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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一章別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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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王的書房也不是誰想來就能來的,也不知文雋究竟是了什麽幺蛾子,竟哄走了淮安王,叫她在此處睡到了自然醒。

有婢女撐了一盞燭火幽暗的宮燈替二人引路,文雋伸手將燈接過,摒退了婢女親自掌燈。微弱的燭火只能照亮小小的一段路途,不得已,蘇陌顏只能同他走的極近。

不同與崇華身上的冰冷,文雋卻是帶著些許的溫暖。錦繡羅裳隱不住身上的風塵仆仆,重重藍袖拂過,尚且帶著冷香。

他沒有官階,面見聖上沒有朝服,便只能穿華貴些的常服。蘇陌顏記得他是不愛穿廣袖的,他說那重重衣袖礙著動作,麻煩得很。

“想什麽呢?”文雋道。

蘇陌顏抿了抿唇,她總是會在心中將他和崇華做各種比較,就算是穿著習慣,也會拿來對比。她笑笑:“沒什麽啊。”

“你就這麽走回來的?”蘇陌顏撈了他的衣袖掂了掂:“這麽薄的衣裳,你真當自己是鐵人啊。”

文雋手中的宮燈向她的方向拎了拎:“我出門的時候狐裘不是脫給你了麽?”

“叫人不省心的孩子。”蘇陌顏嘟囔著,從狐裘之中伸出一只手解開了系帶,抖了抖搭在了文雋的身上:“喏,這樣下去會凍壞的,你瞧你,手都涼了。”

近在咫尺的眉眼微微皺著,似是不喜。蘇陌顏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露出這樣的神情,她咬了咬下唇,不去看他的眼,轉而替他將狐裘的帶子系好。

一只微涼的手搭住了她的碗,蘇陌顏擡眼,卻見那深邃的眸子中正倒映出自己的影子。文雋薄唇緊緊抿著,他握著她的手,一句話說的極緩:“阿陌,我不是小孩子。”

蘇陌顏從他的手中抽回了手,輕輕摸了摸鼻尖:“是我忘記了,你早就長大了,不是什麽小孩子了。”

文雋眉頭皺得更深了,他向前走了一步,一雙手搭在她的肩上微微用力:“我是男人,是你的男人。”

她想後退,卻又不知如何回退。那凜冽的冷香就繚繞在她的鼻尖兒處,揮之不去。蘇陌顏抽著唇角笑了笑:“雖說你現在長大了,但在我的眼中,終究是個孩子嗎,哈哈……”

兩聲幹笑,文雋卻不笑。他牽過她的手抵在自己的心口處,冰冷的華貴錦緞下,是他緊致的皮膚和溫熱的胸膛。胸腔之內,是鮮血和不斷跳動的心臟。

心跳聲從指間傳來,漸漸地滲入到蘇陌顏的耳中,又像是同她胸腔中的那鮮紅的,踴躍著的心起了共鳴似的。她一陣臉紅心跳,緊忙從他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文雋並未抓緊她,只是剛剛握著她手的那只手已就停在自己的心口處。他一聲苦笑,將自己手中提著的宮燈塞到了她的手中,又脫下她剛剛系給自己的狐裘,披在她的身上。

二人離得這般近,似乎冥冥之中,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吐息。文雋笑的苦澀:“你只是將我當成小孩子,所以,你說的喜歡我,也當是在哄我開心的吧。”

言罷,他轉身離去,只剩下提著宮燈站在原處目瞪口呆的蘇陌顏。

這一場同行,莫名的不歡而散。待到蘇陌顏回到了鹹章園,文雋臥室的燈火已熄,整個院子靜悄悄的,杳無人聲。

她行到他的門前,輕輕扣了扣:“文雋?”

“今日倦了,師傅若是有什麽事,便明日再說吧。”屋中文雋的語聲傳來,帶著不可回絕的堅定。

他很少會這麽同她說話,今日卻不知他怎麽了。蘇陌顏摸了摸自己被凍紅的鼻尖,將宮燈放在他的門前道:“文雋,你若是累了便早些睡,我也回房了。”

夜班月色雖不明亮,卻也尚可照人。更何況,二人的房間本就挨著,就算是沒有燈火照路也是可以走回去的。

蘇陌顏回到自己的房間,也未掌燈,伸手接下了身上披著的狐裘隨手丟到了一側的椅子上。她仰躺著陷入到厚厚的錦被之中,轉而閉上了眼睛。

今日的文雋,乖乖的。

往日他也不是不會同她撒嬌,只是沒有像今日這般堅決罷了。她也沒說過沒做過什麽叫他不喜的事情啊,他怎麽就一瞬間像是一只炸了毛兒的貓兒一般的?

窗外,遠處驀地竄上了兩方燭火。

縱使身子疲累,蘇陌顏亦是起身撐開了窗子。護城河的方向似是有人結起了燈火,煙花炸裂在半空之中,轉而又化作點點流光灑落。

原來,今日是小年了呢。

蘇陌顏勾唇笑笑,過了今年,她便以經陪伴文雋十三年了。過了今年,文雋便十八歲了。

昔年星象顯示,文雋的二十歲加冠會有一個無解的生劫,幾乎沒有度過的可能。縱使是她批斷了他的星象,那依舊像是梗在她心頭的一根刺。

看來,是時候想辦法挑出這根時不時便會將人刺痛的刺了。

桌上擺著的茶壺之中茶水已冷,她擡手給自己倒了半杯,握在掌心輕輕抿了一口。她此時沒有法力,此處城都距離玉溪山迫近,回去找溪谷和阿緋是最好的辦法。她在凡世十二年,便已經離了溪谷與阿緋十二年。他們二人,可還好?

臨近新年,想必那二人也在玉溪山中熱熱鬧鬧的抱著餃子等待過年吧。什麽時候開始,她習慣了過人間的節日,溪谷與阿緋二人也過上了人間的節日?

是時候回去看看了。

蘇陌顏起身,從櫃子中尋了紙筆平鋪在桌子上,書道:“臨近年節,回鄉探親,返期未定,勿念。”

她執著那張信紙瞧了瞧,終還是揉成了一團,丟到了床榻一側的痰盂之中。她再鋪紙張,寫到:“我走了,返期未定,勿念。”

那個別扭的孩子,叫他擔心一下吧。

蘇陌顏抿唇笑笑,收拾好了紙筆,將信紙平鋪在桌面上轉身行了出去。冬日已寒,她想了想,還是披上了那件文雋留給她的雪白狐裘。

鹹章園中一脈靜謐,她望了眼呼吸聲已經沈靜的文雋的屋子,轉身行出了院門。馬廄之中,她牽走一匹棗紅色駿馬,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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