替了阿清參加了這場婚禮，如果不是因為阿清的身體過於虛弱，就是因為阿清她已經被什麽牽制住。

“雲雀你這家夥……”獄寺的眼神有些黯淡。

他知道雲雀並沒有參加這場婚禮，也可以說是不屑出席這種吵吵嚷嚷的場面，而他及時此刻出現於此，一定也是知道了什麽異常。最大的可能就是，自己的首領和雲雀都知道他不知道的事情。

“阿清……她怎麽樣了。”阿綱沈吟了一會兒，只拋出了這個問題。權衡之下比起其他的事情，同伴的安危更值得他憂慮。

“她？她好得很。”女人輕輕笑著，用那張和阿清一模一樣的臉說道。

明明兩個人長相無差，但是眼前的人看起來卻給人一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像是腐朽的、雕零在泥土中零落成花泥的薔薇。曾經光鮮，卻被什麽陰翳蒙住了原本的艷麗，透出了一股長久年月的古舊，帶著無法跨越的疏離感。

阿清明明也是這樣的模樣，眼神中總是透著那股艷若桃李的挑釁和誘人，卻如同盛夏光年晨光微熹中怒放的薔薇，帶著晶瑩剔透的露水，是現在時，不是過去式。是生機蓬勃，而不是陰鷲腐朽。

“她很快……就會永遠的好下去了。”女人似乎頗為陶醉地閉上了那雙燦若星辰的眼睛，想象著未來發生的一切。

她忽然覺得脖頸之中絲絲寒意更盛一分。那是雲雀在威脅她說出真相。但她卻意外不受威脅的聳了聳肩，接著很是無奈地攤了攤手，像是在說著這一切的無解。

“澤田先生，你們這樣是不是太不將莫裏蒂家族放在眼裏了！”山崎的聲音在休憩區的門口響起，帶著噴薄的怒意。他的臉色鐵青，薄唇緊緊抿成直線，是未曾有過的憤怒神情。

他大步走了過來，毫不客氣地拂去了架在女人頸邊的浮萍拐，也不顧眼前的人是那位令人聞風喪膽的雲守，徑自將女人摟在了懷中。

“你不要緊吧？”他面有憂慮地揉了揉女人白皙皮膚上一寸通紅，動作輕柔。

“……沒事的。”女人佯作心灰意冷地垂下了眼，“是我不好，阿綱他們會生氣是正常的……”

“我相信你。”山崎有些激動地抓住了她的肩膀，然後將充滿怒意的眼神掃視了周圍一圈，最後定格在了阿綱的臉上，“盡管這不妥，但我仍然要說，彭格列家族這次真的太過失禮了！這是我的婚禮，而你們居然挾持了我的新娘。不管曾經有過什麽冤仇，也不該在這個時候發洩。這次我真的很失望，恕我失禮，我想我們之間也沒有什麽可以談的了。”他那雙墨色的眼眸中閃著灼灼憤然，似乎要將阿綱的身體燒穿。

接著他徑自拉著女人的手離開了休憩區，留下了一片沈寂。

阿綱甚至沒能有時間勸阻他，那只是生著阿清模樣的陌生人。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兩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前廳的人群之中。

“嘁，那是什麽態度！”獄寺的嗓音帶著幾分沙啞，不滿地瞪了逐漸消失在視線中的身影一眼。隨後他似有煩躁地掏出煙點燃，夾在指間煙霧裊裊。

“別生氣，沒什麽大不了的。只是……有些擔心山崎呢。但我覺得他現在應該聽不進去這些事……”阿綱有些遺憾地向前廳望了一眼，然後轉過頭向雲雀點了點頭。

“多虧雲雀你及時出現，否則現在我和獄寺應該都已經什麽都不記得了。”

“哼。沢田綱吉你也不過就是只草食動物。”雲雀倒是並沒如往常一樣利落幹凈地離開，而是似有倦意地靠坐在沙發上，將雙腿交疊起來。

“十代目……這究竟是……”獄寺顳顬著，將探尋的眼光投向了神色無奈的阿綱。

阿綱困擾地揉了揉棕色的頭發，將帶著愧疚的眼神轉向了獄寺。他不是不知道獄寺此刻心中的波濤暗湧，正是因為太過了解，現在他的歉疚更盛過之前隱瞞著這一切的時候。

“獄寺，這次真的很抱歉。關於阿清的事情我只告訴了雲雀，因為這一切的線索都是他提供出來的……我真的很佩服雲雀的情報獲取能力，這次都多虧了他。“他頓了頓，瞥了雲雀一眼，只是對方正舒服地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似乎現在急迫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我想你也知道，所有的手劄和情報都證明著見證者到最後都走上了一世畸零的道路。這很奇怪，為什麽每一個見證者都會這樣。她們有的像現在這樣企圖弒殺首領，有的洩露了彭格列的機密，有的卻僅僅只是理念不合憤然離開。我認為造成這一切的理由並不是偶然，必定是有人在操控……”

“並不是說曾經幾任彭格列首領沒有發現這樣的怪圈，只是從中作梗的人也許像剛才那個女人一樣，擁有著無法辨識的容貌與特征。這讓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板上釘釘，無法辯駁。她們被驅逐，或是自動離開，最後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

阿綱很是無奈地望了獄寺一眼，對方的眼眸深幽地如同一潭死水，看不清情緒。而指間漸漸燃盡的煙頭卻證實了他此刻心緒的紊亂。

“而幸運的是，我只不過繼承了比別人強了那麽一點的超直感，來自彭格列一世。所以我當時一眼就知道了那個襲擊我的人並不是阿清……起初我並不明白為什麽偏偏偽裝成阿清的樣子，後來我才明白之前的推論是正確的。隨著阿清身體的愈漸虛弱，看不見的那一方也開始了挑撥離間的計劃……”

阿綱像是極為不忍地閉上了眼睛，回憶著之前發生的一切：“讓阿清流落在外是我和雲雀共同決定的，起初我無法認同讓阿清背負這種莫須有的罪名。可是雲雀卻說，如果選擇團結一心，那麽阿清就只能在彭格列內部坐吃等死。”

“就算讓她避免婚戀，又怎麽能阻止她對獄寺你的心意……所以只好委屈她流落在外同時對你隱瞞這一切，希望這樣的暫別能夠暫時抑制她虛弱的速度，同時也讓她在孤立無援的時候引誘對方上鉤。但是在她在外的這段時間，雲雀都有在悄悄監視著她周圍的一切，保證她的安全。”

盡管這很危險，但是能引出對方就能夠順藤摸瓜找到背後的始作俑者。只要阿清還活著，他們就不會放棄一線希望。阿綱不能接受同伴的死去，而雲雀討厭這被怪圈束縛的宿命，他們都在為之努力著。

現在，那個人出現了。

而她卻是弗朗西斯科的冒牌大小姐。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雀哥並沒有掉線很久啦(≧▽≦)

之前就是雀哥小天使把醉醺醺的阿清給甩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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