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錦靜靜地看著窗臺上放著的鮮花，一言不發，似乎並沒有感覺到一旁的汪岑的存在。

汪岑見她始終不願意妥協的模樣，起身走向門外。

“不如殺了算了。”

陸回庭倚著墻，聽到他的話，擡頭瞄了他一眼，道：“別忘了，就是因為她有用，我才帶她回來，你說殺就殺，接下來的問題誰來解決？”

“你應該有這個實力才對，我不認為你會比這個金帛差。”汪岑似乎格外信任陸回庭的模樣。“何況，我們該如何信任這個沒有被運算部門納入其中的‘外來人’呢？”

陸回庭向旁邊挪動了一步，道：“你連我這個族人都不信，我也沒指望你相信其他人。我們還有測謊儀，有什麽可擔憂的？如果汪修意留下的問題再不解決，我們還需要重新建立運算部門，要耗費汪家更多的人力物力，以及……時間。我們沒有太多時間。”

“汪修意……呵……”

“怎麽？”

汪岑冷笑道：“現在發生的一切，我從這些事情上感受到了他的幽靈。”

“這麽說，你也感覺害怕了？害怕薛定諤的貓？”陸回庭戲謔地看著他，儼然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一個死人，有什麽好害怕的。”

“這才是真正令人恐懼的地方。不是嗎？”陸回庭看向他，道：“我們在受一個死人的威脅？”

汪岑沈默不語。

陸回庭站直了身體，道：“最好是你想的那樣，他可是我們的老師，以他算計人心的能力，我們兩個也不過是黃毛小子而已，也許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汪岑斂起笑容，道：“確實。否則，你恐怕也不會……”

“這不是你們想看到的嗎？”陸回庭神色冷凝，道：“對你們來說，再好不過。”

程錦輕輕地撫摸著自己腹部的疤痕，換上很早之前就放在床頭的訓練服，把披在身後的長發挽起來，用紅繩紮了馬尾。

陸回庭原本在門口百無聊賴地站著，看到她精神抖擻地走出來，先是微微一楞，隨後露出了一個說不上是欣慰還是什麽的表情，沖著她伸出手，道：“走吧。”

程錦微微一楞，勉強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

“你的課由汪岑來帶，會有一個搭檔，你平時可能見不到我，汪岑是個很好的老師，跟著他好好學。”

“嗯。”程錦看向陸回庭，道：“你們什麽時候能夠讓我見黎簇。”

“這不歸我管，要看汪岑的心情了。”陸回庭雙手環胸，道：“如果你能讓他這個汪家的老師滿意，我想你很快就能見到黎簇了。”

“滿意？”

“在他確定你不會背叛汪家之後。”

“我從來就沒有加入汪家，哪兒來的背叛？”

陸回庭思考了一陣子，道：“你說的很有道理，但你不能在汪岑面前這麽說，心裏也不能想，我們是有測謊儀的。不過今天是體能測試，經過這個測試，無論你願不願意，你都是汪家的成員了，我們會對你進行考核，不要讓我失望。”說完，她拍拍程錦的肩膀。

程錦嘖了一聲，看了看面前的門，擡腳走了進去。

“體能正常，心率正常，血壓正常……”

程錦理了理衣領，道：“看夠了沒？”

汪岑與一旁的汪燦對視一眼，汪燦便走到程錦身邊，汪岑看出程錦的不解，道：“準備一下，你們兩個來一場，我看看你的能力。”

程錦瞥了一眼一旁筆直站著的汪燦，看他臉上是完全不屑的神色，道：“我必須和他比嗎？”

“當然。”

“他似乎很不想和我比。”

汪燦被她的“小報告”弄得冷笑一聲，目視前方道：“那是因為你沒資格和我比。”言行舉止間似乎很不把她放在眼裏。

程錦也學著他的樣子，故意冷笑一聲，擡手就是一拳。

汪燦被她突如其來的攻擊弄得有些驚訝，甚至有些不恥她類似“偷襲”的行為，但汪燦還是迅速地架住了她的拳頭，一腳踢向她的腹部。

程錦向後一翻，躲過汪燦掃向自己的腿，隨後立刻直起身體接住他打過來的拳頭，一手扯住他的手腕，迅速轉了幾圈，拉近了兩人的距離，隨後用手刀劈向汪燦的脖頸。

汪燦正要用膝蓋頂向她的小腹，程錦已經像蛇一樣柔軟地貼到他的背面，用手肘擊打他的背部，隨後迅速拉開了距離。

汪燦還要出手，汪岑出聲道：“可以了，你輸了，如果她手裏有刀，剛才你已經死了三次了。”

汪燦臉漲的通紅，顯然是格外惱怒。他不過是沒把程錦放在眼裏，大意輕敵而已，汪岑的話顯得他好像不如程錦似的。

“好了，你們回去休息吧。”

程錦哦了一聲，轉過身要向外走，忽然又回過頭問道：“你滿意嗎？”

“哦？”汪岑微微挑眉。

“我什麽時候可以見黎簇？”

汪岑笑了一聲，道：“會有機會的，不過不是現在。”

程錦看了他一眼，轉過身走出房間。

汪燦還要說什麽，汪岑沖著他擺擺手，讓他離開了。

等到汪燦離開，汪岑才拿起從程錦身體裏抽出來的那一管血，以及一旁黎簇的血液進行比對。

“餵。”

程錦停下腳步，回過頭看向汪燦。“怎麽？”

“你這個外來人，最好小心一點，我一定會把你趕出去的！”

程錦笑了笑，道：“你可以試試，如果汪先生同意的話。”

汪燦看到她的笑容微微一楞，這是程錦在汪家第一次露出笑容，是極淺、極淡的笑容，卻有一種莫名的美感。

程錦回過頭，收起臉上的笑容，自己走開了，走到一個沒人的角落，程錦才挽起袖子，果然看到自己的手臂上有針眼的地方已經發紫。

程錦有些頭痛地捂住額頭，蜷縮在角落裏，一言不發，她小心翼翼地撫著垂在耳邊的紅繩末端，像是在安撫一個害怕的孩子。

“鴨梨，你怎麽了？悶悶不樂的……”汪小媛有些擔憂地看著黎簇，低聲問道。

一旁準備下課的陸回庭聽到汪小媛的話，瞟了一眼黎簇，活動了一下身體，再一次開始指導一旁的學生。

黎簇狠狠地瞪了一眼陸回庭，道：“沒什麽。”

“我看你今天很不在狀態，這樣容易受傷的。”汪小媛坐在他身邊，道：“你有什麽事情就和我說，我會想辦法幫你的。”

陸回庭輕笑一聲，對被指導的學生道：“胳膊再擡高一點，要準確地接住對方的攻擊，這樣才能保證你自己是安全的。”

黎簇聽到她的笑聲，忍不住故意找茬道：“餵，你笑什麽笑啊！”

“我想笑不能笑嗎？”陸回庭頭也不回，只是拉著學生對招。

黎簇小聲嘟囔道：“笑笑笑……一把年紀，不怕把牙笑掉了……”

汪小媛趕緊推了一把黎簇，小聲道：“別胡說。”

陸回庭拍了拍學生的肩膀，道：“你先去練習。”說完，徑直走向黎簇。

被陸回庭放過的學生回過頭，憐憫地看了一眼黎簇。

黎簇被這個眼神弄得發怵，道：“你你你……別過來啊！”

陸回庭坐在黎簇另一側，一手卡住他的脖子，故作慈祥道：“小朋友，你想泡我家小媛，我還沒說什麽呢，你現在還來挑釁我，還說我老，你是不要命了嗎？”

“沒沒沒……我沒說你老，哪兒有老人長得像您這麽貌美如花，看著和我一般大，那不成妖精了嗎……”黎簇趕緊捂住自己的臉，避免被打到面門，一邊從胳膊縫隙觀察陸回庭，悶聲悶氣地說道。

陸回庭先是一楞，隨後笑容更盛，道：“好啊，現在說我是女妖精是吧？”

“天地為鑒，我沒有！我只是舉個例子！”黎簇掙紮道。

“過來，和我過兩招。”陸回庭毫不留情地拉著黎簇走向訓練場。

她的力氣大得驚人，黎簇掙脫不開，只能認命地被她拖走。

“開始吧。”陸回庭雙手背後，挺直了身體看向黎簇。

黎簇深吸了一口氣，摩拳擦掌道：“好，看小爺我打的你滿地找牙。”說完就舉起拳頭沖向陸回庭。

陸回庭笑了一聲，側過身躲開他的拳頭。

黎簇立刻停下腳步，轉了個方向，想要用同樣的方法攻擊陸回庭。

“錯誤示範。同樣的攻擊方式，在第一次失敗之後就可以在接下來的攻擊中被拋棄了。”陸回庭嘆了一口氣，也攥緊拳頭。“如果你喜歡用拳頭打人的話，你應該學會留一手保護自己。”

她一手護在下巴的地方，另一只手架住黎簇的拳頭，隨後揚起一腳踹向黎簇。好在她沒有用太大的力氣，黎簇跌坐在地上揉了揉腰，很快又站了起來。

“如果你足夠柔軟，你也可以把你的招式和你的優勢結合起來，比如這樣。”陸回庭主動攻向黎簇，一手攥住黎簇的手腕，下腰從他腋下滑過，反手把黎簇按在了地上。

黎簇只覺得這招數有點眼熟，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吃了一嘴的土，不由連連呸了幾聲。

“當然，這不是我擅長的招式，但我希望你們可以從中獲得一點啟示。”

黎簇又呸了幾聲，道：“大姐，你能不能放開我啊，不擅長的招式你還把我按在地上捶？”

陸回庭沒搭理他，只是繼續說道：“我最擅長的類型是直接攻擊，不需要借助除格鬥以外的其他任何技巧，完全以身體格鬥取勝。”

黎簇想到她恐怖的力氣，讚同地點點頭。

他忽然想起剛才陸回庭把自己按在地上的那一刻，不由瞪大了眼睛。

陸回庭說她不擅長這一招，但是這一招，黎簇見程錦用過兩次。

程錦力氣小，出招巧勁用的多，陸回庭則是汪家的實力派代表，沒有太多的花招，和汪岑是一個類型的……

看來程錦或許早被訓練，用來對付陸回庭和汪岑了。而要找到一個熟知陸回庭和汪岑的招數、可以想出破解方法的人，恰巧又是程錦的老師，這個幾率無限接近於零。但這個人如果是詐死脫身的汪修意，那就可以解釋了。

黎簇看向陸回庭，心底有些疑惑。

難道她說謊了？

“趴在地上幹什麽？還不站起來？”

黎簇看到陸回庭沖著自己伸出手，是要拉他站起來，這才發覺自己已經恢覆“自由身”，趕緊站了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土。

陸回庭收回自己的手，道：“好了，下課。”

作者有話要說： 我終於卡出來一章嗷嗷嗷（爆哭(?;︵;`)）

這個周六會有一章小番外ovo

大概月底就能完結了……大概……這個故事已經進入尾聲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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