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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target79.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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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清謝絕了山崎的幫助,搬回了陶爾迷的小房子,每天都與這片海天一色的景色相依。這裏沒有紛爭,沒有困擾,只有坐在門前曬太陽打打毛線的老婆婆,和到處嬉耍的小孩子。她可以陪那些有故事的老爺爺老奶奶說說話、聊聊天,聽他們講自己的故事,也可以陪著小孩子玩耍,偶爾做些小點心給他們吃。

她已經不再是彭格列的一員,再也沒有雲雀無休止的讓她批閱流水的文件,也沒有驚心動魄的任務。山崎經常會抽中時間來看她,為她帶來她想要知道的消息——她覺得自己很對不起山崎,但是對方只是無謂地笑著告訴她這都是自願的。

她躲在這座小小的房子裏畫畫,偶爾坐在門前像老太婆一樣曬太陽,將所有的一切都鎖在其中。只要不去提起,不去觸碰,那麽一切都是美好的——像是一場完美的度假,不問過去,只貪戀現在。

阿清覺得自己最近越來越虛弱,睡眠的時間也逐漸加長。之前就已經有這樣的趨勢,而現在這種趨勢愈演愈烈。睡夢中的時間無限延長,她時常夢到小時候的事情,但是大片大片的雪白掩蓋了過往,令她看不清晰。更讓她覺得難受的是,她的夢中經常獄寺失望的臉,她伸出手想大聲呼喊,但最終獄寺都只是沈默著搖了搖頭離去。

最後一根蘆葦也脆弱的折斷枯竭,讓她墜入無底深淵。

沒有人告訴她該怎麽做,而她覺得只能在這裏荒廢時間,一天又一天。

花卷已經老了,它變得更加慵懶,好動已經成為過去。如同阿清一樣,它開始喜歡曬太陽,微微瞇起那雙祖母綠的眼睛小憩,就連呼喚聲就變得遲緩起來。有時候她也會想,是不是自己也會和花卷一樣,生命慢慢枯竭。

她開始學習西爾維婭記錄手劄,寫著從過去到現在發生的一切。而在那些莫須有的事情上,她花了太多的筆墨。想要澄清自己的罪行的欲望幾乎要劃破紙張。

就連她自己都覺得可笑,被不知名的人莫名頂替,還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降了罪。明明自己那麽想要回到這裏,但真正回來的時候卻被下了逐客令。為什麽他們都沒有察覺那一絲的怪異……還是說那些人證物證已經是板上釘釘,動搖不得。

那張在摩天輪下拍下的合照變成了阿清最不敢看的東西。它被好好的夾在手劄中,變成了那一頁的過往。

「今天給隔壁的小拉裏帶了糖果,葡萄味的,他很喜歡。這麽想起來,似乎藍波小時候也最喜歡葡萄味的糖果了呢……咦,奇怪。怎麽不知不覺又提起這些事情了。」

「山崎又來看我了。說實話真的很對不起他,明明我什麽也不能給,他卻一如既往的對我這麽好……假如能夠有機會報答他就好了。」

「新的畫作似乎很招周圍商業街的老板喜歡,這樣也能讓生活變得不那麽拮據了呢。好了,不能再睡得那麽死了,要好好趕畫才可以。」

「今天路過咖啡廳的時候看到了獄寺……他好像和維奧拉在一起商談什麽事情。也不知道為什麽心裏那麽慌,都沒來得及看一眼就逃走了。總覺得自己越來越膽小了。」

「聽說獄寺……和維奧拉在一起了呢……我應該祝福嗎?」

「戒指不見了,應該是被花卷弄丟了。算了,到現在留著也沒有任何意義。仔細想一想,盡管獄寺有時候脾氣不好,又那麽別扭,像小孩子一樣。骨子裏果然還是高傲的。比起我,果然還是維奧拉更適合他一些……」

「我留在這裏的意義是什麽呢?為什麽不選擇回到那個世界去……可是我喜歡獄寺,我舍不得他……我……愛他。」

「最近變得越來越困,一沾上床就會昏睡過去……時間似乎變得再也不重要了……」

……

“哈欠——”阿清伸了個懶腰,門前轉來了有節奏的敲門聲。

她懶懶地瞥了一眼,然後起身往門前走去。一定又是隔壁的小拉裏在搗亂,這一次一定要好好說他一頓。

“小拉裏!你再這樣搗亂姐姐可不給你糖吃了哦。”她一邊打開門,一邊惡作劇般地笑道。

“阿清……是我啦。”山崎摸了摸腦袋,有些尷尬地笑道。他抿了抿嘴,白皙的臉頰上飛起了一絲紅暈。

“啊抱歉抱歉……我以為是隔壁的小男孩。”阿清連忙側過身讓他走進來,頓時被自己的疏忽弄得面紅耳赤。

山崎已經對這座小小的房子很是習慣,他隨意地拉了張椅子坐下,望著這空曠的房間。其實這裏家具什麽的很少,因為阿清覺得一個人獨居並不需要那麽多東西。這裏幾乎被各式各樣的畫材和紙張塞滿,好像只需要這些東西就可以度日一般。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這樣充滿顏料氣味的房間似乎不太整潔,但是阿清卻早已習以為常。山崎也是,他倒覺得這樣的阿清活得很自我,而他喜歡的就是這樣的阿清,不是那個在社交場如魚得水的女人。

那一頁也早就翻了過去,現在的阿清不施粉黛,再也不拾起那樣濃重的妝。每天只是將頭發輕輕擱在一側,穿著最普通的長裙,清湯掛面的樣子卻異常的動人。不是刻意濃妝艷抹引人上癮的罌粟,而是帶著與生俱來的動人的白薔薇。

“恭喜你,看來你又接到新的訂單了。”山崎笑了笑,望著掛在畫板上還未風幹的畫作。

“現在沒有收入了,當然要自力更生。”阿清撩了撩耳邊的頭發,隨性地笑道。

“對了……我來這裏是有一件事要告訴你。”他輕輕咳嗽了一聲,面上帶著幾分不忍,“嵐守先生……他要訂婚了。”

無數吶喊和悲戚從阿清的腦中穿過,龐大的信息量幾乎要讓她爆炸——但她還是沈默了。她訝異於自己的冷靜,如果是以前的自己,也許會忍不住出聲大喊,但現在不是。因為她早就失去了這個資格。

“維奧拉小姐……嗎?”

山崎的眼中含著凝重,然後點了點頭。

“彭格列這一年來與弗朗西斯科的合作不少,兩邊的相處一直都很愉快。而馬裏諾先生似乎也有意向趁著這個時候提出聯姻的事情,沒想到這次嵐守先生很快就答應了……”

沒有了她,獄寺會答應也是正常的事情。少了這一道心理阻礙,他會答應這樁有利於彭格列發展的婚事是不用懷疑的事情。之前她就知道兩人在交往的時候,獄寺的小孩子脾氣也不知道那個大小姐受不受得了。那樣美妙的鋼琴以後應該可以兩個人一起四手聯彈了……而他再也不用忍受異樣的目光——被人說和一個交際花在一起。

“他就是那樣的人,願意為彭格列奉獻生命。”阿清佯作無恙的擺了擺手,嘴邊泛起的弧度卻是比哭還難看。

獄寺今年也該二十五歲了……而她的記憶還停留在對方二十二歲的時候。兩個世界的時間差讓獄寺又長大了不少,而如今又在這裏虛耗了這麽多日子。曾經的小鬼現在也到了適婚的年齡。

“阿清……你該試著走出去了。”山崎有些擔憂地望著她蒼白的面孔。

她知道。就連鄰居的老奶奶都告訴她,是時候放下了。這些有著各自不同過去的老人們很坦然的接受了阿清的過去,並且告訴她,放不下只是假象,真正舍棄了之後其實世界並沒有什麽兩樣。

“我明白,其實我在這裏並沒有什麽不好……”

“雖然這樣說可能很失禮,阿清,你能作為我的女伴參加這一次的訂婚宴嗎?”

“總覺得你在揭我的傷疤呢。”阿清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望著神色認真的山崎。

“不,我只是想讓你認識到,這一切都已經在發生,而你該面對現實了。”山崎起身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腕,墨黑的眼瞳中閃動著溫柔的光點,治愈人心。

阿清最終還是答應了山崎的請求。

而她也確實想放下心中積郁的這一切,這個契機,就是獄寺的訂婚宴。

送走了山崎之後,她無力地從門前緩緩癱倒在地,如同風吹雨打之後蔫掉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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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棄街的酒吧總是在夜晚喧囂。

她跌跌撞撞地坐在了吧臺前,望著燈紅酒綠中迷亂放縱的男男女女,又灌下了放在面前的一杯酒。冰冷的酒液從嘴邊溢出,順著脖頸的弧度慢慢流淌下去。

她的酒量只是普通,而這裏卻有著最烈的酒。只要一晚,她就可以忘記所有不想記起的東西。辛辣的液體灌過喉舌,帶起了一片灼熱,她不禁咳嗽出聲,鼻腔裏滿是醉人的酒味。

這樣清水芙蓉的面貌自然不缺男士上前搭訕,但是卻沒有人敢對著這朵帶刺的玫瑰肆意妄為,因為她的身上帶著無法靠近的殺氣。這樣的女人不好惹,熟知這裏規矩的人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如果不是哪裏的黑手黨,一定就是背景不凡的儈子手。他們只是為了在萬花叢中玩樂,不是為了送命。

阿清一杯接著一杯往嘴中灌酒。眼淚與酒液混合在一起,辛辣而鹹澀。

“嘔——”

半夜寂靜無人的街道,寒冷的深秋阿清只穿著一件單衣。酒精催化卻又讓她覺得身體滾燙無比。胃裏翻騰的惡心令她一陣幹嘔。

她幾乎要醉倒在路邊,喪失意識。腳下有一步沒一步的踩著歪七扭八的步伐,頭重腳輕的如同踏在柔軟無力的棉花上。

獄寺要訂婚了……獄寺要訂婚了……獄寺要訂婚了……

曾經看到前男友在自己面前帶著別的女人走過,她也只是眼睛不眨一下的離開,哭過就慢慢走出了困境。而現在的這個男人卻是與她在腥風血雨中共同前行的人,是能夠把後背無悔交付的人……是將血與靈魂都深深鐫刻進骨髓的,無法泯滅的存在。

她的眼前一片昏花,滿是獄寺銀發繾綣,綠眸清透的樣子。那個人會不耐煩的叫她“蠢女人”,從十三歲一直叫到二十二歲……那個人會牽起她的手,但是卻面帶緋紅,神色別扭……那個人身上的煙草味已經印刻進腦海中無法磨滅……那個人,最後選擇了為彭格列的利益放棄自己的感情。

“嗚……”阿清蹲下了身子,靠在路邊抽泣了起來。

她從來都沒有那麽狼狽。在這裏的身邊,有過艱辛,有過危險。即使殺人,即使毫不眨眼的為了情報而出賣色相,她都沒有眨過一次眼睛。那是因為一路都有彭格列的夥伴們相伴,而現在,她什麽都沒有,就連曾經福禍相依的男人都已經要訂婚了。指間的黑色指環依然靜靜流淌著光暈,但是卻已經變成了諷刺的過去。

眼淚像是開了閘一般,停不下來。她的臉幾乎哭得皺了起來,抽抽搭搭的聲音哀怨地回蕩在這寂靜的夜裏。

迷蒙之中似乎有人將衣服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虐女兒好心疼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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