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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司月侍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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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月侍帶著月神羽化後的星子離開的那日,天空無月,繁星璀璨異常。月令就站在他身後,像是個忠心耿耿的侍衛一般,陪他送他的師尊最後一程。

神仙羽化後都會化作星子,掛在天際凝視著這片蒼茫的大地。月神是這樣,未來的他也會是這樣。

司月侍帶走了月神,什麽話都沒有說。黑衣的司月侍本就是個沈默寡言的人,他將一生都奉獻給了月神與月神宮,任勞任怨。

從那天以後,天際多了兩顆璀璨的星子。

他不喜歡別人叫他月神,那應當是師尊的名字,月令乖巧的立在他身邊,偶爾也會神色尊敬的執起他的衣角貼在額頭上對他說“若是月神不喜歡,月令便喚您主上可好?”

月神是個稀罕東西,但只要有人能夠代替,也就不過是個普通的仙者罷了。

月令會將月神宮打理的井井有條,絲毫不用他操心。他只需要每天白日去淩霄殿,夜晚去天邊當值便可,那個愛笑的姑娘永遠會在他需要什麽東西的時候第一時間呈上來。

有時他會想,司月侍真是個好東西,給他提供了不少的方便。

月神與司月侍的命數總是息息相關的,因而也總是會形影不離的。他在淩霄殿裏面見天君的時候,月令就拿著他的外氅候在殿外,等他回來。他在天上當值的時候,月令便坐在一旁托著臉笑瞇瞇的看著他,似乎永遠也看不夠的樣子。

他也偶爾會去天盡頭和一些織雲彩的小仙女不清不楚,但事後,他總是會吩咐月令處理幹凈。

月神那般清凈的人,為了他的名聲尚且雙手染血,他自然也不會讓師尊極力保護的名聲沾染汙點。他不是個清凈的仙者,一直都是。

每一次,當他在臥房裏春宵一度的時候,月令總是會候在門外替他把守著最後一道關卡。他的名聲自己雖不大在乎,但她身邊的人卻極在乎,像是月神,也像是月令。

月令喜歡他,是個誰都知道的公開的秘密,整個月神宮都知道。

月神與司月侍是要一世扶持的存在,他風流成性,又怎會忍受漫長的一世僅同一個人度過?更何況是那個容貌並不出彩的女子?

天盡頭的仙女各有千秋,有的美貌,有的有才,有的妖嬈,有的清純,每一個都比她有意思。

月令總是笑著的,似乎是她的生活中從未發生過什麽愁苦之事。他很好奇,一個人的歡樂可以廣袤到什麽地步呢?因此,他故意的總是欺負她,想讓她哭,想讓她不開心。

可月令依舊是笑著的,不管他怎麽欺負她,月令總是會回答他“殿下想要月令做什麽,月令都會去做,只要殿下開心就好。”

終於,他想到一個好辦法,在他春宵一度的時候喚月令去守夜。他故意弄出很大的聲響,想要讓她聽到。

記得月令第一次替他守夜的時候,待他在臥室內穿戴整潔走出來,月令整個臉色都是慘白的,尖削的下巴上還沾染著一絲淚痕,楚楚可憐。

他倍感有趣的倚著門看著她,清冷的月光映照在她的身上,顯得她膚色很是白皙細致。

月令見了他,緊忙抹了抹臉頰撤出抹笑容,對他說“殿下,廂房已經備好了,請您先去休息,待月令處理幹凈便會回來。”

那天,她的語氣恭敬卻也帶著疏離。

聽人說,司月侍在月神宮後的竹林裏嘔吐了一個時辰,回來的時候臉色慘白的像是死人一般。他知道月令是沒殺過人的,就算是被上一任司月侍調教得很好,終究是一個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那日之後,那小仙女便從天地間消失了。他早就習慣了這種情況,每次他將人帶回來,做完想做的事情後,總是會有人幫他處理的幹幹凈凈。

他自然知道那些小仙女都去了哪裏,玩過一次的人他是不屑於再去找第二次的,自然,那些人便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月神是司陰的神,本不應陰陽調和來毀壞元氣,可他不在乎啊,對他來說,什麽修為與天下安定都是可有可無的東西,他只想自己過得快活。

天地異象總歸是騙不得人的,他繼承月神之位短短的三千年,修為已經是歷任月神之最,可謂是無出其右。

對神仙那漫長的生命來說,三千年不過是閉一次關或是一次仙游的時間,而對他來說,卻是寥落的浮生。

三千年裏,他的月神宮來了無數的姑娘,也走了無數個姑娘。月令也漸漸成長,變成一個處理事情毫不眨眼的女子。

她也不大愛笑了,成長總是會帶走很多人的快樂。

終於有一天,他行走人世,在蓬萊仙山遇到了一個明媚的姑娘。她愛笑,兩個小酒窩嵌在臉頰兩側,像是盛裝了世間最烈的美酒,香甜的醉人。

那女孩兒認為他只是個尋常的問路人,不禁為他指路,還將自己編織的花環送給他。女孩兒笑起來的時候眼睛總是會瞇成一條縫兒,像是彎彎的月牙般可愛。

天界的仙女總是純凈優雅的,即使是天盡頭織雲彩的無名小仙,都會穿著綾羅綢緞,優雅恭敬的向他行禮,喚他殿下。

相比之下,凡世的女子雖多了幾分的煙塵氣,卻更和他的性子。

凡世的女孩兒不會穿金戴銀假裝優雅高貴,以求引人註目,也不會處心積慮的接近他以求攀上月神宮女主人的位置,他突然有點兒向往凡世的女孩兒了。

那夜,他留在了那個女孩兒的家裏過夜,女孩兒枕著他的臂彎睡得香甜,絲毫不知道自己身邊的溫柔公子身後便是索命的鐮刀,正摩擦著向她而去。

他只喜歡個新鮮,凡事只要是嘗過了滋味便會無情的丟棄,那女孩兒也不例外。

凡世的女孩兒同仙女兒的滋味也沒什麽不同吧的,他穿好衣裳走出房門,一身藍衣淡泊。

他從不用擔心欠下感情債,他欠的只有命債。

那一夜,月令並沒有恭敬地請他到廂房休息,噴薄而出的淚水糊在臉上,甚至打濕了她多重衣袖。他的司月侍阿,一直愛笑的姑娘,慘兮兮的跪倒在她的面前,不住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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